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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鱼慕鱼(10)

    醒啦?那妇人手上端着个土瓷碗,这粥刚得,正好,趁热。
    白鸥想要上前接那老妇人一把,那妇人却摆摆手教他坐下,他接过土瓷碗,看见白粥里还窝着个荷包蛋,只能不好意思地道了句谢谢。
    谢什么,几颗米一把柴的事儿。老妇人笑声朴实爽朗,见白鸥捧着粥碗不动,又抬着手朝白鸥比了个吃饭的动作,好像深怕对方听不懂似的,赶紧吃,别再凉咯。
    白鸥都快被老妇人哄孩子的样子逗笑了,忙捧着粥碗喝了两大口。
    米香四溢,软糯清甜,大约是山中泉水熬煮的江南新米;他还没喝过这样好的粥,睡了一整天也着实饿坏了,捧着碗三两口便下了肚。
    诶这就对了!
    老妇人笑得眼角眯成一条线,白鸥在对方眼角的皱纹里好像看到了那晚苏嬷嬷的慈祥。
    他又被那热情的老妇人拉着说了好一会话,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
    你回来的时候身上烫得很,老头子下山给你抓药去了,估摸着这会该回了,我去瞧瞧。
    下山?难道自己走了一夜竟然还在山上?
    老人家。见那那妇人说着便要起身,白鸥连忙将人唤住,这儿是哪?
    御阳山山脚啊。老妇人的眼神看来有些吃惊,你连自己晕哪儿都不知道啊?我的天老爷哟!如今这年轻人还真是
    老妇人又叹了口气才接着道:我和老头子上山采药,正巧遇到皇家封山上不去,只好在这猎户的木屋里暂住几天,这不,老头子清早出去拾柴火,倒拾了个帅小伙儿回来!
    两人说着话,外面黑下来的天幕却突然亮起了火光。
    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还被皇家封了山,那火光却从山顶的方向一路绵延朝着木屋的来了。
    是火把,还不少。
    白鸥心中一紧,看来李遇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自己。
    这老妇也瞧见了那诡异的火光,起身伸长了脖子朝窗外瞅,这是怎么了?
    老太婆!说着,一老者推门而入,手上还拎着个油纸包,外面好些人往咱这儿来了,怎么了这是?
    那老妇人只得把询问的目光递到了白鸥身上。
    大概,是找我的白鸥没准备撒谎,也不想牵累旁人,他说着起身,救命之恩,日后若有机会定当回报,晚辈得先走了。
    可他抬腿没走两步,脚下便是一个趔趄。
    高烧未退,他脑子晕得很。
    这样能走去哪儿去?刚进门的老者忙将人扶住,你这是犯了多大的事儿啊?
    我我是宫里逃出来的他们、他们
    白鸥不想撒谎,也不擅长,但他确实没办法解释更多了,心一横,他只好胡诌:我被强行送进宫做內侍,可我可我老家还有相好的表妹!
    怪不得这口音听着不像江宁人。老妇人惋惜地叹了一句。
    外头好多人呢!你这样也走不出去老者扶着白鸥往房间的角落里去,这猎户屋里都有地窖,本是防着这山中野兽的,赶紧的!你先进去躲躲。
    第15章 我被抓了。
    地窖里的空间并不算小,就是高度有些局促,白鸥半蹲跪在里面,听着头顶的动静。
    一层木地板并不隔音,但老两口应该是怕将人引进来,特意迎到了院外去,白鸥能听见嘈杂的人声,却听不清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但很快,木板的缝隙里透进闪烁的火光。
    搜!
    随着男人一声令下,白鸥开始听见头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糟糕!
    他想起那夜在永巷深处执手相泣的小姚、小桃兄妹俩,和每天早上推着装满恭桶的小木车爬不上桥的苏嬷嬷
    史书上的殇宁后主狠辣暴戾,视人命如草芥;而现实里那些看似与李遇亲近的人,也的确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小皇帝好像有对身边人格外狠的癖好,那更遑论一直跟皇帝不对付的自己了,若是真的被抓回去
    李遇与周哲翎交恶,又把他看做是周哲翎的心腹,只怕内心早欲除之而后快了,这回寻到实打实的罪名,只怕连全尸都不会给自己留。
    大人,都搜过了,没人!
