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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得不仰卧起坐(重生)——熊米(158)

    臻儿,这不是一直跟着你的娃娃?剑尘雪也跟着走过来,看了眼路七,随后又看了眼同样昏迷不醒的鸩安予,面色露出一丝惊奇,咦?这娃娃不是那个得到天行藏传承的小毛头,他怎么也在这?
    鸩安予的年纪虽然大过陈殊和解臻,但对于渺渺真人而言年纪却很小。剑尘雪提到天行藏的时候,陈殊心中一沉,想起之前突然出现的无魂之人,不知怎的竟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一边暗暗思索,一边粗略地检查鸩安予状况,随后眉宇间更露出一丝讶异,目光紧紧地盯视着鸩安予的容貌。
    鸩安予对旁边的状况并没有任何反应,他脸上青气上浮,仿佛要陷入永无止境的沉睡。
    他好像中了自己的毒物。隔了一会儿,陈殊才皱眉道,毒性入骨,只留着一息尚存,怎会如此?
    鸩安予一身毒术已经独步天下,按理说应该没有鸩安予不可解的毒,且现在是在西锤无人之境,他怎么还会伤重至此
    陈殊心中疑虑,回头看向解臻,却见解臻也已经检查完路七的身体,迟疑片刻道:路七并没有外伤,应该是脱水数日,这才昏厥。
    这两人出现在西锤实在是蹊跷,陈殊和解臻心中皆有疑虑,当下也不急于赶路,在道路边寻了一处村落,将鸩安予和路七两人先行安置。
    西锤旱灾开始之后,百姓举家迁移,村庄的民房全部闲置,里面的生活用具倒是一应俱全,解臻照顾了路七两个时辰后,方才从安置的房间内走出,撩开门帘来到对门的陈殊所在之处。
    他还好吗?有鸩安予以前翻云覆雨的先例,陈殊守在昏迷的鸩安予旁边问道。
    但路七是陈殊在这个世界上最早认识的几个人之一,两人曾经一起同行数日,后路七不惜暴露身份帮他对付江湖中人,陈殊感念他的恩义,心中也少不得一阵牵挂。
    路七醒了一会,但他元气大伤,适才又重新昏睡了。解臻神情偏淡,背脊有说不出的紧绷,我师父在旁边照看,应该没什么大碍。
    陈殊闻言稍稍安心:那路七可有说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路七这几年一直在调查天行藏。解臻闻言默了默,看向鸩安予道,他清醒时说这次鸩安予会出现在西锤,恐怕就是和天行藏有关。
    陈殊脸色变了变。
    天行藏诡异,按照陈殊现在已经知道的信息,此处很可能是不同于他和解臻所在的世界,也不同于他和陈婉所在的世界,而是一个极度辉煌过,后来又湮灭在时间洪流中的异界文明。他曾经在长明的记忆里见过栩栩如生的黑塔和样貌各异的怪物,恐怕就是天行藏曾经盛极一时的写照。
    这个文明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二十年前江湖人打开此处魔盒,一度造成江湖风云变化,更造就了像诡云谲、荼毒生这样不老不死的怪物,至今仍是影响深远。而解臻当时很可能就是被囚禁在那一处的魂魄,这无论对于他还是解臻来说,都是禁忌一样的存在。
    路通明说,他这几年一直跟着鸩安予,但在一年前,鸩安予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开始往西走。解臻道,起先两人都没有注意,直至三个月前,鸩安予被控制的时间越来越久,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路七无法制服鸩安予,只能一起来到西锤。
