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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崽保育堂[重生](下)——歪脖铁树(82)

    是,我杀了她们。你大可以把消息送出去,最好是送到御前,让皇上也知道这件事。燕洵好整以暇道,我让你送这个消息,你尽管去送。你以为我会怕什么?不,你错了,我最不怕的就是这个。
    现在沈千银还在牢里生不如死,便是他那养父养母都帮着脱罪,那又有什么用呢?
    潶姐儿,当初赵飞腾要送你离开歧元县,你就应该答应的。这石门本就不是寻常人应该碰触的存在,你偏偏撞上来,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你觉得应该怪谁?
    潶姐儿偏偏一步一步走向石门,冲着石门跪下。
    石门前面的石板早就被蛋红红轰飞,露出下面乱七八糟的泥土,潶姐儿就那么跪在上面,虔诚的看着石门。
    燕洵一挥手。
    幼崽们的包围圈立刻收缩,一步一步地凑过来,把潶姐儿和石门围在圈子里面。
    蛋弟弟哒哒哒跑过来凑到燕洵身边,仰着脸问:阿爹是知道她肯定会送消息,所以才不让我们动手的吗?可阿爹手上沾满了活人的鲜血,这样岂不是更不好。
    我跟你们不一样。燕洵低声道,我好歹是官身,处理他们算是师出有名。这些都是怪物,又不是人,活人跟他们牵扯上,也不简单,勉强可以跟妖国挂钩,我又是鸿胪寺卿,亲手解决了他们,回头写个折子请罪就是。
    要是你们动手,沾染了活人的鲜血,到时候又怎么解释呢?
    做事不能凭借自己的喜好来,也得看看事情的后续。
    燕洵就这么当着潶姐儿和石门的面谆谆教诲。
    幼崽们都受教的点头,心中也都知道燕洵这么做其实还是为了他们,否则燕洵直接让他们动手,到时候麻烦的都他们,燕洵自己却依旧是鸿胪寺卿,同样写个折子请罪就行。
    把这道石门围起来,寻常人不许靠近。燕洵道,你们两个人一班,轮番镇守。
    潶姐儿咋办?蛋弟弟又问。
    就让她跪着吧。燕洵瞥了眼潶姐儿,没有立刻处置他。
    那我先留下来看守,谁跟我一起?蛋弟弟立刻说。
    梅西上前一步,我来。
    剩下的小幼崽很快默契的分了班,就这么散了。
    城中此时空荡荡的,还有那么些尸体需要处理。分散在城中的道兵也不能放任不管,否则就会变成脱缰的野马,根本不受指挥了,幼崽们必须得去盯着才行。
    石门前只剩下蛋弟弟和梅西,还有潶姐儿。
    蛋弟弟找了块平坦的小石头,盘腿坐在上面,冲着潶姐儿道:你放心,我阿爹既然说了暂时不处置你,那就真的不会动手。到时候在这里修一圈围墙,就能彻底隔绝了。
    你说老祖宗究竟是什么玩意啊,感觉不像是妖怪,又跟妖怪很像。
    哥,你觉得呢?
    梅西攥着战伞,分出一只眼睛盯着潶姐儿和石门,以前或许是妖怪,只是后来变了。
    妖怪也能变得不是妖怪吗?蛋弟弟有点好奇。
    人都能变成妖怪,妖怪应当也能变。梅西有点不确定,不过这样的猜想一直都有。
    蛋弟弟站起来,拖着石板到梅西脚边,又盘腿坐下,哥,石门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轰不开。
    不知道石门是什么东西。梅西摇头,不过大妖都能被轰死,按理说应当有法子轰开才对。
    边城外城墙也不能轰开吧。不过外城墙跟石门不一样,我们早就猜测过,外城墙跟渐蓄美人蜥有关系,应该是渐蓄美人蜥同化了了不得的妖怪,外城墙外面的石头看似普通,又十分不普通,至少咱们现有的技术是建不出同样的外城墙的。
    是这样。外城墙不但阻拦了妖怪,还阻挡了妖国那些负面影响,就只是这一点咱们也都做不到。梅西有些感慨道,石门究竟是个什么玩意,还得慢慢研究。
    哥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潶姐儿跪着不动,固执地看着石门。
    她不敢去怨恨老祖宗,那就只能拼尽全力去信任。
    歧元县县城这般声势浩大的攻城,城中防御就如土鸡瓦狗,被凶神恶煞的道兵很快掀翻,就连难啃的骨头也被幼崽们攻下来,最后就只剩下光秃秃的石门,和跪在石门前的潶姐儿。
    不过燕洵找贾求孤商量过,石门和潶姐儿的存在暂时压下来,对外宣称则是县城彻底改头换面,城中的一切都需要改造,且一切由贾求孤总领,燕洵只是在一旁策应帮忙。
    第409章
    歧元县县城就这样迅速尘埃落定了。
