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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按的心肝宝贝(重生)——折吱(30)

    如今,雨停了,太阳也出来了。
    待到城内水位褪去,包括阿爹在内的地方官员便可开展灾后重建以及其他一系列救灾工作。
    这人也便功成身退,回颍阳去了吧?
    只要一想到这人马上就要回颍阳了,唐小棠一颗心便不由地酸涨涨,醋溜溜。
    酸涨自是因为不舍,醋
    这人应该巴巴地想着回京都吧?
    如此便能见着他那个小皇帝了!
    谢瑾白唇角微勾,怎么,舍不得哥哥?
    唐小棠一听谢瑾白自称自己为哥哥,顿时炸了毛!
    这人还有完没完了!
    他腾一下涨红脸,大声反驳道,谁,谁舍不得了!
    叩叩
    门外传来笃实的敲门声。
    这敲门声响得可太不是时候了!
    这人都还没回答他方才的问题呢!
    主子。
    是萧子舒。
    何事?
    主子,唐知府,谢同知,杨通判三位大人有请
    雨停了,自然是要商议下山以及如何安置百姓等诸多事宜了。
    嗯,知道了。
    不等谢瑾白开口,唐小棠便连忙道,你,你有事,就,就先忙吧。我,我也该回大殿去了。
    你打算穿成这样出门?
    嗯?
    他穿成什么样了?
    唐小棠低头,便瞧见了自己敞开的里衣,以及松松地穿在腰际,随时都有可能会滑落的亵裤,一副,一副事后模样
    谢瑾白还是头一回瞧见,有人瞥见自己仪容不整的模样能羞成这样的。
    究竟是年少的小唐大人脸皮太薄,还是
    谢瑾白眸中闪过一丝兴味
    还是小公子思想太活跃,自行脑补了些什么?
    唐小棠急急地走到屏风地那头,拿过屏风上的僧衣,为自己穿衣。
    僧衣可比女子的襦裙要简单了,只需将僧衣穿上,系上边上系绳即可。
    唐小棠低头,专注地系上僧衣系绳。
    后会有期。
    唐小棠的心骤然一跳,手中力道过大,不小心,将系绳打了个死结。
    待他急忙忙解开衣绳,疾走出屏风,只瞥见被风吹起的飞扬的月白色襕衫。
    唐小棠彤红了眼眶,死死地咬住下唇。
    骗子!
    后会有期?
    他们又哪里有什么后会有期?
    噹噹噹
    晨曦遍照山峦,千叶寺沉寂多日的钟声被敲响。
    为了避免发生踩踏,或者是人挤人之类的事件,百姓分批下山。
    成百上千的百姓,携老掣幼,在山寺的院子里,排着长队,等着回家。
    无人不归心似箭。
    终于到我们了!公子,来,我扶您上马车!
    青鸾陪同唐小棠来到知府府的马车前。
    周遭都是同样等着下山的各家夫人,以及公子小姐。
    唐小棠在婢女青鸾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忽然百姓此起彼伏的道谢声。
    是谢巡按!
    是谢巡按啊!
    谢大人乃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多谢巡按大人!
    多谢巡按大人!
    他掀开帘子,但见百姓面向山寺,跪于山道。
    唐小棠顺着百姓的视线,向上望去,但见山寺钟楼之上,一白,一赤两道身影立于栏杆前。
    唐小棠不必猜,也知道红的那道身影定然是那个宁王季云绯。
    也不知是不是名字里有个绯的缘故,他个宁王似乎甚是喜欢绯色,他两次见到对方,都是一身绯色衣袍,怪晃眼的。
    钟楼上,二人均是面向寺门方向,似在俯瞰,又似在眺望。
    唐小棠痴痴地想,那人目之所及,可有一个小小的他?
    不知为何,唐小棠心中忽然涌上一股冲动。
    他要前去问个清楚!
    唐小棠掀开马车的帘子,对驾车的惊蛰,以及外头的青鸾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青鸾着急地道,公子,等夫人接了大公子过来,我们就立马要下山了,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唐小棠不答,只是要下马车。
    惊蛰伸手,拦住了唐小棠,抱歉,小公子。老爷离开前有令,待您回来后,要我寸步不离地跟随左右。
    唐小棠被气着了,我爹只是让你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没说要软禁我。难不成我下车去解个手都不成么?
    自是可以。
    那就起开!
    惊蛰侧了侧身子。
    唐小棠哼了哼,下了马车。
    不等他得意太久,紧接着,惊蛰也从马车上跳下。
    他去树丛里,惊蛰也跟着他进树丛;他去岩石后头,惊蛰也便跟着去岩石后头。
    唐小棠倏地转过身,怒道,你这样就站在我身后,我要怎么解得出来?!
