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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具人的自我修养[快穿]——冻感超人(95)

    林师傅,你伤风啦?小伙计伶俐道。
    林奇点了点头,手上仍旧是拿着伞,怕一会儿天气有变还会下雨,对伙计道:我今天还有事要出去一趟,大概中午就能回来,如果我中午还不回来,你就去吴公馆一趟,带上我做的几顶新帽子,替我向吴太太赔个罪,告诉她我明天一定过去。
    好,林师傅,我知道了。
    林奇拿着伞走出了裁缝铺,叫了辆黄包车,直奔虞伯驹的老武馆,感谢vip,系统总算有时间稍微理他一下了,给他指了虞潭秋的去向。
    老武馆是一位姓聂的师傅开的,十几年前林奇和虞伯驹逃难到江城时,聂师傅已经四十多岁,十几年过去了,聂师傅几乎一点都没变,他是最好的老师,手下源源不断地向各位高官豪绅输出着忠实的打手和保镖。
    小娃娃,聂师傅圆脸小眼睛,看着很和蔼,总是笑眯眯的,手上提着个烟斗,对虞潭秋道,我这里收父不收子,收子不收父。
    虞潭秋昨夜敲了武馆的门。
    这年头活不下去想来武馆卖命的人数不胜数,学徒开了门,见虞潭秋一身的戾气,眉目英挺中透露出一股狠厉刻毒,简直就是天生吃他们这一碗饭的人,立刻开了门,也没多问,只告诉他师傅睡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领着虞潭秋回了他们的通铺,借了虞潭秋一套干净的旧衣裳。
    学徒也不单是好心,他把自己的衣服借给了虞潭秋,虞潭秋这个人头就算他的了,介绍新人,师傅是给发奖的,他当了个小人贩子,晚上乐得在被窝里都吭哧吭哧笑。
    聂师傅身为远近驰名的夫子,非常地有原则,虞伯驹已经丧命,只留下虞潭秋一根独苗,大小虞伯驹叫他一声师傅,他也算是虞潭秋的师公,不做这种断尽满门的事儿,做他们这行,讲究积阴德,我听伯驹说你读书读的很好,回去读书吧。
    虞潭秋人生得很高,只是偏瘦,站着像一柄利落的长枪,目中发着刺烈的光,我没有钱再读书。
    原来是缺钱,我可以出这一笔钱,毕竟伯驹也是我的徒弟,我理当照应一下他的儿子。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债。
    那就没法子了,你总不能强破我收你做徒弟。
    我不需要你收我做徒弟,你有什么事直接让我去办,办成了给我一笔钱,就足够了。
    聂师傅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虞潭秋,光看模样,虞潭秋就是个可塑之才,而听他的口气,阴沉又果断,就像是在刀口上舔惯了血的姿态,如果虞潭秋不是虞伯驹的儿子,聂师傅一定会收他做门徒,甚至隐约都动了把衣钵传给虞潭秋的念头。
    聂师傅
    虞潭秋听到声音猛地回头,林奇披着一件深色大氅,手上提着一把长伞,脚步飞快脸色苍白地过来,因为走得太快,身后的大氅翅膀一样地张开,几乎是飞进了堂内。
    林奇没看他,走到了他身前,对聂师傅深深地弯了腰,孩子不懂事,我这就带他回去。
    聂师傅认识他,虞伯驹的兄弟,当下笑着点了点头。
    林奇回身望向虞潭秋,语气坚决道:潭秋,跟我走。
    虞潭秋觉得自己命很不好,身边的至亲至爱一个接一个地离开自己,林奇如果不是因为照顾他,也不会枉死。
    林奇照顾他的原因也不过是爱屋及乌,他没有为爱人死,为爱人的儿子死了,实在太冤枉。
    虞潭秋不为所动,这里不要我,我总有别的出路。扭身直接出去了,他当惯了江城一霸,姿态非常高傲,可在这副尚还柔弱的身板子里,看上去就是个闹别扭的孩子一般。
    林奇对聂师傅匆匆点了下头,追了上去。
    虞潭秋虽然还单薄,但跑起来还是很快,林奇追了几步就追不上了,只好原地喊了一声,潭秋
    他伤风了,嗓子哑,又着急,这一声竟隐约有了很凄厉的味道。
    虞潭秋的脚步停住了,他扭过脸,林奇站在离开几米外的地方,像拄着拐杖一样拄着伞,苍白的脸上一点淡淡的红晕,凹陷的眼睛陷在阴影里,长长的睫毛清秀楚楚,潭秋,别走。
    虞潭秋的脚步被无形的钉子给钉在了原地,酷刑般的难挨,他冷漠又乖戾,摆出一副非常不讨巧的样子,我用不着你管。
    我不是想管你,林奇微微皱了眉,他本来就生得有些苦命相,皱眉的时候更显得可怜,我只是想照顾你。
    我也用不着你照顾。
    好,那我也不照顾你,你乖乖地回去上学,我只给你钱,好吗?