    前任县令的宅子被蛋红红扛着肩炮轰隆隆几下夷为平地,就有孙元宝带着一群汉子运来水泥和钢筋。考了工匠证件的工匠攥着铅笔,抱着硬木板,拿了大张的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有跟着工匠打下手的学徒跑前跑后,手里头也都是攥着铅笔,有的还抱着皮尺,拎着水平仪,到处测量。
    石门外围一天功夫就建起了高高的围墙,外面有水獭带着道兵驻扎,彻底的把这个地方圈了起来。
    围墙外面,一行行地基迅速挖开,建筑平地拔起,跟原来前任县令的宅子完全不一样,风格迥异,可也没了死气沉沉,反而透着一股子生机勃勃。
    听哥哥们说,以后歧元县县城就不在这里了,像是要围绕着上元村,且上元村与现在的县城之间还会连起来。蛋弟弟坐在石头上晃着小短腿。
    他和梅西值班已经结束了,换了其他幼崽,这会子蛋弟弟是来看战兔幼崽的。
    路修得差不多了,水泥路和铁路同时进行,就等着到时候铁路通了用火车运材料来,现在只靠人力太慢了。蛋弟弟单手托着下巴,咱们往后还有的忙。就跟戏文里说的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似的。
    歧元县多么难啃的骨头还不是被咱们啃下来了,可现在县城活下来的人实在是太少,好都得治病,不能干重活。下面村子的人服劳役,可不少人都是面上臣服,心里头定然是不服气的。
    阿爹说他们是享受过的,由奢入俭难,所以这一代人恐怕是毁了。能想明白的或许劳役个几年,再观察观察,就给提拔上来,发放工钱,往后也能过正经人日子。要是一直想不通,不甘心,怕是往后都不会又自由。
    吃过甜食的人就永远都不会忘记那种甜丝丝的味道,又哪里回去管甜食究竟是偷得还是抢的。
    战兔幼崽盘腿坐在软垫上,冲着蛋弟弟招手。
    蛋弟弟就哒哒哒跑过去,紧挨着战兔幼崽,也跟着盘腿坐下。
    石门有动静吗?战兔幼崽问。
    没有,潶姐儿还是不肯离开,阿爹没让管。蛋弟弟轻轻摇头,又忍不住说,蛋红红还是不甘心,跑去扛了大肩炮又去炸了一回。小黄也不管,弄得石门那边惊天动地的,把外面干活的人都吓了一跳,差点出事故。阿爹揪住蛋红红想打他,小黄非要帮着求情,还要代替蛋红红,阿爹很生气,连带着小黄也打了一顿。
    现在蛋红红和小黄都被禁足了。
    蛋弟弟说着,大眼睛转了转,小手拽着战兔幼崽的衣裳,小声说:其实我也想试试,看看能不能炸开那个石门。看模样像是普通的石头,正反面都有花纹,反正是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怎么就是炸不开呢?
    或许有咱们还没发现的东西。战兔幼崽倒是淡定,他好奇心没有蛋红红和蛋弟弟那么强,就像咱们以前根本不知道电的存在一样。
    电闪雷鸣一直存在着,且人人都知道危险,但从未有人想过电其实是可以人为制造出来的。
    就连最开始燕洵说出制造办法的时候,幼崽们也都是不敢相信。
    直到得了妖国的荒山,拿了矿磁叶草果,幼崽们这才确定,原来电是真的可以控制的,甚至还有一些稀有材料可以控制电压的大小,从而更能适应妖国、妖灯等控制。
    而通过一些更加巧妙的机关,甚至能测出电的多少。
    是啊。蛋弟弟有点惆怅。
    不过蛋弟弟很快就不在意石门而,转而问起五皇子,哥,他咋样了?
    还那样,没放弃过。战兔幼崽不在意道。
    从石门被圈开始,战兔幼崽就拎着五皇子和前任县令来到这个特地选出来的宅子里,专门关着五皇子和前任县令,战兔幼崽依旧亲自看守。
    那老头咋样了?蛋弟弟很好奇。
    现在倒是平静了,只是不吃不喝,看着情况不太好。小花昨儿个来看过,说是他其实还有一点点自己的意识,身体毁坏的太厉害,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战兔幼崽叹息道,用了归元蓝灵芝也回天乏力。
    那老头早就死了,现在还行动的也不过是尸体罢了。
    归元蓝灵芝效用再好,也不能让死人活过来。
    另外一个呢?蛋弟弟又问。
    要不要去看看?战兔幼崽刚想说五皇子也没什么稀奇的,他无论想什么法子跑,在自己手里都不会有任何机会,可蛋弟弟十分期待的看着自己,战兔幼崽就觉得自己嘴上说的终究是听起来浅薄,就说,咱们一起去看看。
    好!蛋弟弟立刻高兴地蹦起来。
    关着五皇子的屋子原本是城中张师爷的私宅,里面的东西都基本没少,外面也没有守着人,几乎是看不出五皇子是被困在这里的。
    战兔幼崽领着蛋弟弟进来的时候,五皇子正拿了本书看,身上的衣裳也换了,看着十分体面。
    就是五皇子终究是不能像小皇子那样,在蛋红红的帮助下完全变成以前的模样。五皇子跟小皇子有几分相像,若是忽略青面獠牙,以及通红的眼珠子,长长的发黑的指甲,看着倒也有几分偏偏贵公子的模样。
    五皇子。蛋弟弟冲着五皇子拱手,近来可好?