    按照路七所言,鸩安予进入西锤之后不断往西前行,直至一日清醒之时,两人也和现在这样择了一处民房过夜,但一夜过后,鸩安予没有再醒过来。
    继续留在西锤只有死路一条,路七只得背着鸩安予逃离旱灾。但他一路水粮已经告罄,如果不是遇到解臻和陈殊,怕就要被彻底困死在这西锤干旱中。
    陈殊听着解臻讲述来龙去脉,不禁无言。他与鸩安予打过数次交道,此时看到鸩安予这副模样,心中已经隐约明白鸩安予沉睡的原因。
    他沉默了许久,这才抬起下颔,点着鸩安予道:无魂之人已经没有办法指引我们找到旱因所向,如果路七所言是真的,他或许能够代替无魂之人,只是
    只是如果此处旱灾真的是天行藏在作祟,那恐怕前方危险重重。
    他没有说出口,目光缓缓落在解臻身上。
    但就算前面再怎么危险,你还是会继续前往。见陈殊看来,解臻回道。
    是。陈殊道,总要一试。
    那便把他唤醒。解臻道,普天之下,你为的是我,但这也是我的疆土。
    男人目光坚定,并没有让他推出他出去的余地。陈殊看过解臻的容颜许久,没有拒绝,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不再犹豫,伸手星光溢出,缓缓地点中荼毒生的额头。
    第225章 复出
    顷刻, 房间里重新出现斑斑点点的星光,荼毒生脸上盘踞的青气宛如受到指引,随着星光缓缓地从额间溢出, 像雾一样在鸩安予的头上盘踞。
    鸩安予原本苍白的脸重新出现了血色,胸口缓缓起伏了一下。
    陈殊见状一边将雾气挥散,一边观察鸩安予的情况,没过多久便看到对方眼皮下的眼珠轻轻转动,是开始恢复意识的样子。
    又隔了一段时间, 鸩安予呼吸渐渐平稳, 眼睑轻轻颤了下, 终于慢慢地抬起。他的目光一开始有些许茫然, 在房间扫视一圈后落到旁边站着的两个人身上,当看清楚这两人的模样的时候, 他脸色一变, 原本恢复的那点气色又铁白了下去。
    鸩安予和陈殊之间数度交手,每次见面都不算是愉快的经历。他躺在床上看了眼房间外的烈日, 再看解臻和陈殊便衣的模样, 胸口起伏了树下,这才偏移开目光,看向床帐, 扯了下唇角道:哟,这是什么大的风, 竟然把敬宁侯和皇上吹来了?怎么着这么看我,是又想拿我当阶下囚吗?
    鸩安予的声音听上去还是和以前一样。自狄夷一别已经将近四年,他的容貌没变,一直处在青年和少年期间的音色也没变,此时听上去虽然沙哑, 但语调里还是惯有着他说话之时刻意阴阳怪气的嘲讽。
    陈殊想到这人在狄夷的时候毕竟救过解臻性命,没有再计较荼毒生的损话,伸手拉来旁边的座椅坐下,看着对方刻意移开的瞳孔,这才道:我和解臻来西锤查探旱情,遇到路七背着你晕倒在路上。
    鸩安予看着房梁的眼睛颤了颤,神情出现一丝波澜。
    这江湖你用毒最厉害,没有人会比你更了解自己的毒术。陈殊见状继续道,按理说你不可能会中自己的毒明,除非你是故意给自己下毒。
    鸩安予躺在床上,喉咙上下耸动着,他缓缓启唇,却家还是一句也没有说出。隔了许久,直至他神情恢复平静,讥讽的话复又响起:敬宁侯,我这里用不着你多管闲事。这天宽地阔,我荼毒生想怎么玩,还需要你管
    他说到此处,本欲再数落陈殊一番,但话到一半时,他的目光忽然僵直,话眼中的身材忽然迅速褪去,声音也戛然而止,漆黑的眼睛一点一点地开始转动,竟然直愣愣地往解臻的方向看去。
    这眼睛的转动宛如机械一样,陈殊隐隐察觉到不对,立刻一步拦在鸩安予和解臻之间。
    鸩安予却还是盯着解臻的方向,他身体往床外侧了侧,却是一下子滚落下榻,发出砰的一声声响。
    鸩安予心高气傲,就算是出现在众人面前也死要脸面,此时这样一副模样,看得陈殊心中大骇。他抬眼看过去,却见在地上的鸩安予很快又踉踉跄跄地从地面上站起,但眼睛的朝向一直没有变,待得蓝白身影起身后,再度重新缓缓地朝他和解臻的方向走来。
