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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的我跟正主在一起了——东施娘(3)

    雪芽暗中观察大太监,想找出对方有什么癖好,但让他失望的是,大太监好像就没有癖好,连酒都不喝。
    所以雪芽只能继续干着零碎活计,成日不是擦桌子扫地,就是用网子扑虫。这日,雪芽又被派去送东西。
    跟雪芽同行的还有个小太监,可小太监行到半路,突发肚子疼,说是要去茅房,而他们送的是吃食,耽误不得。
    雪芽见状就说他自己去,他这次是送淑太妃宫里。雪芽天生记路就厉害,去过一次的地方,第二次就知道怎么走。
    这几日返秋老虎,傍晚的太阳也很毒辣,雪芽到淑太妃宫里时,脸颊晒得有些红。淑太妃正在修剪花枝,见到有人送东西过来,随意道:搁着吧。
    是。雪芽小心翼翼上前,将食盒放下。正待要离开时,却被喊住。
    等等,这送的是什么?淑太妃放下花剪,目光定定放在雪芽低垂的脸上。
    雪芽答:是芙蓉芝麻酥,陛下说味道不错,特意让阖宫共尝。
    说到这里,雪芽忍不住想崔令璟还真敬重贺续兰那位太后,别的太妃都是打发奴才送,唯有贺续兰那边是亲自走一趟。
    淑太妃起身,缓缓走到桌旁,她瞥雪芽一眼,你帮本宫打开。
    雪芽称是,将食盒揭开。食盒一被揭开,里面的香味溢出,他的手不由捏紧了红漆食盒盖,不过他也知道这不是他能吃的,很快就放下红漆食盒盖,往后退两步。
    怎么办?本宫此时正饱着,怕是吃不下。淑太妃叹气,双眸悠悠转到雪芽身上,又落在宫殿里的宫女身上,半响,她的目光重新放在雪芽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雪芽。雪芽说。
    淑太妃唔了一声,本宫吃不下,要不赏给你吧?
    这句话让雪芽怔住,他先是看了眼食盒里的点心,又飞快地抬眸看向淑太妃,他进宫时间短,有时候总忘记礼仪。
    他看一眼,又垂下眼,闷着头摇摇头,奴才不敢。
    你怕陛下罚你?放心,现在在本宫的宫里,本宫不让他们说出去,他们哪敢说出去。况且不过是吃一盘点心罢了,何必如此提心吊胆?吃吧。淑太妃说完见雪芽不动,声音沉了几分,怎么?你还等着本宫拿筷子给你?
    雪芽踟蹰不定,而这时淑太妃转过身,走到之前的窗下榻坐下,她拿起花剪继续修剪花枝,似乎已经忘了还有雪芽这个人的存在。
    *
    回到奉瑞宫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雪芽刚回来,就有人跟他说:今日饭菜吃完了。
    那人说完并不走,好像在等雪芽露出平时知道自己要饿肚子的表情,可雪芽听到这句话,只是哦了一声。
    那人皱皱眉,还未说完,身后有一太监快步走来,雪芽,陛下传唤你。
    雪芽一听,瞬间喜笑颜开,真的啊?他旋即就想说自己要回房打扮一下,但突然响起自己现在算得上半个太监,衣服只有太监服,脸又垮了下来。
    这破衣服,怎么打扮都是不好看的。
    他心里嫌弃,跟着传话的太监往崔令璟寝殿去,一边走,一边打听,陛下找我什么事?
    这谁知道,你自己去就知道了。太监并不多跟雪芽说话,到了地方,就停在门口,进去吧,陛下在里面。
    雪芽看着透出光的宫殿,刚刚喜悦之情不知为何减了大半,他回忆起崔令璟的阴晴不定,他虽然要富贵,但也要命。
    这一想起,脚步不由顿住,而旁边的太监似乎急了,压低声音,你难不成还要陛下等你?快进去!
