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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按的心肝宝贝(重生)——折吱(20)

    大殿宽阔,那位年长男子的声音清晰地传至大殿里每一位百姓的耳中。
    什么?堤坝没垮,也根本没有发大水?那咱们还耗在这里做什么?乡亲们,咱们收拾收拾包袱,现在就动身下山去!我倒要看看,咱们这么多人,那些官兵怎么拦!
    连夜冒雨从舒适的家中被迫迁往山上,数百人挤在这冰冷的大殿过了一夜。
    百姓心中本就不满极了,又听说山下城内风平浪静,根本就没有水患,那堤坝也未塌,累积许久的怒火在眼见官兵伤人的这一刻终于爆发。
    对!咱们这么多人,不怕他们!
    大殿的百姓们纷纷动手收拾包袱,即刻就要下山归家。
    唐小棠已经许久没有像昨夜睡得那么沉了。
    耳畔听见吵嚷声,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奈何,眼皮太重了。
    只睁了睁,便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忽地又是什么人大声说话的声音。
    这一下,唐小棠被吓了一跳,他兀地睁开了眼。
    映入他眼帘的,是青白的襕衫。
    唐小棠睡得迷迷瞪瞪。
    他揉了揉眼睛,总觉得这青白襕衫上的如意纹,似是在哪里瞧见过。
    视线往上,对上一双风流的桃花眼。
    唐小棠陡然瞪圆了眼。
    他,他怕不是还在梦里?
    唐小棠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不疼。
    对么,他怎么可能枕在那人腿上睡着了。
    他果然是在做梦。
    唐小棠复又闭上了眼。
    谢瑾白看着小公子迷迷瞪瞪睁开眼,又亲眼瞧见他傻乎乎地去拍自己的脸,他也不出声提醒,等着欣赏小公子惊慌失措的模样。
    哪想到,那小公子拍了拍自己的脸,又继续在他腿上寻了个舒服位置,分明是睡回笼觉的架势。
    小唐公子打算,在本大人的腿上枕多久?
    第29章 情郎
    他猛地坐起身,抱,抱,抱,抱
    风流的桃花眼微挑,懒懒地道,怎么?小唐公子将本大人的腿当成枕头枕了一夜不够,睡醒后还要向本大人索抱?
    索,索抱什么的是什么鬼!
    唐小棠涨红脸色,好半天,憋出几个字,才,才,不,不是!
    杀人啦!官兵动手打个人了啊!
    死人了!死人了!官兵打死人了啊!
    杀人了!官兵杀人了!
    来庆,我的儿,我的儿啊!谁来救救我的儿!谁来救救我的儿啊!
    妇人凄厉的嚎啕声,官兵的叱咤声,百姓的喊叫声,吵吵嚷嚷,响成一片。
    唐小棠此时才注意到大殿的动静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发,发生了,什,什么事了?
    他茫然地转过头,看向谢瑾白,却见后者不知何时已然起身。
    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谢瑾白对唐小棠交代了一声,又对柱子后头,早已醒来,只不过一直没出身的青鸾吩咐道,看住你家公子。
    青鸾吃了一惊。
    她醒来至现在都未出过声,这位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已然醒了的?
    喂
    唐小棠刚要从地上起身追上去,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跤。
    公子,公子,您没事吧!
    青鸾转过石柱,就瞧见她家公子摔在了地上,连忙过去将人给扶起来。
    我没事
    唐小棠摇头,着急地站起身。
    抬头一看,哪里还有谢瑾白的身影。
    唐小棠生气地踢了踢脚边的东西,看是什么东西把自己给绊倒了。
    低头一看,竟是一条薄被。
    薄被?
    他的身上怎么会有薄被?
    唐小棠忽地想起,他坐起身时,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滑落了下去,只是他当时犹在犯困,故而并未在意。
    又想起他醒来时,并未在那人身上瞧见过被子或者是衣服之类的防寒之物。
    唐小棠愣愣地盯着地上的薄被。
    所以,昨天晚上,是那人将他的薄被让与了他?
    这被子怎么掉地上了?
    青鸾顺着自家小公子的视线,瞧见了唐小棠脚边的薄被,她赶忙弯腰将地上的被子捡起,拍了拍上面的尘土,这薄被应当是那位谢巡按的,咱们可得收好,到时候好还给
    唐小棠打断了青鸾的话,对青鸾道,青鸾,你替我将被子收好,我去看看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青鸾劝阻道,公子,您忘了,方才谢大人说要您不要乱跑?
