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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亡国之君的日子里——青渊在水(18)

    酒里有毒,卑职已命人去查了,这酒菜一路送到张慈儿手中,不知过了几道手,臣已经命人将厨房的伙夫,买办,送酒菜的衙役等人都抓了,务必要查出这毒是怎么下的!
    顾励却是出了一身冷汗,摆摆手,说:不用查了,莫要伤及无辜。
    他知道是谁动的手。
    是陈奉。
    他早该想到,这天底下知道宝藏之事的,除了陈奉,便只有张慈儿。陈奉为了独占宝藏,定然会想办法除掉张慈儿啊!
    他若是提前在张慈儿周围布置妥当,想必就能把陈奉在京中的线人抓到,也不至于落到现在如此被动的境地。
    是他棋差一招!
    现在,知道宝藏之所在的,天底下只有一个陈奉了。
    第26章
    洪枕秋见顾励面色凝重,跪下求饶道:臣罪该万死!求陛下恕罪!
    顾励叹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有罪,那么便好好反省,究竟罪在何处,此等疏漏,下次如何避免,写一份自查报告交给我。退下吧。
    洪枕秋头一次听说自查报告,不知究竟是何意,精神恍惚地走了。
    这时康启宗也来求见,向顾励汇报道:陛下,今天下午,顺天府署接到京城百姓报案,在惜薪司西厂北面的猫耳朵胡同内发现了罗广文的尸体。
    顾励喔了一声,心说这倒是速度,他还以为得等到罗广文的尸身臭了,才会被邻人们发现呢。
    康启宗面露不解之色,说:陛下,那罗广文就死在小唱方从鉴的家里,住他隔壁的声称闻到了怪味,进去一看才发现罗广文已经死了几天了。可是卑职让仵作验了尸,这罗广文死去时,小唱方从鉴应当已经被抓捕入狱了,这人不是方从鉴杀的。
    顾励心说康启宗恐怕怎么也想不到杀他的是陈奉,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也不能相信世上还有这样阴差阳错的事呢。
    顾励说:把罗广文葬了,你继续去查。
    康启宗只得躬身道:卑职遵命。
    康启宗又道:陛下,那方从鉴还关在牢里,穆丞相请了大夫为他医治,今天下午人已经醒了。
    顾励哦了一声,点点头。
    康启宗问道:不知陛下以为该如何处置此人?
    顾励问道:你觉得呢?
    康启宗不知该怎么回答。
    顾励问道:你目前收集到的证据,不过是其他人的口述,还有这小唱家中养了一只信鸽,都不算证据确凿啊。
    虽然顾励已经推测出方从鉴是叛军的奸细,但是从康启宗这个角度来看,他目前收集到的证词、证据,都不算板上钉钉。谁说普通小唱家里就不能养信鸽呢,又有谁说,身为小唱,就不能独来独往了?
    康启宗干笑着点头。
    顾励说:别管他是否当真是奸细,都放了吧。若他是奸细,既然那数万叛军残部,朕都已下令赦免罪过,饶他一命又有何不可。若不是奸细,他叫你们抓来一顿酷刑伺候,已经是倒了大霉了。
    顾励虽已推测出方从鉴是奸细,但他骨头硬,咬紧牙关不肯开口,再留在牢里也没甚用处,这也是个可怜人,不如放他离去。
    康启宗领命,又说:卑职已命人在京师内搜捕叛贼陈奉,想必不日便有结果。
    顾励:你怎么就知道陈奉会在京城里?
    康启宗欣然道:陛下,这还是卑职府署内的江巡捕提出来的。他说张慈儿这首领被抓,叛军必定要前来援救,这陈奉在叛军内乃是军师,足智多谋,谁来都没有他亲自来有用。虽然方才洪尚书告诉卑职,张慈儿在牢里被杀,但是这陈奉定然还没那么快离开!
    顾励心说这推测虽然南辕北辙,但也算殊途同归呢。陈奉虽然不是来救张慈儿的,而是来杀张慈儿的,但他的确来京城了没错。
    顾励点点头,夸赞道:有道理。
    康启宗愈发喜悦,说:这位江巡捕,便是陛下夸赞过的那位能吏。
    顾励言不由衷道:喔,是他啊,不错。只不过,朕看还是算了吧,既然连叛军残部朕都赦免了,又何必非得为难这陈奉?
    康启宗义正言辞:陛下您有所不知,这陈奉极为狡猾多智,那两万叛军残部加在一起,也抵不过他的危害!他若当真感念皇恩,从此回头是岸那还好说,怕就怕他滞留在京城里,要寻找机会浑水摸鱼。
    顾励一时间哑口无言,竟觉得康启宗说得很对。他是顺天府尹,掌管整个北直隶的民生安全,清理掉陈奉这种危险因素,的确是他的职责。
    只是康府尹现在怎么变得如此爱岗敬业了?顾励简直哭笑不得。
    康启宗又说:陛下仁慈宽容,下官明白,抓到陈奉后,他若有悔过之意,便把他遣送回乡,若无悔过之意,便把他收押牢中,严加看管,总之不取他性命便是。
    顾励只得点头道:还是康府尹思虑周全。
    康启宗为自己成功为陛下分忧而骄傲,美滋滋地离开了。
    顾励在心里叹息道,唉,陈奉啊陈奉,你足智多谋,只愿你千万别被抓了才好啊。就算要被抓,也等我从你嘴里撬出宝藏再说!
