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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帝王掌中娇——四默(92)

    裴夫人披上外袍,冷静道:生儿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侯爷不是不知道,若真的被陛下赶出凤栖宫,怎么会心甘情愿,连个消息都不给侯府传?
    镇国侯语气急促:万一陛下下旨,不让他出宫呢?
    裴夫人还是摇头:就算是心思深沉如陛下,对生儿心生厌恶前,也不会毫无预兆。
    若是生儿执迷不悟呢?
    裴夫人想了想夏朝生与穆如归相处的模式,再次摇头:若说生儿对陛下失去了兴趣,我更信些。
    夏荣山彻底没了话说。
    侯爷,你且冷静。裴夫人走到夏荣山身边,握住了夫君的手,打听打听消息,再生气不迟。
    夏荣山勉强同意,将长刀放了回去。
    不过第二日,他还是写了一封旁敲侧击的奏疏。
    红五将奏折抱入长生殿时,夏朝生和穆如归还没醒。
    夏朝生一条胳膊横在帝王胸前,睡得安稳无比。
    穆如归倒是一贯的警惕,在红五进殿时,就睁开了双眼。
    陛下。红五不知奏疏中的内容,顾及镇国侯身份,还是跪在龙榻前,点了一句,镇国侯上了奏折。
    穆如归起身,轻手轻脚地将夏朝生的胳膊塞进锦被:拿来吧。
    红五连忙将奏疏呈上。
    穆如归瞧了一眼,心里有了底。
    这是怕朝生受苦呢。
    穆如归好笑地叹了口气,将奏疏放在枕边,然后用眼神示意红五退下。
    这一番动静,到底是将夏朝生惊醒了。
    他揉着眼睛起身,趴在穆如归的肩头,迷迷糊糊地瞪枕边的奏折。
    你爹写的。穆如归把奏折递了过去。
    夏朝生哦了一声,懵懵懂懂地打开,等看清奏折上熟悉的字迹,才一个激灵,清醒了。
    九叔,我爹他哭笑不得。
    镇国侯爱子如命,朕都懂。穆如归揉揉夏朝生的脑袋,俯身亲吻他还带着困意的眼尾,揶揄道,明日,朕带你回侯府。
    夏朝生最后一丝困意烟消云散,抱住穆如归的胳膊:此言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穆如归只逗弄他时,自称朕,说正事后,又改了自称,不过,得让薛谷贵跟着。
    夏朝生满嘴应允。
    别说是一个薛谷贵了,就算是十个太医跟着,他也愿意。
    夏朝生松开穆如归的手臂,转而搂住穆如归的脖颈,高高兴兴道:九叔从不骗我。
    穆如归心情颇好地将他按回龙榻,起身上朝去了。
    金銮殿上的,年轻的帝王抛下了第二个震惊朝野的消息。
    陛下竟然让皇后搬进了自古只有帝王可居的长生殿,且没有收回这个念头的意思。
    朝堂之上,顷刻间乱成了一锅粥。
    愤怒者,有,高兴着,也有。
    最高兴的,当属夏荣山。
    镇国侯憋了一肚子的气,上朝前递了折子,上朝的路上还被几个不对付的同僚冷嘲热讽。
    有说他儿子失宠的,也有说陛下终于醒悟,怕是不日就要广纳后宫,开枝散叶的。
    夏荣山想反驳,念及宫中传来的消息,又没有底气,一时间心急如焚,在金銮殿前等穆如归上朝,等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夏荣山甚至想好了,若是朝生真的失了宠,那他就带着一家老小,远遁他乡;若是朝生因陛下受了苦,那就做一回乱臣贼子,拼去一条命,也要讨回公道。
    镇国侯满腔愤懑,在穆如归说出将夏朝生接入长生殿的惊人之语里,烟消云散。
    嗐,白担心了!
    夏荣山老神在在地杵在金銮殿内,瞧着方才嘲讽自己的政敌,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心情舒畅,一身轻松。
    唯有秦轩朗,面上挂着微笑,心里全是说不出口的抱怨之词。
    陛下此举,自然提前知会了他一声。
    作为坚定的帝党,梁王手里用得称心如意的刀,秦轩朗不得不面对满朝震惊的臣子。
    其实,秦轩朗也想不通,皇后在哪里睡觉,和朝臣们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多管闲事吗?
    在秦轩朗看来,皇后在凤栖宫,还不如在长生殿呢!
    所以秦轩朗不等朝臣们反对完,直接一步迈到梁王龙椅下,大声道:臣以为
    朝臣们眼前一黑。
    秦轩朗刚出现在众人眼前时,谁也没将他当回事。
    秦家都没了,一个小小的秦家遗孤,何足畏惧?
