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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了一只小狼崽(重生)——小竹子君(12)

    租的久了,老头都已经不收他们押金了,只是每天早上五点开个门,拿那四块钱。
    我们今天去小饭馆里吃个饭吧?钱罐子里满满当当的,突破了一千这个关口,陆云泽脸上的笑都散不下去。十来天前,他还在发愁贺邵承的学杂费呢,现在却已经完全没了这份担忧,只想着该怎么多赚一点,带着姥爷住到城里去,好好的检查一次身体,再去上海买那一本能值一万块钱的认购证。
    好。贺邵承抬手擦了擦么儿额角的汗,不过现在是不是早了一点?先去买点水歇一歇。
    陆云泽点了点头,又和他去买牛奶的铺子里喝奶去了。
    他们坐在椅子上,一边咬着吸管喝,一边吹着风扇,彼此都惬意极了。因为买了不止两瓶,还添了两个冰激凌,店老板也就让他们在这儿歇着,并不把人往外赶。陆云泽的腿忍不住轻轻的晃着,不小心踢到了贺邵承,低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贺邵承的腿已经比他的还要长了。他眨了眨眼睛,一愣,咬着吸管小声的问:你是不是长高了好多?
    嗯?
    贺邵承喝完了自己那一瓶,陆云泽顺势把第三瓶推过去,都是买的高钙奶,我觉得,你好像要比我高了
    这才半个月而已啊。
    贺邵承垂了垂眸,听出了陆云泽那淡淡忧伤的语气,抬起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有吗?
    陆云泽咬着吸管又嘬了一口,稍微比划了一下,觉得好像还是自己高一点,脸上的酒窝就冒出来了。
    虽然他知道贺邵承肯定会高过自己,但至少这会儿,还是他更高的。
    第19章 喊哥哥
    他们这会儿还去不起平县的和平饭店,也不可能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那样随意的花了,因此只是找了个供销社边上的小饭馆进去吃饭。菜的价格也都不贵,一份宫保鸡丁一块钱,素菜都几毛,只有牛肉要五块一叠。
    这会儿牛还更多的承担着耕田的责任,也没从美国大规模进口,因此市面上的肉牛并不多。陆云泽还记得自己上辈子是考上了大学才吃到的牛肉在学校食堂小炒的地方,和同学一起点了一份干切,花了六块钱。他看了看贺邵承,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尝过,因此就在酱牛肉边上打了个勾,接着他才把菜单给贺邵承,让他再添一点别的。
    贺邵承拿着那一张纸垂眸看着,丝毫没有露出那种第一次进饭馆的紧张亦或是兴奋。
    他扫了一眼价格,都不贵,对于现在的他们都可以接受。他和陆云泽在一起也住了半个月,关于么儿吃饭的口味,他心里也是有数的,因此就在糖醋小排边上打了个勾,又挑了一个时令的清炒芹菜。
    小饭馆里也有风扇在呼呼的吹,但陆云泽瞧见冰柜里有汽水,还是去拿了两瓶北冰洋,桔汁口味,又气又沙。他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不太见得到这个牌子了,此时瞧见还挺怀念的,就戳了个软软的吸管进去吸了一口。汽水儿味道冲了上来,舌头上都能尝到二氧化碳的冲劲,他眨了眨眼睛,看着贺邵承也喝了一口,又忍不住的笑了。
    好甜呀,这里头肯定加了好多糖。
    贺邵承又喝了一口,看着陆云泽的笑脸,在心里低喃:确实甜。
    三个菜上的也很快,糖醋小排刚出锅,整个都裹着一层诱人的酱。而牛肉一份还真不少,都卤得颜色深深的,又切了薄片,堆了一碟子。他们要了米饭,直接就开吃了,并没有学其他人先聊着天吃菜。陆云泽咬着糖醋小排,炖软了的肉直接就从骨头上落下,也不塞牙缝。