    虞潭秋忽然就暴怒了。
    他的性子在长久的呼风唤雨中没有变得平和,而是愈发的喜怒无常,性烈如火,他忍着满肚子的狠毒,尽量克制道:虞伯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这么听一个死人的话。
    对于虞潭秋这样难听的话,林奇在心中并不厌恶,只是感到任务前所未有的艰巨,他柔和道:潭秋,不论你父亲,就论你我,你叫我一声林叔,我怎么能就这么不管你呢。
    虞潭秋很想再抽自己一巴掌。
    林奇给了他钱,照顾他,供他上学,是他欠了林奇。
    可长久以来,林奇在他面前的姿态总是偏向于低声下气,倒像是林奇欠了他一样。
    一开始,虞潭秋看林奇就像看一个卑劣又可怜的暗恋者,得不到虞伯驹,就鬼鬼祟祟地盯着他,对他的好也像是别有所图,无论虞潭秋对他有多么不假辞色,林奇永远都不会生气。
    慢慢的,虞潭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林奇的心思变了。
    角色瞬间倒转,他成了那个卑劣又可怜的暗恋者,他与林奇之间横着岁月,横着人情,横着一个死去的的虞伯驹,简直就是天堑般的距离。
    虞潭秋对林奇更冷言冷语了,林奇让他爱上了他,似乎都是林奇的错。
    虞潭秋沉默地站着不动,一双与虞伯驹酷似的眼睛放了空,在思索着他的前路。
    林奇抓住这个机会,几步拉近两人的距离拉住虞潭秋的袖子,虞潭秋穿着武馆学徒的旧衣服,不太合身,手腕露出了一大截,手掌紧紧地攥在一起,林奇用哀求的语气道:潭秋,跟我回去吧。
    虞潭秋真想用力地推林奇一把,将林奇推得摔一个跟头,让林奇知道他是个多么不知好歹的恶毒货色,不要再将对虞伯驹的爱蔓延到他身上。
    虞伯驹到底何德何能,有一个女人爱他,为他生儿育女,又有一个男人爱他,默默地保护他的儿子。
    虞潭秋没有资格恨自己的父亲,也没有办法恨一个死人,他也不能恨林奇,林奇有什么错呢?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不属于他的男人而与。
    滚虞潭秋甩开了林奇的手,双眼里只有兽性,你要是还有一点自尊,就滚得远远的!
    林奇讶然地望着虞潭秋,眼睛中露出难以置信的受伤神色。
    虞潭秋看到他这样的目光,心里简直是像被刀扎一样。
    他就是要折磨自己,而且逼走林奇。
    林奇的生活再不该有姓虞的了,虞潭秋木然地想,转身拖着脚步慢慢地走,这一次他不跑了,林奇不会再追他了。
    虞潭秋走了一段,忽觉不对,停住脚步猛然回头,林奇就跟在他身后半米不到的距离,他一回头,林奇受惊似地人都僵住了。
    虞潭秋气得想一头撞死。
    林奇就这么喜欢虞伯驹!