    你是我的婢女,还是他的婢女,你怎么能听他的?再说了,他能去看个究竟,我怎就不能去?好青鸾,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啊。
    公子,公子!
    青鸾想追上去,偏偏她手里拿着薄被,又有行礼要看着,实在腾不出身,只能在原地着急地跺了跺,担心地不行。
    儿啊!我的儿啊!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阿娘啊!儿啊,你说句啊!有没有大夫,有没有大夫?!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儿子,救救我的儿子啊!
    杀人偿命!乡亲们,今日我们跟这些狗官们拼了!
    拼了!跟他们拼了!
    群情激愤,百姓们叫嚣着,如潮涌般涌向手持长矛的官兵。
    殿□□有百姓数百人,而官兵不过才十几人。
    纵然每个官兵手中握有长矛,可面对数百人之众,又因为上头下了命令,不得动手伤及无辜百姓,故而只能被动地,狼狈地往后退。
    很快,有人以身体冲开了官兵以长矛筑成的防护。
    官兵们自然不能束手待毙,只好暴力驱赶百姓。
    住手!
    眼看百姓就要同官兵起肢体冲突,现场陷入一片混乱,一道低沉中蕴着威仪的声音响起。
    一身青白襕衫的谢瑾白从人群当中走出。
    这人谁啊?
    好年轻啊。
    不止年轻,还很俊俏呢。
    俊俏,莫非,这位就是那位,那位谢巡按啊?
    人群里,有人认出谢瑾白就是颍阳来的谢巡按,他指着谢瑾白大声地道,乡亲们!他就是颍阳来的谢狗官!就是他!嫌咱们日子过得过得□□生,从昨日起折腾我们到现在,到现在还不愿放我们下山!不仅如此,那些士兵还打死了人,乡亲们,今日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他给我们一个交代!
    好哇!原来你就是那姓谢的狗官,害得咱们百姓如此折腾!今日更是闹出了人命!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兵卒们一听也急了,其中一人疾步谢瑾白的面前,双手抱拳禀报道,谢大人,您切莫听这帮刁民血口喷人!我们谨遵知府同您的吩咐,根本不敢随意伤害百姓。我们的人更是根本不曾碰到那个年轻儒生,那个年轻儒生便自己躺在了地上!还请大人明鉴!
    他的身后,其余官兵皆是躬身抱拳禀报道,请大人明鉴!
    借过,让一让,让一让啊!
    唐小棠困难地挤过人群,不小心踩到了一位老妇的脚。
    抱,抱歉。大娘,您,您没事吧?我,我不是故大娘?
    唐小棠慌忙道歉,被他踩了脚的大娘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唐小棠困惑地抬起头,但见那大娘赤红着眼,双目直勾勾地盯着某处。
    眼神还挺渗人。
    唐小棠顺着大娘的目光,一眼便看见了如青柏又如仙鹤伫立人群当中的谢瑾白。
    唐小棠又转过头,看了看身旁的这位大娘,疑惑地道,大娘,您认识
    你们,你们打死了人还不承认,还反污我们来庆是自己晕倒的!我老太婆跟你们拼了!
    唐小棠话还没说完呢,只见刚才还一动不动,就跟石像一样的那位大娘,忽然就朝谢瑾白的方向跑去。
    唐小棠直觉不妙。
    小心!
    他朝谢瑾白的方向喊了一声。
    想也不想地冲上前,双手死命地抱住谢瑾白的腰身,以身相挡。
    唐小棠把脸埋在谢瑾白的怀里,双眼因为害怕而紧紧地闭上。
    然而,预期当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官,放开我,放开我!
    老妇嘶哑的、仇恨的声音响在耳畔。
    嗯?
    唐小棠从迟疑地、缓缓地从谢瑾白的怀里微微抬起头,寻着声音,扭过脸
    但见那老妇不知何已被两名官兵给拿下,此刻根本动弹不得,唯有一双眼睛赤红如血,仇恨地怒瞪着他们。
    有因着那妇人辱骂不休,官兵便索性拿了帕子塞进她嘴里。
    发生何逆子,你这是做什么?!