    贺邵承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非等着他动筷子再吃了,已经尝了一片牛肉,配了一大口饭下去。他饭量大,一碗米饭片刻就干净了,又让店老板去盛了一碗过来,继续搭着三个菜吃。老板见他吃得多,也不用那小碗了,索性用盛汤的大盆给他上了一份米饭。陆云泽这才把自己第一碗吃完,也又添了一份,继续低头乖乖的吃。
    他吃相特别文静,也没什么声响,仿佛一只兔子在吃草似的。觉得有些热了,他就又去喝一口汽水,唇瓣都吃的红红的。贺邵承看着他,目光顿了顿,接着才又低下头去吃饭。
    芹菜和牛肉全吃完了,糖醋小排还剩一点。陆云泽觉得这家小店的酱牛肉特别香,就又要了一份,和小排一起打包了。一顿饭一共吃了十三块五,两份牛肉就占了十块。换做刚重生回来时,陆云泽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这样吃饭的;但现在他手里已经有小一千了,当然就不会节约这点钞票。
    他们打包好了菜,一起坐电三轮回了家。
    曾姥爷听说外孙给自己带了牛肉,晚上忍不住的去拿了一瓶藏了好久的二锅头出来,搭着牛肉吃得都醉了。他晕乎乎的在那儿摇头晃脑,说的话也越来越多,在饭桌上把陆云泽小时候尿裤裆的事情都说了。陆云泽羞的不行,贺邵承倒是听得忍不住笑了。而曾姥爷也乐呵呵的,又抿了一口小酒。
    不过接着,他却忽然仰起头叹了口气。
    那会儿的陆云泽还父母双全呢,他自己的爱人也没有去世虽然穷,但却是最幸福的时候。
    明明刚才还在说开心的事儿呢,曾老头的眼泪就忽然掉下来了。
    他捏着酒杯在厨房里头不停的哭,哭的像个孩子一样,根本没有平常作为一个老头的模样了。贺邵承略微惊讶了一瞬,看了一眼身旁的陆云泽。陆云泽则是抿了抿唇,起身去拍了拍姥爷的背。对方也知道自己哭不太体面,只是忍不住而已。
    因为后来的事,实在是太苦了。
    姥爷我们扶你回房里头休息。陆云泽摸着姥爷的背,和贺邵承一起把喝醉了的姥爷扶了起来。曾老头摇了摇头,要自己走,出了厨房还去院子里拿毛巾洗了把脸,擦擦泪往昔日他和爱人的房里头去了。
    陆云泽又看了一会儿,这才拉住了贺邵承的手。
    吓着你了?他已经多活了一辈子,那些事情对他来说已经很久远了,所以虽然也会有些难过,但不至于像姥爷一样哭出来,我姥爷就是想姥姥和我妈了。
    他带着贺邵承进了厨房,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盘子和碗筷,一边平静的和对方说着自己家里的事情:我爸五年前被拖拉机撞死的,他死了以后我妈就离家出走了,只留了一封信,也不说去了哪。姥姥和姥爷天天去找,把平县所有地方都去了,都没找到姥姥太伤心了,也就去了。
    贺邵承微微皱起了眉,顿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了。
    他自己的人生很糟糕,出生后只享受了母亲几年的陪伴,接着就是母亲去世,后母进门,被刻意拐卖,虐待。这么些年,也是跟着陆云泽回了家,这才过上了几天好日子,不用担心挨打挨饿。如果把这些事情说出来能够安慰到对方,他肯定是愿意说的;然而他却又本能的感觉到陆云泽不需要这些。
    你别纠结了,我自己都不在意。拿着碗放到水池里的陆云泽顿时就笑了,两个小酒窝甜甜的,你看你,脸都板起来了
    我觉得我现在和姥爷在一起可幸福了,咱们家又新来了你,不是挺好的么。他上辈子还期盼过母亲,期盼着对方回来看一下他和他姥爷,但一直到身死都没有见过对方任何一面,因此这一辈子,陆云泽完全不去想这些事情了,只想好好的守护住曾姥爷和贺邵承,好好的陪伴在真正爱他的两个人身边。
    贺邵承听到自己,忍不住的张了张唇,却还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你先用这些水把碗冲一冲,陆云泽指了指地上那一盆子水,自己往屋子外头走了,我再去打一点井水上来,哎,家里洗洁精都要用完了只能灌点水进去再撑一下了。
    贺邵承看着他的背影,手上已经拿了一个碗舀水冲洗了起来。