    第127章 尊老爱幼3
    林奇僵着脸,面上露出一点小心翼翼的笑容,不说话,态度却很明确,无论虞潭秋怎么说,他都要带虞潭秋回去。
    虞潭秋拿这样的林奇毫无办法,心里酝酿了一下,开始破口大骂,非常的恶毒难听,尽往林奇的心窝子上捅。
    长痛不如短痛,他下定决心要与林奇一刀两断。
    而林奇只是攥着伞,白着脸挨着他的骂,神情是天然的凄楚。
    骂着骂着,虞潭秋闭了嘴。
    林奇竟然哭了。
    大泪珠子从那双深凹的眼窝里滚落下来,滑过清秀苍白的面庞,落到嘴角时,淡粉的嘴唇微一抽搐,无意识的哀伤模样。
    虞潭秋不是第一次看到林奇流眼泪了。
    每一年虞伯驹的忌日,林奇都会抱着白瓷坛子坐在屋后,双手抚摸着那一块冰凉的白瓷,背影佝偻动作迟缓,一回头就是一双通红的眼睛对上虞潭秋的目光,然后惊慌失措欲盖弥彰地一擦眼睛,水光从眼角一闪而过。
    可怜得虞潭秋想把他抱在怀里,搂着他单薄的肩,亲一亲他苍白的脸,告诉他你还有我呢。
    虞潭秋嘴唇抖了抖,疾步走到林奇面前,林奇因他气势汹汹,人抖了一下,茫然的脸上滑过一丝惊惧,虞潭秋正在变声的嗓音沙哑粗噶,他狠着一张脸,害怕就滚。
    林奇凹陷的眼珠像一汪泉水,在虞潭秋的呵斥中泛出一点泪光,他颤抖地伸了手拉住虞潭秋单薄的手腕,跟我回去吧。
    虞潭秋手腕的肌肤顿时像火烧一样,林奇做裁缝,每天都要与顶级的绸缎打交道,一双手保养得极好,掌心细腻滚烫虞潭秋忽然反手抓住林奇的手,林奇的手很烫,再将目光顺在林奇脸上,林奇双颊绯色晕开,不单是追虞潭秋跑出来的,倒更像是病了。
    你发热了,虞潭秋压抑着心疼,放开了手,狠心道,不想死在外头就赶紧滚回去。
    林奇马上又抓住了虞潭秋的手臂,他抓得很紧,呼吸急促,目光恳求,慢慢摇了摇头,一起回去吧,当我求你
    你虞潭秋像是被撕成了两半,一半的他已对林奇俯首称臣,恨不得现在就跪下来求林奇爱他,另一半的他真想杀了林奇再杀了自己,全都到地下,再抓上虞伯驹,才能把事情说个明白。
    这是个打不开的死结。
    虞潭秋咬牙切齿,稚嫩的脸阴狠的神情,他猛地手腕一收,林奇攥的紧,半个人都贴到了虞潭秋面前,两人贴得极近,林奇都能看到虞潭秋眼里蔓延开的红血丝。
    虞潭秋盯着他,露出雪亮的牙齿,从齿缝里一字一顿地逼出来,你不要后悔。
    *
    进来吧,林奇推开了暗红的门,门吱呀一声发出低沉的声音,他抖了抖身上的长袍,声音腼腆道:地方不大,你的屋子我昨晚都替你收拾好了。
    虞潭秋冷着张脸挤过林奇的臂膀,林奇捂住臂膀,在虞潭秋交错时面上露出一个讪讪的笑容。
    一看就是个任人搓圆揉扁的好脾气。
    虞潭秋的性子长在骨头里,父亲的粗莽,母亲的执拗,年少的懵懂,青年的茫然,中年的狠毒,种种全杂糅在一个目前才十五岁的单薄身体里,外露之后总的来说就是个别扭的孩子气。
    林奇跟在他身后,嘴里轻声地向他交待这间小小院落的分布,他们的住处,厨房的位置,还有钱都放在哪儿,他说的很清楚也很细致,说到在虞潭秋的床底下第三块青石板下头藏了一盒银元时,虞潭秋终于忍无可忍地暴怒了,你这是在交待遗言?!