    唐时茂听说前殿又有人闹事,而且还有官兵失手将人打死,便再顾不得许多,匆匆忙忙赶至大殿。
    谁知,从大殿进来,刚好瞧见唐小棠抱着谢瑾白这么一幕,顿时火冒三丈。
    唐时茂疾步上前,厉声道,逆子,还不松开谢大人!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唐小棠听见他阿爹的声音身子就是一抖,不知他阿爹怎么就过来了,又听见他阿爹不分青红皂白地训他,心里头愈发地委屈。
    在发现那老妇人已经被官兵制服后,他就已经是要松开的了,是被阿爹给吓了一跳,才
    唐小棠松开谢瑾白,低垂着头,只是不说话。
    反正,不管他怎么解释,阿爹都是不会听的。
    唐时茂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拱手向谢瑾白道歉道,抱歉,谢巡按,犬子无礼。还请谢巡按恕罪!
    谢瑾白淡声道,唐知府误会了。
    唐时茂眼露困惑。
    误会?
    什么意思?
    谢瑾白却是转了话题,唐知府既然来了,我们不妨一起商讨下,这位大娘同她儿子之事该如何解决。
    那老妇人又唐时茂才刚刚赶到,自是对眼前的局面不甚了解。
    提前收到消息,先一步赶来的衙役上前,凑到知府的耳畔,同唐时茂备说详尽。
    唐时茂一听死了人,当即脸色铁青。
    眼风严厉地扫过前面的官兵,唐时茂大骂,混账!本大人不是说过不许对百姓动手么?那位忽然倒地的儒生呢,现在何处?还不赶紧带本大人前去看看?
    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那名儒生的死因。
    这同谢瑾白原先的打算是一致的。
    若不是那位老妇人忽然冲出,他也会要求先去看那名儒生的情况。
    衙役在前面带路,殿中百姓纷纷向四周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一行人来到那名儒生所躺的地方。
    唐时茂蹲身,亲自探了探那儒生鼻息。
    探到的气息虽然微弱,但确确实实,身下之人还是有气的,唐时茂当即激动地大声喊道,还有气!还有气!你们谁快去倒一碗水来!快!
    立即有百姓递了水过来。
    唐时茂小心扶起那名儒生,试着将水喂进那儒生的嘴里。
    咳咳咳咳
    那儒生先是微弱地咳嗽数声,接着,虚弱地睁开了眼。
    活了!活了!真的活过来了!
    唔!唔!唔!
    那老妇亲眼见到自己的儿子咳嗽着睁开眼,泪水夺眶而出。
    可怜嘴里塞了帕子,什么话都说不出。
    放了她吧。
    谢瑾白对押着妇人的那两名官兵吩咐道。
    两名官兵也便将人放了。
    庆儿,庆儿娘的庆儿。
    老妇奔至儒生跟前,抱着死而复生的儿子放声大哭。
    原来,大殿闷热,那儒生昨夜挑灯看了一夜的书,身子疲乏,加之一夜未睡,气血不足,气息一下子没能缓过来,故而忽然晕倒在地。
    那老妇约莫当时事发时太过慌张,根本没仔细探清楚儿子鼻息,误以为儿子死了,故而才有官兵失手将人打死这样的误会。
    不管怎么样,没有闹出人命就好。
    唐时茂刚要松口气,只见外头官兵慌张来报,大人,不好了!有附近寺庙的百姓冲出山寺,同驻守在山道的官兵起了冲突,非要下山不可!
    唐时茂大吃一惊,什么?寺庙各大出口不是都派了人轮流把守了么?百姓如何出去的?
    那官兵苦笑。
    府衙兵力不过区区数百人,这几百人既要派去一些把守各大山道出入口,又要把守山上的各大寺庙、道观,人手哪里能够?
    若是只有数十百姓想要下山,他们的人尚且能唬一唬,拦一拦。
    可眼下有越来越多的百姓要求下山,他们的人手如何能够?
    谢瑾白问出事情的关键,欲要下山的百姓现聚在何处?
    是了,现在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唯恐会再出现兵卒将人打死,或者是伤人之事,唐时茂连忙追问道,你在前面带路快,快带本大人过去。
    唐时茂急忙让兵卒带路。
    此时外头还在下着雨,天又还没亮透,又担心百姓会闹事,会伤害他阿爹,唐小棠放心不下,见他阿爹随那兵卒出了大殿,忙跟了上去。
    腿尚未迈出大殿门槛,后衣领被人给拎住。
    身后响起一道慵懒的声音,小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唐小棠抿起唇。
    这人怎么这般喜欢拎人后衣领,我,我不,不放,放心,阿,阿爹,我我要,跟过去,跟过去,看看看。你快放开我。谢瑾白低头看他,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你阿爹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了你,你还担心他?
    要,要你管!
    唐小棠生气地将谢瑾白拎住他后领的手给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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