    雪芽回头看向旁边的宫人,那些太监宫女一对上他的眼神就低下头,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他感觉自己是被送进去给崔令璟降怒火的。
    换言之,他是去送死的。
    这念头出现在雪芽的心里后,他深吸一口气,往里面走去。抗旨也是死,进去说不定不会死,雪芽只能赌一把。
    殿内灯火通明,香炉香气如丝线萦绕,崔令璟下朝后会换上舒适的便袍,他如今才十六岁,脸上尚有稚气,单看他打扮,只会认为他是哪家的富贵小公子,哪会想到他是一国之君。
    他听见动静,慢慢抬起眼,丹凤眼在捕捉到跪在下面的人时,轻轻一眯。
    奴才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万岁。雪芽努力镇定道。
    崔令璟斜靠在椅子上,恣意悠闲,过来。
    雪芽没有迟疑,膝行向前,一直到可以看到崔令璟的靴子时,才停下。他刚停住,一只手就捏住他的下巴,他只好就着对方的力气抬头。
    对上崔令璟明显尽是阴翳的双眸,雪芽身体不由轻颤,但他也知道这次是个机会。下次能跟崔令璟说上话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如果他抓不住这个机会,怕是永远都被那些宫人欺负。
    所以,他忍住害怕,露出他在勾栏院里训练很久的笑,可他刚笑,下巴的手骤然加大力气。
    崔令璟的语气恶狠狠,不准笑。
    瞬间,雪芽把笑容收得干干净净。
    作者有话要说:
    雪芽:狗皇帝太难伺候了,我要跳槽!
    贺续兰:宁伏宫贴身随侍一职位正空缺,五险一金,税后月薪五万金。
    第五章
    雪芽其实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不喜欢看人笑,大概崔令璟是个怪胎。这个认知,让他在害怕的时候,又多了一分对崔令璟的同情。
    就算出身高贵又如何,脑子还不是不正常。
    崔令璟不知道奴籍出身的雪芽同情上他了,他目光一寸寸扫过雪芽的脸,捏着下巴的手悄然用力,看到雪芽忍不住疼痛,眉心似蹙非蹙,求饶般地看着他时,他唇角不由一翘,手上力气卸了不少。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他父皇要养着这种小玩意了。
    饿吗?崔令璟把手收回去,重新靠在靠椅上,懒洋洋地说。
    他眼里的阴翳如遇日光,消散不见。
    雪芽看着崔令璟的神情,迟疑地点点头。
    崔令璟目光转向旁边的案桌,那里放着一个食盒,比送去淑太妃那里的食盒要精致许多,赏你了,拿出去吃吧。
    雪芽谢恩起身,要拿走食盒的时候,却又被喊住。
    就在这吃。崔令璟不知为何改变主意,他单手撑着头,眸光从浓密长睫投在雪芽身上。
    雪芽略顿一下,随后就上前打开食盒,等打开食盒,他才发现里面的吃食比他想象得要多,而且真真的是色香味俱全。
    本来不太饿的胃口又被勾了出来。
    雪芽没想到今日能吃两顿好吃的,不禁眼里带上笑,但笑了之后,想起崔令璟不爱看人笑,又连忙把笑模样收起来。他拿起食盒里的筷子,开始进餐,吃得开心,都顾不上旁边坐的是谁了。
    等他吃完,才有些惊恐看崔令璟一眼。
    崔令璟换了个姿势,食指勾了下,雪芽看他的动作,试探着凑上前,刚凑过去,脸颊就被两根手指用力捏住。他不敢皱眉,也不敢笑,只是不安地看着崔令璟。
