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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鱼慕鱼(19)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荒地要开垦成良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来不及的
    他说着再抬头,看着白鸥的眼神坚定,你别管了。
    白鸥看着小皇帝,在心里叹了口气。
    本来也没真想管来着,可这事说到这个份上,他好像还真的有办法
    怎么办?
    第33章 我决定了。
    李遇方才话音未落,窗外的梆子声抢先一步。
    卯时已至。
    无论你正经历什么,时间从不停驻。
    你先走。李遇转身对黑衣人道:办法朕自会再想,太皇太后朕也会再求,你不要再冒险进宫了;有了消息,朕会着小姚,按老法子递出去。
    可是,陛下
    黑衣人瞪着白鸥,显是有话要说,却被李遇厉声打断。
    你今日贸然进宫已是险象环生,若非朕刚好溜出来瞧苏嬷嬷,你以为你可以顺利摸进广明宫?李遇盯着黑衣人,眼神锐利,你不走,还有什么比太皇太后撞破这一幕更可怕的吗?
    白鸥在一旁默默瞧着。
    阴鸷狠戾的李遇他惯见,但这是第一次,他开始意识到眼前单薄清秀的少年,也是一代帝王。
    那黑衣人看着魁梧健硕,倒是不乏敏捷,很快便消失在将熹的夜色里。
    嬷嬷。李遇回身时刻意躲开白鸥的眼神,走到苏嬷嬷近前,遇儿也要走了,让小姚送您回去歇着。
    不行不行苏嬷嬷连忙摆手,天都快亮了,皇帝一个人回宫怎么行,让人抓到了可怎么好!
    赶紧的。她抓着一旁的小姚,你快送皇帝回去。
    李遇瞧着小姚,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小姚看看苏嬷嬷又看看小皇帝,尴尬地愣在原地。
    白鸥在一旁抄手瞧着,无奈地挠了挠头。
    赶紧回宫罢他上前接过苏嬷嬷拽着小姚的手,背着身子也不知在和谁说话,我送苏嬷嬷回去。
    你李遇对着白鸥的背影,微微地攥拳,你走罢小姚、小姚去就行
    白鸥没有搭理李遇,惯常地放肆着,一把扛起苏嬷嬷背在背上,嬷嬷腿脚受伤了罢?
    他想起方才苏嬷嬷从屋里赶出来那个蹒跚跌倒的身影,转身时对一旁的小姚道:还要她自己走路吗?你背得动?还是你家主子背得动?
    绕开小姚往门边走去,他双手托着人不方便,抬脚踹开那可怜的木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全程都没有瞧过李遇一眼。
    他李遇看着白鸥身影消失的方向,生气了。
    陛下多虑了。小姚欠了欠身,恭谨地伸出一只手搭在李遇身前,回罢。
    白鸥背着人按苏嬷嬷说的方向去。
    苏嬷嬷个头不高,他背着一点儿也不费力,但昨夜一场雪在地上浅浅地铺了一层,现在时辰尚早,还没有人清理;这是他第一次背人,为怕脚底打滑,一路都走得很慢。
    好久都没有看到嬷嬷了。他仔细地盯着足下,说话时也不抬头,怎么伤着了?
    天儿太冷,也不知是那个不懂事的把水就那么泼在门前,结了冰,老奴出门早,天儿还黑着,没瞧仔细。苏嬷嬷说着叹了口气,人老了,不中用了,还要麻烦白禁卫。
    倒恭桶的活计,可不得早起?真不是这么大岁数的人该做的。
    嬷嬷白鸥也跟着叹了口气,怎么不让陛下给您换个轻松点儿的活计。
    陛下苏嬷嬷的声音很轻,是为了老奴好。
    她说着笑了笑,白禁卫还年轻,你若在这深宫再熬些年岁,就会明白的。
    还要在这宫里熬?
    白鸥撇了撇嘴,心里想着大可不必。
    不过苏嬷嬷的话的确有两个字说到了他心里年轻。
    他一辈子没有过什么亲近的父母兄长,生活里唯一的长辈可能就是学校的老师了;谁没有在十几二十岁的年纪迷茫过,不过眼下,好像突然有了一个可以为自己指路的老者。
    嬷嬷他走到一个墙根下躲风,放停了脚步,白鸥能问您个问题吗?