    惊蛰低下头,奴才知错。
    知错归知错,人还是要继续跟着的。
    主仆二人犹自僵持着,那头青鸾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公子,公子,夫人接了大公子出来了,快,您快回到马车上!回头夫人上了马车,未见着您,待回府后,又该借机整治您了。
    借机整治便借机整治吧。眼下,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阿,阿爹,您,您怎么来了
    青鸾同惊蛰下意识地同时转过身去。
    见状,唐小棠扭头就跑。
    咚地一声,脑袋撞上一堵人墙。
    对不住
    唐小棠慌忙低头同被他撞了的人道歉。
    你这么急哄哄,是打算去哪里?
    唐小棠错愕地抬起头,啊,阿爹
    铁青着脸色,面容板直的人,不是他阿爹,还能是谁?
    老爷。
    惊蛰一脸愧疚地走上前。
    青鸾亦小声地同唐时茂请了请安。
    唐时茂冷冷地睨了眼看管不利的二人,拂袖冷声对唐小棠命令道,随我来。
    唐小棠焦灼不已。
    他下意识地抬头遥望山寺的钟楼方向。
    别看了,他已乘坐宁王下山的马车下山。此次,淳安乃至我们能逃过劫数,谢怀瑜功不可没。第一次巡按地方,便立下如此功劳。此次他回到颍阳,国舅一党将想必拿他再无可奈何。
    谢怀瑜这把宝剑,已然出鞘,将再无人能挡其锋芒。
    棠儿,你还不明白吗?不管是淳安,还是你,不过如淳安那郊外的驿站,只是他短暂歇脚之所。他不会长久驻足,即便是你去了,你亦留不住他。
    第34章 回京
    呼这儿的风也忒大了!本王的鬓发都要被吹乱了!
    季云绯在下面听见百姓们齐齐跪于上道,齐呼感谢谢大人什么的,想着这画面一定逗趣极了,便问了寺庙的和尚,哪里视野比较开阔。
    这样才方便他看戏不是。
    寺庙的大和尚告诉他,千叶寺唯这座钟楼最高,视野也最开阔。
    季云绯简直要怀疑谢怀瑜是不是存心挑了那么个地方
    深怕人瞧不见他,故意站那么高的地方去。
    季云绯还是来了这座钟楼,他出了楼梯口,转过钟楼的这座大钟,山风便迎面扑来。
    这什么破地儿啊,妖风也太大了!
    季云绯顶着风,朝谢瑾白走了过去,就知道你这个人最假模假式了。想百姓感谢你直说啊,故意站这么高,这是担心谁看不见你呢?
    等等会儿,等会儿
    你该不会当真故意站这么高,只不过,不是为了引起什么百姓的注意,而是为了让那个知府家的小公子能瞧见你吧?
    季云绯忽然也不在意他的鬓角被不被风给吹乱了。
    他双手负在后头,迎着山风,兴致勃勃走到谢瑾白的身边,凑近他,饶有兴致地追问,哎,你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呢!本王昨天就想问你了,你不是真对那糖果儿起了心思了吧?你不喜欢季九了?
    季云绯从小到大都特别遭蚊虫药。
    山寺又多蚊虫,那些蚊虫就跟追着他叮咬似的,季云绯又大小特别怕那些天上飞的,地上窜的蚊虫,他唯恐其他人看出端倪,毁了他宁王的一世英名,故而昨日上了山寺之后,便在主持的僧舍里窝着,熏着艾草,哪都没去。
    驿站的马车我借给了萧监丞一家,你捎我一程。
    说罢,转过大钟,径自走下楼梯。
    凭什么啊?你自己把马车借出去便借出去了,关本王什么事啊!凭什么要本王屈尊降贵地跟你挤一辆马车!谢怀瑜,谢怀瑜!你给本王站住!谢怀瑜,谢怀瑜!
