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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过敏原——稚楚(13)

    视线不自觉往前,宋煜见夏知许靠在前台,许其琛在他身侧立着,挨得很近。两人垂着的手背似有若无地蹭了蹭,指尖像是要搭上,可下一瞬间又分开来。夏知许的手贴着裤缝,擦了擦,又不自然不顺手地往上衣口袋里塞。许其琛的手指蜷进掌心,收远了些,脸也垂下。
    宋煜撇过眼神,又看向乐知时,以往他吃了好吃的脸上都是心满意足的表情,可今天倒是闷闷不乐的。宋煜想了想,开口对他说,今天的天妇罗一般。
    乐知时抬了抬头,一双大眼睛被店里的灯光照得澄透发亮。
    宋煜又说: 上次买的米粉没用完,明天在家炸一点好了。
    要是搁从前,乐知时一定是笑着说好,一脸期待。可偏偏今天,宋煜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乐知时也只是点了点头,脸又朝向玻璃门外的街道。
    宋煜皱了皱眉,但两人已经结了账回来。夏知许还打趣,看你这一天天苦大仇深的,走呗。
    他们一拨儿住汉口,一拨儿住武昌,不顺路,过闸进站就分开了。宋煜领着乐知时坐车回家,地铁上的人比之前少了许多,但仍旧是没座位。宋煜进去找了个吊环握住,让乐知时挨着立柱站好。
    地铁开动,窗外飞速闪过的广告牌总引得人发呆,乐知时看着玻璃上映出的宋煜和他,差了大半个头。
    不是说混血儿长得高吗?乐知时心想,为什么自己怎么也长不过宋煜。年龄差抹不平,体型差也是一样。
    你发什么呆?宋煜低头看他,丧着张脸,是觉得我演讲太差,要落选了?
    当然不是。乐知时一下子就抬起了头,他的头发之前淋了点雨,干了之后越发卷了点,车厢里灯光亮,一照毛茸茸的。
    宋煜抬了抬眉,等他说下去。乐知时眨了眨眼睛,又看向他,宋煜哥哥,你真的会出国吗?
    没料到是这个问题,宋煜怔了一秒,如实说:还没想。
    可以不想吗?乐知时追着问。
    宋煜看向他,像是在忍笑,你说呢。
    我觉得不可以。乐知时在心里回答,但宋煜这么说,一定是没决定要不要出国,否则他肯定直接通知了,这么一想乐知时又舒服许多。
    车厢门打开,好几个人进来,其中有对情侣,女生身上披着的是男生的外套。他忽然就想到了刚才,扭头问宋煜,你刚刚说的他们不是朋友,是什么意思?
    宋煜知道他不懂,也不想多解释,还和小时候一样拿话搪塞,不是一般的朋友。
    我看得出来,他们关系真好。乐知时想到之前宋煜说的后半句,他们不是兄弟。那既然不是亲兄弟,做朋友也很不错。他嘴比脑子还快,扭头就说:我们也做不一般的朋友吧。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宋煜不自然地撇开脸。
    我不跟小孩子做朋友。
    也不知道怎么的,乐知时看见宋煜这样甚至有点开心,追着去看他的脸,大约是从这句百分百的拒绝中分析出一丝希望。
    他是小孩子,但宋煜已经长大了,他冬天就过生日了。
    那等到他长大,宋煜就会和他做朋友了。
    车厢里的人都站得歪歪扭扭,宋煜笔直得像个可以依靠的柱子,乐知时拉着他胳膊,望向玻璃映射出的自己。
    他要再快一点长大。
    过了一站,下去不少人,他们也终于找到位子坐了下来。
    也不知是吃完饭犯困,还是早上那颗感冒药终于起了作用,坐着坐着,眼皮子忽然开始打架,乐知时忍不住倦意,脑袋钓鱼似的往下点,睡着了,身子跟着车厢晃来晃去,差一点歪倒在右边的路人阿姨肩上。
    宋煜原本低头看手机,见他困成这样,伸手拽住他的连帽,把他强行拽过来,往自己这边倾斜,车厢一晃,乐知时也像个小磁铁一样啪嗒一下靠在他肩头,睡得安稳。
    对面座位上的小女生一直举着手机,对着他俩,宋煜抬头瞥了一眼,女孩儿脸上立刻露出被抓包的表情,手机往后收了收。
    但宋煜没叫停,也没再看她,只是抬手把乐知时的兜帽给他戴上,往下扯了扯,挡住大半张脸,又伸进去摸了下额头,最后放下来。乐知时似乎是被他的动作弄得半醒,在他肩头蹭了蹭,埋低了又继续睡。
    一坐车就爱睡觉的老毛病始终改不掉,乐知时小时候坐公交和大巴车,靠肩上都不够,有时候直接歪在宋煜膝盖,两手抱住他的腰,醒来满脸印子。
    宋煜打开手机,从和夏知许的聊天界面里退出来,点进和乐知时的聊天框。