    他们明天还要去卖虾饺,所以依旧得早些睡。睡前一起坐在炕上,陆云泽还是一样,拿着小记账本写下了他们收入和支出,接着则把新的一笔零钱收到钱盒里头去。十五号他赶集去卖了一次布鞋,今天是二十九号,再过三天就是下一个赶集的日子。他还记着要帮李婶子家卖鞋子呢。不过如今手里也赚了这么多,他已经不大想要李婶子的那一份钱了,毕竟后来都忙着做虾饺,根本没去帮忙。
    陆云泽捏着钢笔,终于把盖子盖上了。
    他和贺邵承这么多天下来,作息都定了,每天都是九点不到睡觉,三点半起来,立刻收拾好东西去街上搭车。今天白天也没睡觉,他也有些困了,收好账本后就去拿了蛤蜊油,过来给贺邵承涂手指。除了头两天他有剥虾,之后的虾子一直都是贺邵承和曾姥爷剥的。就算他们的手是要粗糙一点,皮厚一点,但一直这样忙着怎么可能不毛糙呢?
    原本给他用的蛤蜊油如今每天都涂在了贺邵承的手上。
    贺邵承乖乖的把手伸着,稍微黑一些的掌背骨节分明。
    他手掌大,手指长,并不像陆云泽那样软软的,白白的,但看还会以为是个成年人的手。陆云泽帮他仔细的搓了每一个手指,接着才拉着他的掌心,上去比了比大小。手掌根部贴着,再往上一起张开五个手指头,他的指尖只到了贺邵承第一个指节的位置。陆云泽反复的瞧了瞧,又校正了一下掌根的位置,终究是认输的叹了口气,有些气鼓鼓的关灯躺下了。
    你长得又快手还比我大他嘟囔着,明明你还比我小一岁呢,我牵着你倒像你是我哥哥了。
    贺邵承看了看自己的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把手变小一些。他跟着母亲有四分之一的日耳曼血统,小的时候就明显比别的孩子骨架要大一些。此时也长得特别快,每天醒来似乎都比昨天又高了几分。
    对不起?他试探性的道了歉,想要哄不开心了的陆云泽。
    陆云泽转过了头,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勾着唇角露出了一个带着些得意的笑,你道歉做什么,来,喊我一声哥哥,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他还从没听贺邵承这样喊过呢!只可惜手边还没有手机,否则他肯定要打开录音功能好好的把这句话录下来了。
    贺邵承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么儿。
    陆云泽的笑瞬间僵住了,腮帮子又气的鼓了起来,重新翻身背对着贺邵承,不理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北冰洋汽水在中国销声匿迹过一段时间,因为当时引进了外资,被外资拿走了话语权,直接禁止生产汽水。于是,各种我们现在常见的可乐、芬达等饮料才占据了中国市场。后来为了买回国牌,我们还不得不承诺五年不生产汽水,真的很屈辱。
    不过现在已经又恢复生产了,只是销量肯定不如当初,路边饭店一般见不到北冰洋。
    第20章 不做了
    他们还是像之前一样早早地进了县城,在那个熟悉的政府大院门口摆摊。
    隔壁卖武大郎烧饼的也和他们熟了,虽然有点眼红这两个小孩儿卖的那么好,但到底他们两家生意不冲突,陆云泽这儿一份虾饺是吃不饱肚子的,还会有不少顾客过来带一个烧饼一起回去。他们相互打了个招呼,接着就各自忙碌了起来。贺邵承去杂货店借水,老板也认识他了,挥挥手让这小男生自己去拿,接着又点了一根香烟,不断瞧着在那里忙碌的陆云泽。
    过了一会儿,老板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因为天天都借水给他们,陆云泽现在每天都要送一份虾饺给对方,如何也不肯收钱。等到第一批蒸好了,店老板也就自己走过去了,乐呵呵的接过了那小餐盒,挑着辣子和醋到里头,热腾腾的咬上一口。他尝了尝,比较了一下,觉得还是这两个小孩儿做的味道好,真材实料,虾仁满满当当。他咽下了第一个虾饺,这才站在摊子前开了口:小陆啊,叔叔和你说件事。
    嗯?陆云泽眨了眨眼睛,手上还在那包呢,不过因为这些天干活都干熟了,一心二用也不成问题,怎么了?今天的虾饺儿味道不好吗?