    你这破兔子吃得还挺多。崔令璟语气嘲讽,手上也不客气,捏得雪芽感觉自己脸颊都要烂了。他捏得雪芽眼里再无酒足饭饱的餍足之意,才心满意足地松手。
    这一松手,崔令璟看着雪芽的脸,先是一怔,随后哈哈大笑。
    雪芽被捏了脸,觉得那一块火辣辣的疼,也不敢抬手摸摸,得了崔令璟让他滚的指令,才忙不迭退出去,一路捂着脸赶回房,等他从镜子看到自己脸上明显的红得偏紫的指印,差点气哭。
    雪芽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脸,他想虽然贺续兰比他要好看,但除了贺续兰之外,这世上的人还属他最好看,现在崔令璟两个指头毁他容貌,他又气又难受,但也只能在心里骂崔令璟。
    该死的崔令璟,若那家伙不是皇帝,他才不会理那个狗东西。
    因为脸上的指印,雪芽过了几天安分日子,不想着去崔令璟面前凑了,可崔令璟却反常起来,待他指印快消失的那日睡前,突然叫他过去。
    不是贴身伺候,而是送上去被捏脸。
    雪芽脸上消下去的指印又加深,他当晚气得把枕头当成崔令璟揍了一顿。待到第三次被叫过去捏脸,捏的还是同一块肌肤时,雪芽终于是没忍住,委屈地哭了起来。
    崔令璟正捏着起劲,泪珠子倏地砸手上,让他微怔。目光上移,才发现是这小兔子哭了。
    哭什么?崔令璟有点嫌弃,转手将眼泪擦回对方衣服上,擦了之后,似乎觉得不对,又收回手,拿过旁边手帕仔仔细细将手擦干净。
    雪芽也顾不得这是在崔令璟面前了,他捂着脸,含糊不清地说:要、要毁容了。
    说到这里,悲从中来,眼泪掉得更多。
    崔令璟活了十六年,还没见过对容貌这么在意的男人,不由轻嗤一声,想这破兔子果然是个卖屁股的。他拿起刚擦手的手帕砸在雪芽脸上,吩咐道:不许哭。
    雪芽闻言,只能生生忍住。他胡乱抓着手帕擦掉脸上的泪珠,理智渐渐回笼。
    崔令璟盯着雪芽半瞬,突然叫外面的大太监进来,你去拿玉凝膏给他。
    大太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取了玉凝膏给雪芽。
    雪芽看看手里的玉凝膏,还未谢恩,就听到崔令璟不耐烦地说:拿这个擦脸,毁不了容,滚。
    雪芽从善如流地滚了,当夜他一边涂药,一边继续暗骂崔令璟那个狗东西。别以为他会感恩,他脸上的伤还不是那狗东西弄出来的。
    玉凝膏是个好东西,翌日他脸上的指印就消了不少,他今日又得令去送东西,送到淑太妃宫里时,淑太妃宫里的宫女说淑太妃午休未起,让他们先去耳房喝茶等等。
    跟雪芽一起来的太监说:不劳烦,我们把东西放下就行。
    太妃说公公们走这么远送东西过来很辛苦,如今秋老虎正烈,喝口茶再走。宫女这样说,同行的太监也有些心动。
    留在这喝茶休息,总比回去干活来得舒服。
    雪芽见可以休息,也很开心,没多久,宫女就过来说淑太妃醒了,不过淑太妃说有些闷,让一个人过去送东西即可。
    这份差事落在雪芽头上,而留在耳房的太监又得了一份点心和一块碎银子。
    被领去偏殿的雪芽稳稳拿着手里的锦盒,这些日子他行的礼规范不少,刚跪下行礼,一双手就扶住他的双臂,快起。
    雪芽顿了顿,就着对方的力气起身。
    淑太妃今日衣物上的熏香有点浓,凑近了有点腻,他介绍了下锦盒是何物后,突然听到淑太妃对外面的宫女说:吃的备好了吗?呈上来。
    淑太妃美眸又转到雪芽脸上,今日也在本宫这里用完膳再回去吧。她忽地咦了一声,你脸是怎么回事?