    极好。五皇子眼瞅着蛋弟弟单独进来,心中便是一喜,他对付一个小小的蛋弟弟还是十分轻松的,可后面紧跟着就来了战兔幼崽,五皇子那张墙面獠牙的脸就狠狠地扭曲了一下。
    面对战兔幼崽,五皇子有种十分无力的感觉。
    他想过很多法子,想要逃出歧元县,可谓是绞尽脑汁,可偏偏一个法子都没有用。
    战兔幼崽看着模样不多么好看,嘴唇有点凹陷下去,像兔子的嘴巴,脖子上还有一圈不怎么好看的伤疤,看着也不像蛋弟弟那样活泛,可心里头的心眼一点都不少,总能不动声色的让五皇子知道什么是绝望,什么是颓败。
    任你智计百出,战兔幼崽也总能提前在前面等着拦下你。
    这会子看到战兔幼崽进来,五皇子直接闭上嘴,干脆不想说话了。
    蛋弟弟跳到桌子上,背着小手,看了眼五皇子,又回头看了眼战兔幼崽,顿时就不满意了,五皇子,你是不是对我哥有意见?他来了你怎么变脸了?
    弟,无妨。战兔幼崽赶忙道,自己确实跟五皇子不太对付,任谁总是被战兔幼崽困住,再见到他也不会很高兴的。
    但是蛋弟弟不这么想,在他心中,战兔幼崽是十分厉害的,当初就是战兔幼崽经常帮着孵蛋,且蛋弟弟破壳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战兔幼崽。
    瞧着五皇子竟然对战兔幼崽变脸,蛋弟弟顿时就不高兴了,五皇子,把你困住的可不是我哥,而是你自己做的那些事!这一点你得想明白,可不要迁怒。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一点就透。若是你不做亏心事,我哥又怎么会困住你。
    更何况,要不是因为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的待在屋里?
    蛋弟弟背着小手在桌子上走来走去,十分不客气地说,原本像你这样的,我哥把你打个半死都不为过,不过毕竟你的身份与众不同,这便救了你一命。哎,要不是你身份不一样,现在你也得去服劳役的。
    说着说着蛋弟弟就有些感慨,当初来歧元县上任县令的本就不应该是贾求孤。
    从皇帝派出问冬和问秋,且暗中还有另外叮嘱的任务就能看出来,皇帝对歧元县的状况未必是一无所知。既然歧元县牵扯重大,且有可能跟五皇子有关系,皇帝若当真想斩草除根,就应该让其余的皇子来兼任县令,让贾求孤来协理才对。
    一旦皇子奉命而来,面对五皇子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偏偏皇帝没让皇子来,只让贾求孤来上任县令,如此一来,贾求孤终究是臣,而五皇子并没有被皇帝怎么样,甚至暗地里还关注着,故而五皇子终究是君。
    君臣有别,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反过来却不行。
    而贾求孤也不能直接下手,他还要继续往上爬,就得按照皇帝的暗示来,不但不能要了五皇子的命,甚至还得给体面。
    蛋弟弟原本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做事全凭喜好,当初就让光明幼崽揪着五皇子揍了一顿,就这样还是觉得不甘心,蛋弟弟也要亲自动手的,还是光明幼崽给蛋弟弟说了这些。
    想体面的活下去,就得学会妥协。蛋弟弟想着光明幼崽说的话,语气十分沧桑道,细数阿爹和哥哥们一路走来,又有哪件事不是妥协的呢?
    你又知道什么?五皇子有些不屑,说起妥协,又有谁能比他更憋屈。
    蛋弟弟从桌上跳下来,哒哒哒跑到战兔幼崽旁边站着,一本正经道:我当然知道。若不是一开始我阿爹妥协,他大可以直接去鸿胪寺,带着我哥哥们离开,而不是一步一步的那么慢的走出来。若不是妥协,你以为皇上能得到豆干作坊的收成,你以为我阿爹会献出那么些作坊?你以为我阿爹会舍万贯家财买沈千银一条命?
    可沈千银现在也还活着。
    我现在只有十个哥哥有秀才功名,还有好几个哥哥没有科举呢,你以为这是为什么他们没有去科举?是学问不够吗?不可能。不过是因为风头不能太盛,且要让保育堂第一学堂、第二学堂的学生先去拿秀才功名罢了。
    如此如此,甭管是迫不得已还是心甘情愿的,燕洵和幼崽们其实一直都在妥协。
    若要说自在人,怕是也只有镜枫夜是最自在的,因为他只在乎燕洵一个人,全身心的都在燕洵身上,只要能站在燕洵身边,看着他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那就心满意足了。
    有时候蛋弟弟都会忍不住鄙视他爹,觉得镜枫夜实在是太没出息,但又忍不住羡慕,人活着这一辈子,能有那么一个只要守在身边就能心满意足的人,当真是十分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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