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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时间就是金钱

    第四节 时间就是金钱
    时间进入二十世纪六十年代,黄春江从多方传来的信息发现,从长江捕捞“江花”,远不如从广东采购“海花”。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效率,时间就是鱼苗成长的空间。从广东购买“海花”,与传统的从长江捕捞“江花”,鱼苗可以多赢得两个月生长期。花小钱,赚大钱。从而结束了到长江捕捞“江花”的历史。
    1963年3月初,洞庭湖滨,寒意料峭,而广东南海已是春意盎然,鸟语花香。
    黄春江为了提早鱼苗的生长期,不等长江亲鱼产籽孵化,便星夜兼程,赶到广东南海县南庄公社吉利渔场,买下500万尾“海花”鱼苗。
    这一行动,不仅要有胆识,而且要有灵活的头脑,精明的技术,还要有几分冒险精神。因为,那“海花”鱼苗离开亲鱼母体,在孵化池里转悠七小时,无头无尾,无眼无嘴,仅黄豆大一粒白花花的卵,装进输了氧气的塑料袋里,氧气仅能保持48小时。但他也深知,没有敢做敢为的气魄,是办不成大事业的。因此,他下定决心要闯开这条新路。
    从南海到广州,渔场的汽车包送,不用操心。
    从广州到长沙,国家明文规定,鱼苗优先装运,不必着急。
    凌晨,火车一声长鸣,驶进长沙火车站。
    黄春江抬眼朝窗外一看,天上狂风呼啸,猛雨瓢泼,地面水雾升腾,半明半暗,整个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抬起手腕看看手表,屈指一算,“海花”鱼苗已出场36小时,只能保氧12小时了。
    从长沙到春柳湖,相距三百多里。
    气温低,时间紧,如不在12小时之内运到春柳湖,就会前功尽弃。他暗暗默神:从长沙到春柳湖三百多里,风雨拦阻,时间紧迫,搭便车,不行,乘班车,来不及。
    他急得不停地双手连搓直搓,暗暗地追问自己:
    这可怎么办呢?这有什么办法可想呢?
    他突然想起,曾在长沙、广州大街上看到,有一种像乌龟壳壳的出租车跑得风快,任何比它大的汽车都要给他让路,好像它就是大娘养的儿女。对,租一个乌龟壳壳,麻麻利利地把“海花”鱼苗送回春柳湖。
    他向服务员打听哪里有出租车可租。
    服务员热情地给他作了指点。
    他将“海花”鱼苗托服务员照管一下,便直奔五一路长岛饭店。
    “同志,这乌龟壳壳,我租一个。”
    “什么乌龟?甲鱼?”
    “就是那个呀!”
    黄春江手指停在场坪里的一长溜上海牌小轿车,“请帮个忙吧!”
    “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养鱼的。你看,我有证明。”
    “哦,渔民!是的,这几年,鱼很贵,在我们长沙,每斤鲜鱼五六角钱。你是有钱没得地方花,想开个洋荤,坐这小汽车,游览岳麓山和橘子洲头吧!”
    “不是,不是,我是要送鱼苗!同志,我从广东,不,是从南海,买了500万尾‘海花’鱼苗,搭火车来的,只能保氧48小时,超过了这个时间就会死光。求你帮个忙吧!”
    “你快点讲,要送到那里?”
    “春柳湖。”
    “那要14张工农兵呢!”
    “啊!这么贵呀!”
    “租不起吧?”
    黄春江抬手抓了一把头发,默神:舍不得金弹子,打不到金凤凰。该花钱的时候舍不得花,只晓得打小算盘,算细账,那是鼠目寸光,一生一世都成不了大气候。他解开棉衣夹缝,掏出140块钱,递上前,说:
    “那个天蓝色的壳壳好看些,俺就租它。”
    下午两点,黄春江租乘的小轿车开到了县城北门临江阁码头。
    刘源福接到他的电报,早已从春柳湖驾船到此等候。
    两人见面,二话不说,只顾着把“海花”转上渔船。
    两把桨叶,一前一后,穿波破浪,直奔春柳湖。
    当到达鲤鱼嘴码头时,黄春江算了一下时间。天啦!好险!稍一耽搁,这塑料袋里装的,就不是鱼苗,而是臭水啦!
    黄春江将家中所有的大小脸盆、脚盆,统统摆到堂屋里,盛满清水,再剪开一只只塑料袋,倒出“海花”鱼苗。
    他睁大眼睛,担心地盯着脚盆里,水不动,鱼不游。
    照他的经验,经过长途运输的“海花”鱼苗,放进盛水的盆子里,如果不很快转动起来,而是扭成一团,那就是死了。
    这时,春柳湖渔民的眼睛都盯在他的脸上。
    黄春江果断地命令:
    “源福、银河听好,赶快发动人烧几盆火,摆到堂屋的四个角落里。”
    刘源福、雷银河执行力极强,号召力也了得。他俩分头组织,一筐筐劈柴、一卷卷树枝、一捆捆芦苇,从四面八方搬来,一只只烤火盆、一口口取暖缸、一个个烘笼,摆放在了堂屋四周。
    一时间,红彤彤的火焰,在堂屋里闪烁,室内温度渐渐升高。
    黄春江又指挥堂客梅秋华、女儿全胜莲、儿子黄伟健,把家里的棉被、床单、蚊帐、衣服,能拿出来的全部献出,挂在堂屋四面的芦苇墙壁上,抵御从墙缝里侵入的冷风,保暖恒温。
    杨惠橘、刘秀莲、雷大姐、陈五奶、李玉妹、姚美珠、阳长圆等闻讯,都纷纷抱着自家芦苇棚里的被袄被单,送往黄春江家的芦苇屋里。
    武香梅也抱了被袄欲跨出芦苇棚,被全正才伸手拦住了,从不在堂客面前发火的他,此时大骂:
    “你硬是个蠢婆娘!”
    武香梅怔怔地说:
    “为了孵化鱼苗,大家都在出力。”
    全正才抢过被袄说:
    “这不关你一坨卵事。”
    武香梅争辩:
    “春江想方设法为俺母子解决了渔民粮。俺要晓得他的好。”
    全正才吼道:
    “你晓得个卵!”
    武香梅被吓退了。
    虽然少了她一床被袄,但由于石五湖、苏端阳、朱秋萍、杨惠云等都跟随杨惠橘身后,把自家芦苇棚里和座船上的被袄被单全部都送到了黄春江的芦苇屋里。芦苇编织的墙壁被加上了一层又一层保温体。
    渐渐地,黄春江看见脸盆里、脚盆里的那一团团黑球在转动,黑色的球体上分离出一颗颗亮晶晶的珍珠。
    他不露声色,继续观察。
    一个小时以后,那一颗颗珍珠,变成了一尾尾米粒长的小鱼苗,在水里游来游去。
    黄春江又发出命令:
    “鱼苗要吃豆浆,按十万尾鱼苗一斤黄豆计算,抓紧磨豆浆!”
    春柳湖上下,闻风而动。
    “海花”鱼苗放下小鱼池,白花花的豆浆撒进了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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