    老奴是个没读过书的老婆子,不过活了大半辈子了,总算见过的人和事儿不少。苏嬷嬷和蔼道:若是能帮到白禁卫,是老奴的福气。
    如果有一户人家,很穷很穷,就快饿死了,您知道他们会在三年后过上好日子,可是明年会很难熬。您现在就能帮他们度过明年的难关,可是
    白鸥说着回过头,苦涩一笑。
    可是如果您现在帮忙,就不能保证他们在三年后过上好日子了,您还会帮这个忙吗?
    白禁卫是生在好人家的罢?苏嬷嬷笑着拍了拍白鸥的肩膀,一看啊,就没有过过苦日子。
    穷人是不会想着明年,更不会想着三年后的。
    三年后会如何,老奴如何知道?白禁卫的问题,老奴答不出;但穷人的日子,老奴是过过的。
    穷人们只会想着今天能不能吃饱,他们连明天都没有时间思考,还谈什么三年。
    饿着肚子,是活不到三年后的。
    雪住以后的气温更低,白鸥听着苏嬷嬷的话,看着耳畔边老者哈出的白气。
    这二十多年的日子,他过得随心随性,只做自己愿意的事情,在不影响旁人的前提下;可当命运推着他为旁人做选择题时,他找不到那个正确的答案。
    直到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从来不需要谁为谁做选择,一切的前提是活着。
    他一直迟疑,如果自己真的扭转了明年殇宁必将衰败的局面,是不是会改变三年后北胤吞并殇宁的定局,如果那样的话,会不会抹煞掉未来的那个康平盛世。
    可如果那些人都活不过明年,三年后的选择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自己真的可以做什么,凭什么袖手旁观,替那些人做出选择?
    只要他们活下去,历史总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在史书的记载中,殇宁走向倾颓的时间,和北胤走向强盛的时间,基本吻合。
    在北胤强盛的道路上,有两件东西,功不可没
    而这两件东西,小皇帝现在,正好用得上。
    白鸥站在风暴的中心,终于接受了从一个无辜的旁观者到一个历史的见证者的身份转变;然后他开始慢慢相信,自己也许会是历史的缔造者。
    嬷嬷。他释然一笑,回头同苏嬷嬷道:你摔伤了,陛下会经常教小姚来看您罢?
    是。苏嬷嬷慈爱地笑道:皇帝体恤老奴,每晚都教小姚来送药。
    那您再见到小姚的时候,帮白鸥带个话罢。白鸥回头,已经抬脚往前走,三天后丑时三刻,让陛下在凉亭等我,就说
    白鸥的声音和步子一道顿了顿,就说我来教他吹之前那首曲子。
    凉亭?苏嬷嬷疑惑片刻,便笑着点了点头,你是要帮皇帝罢?
    嗯,凉亭。白鸥的笑容终于和天气一道放晴,只是绕开了苏嬷嬷的问题,陛下他知道的。
    老奴知道你是好人,其实皇帝,也是个好孩子。苏嬷嬷叹了口气,国家大事我这个老婆子不懂,可如果不是太麻烦的话你帮帮他。
    第34章 我看错了。
    三天后的丑时三刻将近,李遇站在摆满炭盆绿植的凉亭,表情尽可能的沉静,好像这一天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他时不时从袖袋摸出个纸团似的东西摊在手心里看的动作,出卖了他的紧张。
    陛下。
    小姚掀帘进来行了个礼,抬头时正瞧见李遇慌张地把手心里的东西往背后藏。
    是奴才。他轻声解释了一句,便上前收拾起李遇面前的书案。
    他来了?李遇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里没有掩饰住那荒唐的欣喜,他尴尬地清了清嗓,故作轻松道:你收拾这做什么?