    说这话,她伸手过来碰。
    雪芽躲了一下,他有点慌,没什么。
    淑太妃脸色差了些,但也很快又笑了笑,你怕什么,本宫不过是觉得跟你有缘,觉得你像本宫娘家的弟弟。
    淑太妃是先帝最后一届选秀选进来的,她进宫的时候才十六岁,现在当上太妃,也不过才二十岁,可谓是花期最美的时候。
    可深宫把她困在这里,一日复一日,看的景和见的人都是重复的。
    淑太妃说完那话,见雪芽不说话,笑眯眯地说:你不给本宫面子,莫非是想让本宫亲自去找皇上?皇上对我们这些先帝妃子还是很敬重的,要不然也不会隔三差五差人送东西过来。
    雪芽踟蹰片刻,才闷着声:奴才谢太妃。
    而这时,刚做好的饭菜也端了上来。
    这夜,雪芽回去失眠了,他在勾栏院长大,有些东西还是懂的,勾栏院除了男客,也有女客。红月楼就有专门陪女客的小倌,但雪芽不是。
    失眠的雪芽第二日打不起精神,困顿不堪,结果被人捉住偷懒打盹的样子,又罚不准用膳,午膳和晚膳都罚没了。
    再次饿肚子的雪芽站在墙根,终是想起了淑太妃。
    *
    有这么好吃吗?你看你吃得嘴巴上都是。淑太妃轻笑一声,拿着香气浓烈的手帕凑过来帮雪芽擦拭嘴唇。
    她擦完后,继续瞅着雪芽吃东西,终于等到人吃完,她迫不及待将对方拉起来,你过来看我画的画。
    淑太妃今日特意没有上浓妆,几乎素颜,她本就相貌秀丽,去掉浓妆华服,只穿旧裳的她看上去就是个未出阁的少女。
    她抓着雪芽的手,把人带到窗户的塌下,让人看到小几上的画,画得可好?
    淑太妃画的是蝴蝶扑花图,图上蝴蝶栩栩如生,雪芽虽不怎么懂画,但也觉得淑太妃画得是真好,不由真心夸道:看起来像真蝴蝶。
    淑太妃闻言,笑得酒窝都露了出来,那我今日给你画一幅吧,就画你。她强行把人摁在榻上坐着,自己重新取干净画纸开始作画。
    因为是画人像画,淑太妃总是需要抬头看着雪芽,看多了,雪芽发现对方突然坐到了他旁边。
    他还尚未作出反应,淑太妃就靠在他身上,语气凄凄,雪芽,如果我不是太妃就好了,只是一个寻常的寡妇,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你养在我的私宅上。到时候,我弹琴你听,我作画你看,岂不乐哉?
    雪芽年幼的时候也幻想过娶妻,但长大后,就知道自己是在痴心妄想,可如今听到淑太妃的话,莫名有些生气。
    怎得他遇见女人,也是被女人养在后宅里?
    可他又辩驳不得,他现在的确算是被对方养着。他在奉瑞宫吃不上饭,但这里山珍海味随他吃,除此之外,淑太妃还私下给他钱财,说若是有人对他不好,可用这些钱打点一二。
    淑太妃叹了口气,抬眼望着近在咫尺的脸,这是她第一次靠在雪芽身上,也是她第二次靠在男人的怀里。她进宫时,先帝已经病重,常年身上散着药味,令她作呕,但雪芽不同,身上干净清爽,让人闻之就忍不住接近。
    她定定地望着,忍不住伸手去摸眼前人的脸,这张脸可真好看,她的指腹刚贴上去,倏地,殿门被人重重踹开。
    淑太妃惊愕回头,刚想站起来,但已经晚了,崔令璟大步流星地走进内殿,看到才慌乱起身的淑太妃和还坐在榻上的雪芽,脸色骤沉。
    皇上,本宫、本宫只是淑太妃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而崔令璟身后的人已经上前,将她和雪芽分别绑了起来,迅速堵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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