    林奇戛然噤声,骤然安静下来,从喉咙里细细地咳了一声又憋住,咳嗽这种东西是憋不住的,于是林奇静默地跟在虞潭秋身后,边走边憋着咳嗽。
    虞潭秋受不了,回身道:你跟着我干什么?还不去看大夫!
    林奇红着眼睛和鼻头,一副无措又无辜的模样,我、我带你去你住的屋子。
    林奇的相貌年轻时显老。
    过于凹陷的眼睛和层层的双眼皮像藏了岁月的秘密,大约是因为爱而不得的暗恋,他总是很忧伤,独来独往,孤独冷清,十七八岁的时候就苦大仇深地像个过于老成的青年。
    真正到了青年岁月之后,林奇的相貌忽然就定格了,年华再一次抛弃了他,他看上去又比其他人显得年轻了,似乎一直都是老成的青年模样,而且越来越忧伤,像一个过于陈旧的灵魂悄然躲在了不腐的躯壳内,唯有他的目光带着柔和的善意,有时甚至显得有些稚嫩。
    就是这样的目光打动了虞潭秋的心,并且长久地让虞潭秋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我已经听清楚了,虞潭秋从暴怒转为冰冷,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林奇迟钝地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又回过身把手里的竹节大伞往虞潭秋面前一递,这两天还要下雨,你拿着。
    虞潭秋低头看了一眼林奇手里的伞,淡棕色的竹节柄表面光滑圆润,一看就是主人的惯用品,握在那双苍白干净的手里,相得益彰,无论任何人都不会愿意从那双手里夺走那把那么适合他的伞,虞潭秋扭过脸,在秋风中冷冷地撇下一句不用你管。
    林奇站在院内望着虞潭秋尚还单薄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口气叹出,又带了一串的咳嗽,刚要迈进屋内的虞潭秋猛地回了头,动作和目光都有力地像个顿号,恶声恶气道:还不快滚!真想打断你的腿
    林奇模糊地笑了下,像个溺爱孩子的家长,边默默地点了头边转身。
    我叫你滚去看大夫,你懂不懂?
    林奇回眸,对虞潭秋又笑了一下,这次他笑的深,他笑的深时,左脸颊会有一个很淡很淡的酒窝,显得更稚嫩起来,谢谢。
    虞潭秋夺门进屋,心里头一匹猛虎乱窜,想咬人了!
    林奇提着伞很乖地去看了大夫,虞潭秋这副随时都要发神经的模样,他不打算花功夫去特别纠正,估计也无法纠正,虞潭秋变成这样,也还是因为他死了,等过几年他过了那个槛,虞潭秋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这也是林奇的工作经验。
    现在他能做的、要做的就是先把单薄的虞潭秋养成结实有力的青年。
    从药铺回来,林奇回了裁缝铺,时间不早不晚,他换了一身袍子,又喝了几杯润喉的茶,将喑哑的嗓音强行吊上去,带着伙计赶去吴公馆。
    吴太太是吴先生新娶的老婆,外地人,初入江城去了好几个太太圈的聚会,明里暗里觉得不对劲,像是受排挤,经人指点,原来是太太圈里的那些太太们嫌她整天穿洋装,不上台面,吴先生也让她做几件旗袍穿,好陪他出席重要场合。
    林师傅,你说怪哇啦,吴太太年纪很轻,说话声音软软糯糯,带着一点口音费劲地说着别扭的江城话,听上去可爱又娇嗔,我那些衣服件件都是巴黎买的巴黎你晓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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