    白大人来了。小姚手上的动作未停,颔首道:奴才远远地瞧着,像是抱了一摞东西。
    小姚埋首收拾着,没有看见李遇嘴角不自觉地朝上扬了扬,只是余光瞟见身前的皇帝小心翼翼地将那团皱巴巴、脏兮兮的奇怪纸团收进了袖袋里。
    他轻轻蹙眉,在李遇看不见的地方叹了口气。
    白鸥捧着一摞宣纸卷走到凉亭边上,没有看见小姚就直接钻了进去;他本来就不是个守规矩的,现在两只手也不方便,便把礼数都抛在脑后,只点点头唤了声:陛下。
    来李遇心虚地把那只袖袋里藏了东西的手背到背后,轻声道:来了
    小姚在一旁把什么都瞧在眼里,也不多言,默默地行罢礼便躬身退了出去。
    学曲子李遇看着白鸥把带来的东西一股脑扔在书案上,小声道: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是曲谱?
    是图纸。白鸥哗啦一下,利落地在书案上展开带来的图纸,边忙活边道:你肯定看不懂,捡紧要的,给陈琸送去,他手下一定有能看懂的人。
    这犁辕为何这么短李遇很认真地盯着书案上的图纸,微微蹙着点眉头,小声道:还是弯的前方的圆盘又是什么?
    白鸥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不可置信地抬头,认真地盯着小皇帝,你能看懂?
    不太懂李遇摇了摇头,指尖划过图纸上的图样;他看得太认真,完全没有发现白鸥的异样,仿似喃喃自语道:这同民间耕作所用的耕犁不大一样。
    说着,他又伸手摸向白鸥带来的另一卷图纸,问道:这又是什么?
    白鸥双手撑在书案上,勾头认真地打量着小皇帝,轻声道:筒车。
    他很疑惑,为什么每一次看到的李遇都是不一样的。
    什么?
    不知是因为白鸥的声音太轻,还是这次实在说到了李遇不了解的东西,他疑惑着抬头,额头差点撞上白鸥的下巴。
    你、你不是他慌张地低头,大眼睛滴溜溜地打着转,不知该放在哪里好,教、教曲子吗
    陛下,真的看得懂这些?白鸥丝毫没有理会小皇帝的慌乱与局促,又再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李遇抬头偷瞄了一眼白鸥,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又再急急地垂下眼睑,小声道:一部分。
    养在深宫,莫说是尊贵如李遇这样年少登基的皇帝,就算是寻常的贵族王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也是寻常,为什么眼前的小皇帝会连这些最基层农机具的图纸都认得?
    白鸥只当没看见李遇的小动作,盯着对方上下打量,认真道:陛下说说看。
    这里,是耕犁的犁辕。只要不看白鸥,李遇盯着图纸的样子还是很认真,他伸手指着图样,可在殇宁常用的耕犁,犁辕都是直的,而且比图上的要长一些。
    还有这里。说着他又指向图样的另一端,我们的耕犁前端,是没有这个圆盘的。
    李遇极其专注地盯着图纸,白鸥则认真地盯着他看。
    他突然发现,小皇帝不止不是史书中的样子,甚至就连他亲眼看见的,似乎也从来都不是李遇的全部。
    缩短犁辕改为曲线,会让耕种更省力;前方加上圆盘可使耕犁自由转向,极大的加快耕地的速度。
    白鸥也伸手在图纸上演示,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李遇的,那截纤细的藕白色指尖便连忙缩了回去。
    陛下为什么知道这些?
    啊?李遇揣着指尖的狼狈,还在认真地听着白鸥的讲解,没想到会被突然点名,他有些茫然的突然抬头,正好撞进白鸥注视的眼神里。
    然后便怔怔地愣住了。白鸥在问陛下白鸥隔着书案倾身向前,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我隔着一方小小的书案感受到白鸥的靠近,李遇连忙垂下了脑袋,江南是殇宁之重,农耕为万民之本
    虽不能亲历江南,但他说着小声的叹了口气,该看的书还是会看的。
    白鸥闻言自嘲地笑笑,原来
    他真的不曾见过小皇帝的全部。
    江南现在的土地不够用了,开荒也来不及。他抱臂起身,站直了身体,但有了这个,也许能赶在春种前,把荒地开垦成可种植的良田。
    你李遇抬头,瞪大了眼睛装满了不可置信的欣喜,是要帮我?
    不然呢?白鸥笑了笑,吃饱了撑的吗?
    可是你之前李遇有些局促地垂下眼睑,不是生气了吗
    生气?白鸥没正形地歪着身子,什么时候?
    那天李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你走的时候
    白鸥走出那间柴房之前,没有和他说过半个字,甚至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那天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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