    但很快,朝臣们就位自己的轻视,付出了代价。
    秦轩朗哪里是秦家的一个小小遗孤,他是梁王安插在朝臣中,专门给人添堵的。
    果不其然,秦轩朗开口就是惊天终于:魏大人,您昨晚,睡在哪位小妾的榻上?
    方才反对得最激烈的魏大人,瞬间涨红了脸。
    秦轩朗又转了个身:韩大人,您昨日天不黑,似乎就去了千金楼,连府都没有回呢。
    跟着魏大人叫嚷的韩大人一屁股惊坐在了地上。
    秦轩朗不以为意,越战越勇,将朝臣们点了个遍,然后气定神闲地总结:陛下与皇后之事,乃家事,臣不愿妄言,唯有在此,恭祝陛下与皇后福寿千秋!
    朝臣们更生气了。
    秦轩朗这是骂完人,还要堵住他们的嘴。
    福寿千秋都说出来了,谁再反对,就是傻子。
    要知道,当今陛下未登基前,可是赫赫有名,统领着玄甲铁骑的凶神。
    谁再反对,怕是要被拖出金銮殿,夷平九族的。
    穆如归自然没有夷人九族的癖好,他气定神闲地看着秦轩朗舌战群臣,紧接着,金吾卫统领言裕华站出来象征性地附和,最后夏荣山出列,一锤定音,表达心里对此举的认可。
    夏朝生迁居长生殿的事儿就这么成了。
    秦轩朗偷偷瞥了一眼端坐在龙椅上的穆如归,将陛下神情颇为轻松,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暗暗好笑。
    朝臣们在乎什么不好,非要在乎皇后在哪里睡觉。
    如今还有谁不知道,皇后在凤栖宫中时,陛下日日夜夜惦记着,没事就去?
    宫中记录陛下起居的彤史女官都快闲疯了。她们写与不写,陛下都宿在凤栖宫,且大有此后几十年,都不回去旁处的架势。
    彤史女官疯了不要紧,史官疯了,可就不好了。
    陛下天天跑凤栖宫,乍一看,多像是昏君啊!
    如今皇后在长生殿里,陛下好歹不用跑了。
    史官记起来,也像那么回事儿了。
    如此一来,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秦轩朗越想,越觉得自己方才维护了陛下的名声,是当之无愧,为大梁尽心竭力的忠臣。
    哎呀,陛下应该嘉奖他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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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85
    嘉奖不嘉奖,另说。
    秦轩朗嘚嘚瑟瑟地从金銮殿走出来,迎面碰上了金吾卫统领言裕华。
    言裕华脚步微顿,秦轩朗的脚步也微顿。
    言裕华移开了视线,秦轩朗扬起下巴,冷哼着从金吾卫统领身边撞了过去。
    他俩的恩怨,要从穆如归登基时说起。
    作为跟随新帝的近臣,秦轩朗自然是坚定的帝党,但金吾卫统领,也是坚定的帝党。
    新帝党和老帝党之间,自然而然地产生了矛盾。
    只不过,这样的矛盾,是秦轩朗自以为的矛盾。
    秦轩朗见过秦家的覆灭,打心眼里不信任氏族传承,尤其是金吾卫这种,只支持梁王,至于谁当皇帝,并不在乎的存在,自然心生排斥。
    言裕华知道秦轩朗心中疑虑,但是并不在意。
    他自从悦姬之事后,就不再单单是梁王手里的刀了。
    他是穆如归手里的刀。
    但这些事儿,少言寡语的言裕华懒得和秦轩朗掰扯。
    言裕华走进金銮殿,跪在殿下:回陛下的话,午门那位,今日忽然叫着要见皇后。
    午门那位,说的自然是残废的穆如期。
    穆如归本不愿听旁人提起穆如期,可如今,他已经从夏朝生那里听来了重生的真相,心中不由生出浓浓的愤怒。
    不管前世是否存在,穆如期害朝生至此,还有什么颜面叫嚣着要见面?
    朕单独见他。穆如归止住了主动跟在身后的言裕华。
    言裕华面色微变:陛下,此人曾经议储,您还是不要单独见的好。
    穆如归不以为意:怎么,他还能伤着朕不成?