    不是,你们家的,就是味道好!店老板比了个大拇指,但却又摇了摇头,但是生意太火了,不少人都眼睛盯着呢就隔着两条街,昨天已经有个一模一样的虾饺摊子了,馅料、形状都和你们学的还卖的便宜,只要七毛一份!我去尝了,味道不行,虾仁也没你们放的多但是,哎,你知道的总有人舍不得那三毛钱,就去买他们家的了。
    贺邵承抬起了头,眉头死死的皱了起来。
    他的面色几乎是瞬间就难看了下去,唇瓣也抿得紧紧的,一双眼眸又露出了锐利,手上擀着的面皮则是一下子被擀断了,必须要重新揉起来擀了。心口的愤怒几乎是一瞬间就起来了他每天和陆云泽在一起,再明白不过么儿为了这个虾饺摊子的辛苦忙碌,结果就这样被别人抄了去,还就在隔着两条街的地方!
    陆云泽却只是惊讶的眨了眨眼睛,接着又哦了一声。
    之前生意好,他早知道会有模仿者出现的。
    本身虾饺就是个广东传统美食,他不是独创者,也就没资格去阻止别人做同样的东西了。而且考虑到最近很稳定的客流,他也并不担心今天的销量,又露出了个笑,和店老板说了谢谢。老板吃着虾饺走了,尽到了好心提醒的义务。陆云泽就继续低下头去包,来了客户,就又露出笑,让贺邵承去帮忙夹蒸好的虾饺出来。
    他们这个摊子上也有不少忠实的老客户,每天早上都来吃,也聚在一起把那隔着两条街的摊子和陆云泽说了,替他表示出了无限的担忧。
    陆云泽似乎一点都不介意。
    他和往常一样的包虾饺,忙完了之后再一起去打包,额头上又出了不少汗,连鼻尖都缀着些细密的汗滴。但贺邵承却始终无法放松下来,额角的青筋都绷紧了,不得不低着头遮掩住自己板着的面孔。他知道自己在愤怒,胸膛在蓄积着戾气,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滚烫滚烫的,让他忍不住的冒出了去把那个小摊砸了的念头。反正他还是个孩子,在这里连户口都没有,谁能管得了他?
    今天的虾饺一样卖光了,还是差不多的老时间。
    陆云泽舒了一口气,摆了摆自己酸楚的肩膀,脸上带着两个酒窝去看身边的贺邵承。他早就注意到贺邵承在生气了,只是之前顾着客户,不好说,就只能一直搁置到现在:喂,你还在生气呢?别板着脸了,都不帅了。
    贺邵承转过头来看他,拳头还捏的死死的,你不生气吗?
    这个虾饺是你想出来的,为了这个摊子你每天都那么累他的头慢慢的低了下去,嗓音也沙哑至极,么儿我咽不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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