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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尽欣找他半天,又累又渴又一肚子火,直接端起他的冷茶水就灌。
    他等周尽欣喝完了才问怎么回事。周尽欣是瞒着他出去做小学徒的,为的就是想自己攒明年的学费,本来不敢告诉他,现在也不得不说了。但在坦白之前,周尽欣问他到底知不知道李恒的来历。
    见他摇头了,周尽欣便绕到他身边去,把刚才看到的一股脑全说了。
    周尽欢的脸色渐渐变了,特别是在听到霍恒这个名字的时候,一段朦胧的记忆就像是突然被擦去雾气的玻璃,在眼前清晰了起来。
    他终于想起霍丞跟他说过的,家里那个最讨厌的老三就叫阿恒。
    拿着毛笔的手一松,沾了浓墨的笔头便把纸渲染出一块深黑色,如同他被搅乱了的思绪。这些日子和霍恒相处的点点滴滴一下子涌了出来,在脑海中叫嚣着,争先恐后的嘲笑着他。
    周尽欣也是气过头了,没想过这么说出来她哥能不能受得了。眼下看周尽欢嘴唇发白,人都在摇晃了,她也吓到了,赶紧扶着周尽欢坐下,又是递水又是抚胸口的问要不要紧。
    周尽欢已经听不到了,妹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而他盯着的那块墨痕却越来越大,渐渐的吞并了四周的一切。
    所以……他又一次被骗了吗?
    说什么喜欢,什么想要和他在一起。那个人望着他的深情,不过是霍丞又看他不顺眼了,所以变了花样,让自己的弟弟来玩弄他了吧?
    第44章
    周尽欢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他这个样子把在二楼忙活的岑老板都惊动了。面对岑老板让他回去休息的关心,他摇着头,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再影响到茶楼了。
    可他这副样子实在不适合干活了。周尽欣平时有跟他学算账,便先替了他,让阿泉扶着他上二楼的休息室缓缓。
    等阿泉关上门出去后,看着这简陋的屋子,他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霍恒的时候。
    那时韩栋梁要为难他,是霍恒替他解了围,还为了救他弄伤了手臂。在这个简陋的屋子里,他曾用药油为霍恒揉过淤伤,后来两人还去了医院。
    想到那一次,他心里好不容易缓下的疼痛又席卷重来,像轮船驶过的大浪不住的往心口上拍,痛得他站都站不住了,沿着墙壁滑座在了地上。
    原来他以为的温柔和深情全都是假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靠近。
    原来霍恒可以比霍丞更残忍,为了玩弄他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周尽欢自嘲的笑了起来,抓起手边的东西看也不看就往前面砸去。
    他何德何能啊?!能叫他们霍家兄弟惦念不忘,甚至联起手来?可这样他们又能得到什么?难道就只是图折磨他的乐趣吗?!
    被他丢出去的东西是一支空的玻璃瓶,砸在了那张床上。玻璃瓶撞到床头,碎片四散开来,有一片居然朝他的脸弹了过来。
    他本能的抬手去挡,碎片沿着他的无名指划过,割了一道三厘米左右的口子。
    那口子不算深,但是血流了不少出来。他感觉到了痛,更多的却是心有余悸。想着刚才朝他飞来的碎片,若不是避的及时,伤到的估计就是眼睛了。
    这个小插曲让他多少冷静了些。看着床上散落的碎片,他又想起了霍恒曾在这张床上坐过,而家里的床也是霍恒买的。
    为了侵入他的生活,霍恒真是下了重本了。不但给他置办家具,数次送他去医院,甚至还为他找了日本那边的骨科专家来看诊。去天津后发生的事就更离谱了,如果只是报复他,用得着做到这种程度吗?
    他的喉咙酸的难受,鼻子里也像堵着什么东西,呼吸困难了起来。可就在眼泪要含不住的时候,他又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他和霍恒没有仇怨,霍恒又何必花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陪他?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了,他就犹如被兜头倒了盆凉水,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他用手背抹去糊着眼睛的泪,开始思考霍恒认识他以来发生的每一件事。
    他的感情经验是浅薄,可即便霍丞辜负了他,也不代表他不懂得看人。
    从霍恒来到他身边的第一天起,眼神就一直是善意的,温柔的。对他的好和体贴比起相识多年的蒋文邺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从来没做过伤害他的事。
    如果霍恒真的是来玩弄他的,那他一直以来感受到的其实就自相矛盾了。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而且以前关于霍恒的记忆被想起后就更说不过去了。
    霍恒明明跟霍丞是水火不容的,这种水火不容源自于霍家大房和三房多年的不合,这点他在以前就知道的。何况他又不能给那两兄弟带来利益上的牵扯,那两人怎么会为了玩弄他就联手了?
    他咬着手指甲,拼命去想霍恒这么做的理由,很快就有一个看似合情合理的猜测浮出了水面。
    如果霍恒隐瞒身份接近他只是因为看不下去霍丞这么对他,如果霍恒是怕他知道自己是霍丞的弟弟才撒谎骗他的话……
    可周尽欣看到的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霍恒这边刚跟自己说了喜欢,说想要在一起,转头又跟别的女人去拍结婚照了?
    难道喜欢他是真的,想在一起也是真的,但霍恒没打算娶他?!
    他的思路一会儿清晰一会儿糊涂的,这些想法跟漩涡似的在脑子里互相撞击着,让他的头都开始痛了。他揉着太阳穴,尽管心里还是很难受,可他觉得应该给霍恒一个解释的机会,不能只凭片面的猜测和看到的事情来断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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