    白鸥正想着,头顶说话的声音再传来,他总算松了口气。
    没人?为首的掐着下巴瞪向门边的老两口,我方才明明瞧见这房中燃着烛火,我一带人进来怎么就灭了?你们两个老东西站在院里百般阻挠我等办差
    昨夜皇帝遇刺后就没有露过面,只派了高內侍传话,下了拿人的死命令,这事只怕不简单。
    他已经带人搜了一整天山,又累又渴不说,还没寻到半点踪迹;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若是交不了差,只怕没好果子吃。横竖他找了一天就这么两个活人,先弄回去应付应付也是好的。
    你二人定是有鬼!陛下有旨,宁杀错,莫放过那人大手一挥,带走!
    宁杀错,莫放过吗?
    白鸥揉了揉酸胀的眉心。
    小皇帝,是真狠啊。
    傍晚时老妇人拉着白鸥说了许久的话,却都是闲话家常,并没有问他太多的问题。
    就在自己方才进地窖之前还在撒谎,他身着这样一身华丽的甲胄,还带着伤,随口胡诌自己是要被抓去做內侍的,现在想来简直荒唐可笑。
    但没有人揭穿他
    情急之下那老者几乎想也没想就选择要帮他。
    有些善良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白鸥撕下铠甲里内衬的一角,扯成布条,再一次缠在指骨拳峰的位置,然后一拳击碎了头顶的木板。
    木屑飞溅,他眯起眼睛闪头躲开,然后一跃回到了房中,瞧见刚才那一队人已经退到了院内。
    悄声从窗门中翻出去,他两步越过院墙,站在门外,抄着手斜倚着门框,低头瞟向被拉开的院门
    有人找我?
    你为首的骤然看见门口的白鸥,大惊失色下后退两步,由身后的手下扶住后才结巴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白鸥的眼神不屑地扫过人群,找到被押在队伍末端的老两口,确认没事后才淡淡道:要你管?
    陛、陛下有旨,捉、捉拿逃犯!那人吊高了嗓门虚张声势,你们还愣着作甚!上啊!
    人群里响起几声铮、铮的金属鸣响,有人得令长剑出鞘,却无人敢上前。
    白鸥挑了挑眉峰,知道这是自己那日力克北胤武士的余威犹在。
    看来自己这运气也并非全然用尽了。
    犯不上的,不就是要我回去么?我和你们走就是了,把不相干的人留下。他举起缠上布条的那只右手,握拳瞧了瞧,散漫道:不然,我今天在这儿,只能留下一个是一个了。
    那两个老家伙本来就是为首的带回去为自己办事不力准备的托词,现下正主愿意就范,他求之不得,哪里还顾得上旁的;三下五除二便押上白鸥准备回去领赏。
    白鸥被押回狩猎大营的时候夜又深了,王帐内烛火未熄,他已经在外面站了很久。
    手臂被反剪捆在身后,胀痛的感觉逐渐被麻痹替代,许是因为刚才路上走得急,他额间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
    陛下传您进去。
    小姚出来传话的时候白鸥已经点着脑袋快要睡着了,他听见动静醒了醒精神,抬脚要往里去时,身后看着他的那人连忙跟上。
    小姚见状又再颔了颔首,陛下只传执戟大人一人。
    那为首的以为自己立了大功,忙不迭要讨赏,却突然吓得瞪大了眼睛。
    方才的逃犯,转眼怎就又成了执戟大人?
    白鸥撇了撇嘴,浑不在意地往里走,小姚体贴地在一旁为他撩起了帐帘。
    回来了?李遇还是靠在那张紫檀木的圈椅中,疲惫地阖着眼皮。
    白鸥双手还被捆着也不便行礼,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下去罢,该干嘛干嘛。李遇言罢便没有了声音,那张清秀的小脸看着像是睡着了。
    白鸥怔怔地站在帐中,一时间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之前什么也想过,李遇要关他、要罚他甚至要杀他,在被押回来的路上他都思考过对策;只是万万没有想过
    李遇会如此轻纵了他。
    想到之前的小桃和苏嬷嬷,他觉得自己这运气
    好得有点离谱了罢?
    就在白鸥愣神的时候,小姚上前来为他解开了手腕上绑着着麻绳。
    你爱做什么,朕从来没有过问过。李遇微微睁开点眼缝,只是这御阳山你第一次来,下次不要瞎晃悠了,容易走丢。
    走丢?
    他趁着御驾被刺的乱档,私自离宫、玩忽职守,在小皇帝眼里,只是迷路走丢了?
    怪不得方才小姚还是唤他一声执戟大人,大概李遇准备用这个托词替他将这事敷衍过去?
    可是
    为什么?