    言裕华还欲再劝,穆如归已经拂袖从金銮殿前离去了。
    言裕华只好远远地跟着,目送穆如归走到午门边的偏殿,推门而入。
    言裕华在宫道上杵了片刻,最后果断转身,去长生殿搬救兵。
    至于在午门边偏殿里的穆如期,那是过得,比先前还不如。
    新帝登基,他这个残废了的前太子彻彻底底地失去了登上皇位的希望,加之口中时不时冒出僭越之语,连前来送饭的内侍监,都不愿多逗留,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一不小心掉了脑袋。
    所以穆如归推开殿门后,一时也有些恍惚。
    新帝对这个侄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多年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后来,穆如期所遭遇的一切,尽管都与穆如归有关,他也未曾在意。
    今日再见,一人是九五至尊,一人沦为阶下囚,当真是唏嘘。
    穆如期裹着破破烂烂的被子,抱着发霉的馒头,坐在角落里神神道道地念叨着什么话。
    他浑身散发着恶臭,脸上生满脓疮,连面目都看不清了。
    穆如归蹙眉走过去,衣摆带起一串肮脏的灰尘。
    朕你们怎么还不来杀朕?
    朕的江山朕不要了还不行吗?
    九皇叔该来了该来了啊
    穆如归走得近了,听见了穆如期的絮语。
    他知自己这个皇侄和朝生有一样的遭遇,乍一听这些话,心里狠狠一震。
    朝生说过,前世的他,亲手弑君,将穆如期从龙椅上赶了下来。
    可再怎么报仇,朝生也回不来了。
    穆如归心如刀绞,定定地望着角落里的佝偻人影,手按在了剑柄之上。
    有些仇,他不得不报。
    穆如期似有所感,猝然回首,慌忙地撩开眼前沾满脏污的长发,目光汇聚在穆如归的面上。
    前太子先是被那身明黄色的龙袍刺了眼,面容因为嫉妒扭曲万分,继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手脚并用地向着穆如归爬来。
    九皇叔,九皇叔!穆如期欣喜地仰起头,将手中发硬的馒头丢在一旁,迫不及待地嚎叫起来,你是来取我的性命了吗?来,朕就在这里,你来啊!
    穆如期已经疯了。
    他被困在午门前,日日夜夜忍受着煎熬,身边似乎围绕着无数冤魂,他们啃噬着他的□□,折磨着他的精神,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穆如期其实也可以死。
    但他重生一遭,终究还是胆小鬼,每每以头撞墙,疼了就舍不得丢弃自己这条命,总觉得上天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必然还会给予新的生机。
    倘若,朝生回心转意。
    倘若,九皇叔并未登基
    可惜,一切都与穆如期心中所想背道而驰。
    夏朝生没有回心转意,他即便被关在午门边的偏殿内,依旧听见了穆如归登基时的礼乐声,以及臣民们对着他们山呼万岁的祝福。
    于是,穆如期彻底死了心。
    他终日困在肮脏的宫殿内,越来越怀念前世的荣华富贵,也越来越后悔,重生一遭后,走错的路。
    早知今日,不如从一开始就对九叔俯首称臣!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穆如期眼里迸发出滚烫的希冀。
    他已经因为死去,重生了一遭,若是再死一次,是不是又能回到一切的原点呢?
    穆如期已经疯了,思维自然与常人不同,他念及此,当即就将脑袋撞在了榻前,可惜到底是欠了一份力气,他晕了半日,又悠悠转醒。
    穆如归欣喜若狂地从地上蹦起来,环顾四周,见自己还在肮脏不堪的宫殿内,瞬间白了脸。
    他没死成。
    穆如期只得尝试着撕破衣服,将衣料系在一起,挂在房梁上,换个方式赴死。
    他兴冲冲地搬来椅子,站上去的瞬间,胆怯重新占据了心房。
    要是死了就真的死了,他要怎么办呢?
    穆如期的心瞬间被恐惧填满。
    他想起了前世的穆如归,想起了前世的自己,想起了想起了临死前的一切。
    他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若是穆如归动手,他一定能回到过去了吧?
    所以现下,才有穆如归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昔日风光无限的前太子,跪在地上,疯疯癫癫地恳求着皇叔要了自己的命。
    穆如归又何尝猜不透穆如期的心思?
    他只觉得荒诞又可笑。
    且不说死一次,能不能回到过去,一切从头开始。
    就算真的能,穆如期的选择也只是逃避罢了。
    没有悔恨,没有反思。
    穆如期只是想要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以一个窥得先机者的身份,肆意操纵他人的命运。
    朕不要你死。穆如归垂下眼眸,一脚踹开浑浑噩噩的穆如期,朕还要你继续当前朝太子。
    穆如期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头,崩溃地大叫:不!
    不。
    他不要留在这里。
    他要回去,回到那个什么都没发生的过去。
    你若想死,朕不会拦着。穆如归抽出腰间佩剑,哐当一声丢在穆如期面前,只要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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