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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隅自己仍忙得很,不去理会她,绕过她就走。
    薛寒抱着双臂看着他的背影,令人生气的背影,这个人从来不正眼看自己,哪怕只是一眼,于是她说,“本来有件关于阮衿的事我压根不想说的。”
    看到那道影子脚步一滞,她知道自己差不多猜对了。,“但现在我想让你欠我一个人情。”
    .
    嗓子很痛,仅仅只是吞咽了一下,就感觉喉咙像是被生生灌下一把粗粝的沙子,嘴里,牙齿上,全是被划拉开咸腥的,浓郁的铁锈味。
    阮衿费力地睁开眼睛,狭窄的水泥房里光线很暗,呈现出一种混沌的灰。靠近屋顶的地方开着一小扇气窗,生锈的排气扇没有丝毫动静,只一束沾染着粼粼飞动的灰尘的阳光降落到他的眼皮上。
    那么现在应该是第二天了吧?具体几点钟他不清楚,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他现在躺在一张单人钢丝弹簧床上,硬硌硌的,背上被那些镂空的钢弄得很痛。手腕被拷在床头,身体和脚也都被绳子捆得很紧。昨天在被扔到钢丝床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像条活鱼被丢到砧板上,于是像从梦魇里睁开眼一样,弹起身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抽出那把水果刀。
    他不知道自己捅到了谁,或者说是哪个部位也不清楚,但是用力往深了扎,还划拉出了口子。他听到了黑暗中的闷哼和咒骂声,然后自己下颌上就挨了重重一肘,他直接就被打昏过去,本就涣散的意识从黑暗陷落到更黑暗的地方去了。
    现在低头能看到T恤上沾了一大块不规则的干涸血迹,像一条缠着他的赤练,从中间拦腰截断,看上去很唬人,但那些并非是他的血。
    他试着稍微动弹了一下,下颌骨被刮蹭一下产生出的钝痛让他没办法去思考该怎么脱身。
    那么现在到底是上午还是下午,他想,我总得去接李隅吧……他从来不想做个不守信用的人,明明说好的事情却做不到,这样不好……
    但除了换个姿势从躺卧变成坐起来之外,也没有任何办法。手铐紧紧地箍住了他的手腕,勒得又红又痛,几乎要陷入皮肉中,但是异常牢固,他完全没办法挣脱开来。如果是绳子,他觉得自己可以尚且能用牙齿去咬,可是金属要这么办?
    地上堆积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建筑材料,破碎的木材,砖石,玻璃,还有快烂掉的绳子,都沾着灰盘踞在地上。不远处还搁着一个生锈的油漆桶,这里好像是个烂尾楼,亦或者废弃的工厂之类的。因为实在看不清外面,他也不能确定自己在哪儿。
    那个桶里,会塞着别的什么工具吗?比如他所期望的钳子,扳手,刀,或者别的什么,一切可以拿来用的东西!尽管绳子勒得他喘不过气来,但阮衿还是努力往前挪动着,准备用脚踹翻了看看。
    但是脚尖才堪堪擦到边,林跃和梁小颂已经回来了,手上都提着东西。
    梁小颂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想干什么,倒是自己帮忙一脚踹翻了那个桶,铁皮撞击在地上发出空荡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别想了。”
    阮衿开口说话都觉得下巴有点疼,他还努力保持着镇定,“我觉得你们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
    “说的好像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一样,别总这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梁小颂把怀中抱着的东西放下了,然后一层层地解开外面包着那层深色布料,那是一个阴沉沉的乌木盒子,上面镶嵌着一枚椭圆状的黑白人像,是个正在微笑着的女人。
    阮衿觉得自己开始发抖,除了毛骨悚然之外,随之而来涌现出的一种呕吐的冲动。这副表情倒是令梁小颂觉得是不错的,总算不摆着那种“我没有错”的清高脸了。
    “你怎么能把许阿姨的……”
    “你不配叫她,闭嘴。”梁小颂打断了他,然后又去招呼后面的林跃,“你他妈站着当死人啊,把东西拿出来啊。”
    后面林跃小臂上还缠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绷带,他一言不发地立着。有些事原本在昨天就该做的,可惜他挨了阮衿那一刀,立马捂着手臂去了一趟附近的医院包扎,然后他父母又不允许夜不归宿,说要先回家的时候反而被梁小颂一阵讥讽。
    可是等到一夜过去了,那股劲儿压下去之后,他反倒是……反正有点不想继续做下去。
    他现在不怎么敢正眼看阮衿,于是期期艾艾地同梁小颂打商量,“我说要不算了吧……他不是还交了个男朋友……”
    梁小颂是真瞧不上这个怂货,可是没办法,现在还得耐着性子劝他,“是谁告诉我他男朋友去集训了所以暑假不在的?你如果要怂就趁早,现在都这个份上了……”
    “如果现在放走我,我不会说出去的。”阮衿吸了一下鼻子,抬起头去看林跃,“我保证……”
    他的眼睛亮而平静,写满了真诚,林跃有点动摇了。但是梁小颂一把揪住阮衿后脑勺上的头发,拿了块毛巾塞住了他的嘴,“他最喜欢撒谎, 他的话一句字都不能信。”
    林跃看上去有点不敢相信,产生了犹豫,喜欢撒谎吗?这一点他并没有看出来。虽然阮衿跟李隅谈恋爱这件事把他气得半死,但是潜意识里,他还是觉得阮衿是个单纯的人,依旧保持着那种心痒的感觉。
    “你不知道很正常啊。谁清楚他的底细呢,他初一才从南方转学到北方来,那个时候连普通话都还说不标准呢。”梁小颂也不急,只是冷笑着,然后点了一支烟,在雾气氤氲中盯着那个架子上的骨灰盒的照片说话,“他就是那种,妈妈天天带着不同男人回出租屋做那种事,还能抱着自己妹妹在旁边面不改色写作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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