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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

    天气晴好的下午,肖浩强把书房的纱帘拉上,保证阳光充沛地照进来,但外面的人也看不清书房内部。
    他取出一盒檀香、一盒茶叶,整齐码在书桌上,端详很久,不断调整桌上物品的位子,然后他又去客厅取了瓶花,放在一角,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准备烧水。
    做好这一切,他看看时间,离下午叁点还有十分钟,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拿一把简单的塑料整理自己头发稀疏的大背头。
    门铃响起,肖浩强看了眼挂钟,叁点整。他开门,愣了愣。
    门外的女孩美得好似带着虚幻的光。
    “肖教授您好。我是祝笛澜。”她礼貌地微笑,与他握手,“是廖教授的学生。”
    肖浩强也赶忙与她握手,“请进,请进。”
    “谢谢。”
    肖浩强关门前探出头去看了眼走廊,走廊上空无一人。随后他关上门,不露声色地打量着祝笛澜的背影,她正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
    她穿着轻薄但不贴身的白色V领雪纺衬衫,下身是长及膝盖的亚麻色铅笔裙,脚上穿着一双不算太高的黑色麂皮尖头高跟鞋,背了一个巨大的托特包。
    这一身的衣服设计皆十分简洁,正式的基调上带点休闲的风格。
    肖浩强预感她这一身看着普通,但统统价值不菲。因为这双高跟鞋和这个包都很像他夫人缠了他许久央求购买的品牌和款式。
    “我没想到你是一个人。”
    “廖教授原本说会带我来,可他最近的身体状况实在是……”
    “明白,”肖浩强拿起玄关的一双拖鞋,“祝小姐,换双拖鞋舒服点。”
    “啊,不好意思,我都忘记了。谢谢肖教授。”
    祝笛澜恍然大悟般地朝他走去,接过他手里的拖鞋。她把托特包放在地上,肖浩强顺着开着的包扣瞄到两个盒子。
    她在换鞋凳上坐下,优雅地把腿迭在一起。
    她的裙子并不短,但她还是习惯性地一手压住裙子防止走光,另一只手慢慢地把高跟鞋脱下,换上一只拖鞋。然后她把腿放下,再换另一只拖鞋。
    肖浩强看到她的脚尖,大红色的指甲油透过肌肤色的丝袜,若隐若现。他下意识地偷瞄她的身材,虽然穿着不贴身的套装,他也看得出期间的玲珑有致。
    肖浩强恍惚间好像看到自己夫人,她每天早上送儿子上学,总要吵得家里鸡飞狗跳,换鞋时也总把鞋重重扔在地上,肖浩强经常跟在她后面收鞋,几双她穿了许多年的高跟鞋,鞋跟和两侧都穿得没了形。
    而眼前这个女人,看着很年轻,可举手投足极尽优雅之态。
    “肖教授。”
    肖浩强猛然回过神来,才看到祝笛澜已经重新站起来,手里拿着那只托特包。穿着拖鞋的她与自己平视,肖浩强甚至比她略矮一些。
    “啊,来,这边请。”他慌忙说。
    “谢谢。您一个人在家吗?”
    “是的,我夫人陪儿子去上兴趣班了。”肖浩强带她到书房。
    “嗯,这么不巧,”祝笛澜悠悠然坐下,“廖教授还托我给您夫人带了份小礼物,看来只能委托您转交了。”
    “不用这么客气。”
    肖浩强表面上谦逊地笑,内里却窃喜。与廖逍认识多年,他知道廖逍出手非常大方。虽然自己的生活不拮据,但看到廖逍日常享受到的物质生活,肖浩强内心还是很好奇和羡慕的。
    他淡定地沏茶,“祝小姐,请喝茶。”
    “您叫我笛澜就可以了。我是廖教授的学生,就是您的晚辈。”她接过茶,“谢谢肖教授。”
    “不过我真是没想到,廖教授说他的学生会过来,我没想到,没想到……”肖浩强的面部表情忽然局促,颇显紧张,“没想到这么年轻漂亮。”
    祝笛澜看着他,她的眉毛微微一挑,随后放下茶杯,她的脸上从进门到现在都保持着礼貌客道的微笑。
    “您过奖了。”
    肖浩强干咳两声,“廖教授,他身体还行吗?”
