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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得不仰卧起坐(重生)——熊米(145)

    陈殊连忙将云母扶起,但见云家对他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只得想着法子岔开话题,他看了眼院子内的红布,忍不住好奇地询问云家是否有什么喜事发生。
    云母这才起身,看着外面闪着的灯笼,很快笑了声道:原来公子问的是这件事情。实不相瞒,这些灯笼都是咱镇上的杨老财给我们的。
    杨老财?陈殊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不由得愣了愣。
    公子是外乡人有所不知。云母笑着指了指隔壁的方向道:咱这镇上,那林盛没有过来之前,最有钱的还算是我们的杨老财。杨老财家财万贯,尚州城里最热闹的商铺就是他们家开出来的,除此之外还有我们县西边那块山也是他家产业,着实有钱得很。最近他儿子要从外面回来了,据说要带个媳妇回来成亲,这不可把老财高兴坏了,挨家挨户发个灯笼图个喜庆。
    他儿子不是在这里吗?陈殊问道。
    不是不是。他儿子可有出息,本来是和我们家云衢同一年考的会试,现在好像已经在外面当了个大官,可厉害得紧。云母道,你看这不连媳妇都讨回来了,也就我们家云衢没出息,到现在还是光棍一个。
    娘!云衢没想到自己恩公的一番询问竟然将祸水引到自己身上,赶紧拉扯了一下自己的母亲。
    可不就是嘛,哎呀你别拉我,不想我说就赶紧自己找个!云母看着云衢拉着自己的衣角,干净一手将自己的儿子拍掉,又笑着看向陈殊道,对啦,恩公,我看你年纪也和我家云衢差不多,不知道有没有婚配?
    陈殊听着哭笑不得,他事实上的年纪应该比云衢还要大上几岁,只不过在床上躺了七年,容貌基本没有多大的改变而已。此时听云母说起来,便笑着解释自己没有成婚,但已有心仪的对象。
    云母看着一番钦羡,只道是哪家的小姑娘眼光这么好。云衢听到陈殊已经有心上人,也不禁暗暗好奇,只想着这世上是什么样的女子会配眼前这个男子。
    刚刚在和林盛对峙的时候,他心里明明十分害怕,但有陈殊在身侧,心中的畏惧也慢慢被驱散。他的恩公是这样一个男子,想必和他站在一起的人也能和他一样被给予勇气,勇敢无畏吧。
    云衢在心里暗暗地想。
    陈殊看着云家人的目光,知道他们有所误会,却也没有解释。他心中的人只有解臻一人,只是解臻并非是女子,而是和他一样的男人,他以前不曾想过此生相伴的人会是他,这世事变幻无常,恍然回首,如同大梦一场。
    他和云家人聊了几句,便向云衢讨来纸笔,按照先前所说的给恭常钦写了一封书信。
    恭常钦和他曾经在一起共事半年,应当认得他的字迹,若是看到书信想必就会知道自己已经回来而恭常钦若是知道自己回来,那人也应该会知道。
    陈殊看着自己的书信一会儿,终于小心翼翼地折好,交予云衢。云衢看到陈殊真的写好信笺,立刻跑去找了驿站,对着信使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寄到京城。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日陈殊初醒,忽然听到云府外有嘈杂的脚步声以及外面哐哐的锣声。
    他一愣,原本以为这锣声是嘉阳县的照例,但六识所及处却见云衢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不好了,恩公,出事了!他一边跑一边道,林盛出事了!
    第204章 千面霓裳
    怎么回事?陈殊暗中查看牢门钥匙, 发现还是带在自己身边。
    云衢刚刚从外面回来,额上还冒着汗,他看见陈殊出来, 喘了口气道:陈公子, 林盛他、他敬宁侯陈公子随我去看看吧?