    鸩安予走路的模样和无魂之人相差无几,陈殊迅速意识到自己和解臻此时站里的位置对于鸩安予而言所在的方正好是西边。
    他立刻侧身偏让,果然看到鸩安予一步一步地慢慢挪移着脚步,与他擦肩而过,不吵也不回应。
    陈殊回头往解臻看去。
    看来路七说的不假。解臻伸手探视了鸩安予的眼睛,见对方的眼睛只是机械地往他看来,足下的脚步却没有停下,道,但鸩安予比无魂之人尚有意识,他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那要不要叫醒他?陈殊问道。
    路七说鸩安予清醒时间很不稳定,有时候半个清醒一次,有时候整天都没有恢复意识。解臻道,而且任凭外力如何作用都不会有反应。若是从中阻挠西行,还会有反击。
    所以,路通明进入西锤以后便远远跟随,唯有在鸩安予入睡之时,方才背着人往旱地外走,可惜的是此举杯水车薪,却又循环往复,只会让人在灾难面前越陷越深。
    陈殊沉默,想到鸩安予在江湖上不可一世,每次与他相逢不是对峙就是挖苦,谁不曾想会有朝一日变成如此。
    为今之计只能等鸩安予醒来另做打算,陈殊正琢磨着要不要像捆无魂之人一般将鸩安予强行带走,脑海中忽地响起一道声音。
    他应该是拿到了三目尊神的天行藏的传承。天行藏倚靠他们的神泽力量所建,那功法上很可能有神泽碎片,他如今功成大半,应当是附着在碎片的三目尊神开始渐渐苏醒,才会感应到征兆。这声音淡淡的听上去没什么感情,但陈殊听着却分外的熟悉。
    长明?陈殊听到长明声音伴在身侧,眸光露出喜色,琢磨了长明的话一阵,连忙在心里问道,三目尊神难道就是那具蛇身像?但神泽又是什么?碎片又是什么?
    长明并没有立即回答陈殊的问题:我记不大清楚了神泽、神泽如果是他的碎片,我有办法能够将这人唤醒。
    他的天魂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还有完整的记忆,但在苏醒后又帮着自己,陈殊眸光颤了颤,随后低低一笑,和长明略略交谈了几句后,便向解臻说了情况。
    解臻知道陈殊的想法后只询问了唤醒鸩安予的方法有没有危险,随后便取来缚仙索,先将鸩安予手脚缚住,按在旁边的桌椅边上。
    鸩安予果然剧烈地挣扎起来,但因为手脚被制,只能在口中发出含糊的嘶吼。他披头散发,每挣扎一下身后铃铛便不停地作响,摇得满屋子都是叮铃铃的声音。
    陈殊怕鸩安予暴起伤到解臻,见状不再迟疑,眼眸中星光快速上涌,隔了一会儿眼中的担忧褪去,神情逐渐转为凉淡,低低扫过眼前的鸩安予,右手伸手一掌打在鸩安予胸口。
    顷刻间,屋内星光流溢,鸩安予的身体猛地一震,原本的挣扎瞬间止住,一道虚无透明的灵体蓦然从他背后透出,虚无缥缈地穿透旁边的桌椅。
    灵体是鸩安予的模样,此时看到眼前的陈殊后立刻睁大眼睛,目光露出一丝迷茫,但还没等他思索反应过来,陈殊左手同时星光大作,无数星光往它灵体的胸口簇拥上去。
    鸩安予的灵体慌忙避让,却因身体被解臻牢牢桎梏住无法再后退半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殊探手在他心口狠狠一抓,随后拔出一条长状的物体。
    物体离开鸩安予的灵体,立刻在空中疯狂扭动。这物体通身透黑,唯独头上长着一只眼睛,竟是一条独目的长蛇。
    眼睛看到陈殊后露出几分害怕,更加挣扎起来。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陈殊冷哼一声,冰冷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响起,左手往那空中长蛇处一掌拍下。