    季云绯吵吵嚷嚷,气急败坏地跟了上去。
    宣和五年,东启淳安天降暴雨,致赤丈河堤坝溃堤,海水倒灌,冲毁房舍、良田无数。幸得巡按御史谢怀瑜,淳安知府唐复荣提前将城内大部分百姓转移,未造成浮尸千里之惨剧,挽救了城内数万百姓之性命。
    朝廷拨下赈灾粮食同银两,淳安百废待兴。
    谢怀瑜巡按淳安有功,受诏回京。
    不耐官场践行送别那套,谢瑾白回京这天,除却都水司监丞萧吟,并未通知任何人。
    长亭道上,杨柳依依。
    萧吟一身白色布衣,一手执壶,一手持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颍阳同淳安相距不知几千里。山长水远,此番一别,相期邈邈。怀瑜兄,千万珍重。
    多谢。
    谢瑾白微微一笑。
    他不善饮酒,寻常应酬亦是滴酒不沾,此番却是破例,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萧吟红了眼眶。
    他萧凤鸣何德何能,能得怀瑜如此高看。
    谢瑾白将空杯递回萧吟,洒脱地笑道,青山依旧在,何惧无相期。
    兄长早殁,萧吟早早地担起了抚育妹妹,以及哥哥留下的两个侄子的重担,每日所忙不过是为生活奔波的那些琐事。
    萧吟没什么朋友,生活的重担也压得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广结交友。
    谢瑾白是萧吟迄今为止唯一的好友。
    他十分珍惜这个好友,故而难免因为好友的离开而心生离别愁绪。
    此番听了谢景白这一句话,心里头惆怅顿时一扫而空。
    脸颊泛红晕,萧吟畅快地道,好!好个青山依旧在,何惧无相期!
    凤吟兄,瑜此番回京有一事,想托付于凤鸣兄。
    萧吟当即正色道,你我之间何须这般客气。怀瑜兄有事相托,但说无妨。
    半月后。
    颍阳城郊官道,来往商旅,行人,往来不绝。
    萧子舒驾马,仰头望着眼前颍阳高高的城门,内心激荡不已。
    暌违数月,他跟主子终于要回家了!
    车马进城,萧子舒在守城官兵的要求下,出示令牌。
    在看见令牌上太傅府三个字时,官兵面上一肃,立马躬身抱拳,予以放行。
    萧子舒驱马进城。
    这头萧子舒才出示了太傅府令牌,被予以放行,在城门不起眼的角落,有身穿青色内侍服的宫人转身没入人群。
    马车内,谢瑾白掀开车帘。
    颍阳街上酒楼、商铺林立,人声熙嚷。
    一一如昨。
    谢瑾白放下了车帘。
    马车约莫在城内行了半个时辰。
    公子,咱们到家了。
    萧子舒勒住缰绳,停下马车,语气难掩兴奋地道。
    即便是谢瑾白,听见家这个字,心情起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方才马车即将进城,他心中未有丝毫近乡情怯之感。
    倒是此刻,竟连掀开帘子心生犹豫。
    谢瑾白在心里头嘲笑自己如何活了两世,怎的还越活越胆怯了。
    不容自己再心生退意,谢瑾白掀开帘子,下了车。
    威武石狮,朱红大门,高墙阔院的太傅府占据了他的视线。
    自进了刑部大牢,谢瑾白便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还能再重回太傅府,重新踏进太傅府的大门。
    不知是不是坐了太久马车,长时间未晒到太阳,忽然日头当顶,不由一阵晕眩。
    眼前的画面忽然扭曲,撕裂
    太傅府朱红的大门被贴上白色的抄家封条。
    府中仆役,婢女,一个个被粗绳绑着,由官差持棍驱赶着,内侍监尖锐的嗓子宣读着圣旨,府中所有男丁一律被判充军,女子被充入教司坊,划入奴籍。
    长公子谢为朝为护年过六旬的父亲不遭官差驱使,被差役失手打死。
    其夫人苏氏双目彤红,紧紧捂住一双儿女的眼睛。
    老人眼见长子于自己眼面前毙命,吐血昏厥。
    昔日安宁祥和的太傅府,一夕间沦为人间炼狱。
    吱呀
    朱红色的大门打开。
    一位年纪约莫在五十岁上下,身着深色石青褙子,墨绿衫裙,面庞慈和的妇人在面容清秀温婉的年轻女子的搀扶下,急急迈过门槛。
    年轻女子忙跟上婆婆的脚步,柔柔地出声提醒,母亲,您慢些,小心门槛。
    随着一道清亮年轻的声音从妇人、女子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穿苎白直裰的俊俏儿郎手持折扇,也从门内跨出,二嫂,你且随母亲吧。自小五离京,母亲就没有一日不在挂念的。眼下日盼夜盼地终于把人给盼回来了,她这会儿恨不得背后生出一对翅膀,直接就飞去小五那里才好。你便是叫她慢些,她又哪里能慢得了。
    一番话,惹得妇人身后跟着的婢女、丫鬟都捂嘴笑了。
    你这玩赖孩子,连母亲也打趣!看我今日不拧下你的耳朵!
    妇人停下步子,作势要去拧儿子的耳朵,年轻公子当即大声嚷嚷,母上大人饶命则个,母上大人饶命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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