    他一副欲言又止, 竟然还提到了自己的封号,陈殊蹙眉, 很快点了点头,打点了一下行装,便与云衢出了云府。
    云府外, 锣声更加响了,那锣声是从县衙的方向传出来的。道路上也有三三两两的民众探头, 一边指指点点一边往锣声处跑去。陈殊跟着云衢走了一阵,便看到县衙大门处有一个人正高高挂在房顶。
    云衢看到那被挂的人影, 这才苍白着脸指道:今日一早,衙门大牢便被人撬开了,里面的林盛被人放了出来,那个被挂着的人就是。
    他在老远处指着, 一般人看得并不真切。但陈殊拥有六识,只一眼便扫到挂在县衙门口的林盛全身赤裸,白花花的肉暴露在视野里,只余一块遮羞布挡住了前挡,他面如土色, 口中还塞着一块布条,像个死猪一样被人吊着,双目露出恐惧,但见县衙门前聚的人越来越多, 脸上显出绝望,呜呜咽咽了一会,只恨不得就地消失。
    而在他身侧还贴着两幅对联,一副用黑墨写着替天行道,一副则用朱砂书大义灭亲四个字。
    陈殊看到大义灭亲四个字,瞳孔一缩,再往人群中看去,正见得一个红衣男子正手拿铁锣哐当哐当地敲着。这红衣男子身形颀长,头发用布带草草地竖着,额前碎发下露出一张柔美的脸蛋,模样唇红齿白,皮肤白皙,竟然十分眼熟。
    陈殊一早听到的锣声,正是从这人手里传出来的。
    百姓已经里三圈外三圈地把县衙大门包围了起来,有对着林盛的身体指指点点的,也有看着红衣男子窃窃私语的。林盛横行乡里一年,如今是这样一副下场,不少人都大呼过瘾,但见红衣男子,又一个一个接着开始相互猜测此人的身份。
    云衢见状,连忙带着陈殊往人群中挤去。
    何人在此喧哗?!此时县衙的人也已经闻声赶了过来,先出来的是当地的县尉。
    我是谁?红衣男子已经敲了好一会儿,听得县衙的质问,这才慢慢地收了锣。他施施然理了理自己的红衣服,目光却没有往身后大门处的县尉看去,只是抬眼扫看众人,勾了勾唇角道,本侯姓林。
    !当朝的异姓侯只有一人。
    红衣男子此言声音不大,但却清楚地落在众人的耳里。县尉的脸上顿时一僵,在外围观的民众脸色顿时变得惊异,一个一个盯着眼前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天呐,他姓林。
    那四个字读的是大义灭亲,看来这个人真的和我之前猜得一样,是敬宁侯!
    敬宁侯怎么会到我们这里?
    传说敬宁侯义薄云天,难道他是特意来帮我们处置林盛的?
    民众里如同沸开的水一样不停地讨论着。陈殊站在人群中听着旁人的说话,六识再度扫过这个自称是林辰疏的人。
    眼前这人长得确实和林辰疏一模一样,如果不是陈殊知道自己重生是长明的特意安排,他几乎以为眼前的人是自己坠下落阳岗的那具身体重新活了回来。
    眼前的林辰疏倒是十分自信,他没有特地避开底下人群投过来的目光,施施然地打开一把折扇,在自己面前摇了摇道:诸位乡亲,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外云游,没有机会顾及林盛这个顽劣之子,让各位乡亲受苦了。我林辰疏给大家在这里道个歉。
    !敬宁侯竟是来帮嘉阳县清理门户的。
    在场的人再度震惊,他们这些乡野之民都没有去过京城,但见此时林辰疏眉目含笑,笑靥嫣然,竟然真的和传说中的侯爷一样十分貌美。
    侯爷千岁。在场的也不知谁喊了一句,旁边的人都开始跟着拜倒。
    云衢拉着陈殊往前走,但见百姓对敬宁侯拜谢,心中却觉得古怪,他心想这林盛明明已经绳之以法,为何敬宁侯还要如此大做文章,可旁边的人都如此动作,他也忙不迭地往前作揖。
    他恭恭敬敬地给前面的林辰疏行礼,等到起身的时候却见陈殊站在他身边没有动。这位救过他的恩人此时正皱眉看着眼前的敬宁侯,目光近乎审视。
    他不行礼实在显得有些突兀。县衙处的林辰疏已经眯起眼睛朝他看了过来。
    前面的人怎么说也是敬宁侯,云衢连忙拉了下陈殊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和敬宁侯对着干,但没等他出手,那敬宁侯已经朗声叫道:嘉阳县的官员何在?
    云衢一愣,连忙挤上前去。
    这一阵锣声足以引起县衙里的人的注意。林辰疏点名之后,很快知县、主簿、县尉等人纷纷站了出来。
    下官参加敬宁侯。众人对着前面的敬宁侯再度行礼。
    林辰疏扫视了前面十余个大小官员,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道:嘉阳县的官员倒是好样的,放任着林盛这样的恶霸不治,任凭其鱼肉乡里,这就是你们身为百姓衣食父母官的样子吗?
