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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他不会为难你的。”

    第二天一早,严涛刚到局里,还没进自己办公室,就见贺溪带着一副黑色墨镜在门口等着,也没穿警服,顿时就皱了眉。
    “眼睛怎么回事?”
    贺溪不发一语,就把手上捏着的两张纸递给他。
    严涛接过一看,一张请假条,一张医院证明,眉头更皱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他打开门,往办公室里走,从桌上摸了一只笔,把请假天数从叁改成了七,再签上大名转身还给她。
    “你眼睛是个什么情况自己心里没数?再不注意点是想后半辈子当个瞎子吗?”
    贺溪接过,也没顶嘴,低着头老老实实被他训。
    严涛短促地呼了口气,一脸拿她没辙的表情,“行了,没骂你的意思,回去好好休息,眼睛养好了再来,假不够跟我说,我再帮你调休。”
    “谢谢涛哥。”贺溪小声应着,“那涛哥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看着点。”
    贺溪点点头,转身往外走,严涛把她送到门口,又看见唐静拿着一沓文件过来了。
    唐静看见戴着墨镜的贺溪,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对严涛说:“昨天下午开会你不在,经侦那边虚开发票的嫌疑人已经落网,他们根据资金流向怀疑其中可能有地下钱庄的手笔。王局说,打击地下钱庄是下半年的重点工作,他要抽调一批人成立专项行动组,现在就开始部署工作,我们刑侦这边目前要出叁个人头。”
    “……”贺溪迟疑了一下,看向严涛,“咱们人手本来就不够,要不我还是别休了吧。”
    严涛没回话,又问唐静:“线上还是线下?”
    “听王局的意思是想大干一场。”
    那就是两头都要抓了。
    “我估计先期还是以线上资金监控为主,不会涉及到线下追捕,应该主要是经侦和网侦那边的人辛苦一点。”严涛想了想,对贺溪说:“我们手上还有好几桩案子没结,你现在眼睛受伤,也出不了现场,就先去行动组那边帮帮忙怎么样?”
    贺溪点点头。
    “那行,王局肯定不会亲自抓具体工作,这事儿按性质应该还是经侦主管,我看你跟南如松关系挺好,他不会为难你的。”
    贺溪眨了下眼,视线不自觉地往左下方飘。
    严涛也没法隔着墨镜看见她的反应,他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是把赵冠栋和罗文给你带着,有伤眼的活你让他们干,别逞能听见没?”
    然后他看向唐静,“他们顺利的话下半年肯定要组织抓捕行动,我们俩辛苦一点,一人带一队,尽快把手上的大案子结了,早做准备。”
    唐静顿了顿,像是想说什么,但也没说出口,只点头说好。
    “那大致就这样,具体安排下午开会的时候再细说。”
    交代完以后,严涛去了一趟顶楼,顶楼是市局领导所在的地方,基本都是局长副局长办公室。
    他要去找王钊,帮贺溪打个招呼。
    王钊是分管刑侦这一块儿的副局长,他和其他领导一样,在顶楼呆着的时间不多,除了开会,大多时候都见不到人影。
    如果不是管经侦的那位副局长之前莫名其妙生了场大病没法主持工作,地下钱庄又大多涉黑,刚好在王钊的分管范围内,组织打击任务的工作也不太可能轮到他来主持。
    “贺溪啊?”王钊听见严涛的来意,略微一顿,“我以为你会自己进组,怎么想着要把她送过来?”
    “她眼睛受了点伤,这几天没办法跑外勤,本来说让她休病假的,但刚刚听唐静说您这边要抽调人,我们人手不够,先让她去顶顶。”
    “这样啊……”王钊说话慢慢的,是他这个年纪的人都有的毛病,“贺溪的话……”
    严涛从拉长的尾音里读出了他没说完的话。
    容易暴躁,不稳定,不太合适。
    他沉默一下,然后说:“恢复期她不会闹的。而且这也不是她眼睛第一次受伤了,”严涛顿了顿,“上一次是什么情况……您还记得吧?”
    这回轮到王钊不说话了。
    严涛沉默了一会儿,“当年……”
    “行了。”王钊打断他,“我让南如松这几天少给她排点工作,放心了?”
    见严涛点头,他没忍住,又笑呵呵道:“我看你是真把她当闺女在养。”
    “……”
    “不过,”王钊收了笑意,抬眼看他,低声道:“安全起见,当年那事自己知道就行,以后不要再提。”
    严涛点点头,表示明白。
    之后就是不停地开会。
    刑侦也开,经侦也开,行动组成立之前开大会,成立之后开小会,一天下来听得贺溪头昏脑胀。
    她穿着藏青色警服外套,戴着黑色大框墨镜,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用赵冠栋的话说就是“看着不像警察,像黑白通吃的大姐大”,以至于行动组很多成员都以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贺溪。
    他们要么是从各个部门抽调的,要么是从分局下面借来的人,很多人都不认识贺溪,不知道她是哨兵,更不知道她眼睛受伤了,只觉得她戴着墨镜有些不尊重人。
    谁开会的时候还戴这玩意儿啊?
    但坐在最上面的王钊和南如松都没说什么,他们也不好说,只时不时往贺溪的方向扫两眼。
    贺溪也不是没察觉他们的视线,但她觉得与摘了墨镜闭着眼睛开会比起来,戴着墨镜做会议记录反而显得更尊重人一些。
    王钊先作总体规划指示,然后由南如松来说明目前的进展。
    “我们在嫌疑人窝藏点缴获了大量假印章、虚开以及伪造的发票,经税务稽查部门核算,此案涉及到虚开企业四十叁家,虚开金额超过八亿元,非法获利近一点五亿元。”
    “通过查询银行流水、通话记录等信息,我们发现该犯罪团伙非法所得资金流向了数个不同的个人帐户,之后很快又进行了多批次的个人转账。个人资金周转速度快到这种程度非常不正常,因此我们怀疑其中有地下钱庄参与洗钱的可能。”
    “目前我们经侦的内部意见是打算从资金流向入手进行调查,在座各位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
    在场的人对从资金流向入手的大方向没什么意见,零零碎碎添了些细枝末节,南如松听了个大概,准备进入下一环节时,突然听见又有人开口。
    “建议也查一下那四十叁家企业。”
    他抬眼看去,见开口的人是刑侦的赵冠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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