    顾励处理了一会儿奏折,便早早上床休息。凌晨两点钟,他被太监叫起来,该洗漱更衣去上朝了。
    顾励压根没睡醒呢,胳膊上的伤还有点疼。顾由贞缠在他身上,一条小腿压在他胸口。顾励打了个呵欠,小心地把儿子的小胖腿放到一边,站起来让人给他换了药,然后换上衣服,洗漱妥当,准备上朝。
    朝臣们一直在朝房内候着,等到太监传令,方才走过承天门、端门、午门,径自来到皇极殿内。
    顾励坐在御座上,瞌睡得厉害,这帮大臣们倒是挺精神,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顾励咳了一声,照例是先给穆丞相赐座。
    接着是宣读王正案的结果。穆丞相应当事先与朝臣们通过气,大臣们都没什么意见,顾励便接着命人宣读王正党羽的诸项罪责。
    首当其冲的是夏星骋,这宣读的短短几分钟,大概是他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光了吧,殿陛下的身影,看着都有了些许的佝偻。待太监读完,顾励问道:夏御史,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夏星骋叩首道:臣谢陛下不杀之恩!
    御前侍卫们将夏星骋押送下去,接着是下一个。
    犯了重案的王正党羽们一个接一个地被押出皇极殿,剩下的朝臣们有的岿然不动,有的蠢蠢欲动,也有的忐忑不安。
    待太监念完,顾励取出另一本名册,亮给众臣们:你们是不是觉得,这王正的党羽人数不至于才这么点?朕这里还有一本名册呢。方才被押下去革职去服的,都是犯案情节严重的,至于那些犯案情节轻微,不曾为害百姓,残害忠良的,则收在这本册目中。来人!
    小太监们搬来一只炭火盆子,放在顾励跟前。
    顾励把名册丢进炭火盆里,群臣见状,无不耸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顾励高声道:谁在这本名册上,谁自己心里清楚。朕念在你们依附王正,不过是为了在政治夹缝中求生,不曾犯下大错,亦不曾残害忠良,鱼肉百姓,这次便折银赎罪,以观后效。尔等听好,朕要的,是能为天下百姓干实事,谋福祉的能吏,不是结党营私,党同伐异的伪君子!阉党一案,就到此结束,从今天起,希望各位都能克己奉公,廉洁自律,切实做到忠诚、干净、担当!
    顾励话音刚落,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自己真是申论写多了,说着说着,重心就偏移了。看来如果能穿回去,公考上岸有望啊。
    朝臣们各怀心事,叩首谢恩。
    散朝后,东方的太阳才刚刚升起,顾励心说这当皇帝也太坑了,朝会时间往后挪挪会怎样?非得半夜开会,这不是折腾人么!
    他大步流星回到了乾清宫,顾由贞才刚起来,正小声撺掇一旁的内侍:你快去拿些好吃的来!父皇不会发现的!
    顾励咳嗽一声,走进去,顾由贞吓了一跳,鹌鹑似的不敢动弹。
    顾励抱起他,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还没起床,就惦记着好吃的,当心长成个小胖子!
    顾由贞抱着顾励的脖子撒娇:父皇,儿臣今天想吃酸角糕哩!
    吃了早饭再吃点心。顾励让人给他穿上衣服,洗漱过,父子俩一起吃早饭。顾由贞已经放弃了只吃蛋黄不吃白的梦想,许愿吃了早饭后,能吃一叠酸角糕就满足了。
    吃了早饭,郭选侍准时赶到,接了顾由贞去。
    早朝上发生的事,大清早就传遍了京城。
    陈奉坐在茶楼上,看着楼下的崇文门里街。这里有文思院、宝源局,贡院也不远,是以不少官员在这里购置产业,俨然是一个倚傍皇城的小政治圈。如今,那些在今早的政治地震中惨遭滑铁卢的官员们,一个个如丧考妣,家财籍没,贬为庶人,奋斗半生的荣华富贵,俱成云烟,可是他们也明白,能在这场斗争中保全性命,已经是皇帝法外开恩了。
    官兵们把抄家的财资一箱一箱搬走,运往太仓府库,就连家中女眷,亦要受搜身之辱,表面上说是为了防止女眷夹带金银细软,可是官兵们搜身的双手,却径自往女眷们的衣裙内招呼,这种羞辱,谁能忍受?
    夏星骋恼羞成怒,骂道:卑鄙无耻!尔等欺人太甚!
    一官兵转过头来,笑着看向夏星骋,说:哟,还当您是督察院的左都御史呢?如今你贬为庶人,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王正自身难保,可没办法给你撑腰了!