    这还不是因为林盛是你的弟弟。知县冷汗涔涔,连忙叩首道:侯爷恕罪,是下官一时糊涂,疏忽了此事。
    他说着,连忙又扣了几个头。旁边的主簿等人见状,亦一个一个跪地求饶,乞求原谅。
    云衢欲言又止,随波逐流地也跟着磕了几个头。
    林辰疏眯起眼睛,他没有打断知县等人,等这批官员磕头磕得差不多了,这才道:也罢,这事也算由我而起。林盛逃税之事尔等罪无可恕,但我身边也缺乏人手,便给你们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
    侯爷尽管吩咐。一听敬宁侯松口,知县的眼睛瞬间亮起。
    林辰疏道:林盛贩卖私盐,逃避税款,已经祸及整个尚州税收,我要你们这两日清点林盛家产,查补他的税账,将这些税款换乘银票给我补齐。
    好、好。知县连忙应道。
    他忙不迭地领命,却不见自己身后有个小盐官站了出来,朝林辰疏一拱手道:侯爷,林盛所涉的账目之多恐怕远超他的资产,这些税款恐怕需要变卖他的府邸,但也还无法及其一半的额目,两日的时间恐怕来不及
    小盐官说话的声音掷地有声,正是屡次上门去催收林盛税款的云衢。
    知县一惊,显然没想到云衢会站出来。林辰疏也挑了挑眉,嘴角噙着笑道:不管你们后面怎么操作,本侯只要见那笔税款,若是完不成,我看这嘉阳县的官吏也合该换一批了。
    小盐官一愣,没想到林辰疏竟然是这样的回答。
    云衢,还不退下!知县见状连忙喝了一声,对着林辰疏面上又换成恭维,侯爷放心,即是侯爷布置的任务,税款只多不少。
    林辰疏淡淡一笑。
    云衢站着却越来越觉得古怪,他看着眼前的林辰疏道:侯爷,查补税款也有时日要走,但这些税照例都是填补国库,若侯爷带走那上面的知府大人问起来怎么办?
    林辰疏眯起眼睛,脸上却是笑靥如花:你还怕本侯害你不成?知府若是问起来,报上我的名头,让他来问我即可。
    云衢心中还是觉得有一丝崩裂。他忽然想到民间传闻敬宁侯已经死了,可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证明敬宁侯其实还活着,可为什么他活着却一直迟迟不露面,非要等到现在还是在他们这样偏僻的地方?
    侯爷,这恐怕不合新云衢还想再说起新政的事,背后却突然有一股冷意爬了上来。
    林辰疏脸上笑容已经渐渐冷了下来,他拾了一簇头发,放在手中把玩道:你还想说什么?
    下官、下官云衢顿时感觉那冷意压得他开始弯起背脊,一股沉重的压力从后背无形升出,胁迫着他弯下背脊。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只觉得心难受得要跳出嗓子眼,不得不蜷曲身子。也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再度在他耳边响起。
    他想说的是,按照新政推广,任何人未经皇上批准都不得挪用国库税款,税款也是一样。有人替他回答道,此项命令是敬宁侯拟定的,敬宁侯应该知道吧?
    这话郎朗说道,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林辰疏蓦然朝声源处看去,只见开口说话的人竟是之前站着不动的短发青年。
    我自然知道,但我是敬宁侯,此番出行也是为皇上办事。从第一眼看到这个短发青年开始,林辰疏便觉得此人不凡,但见现在他开口说话,心中咯噔一声,面上却是冷笑。
    那你可曾知道,按照林盛产业,这税款起码也有万两黄金,可供灾民温饱数日?陈殊又问道。
    林辰疏皱眉,听眼前的人没有对他用敬语,忍不住道:我在和嘉阳县的官员说话,你又是谁?
    陈殊已经从人群中走出,他此时看着前面乔装自己的人的模样,很快笑了起来道:我是认识敬宁侯的人。
    !林辰疏脸色一变。
    陈殊再度看了林辰疏一眼,道:阁下倒是和我有缘。六年前有人怀疑我是阁下装扮,没想到今日居然在此遇见。
    你认识我?林辰疏忽然用扇子掩面。
    自然。陈殊想了想道,我有一江湖朋友,平时喜欢和我义妹讲些江湖录异闻。江湖录上有一人千面万化,喜好钱财,绰号千面霓裳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第205章 故人
    听到陈殊的话, 林辰疏脸色再度一变,瞳孔急剧缩紧。
    在场的民众和官员也都是一愣。这短发青年是从人堆里面走出来的,虽然穿着朴素, 但无论从头发的长短还是出众的容貌都非常有辨识度, 好像就是昨日拎着林盛的异乡人。
    众人看看陈殊,又面面相觑, 惊疑不定。被陈殊解围的云衢也是站立当场, 睁大眼睛看着陈殊,思索着陈殊的话是什么意思陈殊说他认识敬宁侯, 可敬宁侯现在就在前面,他却没有直接相认, 难道说眼前的敬宁侯是
    云衢心里涌起惊涛骇浪。
    大胆刁民, 竟然敢忤逆静宁侯!正在云衢思索间,原本跪拜在地的知县已经出声吼道, 敬宁侯是皇上亲自册封,还会有假不成?
    他是一方的父母官, 如果不是林辰疏到来,已经算是此处最大的官吏。林辰疏闻言忽然一笑, 原本紧张的神情渐渐安定不少道:笑话!你虽然认得敬宁侯,可本侯却从来不曾见过你。难不成你就想凭着三言两语,就想要污蔑本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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