    乐知时的跟踪能力简直是幼儿园级别,从上午一出门,宋煜就知道被跟上,于是趁其不备在地铁里偷拍了一张对方的侧影,发了过去,本来想吓一吓他,没想到这家伙连手机都忘了拿。
    点开那张没派上用场的照片,放大,还能看到乐知时长到不像话的睫毛。宋煜凝视着没有回应的对话框,又垂眼望向肩头的人。
    反应得太迟,已经来不及撤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生:别拦着我,我要发#地铁帅哥图鉴#
    第16章 糖渍桂花
    市三好的公示结果时已经过了两个月。在公告栏看到名单时,乐知时开心极了。那一整天他脑子里都是,哥哥获奖了和哥哥当然会获奖两句话,反复循环。
    这里的秋天和春天一样,长不过两周,有时候甚至一天就从体感夏天变成体感冬天,唯一顽强证明秋天存在过的痕迹就是整个城市的桂花香气,在冷瑟的秋风里绵长地弥散。
    阳和启蛰的小院子里种了两大棵桂花树,一棵黄澄澄的金桂,一棵花色更红的丹桂,放了月假,乐知时和宋煜就被林蓉叫去打桂花。
    大清早两人就被叫起,好巧不巧还穿了林蓉去年买的同款毛衣,宋煜的是黑色,乐知时则是乳白色。
    围着院子里的桂花树,林蓉在地上铺好大片干净桌布,两个男孩子用细竹竿敲打树枝,金色碎末在馥郁中洋洋洒洒落下。乐知时从小就喜欢干这个,别的花虽然也香,可桂花却不一样,它的香气是带着甜味的,和味觉仿佛相连。
    够了够了,林蓉笑着收起一张布上满满的桂花,也不剩多少啦,留一点闻闻香味吧。
    两人停下来,宋煜将竹竿收起,侧头看见乐知时蓬松的头发上满是桂花,黄澄澄一片,像舒芙蕾上盖了层枫糖浆。他悄无声息伸出手,竹竿的一端从背后摇摇晃晃靠过去,最后敲在乐知时的后脑勺上。
    乐知时猛地捂住脑袋回头,头上的桂花随之纷纷扬扬,但他还是瞧见了宋煜收回去的竹竿,你敲我。
    宋煜丝毫没有承认的意思,竹竿已收回到背后,两手背着,也不说话。
    蓉姨,哥哥敲我头。乐知时追着跑过去,手里的竹竿落到地上,打起一片飞扬的桂花。
    林蓉无奈笑道:哎哎,小心踩着花!
    花没踩着,跑过去倒是踩到桌布一角,乐知时滑了一下,整个人趔趄着往前栽去,好在被宋煜接住。
    甜香撞了满怀,那些藏匿在宋煜毛衣纤维里的细碎花瓣,也被乐知时这一跌给撞了出来,像溅出的小心思,不被察觉。
    别闹了。宋煜握着他的手肘把他扶起来站好。
    是你先闹我的。乐知时得理不饶人。
    宋煜瞥他一眼,我是要提醒你,头上有很多花。
    你还不是一样。
    最后两个人一齐低头,各自拍掉头上的桂花。
    收下来的花足有两大盆,里面夹杂了许多枯花和花蒂,母子三人坐在空餐厅的桌子上开始摘拣,顺带着聊天。花瓣也就米粒大小,花蒂和花梗就更细碎,乐知时挑得眼睛都要花了,可好像怎么都摘不完。
    我知道这个为什么好吃了,乐知时转着脖子,好吃的不是花,是时间。
    这句话说得很好欸。林蓉有些惊讶,又有些感慨,付出的时间让食物更加美味。其实也不光是制作食物,凡事都是这样。
    宋煜想到了小时候给乐知时读过的《小王子》,恐怕他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但这些睡前读物的字句却都还保留在他的脑海里。
    [你为你的玫瑰花耗费了这么多时间,这才使你的玫瑰花如此重要。]
    有时候他想,这是不是也是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些付出过的时间与陪伴,成了现在无法割舍的沉没成本。
    拣好的桂花金灿灿一大盆,清洗后晾干,漂亮又干净。林蓉撒了少许盐和桂花拌匀,去去涩味,宋煜和乐知时则用滚水煮玻璃罐消毒。处理好的花一分为二,一半拿来做糖渍桂花,一半做桂花糖浆。
    糖渍桂花的做法很简单,玻璃罐里码上一层厚厚的桂花,再码上一层厚厚的白砂糖,如此错开,在最上面的白糖上淋一点白酒封顶,盖好,只等着带回家放进冰箱冷藏。
    好多糖啊。乐知时盯着玻璃罐,玻璃管上映照出他的脸。
    你们上学这么辛苦了,多吃一些糖是应该的。
    乐知时忍不住想到了上次一起吃饭的许其琛学长。
    他长得就是一副需要多吃一些糖的模样。
    桂花糖浆的做法就偏日式,等重的白葡萄酒和细砂糖调和三倍的清水煮到稍稍粘稠,林蓉舀起一勺给乐知时尝了尝,甜度刚好,就把桂花一股脑倒进去。
    我想给许其琛学长送一瓶。
    听到乐知时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宋煜看了他一眼,仿佛在问为什么。