    不管是史书中的殇宁后主还是他认识的小皇帝,都不该是个心慈手软到主动替叛臣开脱的人。
    陛下白鸥寻思着自己该说些什么,哪怕是谢恩,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卡住。
    下去。李遇不耐道:朕乏了。
    陛下!
    白鸥去后,陈琸从王帐的屏风后步出,一脸的痛心疾首,如此天赐良机,您可以名正言顺地除了太皇太后安插在您身边的钉子,为何要
    陈卿李遇抬手,缓缓打断了陈琸的声音,稍安。
    还记得你此来究竟是要与朕商议何事吗?他睁眼,从圈椅中坐直,压低了声音,你一定要让朕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触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逆鳞?
    陈琸闻言眉头紧皱,沉吟片刻后朝李遇行礼,是老臣思虑不周。
    陈卿言重。李遇摆摆手,你明儿一早还要入宫早朝,早些回罢,别迟了,再露了马脚。
    是。陈琸再行一礼,陛下遇刺一事在今日早朝后已传回宫中,想必明早太皇太后就会在朝上下懿旨,结束秋猎,接陛下回宫。
    明日便是最后之期,老臣明夜会前来,与陛下作最后的商定。
    陛下。送走陈琸后的小姚回帐,看见李遇还是懒在那张圈椅中,他上前作势要扶起李遇,歇罢。
    睡不着。李遇起身,浅浅地叹了口气,这会儿该没什么人了罢?你陪我走走。
    山中的月色格外清亮,连空气都似乎与宫中的不一样,李遇幽幽地走着,也不知为何,就走到了白鸥的帐前。
    他瞧了眼熄了灯的帐子,但好像还能看见白鸥推完恭桶车后横着袖子抹汗的样子。
    你明日寻个太医去给他瞧瞧。他扭头吩咐身后的小姚,那脸色瞧着不大好。
    第16章 我失眠了。
    许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营帐,有舒服的大床,白鸥一倒头便睡到了第二天午后。
    身体底子本来就好,休息之后已经缓过劲来了,他懒在床上探了探自己的额头,烧退了。
    帐篷角落里的盆架上架着铜盆和毛巾,白鸥不是什么太讲究的人,他走上前去看见那盆中的水清澈透亮,便随手掬了一捧洗了把脸。
    清清凉凉,像是山里的泉水,好像瞬间就洗去了这两日来的紧张与荒唐,还有那些许的疲惫。
    他仰着脖子,水珠顺着他分明的下颚线条滴落,一路滚进了衣襟里,带着一丝凉意。
    用了不知道谁打好的水,总不意思再用别人干干净净的帕子,他不羁地横臂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转头,看见帐篷的门帘边站着个目瞪口呆的婢女。
    那女孩看着年纪也不大,双颊泛着点异样的粉红盯着自己,手中托盘里是一碗冒着热气的粥。
    执那婢女间白鸥回头,忙低头行礼道:奴婢见过执戟大人。
    白鸥有点愣住了,这是唱哪出?
    备下的帕子婢女小声道:大人为何不用?是有何不妥吗?
    啊?白鸥惊讶出声,马上又觉得这样好像不太礼貌,他尴尬地清了清嗓,都是给我准备的?
    婢女恭恭敬敬地点头答是,说着上前,把托盘内的热粥和几碟小菜摆上桌,轻轻道:执戟大人趁热。
    白鸥上前,随手拿起勺子拨弄了一下碗里的粥,瑶柱、牛筋、还有鱼片,十足十的料,旁边几碟青菜还有一小盅炖品,他掀开盖子一瞧,像是鸽子汤。
    白鸥越看就越是皱紧了眉头,他想起之前那碗清甜的白粥。
    这宫里的东西到底是不一样,可是,自己才犯了事,怎么待遇还越来越好了?
    该不是断头饭管饱罢
    执戟大人有伤,饮食需清淡些。那婢女看来是个机灵的,见着白鸥眉间疑惑,忙解释道:这都是进补身体的食材,能让大人早些好起来,大人先尝尝,有何不妥的都可以同小惠说。
    你叫小惠?白鸥点着下巴坐下,眼神盯着桌上的吃食,若有所思。
    是。小惠恭顺地答道:大人最近有伤不便,或是出门不熟悉狩猎大营的布局,都尽可吩咐奴婢。
    白鸥越想越不对劲,这断头饭何时还买一赠一,白送个丫鬟?
    莫不是李遇怕他再跑了,派人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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