    被拦住搜身的乃是个年轻女眷,听了这番话,顿时羞辱悲凉涌上心头,一时间心如死灰,推开两名官兵,直奔水井,高声道:与其受尔等羞辱,寇娘宁愿一死!
    第27章
    几名仆妇连忙将她拦住,哭成一团。
    一官兵看不下去,停下了手,小声道:头儿,要不算了,她们就不搜了
    官兵头领骂道:这样你就心软了?你知不知,当年郭总兵是怎么被夏星骋和王正这两个把持朝政的卑鄙小人害死的?郭总兵镇守宣府,因为不肯向王正行贿,被王正这狗太监诬陷,革职查办,夏星骋这狗官为讨好王正,以十项罪名弹劾郭总兵,最后郭家流放戍边,家财籍没。郭家老小都死在了戍边的路上!这血海深仇,我可不敢忘!
    他说一句,夏星骋的脸色便羞愧一分,说到最后,夏星骋已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官兵又道:夏星骋这老贼害过的人,干过的坏事,何止这一件!今日受怎样的羞辱,都是他咎由自取,天道好轮回啊!
    夏府门前这番动静,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其中亦有不少夏星骋的同僚。
    眼看家中女眷要受侮辱,夏星骋面子里子都抛下,尊严体面全不顾,向围观中人求助道:陈郎中!还请你为老夫说两句话,老夫虽然一朝踏错,但也并非坏事做尽,河南饥荒时,老夫还曾命家人放粮赈灾
    哪知道被他求助的兵部职方司陈郎中却冷笑一声,大义凛然地斥责道:夏御史,你开仓赈济粮食,不过是在沽名钓誉罢了!你家良田千亩,粮食堆满仓,十年也吃不完,用来赈灾还可为自己博取名声,总好过堆在仓里烂光了!
    夏星骋万万没想到陈郎中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愕然道:陈继才,当初你上疏弹劾曹默汝,得罪曹存霖,是老夫为说好话,否则你焉能如今日这般,大义凛然地斥责老夫?想不到你恩将仇报,何其虚伪!何其卑劣!
    陈郎中冷笑道:曹默汝仗着他叔叔曹存霖是皇帝跟前的宠臣,在王恭厂作威作福,贪墨军需,放贷渔利,我上疏弹劾他,难道还有错?!
    曹默汝在民间名声一向不好,听闻陈郎中居然弹劾过曹默汝,围观人群登时一片叫好,夸赞他乃是忠直之臣。
    人情冷暖,夏星骋算是看明白了,一时间心酸悲苦,涌上心头,涕泪连连,高声道:罢了罢了!千错万错,错都在老夫!老夫今日愿一死以谢天下!但求我府中家眷老幼得以苟全!
    夏星骋说罢,来到井边,眼看要跳下去,远处两人纵马疾驰而来,高声道:且慢!
    马上两人皆是少年郎君,一身督察院的官服,英姿飒爽。官兵道:哟,是来为你们夏御史送行的么?
    少年郎君跳下马儿来,高声道:是穆丞相命我二人前来监督抄家事宜。穆丞相说了,诸位需得秉公办理,不徇私情,也不能故意刁难,若是闹出人命来,陛下那里可不好交代。
    听见这话,官兵哼了一声:穆丞相这好好先生,恁地多事,他当这心黑手狠的狗官会念他的好么!
    话虽这么说,到底还是饶过了妇女家眷们。
    陈奉坐在楼上,静静地看着。他身侧还坐着一名中年男子,面容普通,身材短小,唯有眼中偶尔泄露出一点精光。
    中年男子道:陈天师,茶凉了。
    陈奉问道: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中年男子道:二条胡同那处房舍,房主的确姓俞,至于是否当真是宫内太监,这个就查不到了。
    行吧。陈奉一扫袖子,站起来,戴上毡笠:听闻皇帝过两日要巡视军营,你去好好准备准备,咱们送他一份大礼。
    中年男子躬身应诺。陈奉走下茶楼,自后门离开,上了一顶小轿。
    轿夫颇为热情,问陈奉去哪儿。陈奉听见他声音,愣了一下,道:去文思坊二条胡同口。
    轿夫道:哟,您也是去那儿啊。这可巧了,昨儿个我刚去过呢。
    陈奉问道:顾哥儿,俞相公命小人来接您了。是你说的吧。
    轿夫一愣,说:您怎么知道?
    陈奉早听出了他的声音,问他:俞相公是谁?
    轿夫大大咧咧道:嗨,小人也不清楚啊。雇主这么交代我的,敲三次门,记得说顾哥儿,俞相公命小人来接您了。雇主这么交代,小的便照做就是。
    陈奉抬起眼睛:是谁雇的你?
    绒线胡同的陈把式,在这京城里驾马车的。
    陈奉疑窦顿生。
    顾励坐在桌前,写写画画,待墨迹干了,收起折好,照旧跟周长顺一起,绕到北膳房后头,他换了幅巾深衣,出了皇城,今天天气阴沉,冷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估摸着过几天就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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