    乐知时还没来得及回答,正搅和糖浆的林蓉也想起来演讲的事,问宋煜:那两个孩子也拿了奖吧。
    嗯。宋煜挤了半颗柠檬,又洗干净手。
    上次听你说起来,觉得小许这个孩子挺可怜的。林蓉忍不住叹了口气,偏偏在上高中前出这种事,换其他小孩,肯定都没法上学了。
    宋煜却没有接话,第一反应是给林蓉递了个眼神。林蓉意识到什么,又把话转回来,不过这孩子聪明,以后肯定也是北大清华的料子。
    但这并没没能转移乐知时的注意力,一如宋煜所料,他非常直接地问: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宋煜帮母亲将桂花糖浆盛出来,语气平淡,他中考完遇到车祸,受了重伤。
    父母也去世了。
    这样乐知时想到那天吃饭许其琛安静的样子,车祸时他也不过和自己一般大。但他说不出真可怜三个字,因为自己不喜欢这种话,觉得许其琛也一定不爱听。
    林蓉转移话题,把柠檬汁和酒杯推到他跟前,好了乐乐,最后的收尾工作交给你。陪你叔出差前最后一件事也做完了。
    乐知时照要求,在煮好的糖浆里淋上三勺柠檬汁,两勺橙味利口酒,分装在一个个果酱罐里,算是大功告成。
    午后出了太阳,乐知时和宋煜坐在小院子里的石桌椅上,一个默背文言文,一个做题。林蓉端出来一壶热热的红茶,加了柠檬片和桂花糖浆,乐知时喝了两大杯,又吃了一小碟淋了糖浆的炸鲜奶,十分满足。
    第二天早上一起床,乐知时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己的糖桂花有没有融到一起,一拉开冰箱,之前分层的白糖果然化了。
    好厉害。他小声自言自语,然后按照林蓉之前的吩咐一个个把罐子拧开,搅匀里面的桂花。
    一棵大树辛苦一年开出的花,他们折腾了整整一上午,也就做出来六小罐。
    夫妻俩出差前一晚,乐知时兴致勃勃分配自己的礼物,我这两罐糖桂花一罐给学长,一罐我拿去给我朋友。
    那你的糖浆呢?林蓉问。
    糖浆给宋煜哥哥!乐知时早有打算,宋煜的房间也有冰箱,他把糖浆都放他那儿,就可以找借口跑去宋煜的房间喝茶。
    他是个行动派,说着就抱着糖浆上了楼,趁宋煜不在准备全塞进他冰箱。
    拉开门,他忽然发现,宋煜一贯空空荡荡的冰箱,竟然放了一排酸奶。
    还是芝士味儿的。
    周一上学,乐知时捎上糖桂花,一路小心翼翼,生怕磕碎玻璃瓶,准备到学校送给死党蒋宇凡。
    月考后他们班重新换了座位,现在乐知时坐四组靠窗,蒋宇凡坐一组靠窗。早自习来得早,见蒋宇凡座位的窗户敞着,人还没来,他直接站在走廊把书包拉开拿出罐子。
    教室里的白炽灯把糖渍桂花照得晶莹剔透的,特别诱人。
    蒋宇凡的同桌见了眼睛一亮,哇,这是什么?看起来好好吃。
    乐知时正要开口,后背突然被猛地一撞,差点把手里的玻璃罐撞掉。背上生疼,乐知时搁下罐子拧着眉回头,看见四个男生围着一个小个子男同学,推搡着往盥洗室去。
    别搭理他们。蒋宇凡同桌对着乐知时说,隔壁班的王杰就是个混混。那个矮个儿是他们班跳级的一个小朋友,好像叫程明明,老被欺负。
    为什么?乐知时问,眉头还皱着。
    听说他家里有钱,又是爷爷奶奶带着,也不知道是怎么结了梁子,他们班的几个混子老敲诈他。
    蒋宇凡同桌很是不屑,有本事去单挑块头大的啊,欺负没爸妈管的小孩儿算什么本事。是吧?
    你说得对。乐知时把书包取了一并放在蒋宇凡的课桌上,转身就往盥洗室去了。蒋宇凡同桌见了不好,扒窗户口想喊住他,哎不是,乐知时!
    他愣是没回头,蒋宇凡同桌还纳闷,这可是个出了名的好脾气乖学生,怎么今天这么英勇了?可他不敢跟过去,万一真的出什么事儿,自己也摘不开。
    盥洗室里挤了一大堆人,门口还站着一个望风的,乐知时过去的时候直接被拦住,你干嘛?
    洗手。乐知时说。
    等会儿再洗。对方也认得他,毕竟也是初中部的名人,不好把话说得太难听,没看里面有事儿吗?
    乐知时一脸单纯,什么事?
    对方显然是被他的话给噎住了,尴尬地往后瞄了一眼,乐知时趁这机会推开他胳膊进去,对方连忙拉扯,又被乐知时甩开。毕竟乐知时每次比较个头的参照物都是宋煜,才总觉得自己长得慢,但和同年级的男生比,他的身高也是占优势的。
    你干嘛啊?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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