    独目长蛇顷刻被拍散,与此同时,消散的长蛇灵体中慢慢地露出一道淡蓝清光,在空中沉沉浮浮,慢慢地往借着的方向靠去。
    但那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不过一会儿,这清光开始往西飘去。
    鸩安予的灵体看着这一切,这才明白过来什么,连忙往陈殊看去,却见陈殊眼眸被星光溢满,但神色却显得慢慢柔和下来,他伸手摄入旁边放在桌案边的一个灯盏,轻轻地罩住清光。
    它还想再看看那清光到底是何事物,却感觉灵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被迫重新返回自己的身体。
    神泽碎片会前往正确的方向。鸩安予重新回归黑暗之中,隔了一会儿,他听到陈殊这样说道。
    神泽,那不是鸩安予回想以往的梦境,还想说什么,但铺天盖地的疲惫让他无法睁眼,只能陷入昏睡当中。
    他这一睡足足过了一个晚上,等到夜里冷风袭来,他意识慢慢恢复聚集,连忙睁眼看去,看到的却是窗外挂着的明月以及夜里带来的暮色。
    明月焰白,隐隐透露凶相。
    鸩安予又看着窗外明月一会,慢慢起身想趁夜离开,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捆了绳索,这绳索十分结实,正是自己之前给陈殊缚过的绳物什。
    迷仙引和缚仙索都是当初对付那个人的用品,没想到有朝一日会遭到他自己的头上。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自嘲,正打算在夜里大闹一通,刚欲动手,忽地竟发现被角似被什么压了住,他微微一愣,暗暗抬头看去,却见自己的被褥旁边不知何时正趴着一个人,这人身上习惯不引人注目,每每都是隐藏在暗处,就连气息都是十分轻淡,一时间竟让自己没有察觉。
    暗影鬓角散乱,容颜枯燥,此时正阖着眼睛入睡,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醒来。
    鸩安予收回自己的动作,默默地看着暗影许久,终于抬起轻颤的眼睑,扭头看向房间另一侧的黑暗。
    *
    休整了一天,鸩安予和路七身体都已经有所缓和。路七听闻解臻要前往旱地中心,很快决定和解臻一道同行。
    此处只有陈殊身上带有水源,且旱地已经深入,如果放路通明一人折返也并不安全,解臻和陈殊商议后还是带上了路七,只是叮嘱对方要小心行事。
    路通明点头应是。
    这一次西锤之行本是陈殊为了完成他身为林辰疏死前未了之事,可谁知中途先是来了解臻,后又遇见寒山渺渺剑尘雪,而现在又拖家带口凑上了路通明和鸩安予,实在出乎陈殊的计划之外。
    队伍人口越来越多,但情况却依旧不容乐观。按照鸩安予的交代,西锤地域内确实和天行藏有关。荼毒生已经是江湖上除了剑尘雪以外最为厉害的人物之一,就连他也无法摆脱控制,可见此次旱灾中间的危险,到时恐怕又是一场大战。
    不过说起交手,剑尘雪却表示自己许久未曾畅快淋漓地动剑,并不惧怕前面的危险。而解臻只要跟着自己,至于路通明则是要跟着解臻,鸩安予虽无所谓,可他手脚被缚,此番通行也由不得他自己。
    陈殊想到两匹马已经不利于五人前行,便去附近的荒镇上找了废旧的马车拉回村中,令路通明和鸩安予坐在马车上,由剑尘雪负责御马,自己则和解臻继续同坐一匹马匹,拉着无魂之人,按照灯盏里面的神泽碎片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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