    祝笛澜垂下眼,轻轻摇头,“他工作起来已经很吃力。”
    “改天我去看看他。”
    “也不用麻烦。医生说了,廖教授现在需要静养。何况您现在接替廖教授的位子。我们都知道这个位子吃力不讨好,没什么实际上的金钱收益,却要随叫随到。所以廖教授让我过来谢谢你,谢谢你接受他的邀约。”
    肖浩强笑着喃喃道,“客气了,客气了。”
    祝笛澜妩媚一笑,从包里拿出两个盒子,“一点小礼,不成敬意。”
    盒子里放着某商场的五万代金券和一把车钥匙。肖浩强拿起那把车钥匙,手指摸过那个四环商标。
    “这是给您夫人的。我知道您和您夫人很快就有第二个孩子,有一辆适合一家四口出行的车是必要的。”
    肖浩强的笑容隐去,他的目光在手里的钥匙和祝笛澜身上不断来回游移,许久没有说话。
    “这并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请您务必收下。”
    “这……无功不受禄啊……”
    “肖教授,以后我会跟着你一起工作。我要向您学习很多东西。”祝笛澜挑眉,意味深长地说,“我愚笨,您可要好好帮我。”
    肖浩强的心跳骤然加快,他把钥匙轻轻按在书桌上,轻声说,“我……我原本只是猜测廖教授与……”
    他顿了顿,也不敢明说,“廖教授可能有点额外的收入。可我……我不是很想……”
    “您以前也帮过廖教授的忙。并不是第一次了,”她的声音变得软软糯糯,“我只是想请您,再帮帮我的忙而已。”
    肖浩强的右脚不安地抖动起来,内心不断盘算着:他不确定廖逍背后的势力有多强大,可眼前这个年轻女孩,笑容甜美,说话也柔柔得,他无法想象她会有冷血的一面。
    亦或是,根本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事。
    如果廖逍要威胁他,怎么会派这样一个温柔可人的女孩来与自己谈,除非……
    “咳咳……”肖浩强稳住情绪,“帮忙,当然不是问题。可是这些礼物就……”
    “这是您值得的。这是您与您的家人值得过的生活。”
    肖浩强深吸一口气,对上她的目光。
    祝笛澜心中有了点把握,她伸手去碰那个黑色盒子,忽然肖浩强猛地伸手,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肖浩强触到这个女孩娇嫩的肌肤,与他抚摸夫人时的触感完全不同。
    他激动地呼吸略略急促起来,手心也暗暗出汗。他的食指开始不安地摩挲祝笛澜的手背。
    祝笛澜一惊,笑容隐去了。她看看他的手,又看看肖浩强的表情。
    她忽然明了,廖逍在同她介绍肖浩强时,隐藏了一点,就是他的好色。
    好色之人自然是好控制。
    而且她迅速猜到,给肖浩强送女孩这件事,廖逍以前一定明里暗里干过不少。
    她复又露出笑容,这笑容比之前多了许多妩媚与诱惑,可她眼里却只有冰霜般的寒意。
    她把另一只手也覆上肖浩强的手背,娇滴滴地说,“肖教授,只要您愿意帮我。您想要的,无论是什么,我都可以轻而易举为您准备好。”
    肖浩强紧张又心花怒放,都没留意到祝笛澜悄悄把两只手抽走了。
    他磕磕巴巴地说,“如果……如果你这样说……你愿意……”
    “自然,”祝笛澜甜甜道。她拿起包,“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吧。以后还会经常见面的。”
    “啊?哦。你要走了?”
    祝笛澜正准备离开,肖浩强忽然抓住她的手臂。她怔住的瞬间,肖浩强就几乎贴在她身上。
    她冷漠的眸子在他脸上转了转,原先的笑脸慢慢变成了一个极具威胁性的表情,但肖浩强完全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他喘着气,“是的……我需要……我确实需要……”
    祝笛澜微微眯眼,但没有反抗。肖浩强的胆子更大了,他把她推到墙上,他的眼神朝下看向她的领口,他看到很漂亮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暗处。
    祝笛澜能闻到他急促的呼吸里散发出来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她翻了个白眼,肖浩强刚想亲她,她就猛地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肖浩强一惊,面前这个女孩看似柔弱,力量却不小。
    他还未反应过来,下身就被狠狠踹了一脚,肖浩强瞬间疼地弓起身。
    祝笛澜单手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推在书桌上,书桌上的茶具和花瓶掉落在地上。
    她的手越来越使劲,指甲深深嵌进他的肉里。肖浩强两手捂着下身,一边止不住地干咳。
    祝笛澜居高临下地俯瞰他,她此刻的笑容高傲而寒冷。
    “肖教授,何必急这一时。只要你听我的,你要的,我自然给你送上门。”
    肖浩强的咳嗽之间杂夹着几句含糊不清的嘟囔,“疯……疯子……”
    “你听好了,”她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我现在给你送的是礼物。但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告诉别人——任何人,包括你的妻儿——我保证你以后收到的,就不是礼物了。”
    她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是尸骨。”
    肖浩强被掐得无法自控地猛翻白眼,她方才松手。他涨红着脸干咳许久才反应过来。
    祝笛澜等着他的面色正常了点,“你清楚了吗?”
    肖浩强发火道,“丫头片子!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
    她微微一笑,把肩上的托特包扔在地上,嘟囔着,“真是不老实。反正我也很久没揍人了,手痒得很。”
    祝笛澜独自坐在别墅的书房里,玩着桌上的沙漏。这是一个很精致的沙漏,外表古朴,沙漏里是金色的细沙。
    她把这金沙照到阳光下,金沙中映出点点亮片。她把沙漏放平,之后倾向一侧,过一会儿再倾向另一侧。
    凌顾宸进来时,她还没有丧失对这个游戏的乐趣。
    他不开口,祝笛澜也不说话。他最后露出无奈的笑容,“你这回揍他干什么?”
    祝笛澜不服气地说,“他是活该。”
    “你是故意动手的,并不是因为控制不了自己,对吧?”
    “当然。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凌顾宸靠到书桌上,语气里带了点责怪的意味,“过分了啊。”
    她不满地把沙漏放下,“为什么要怪我?你既然与他那么熟,就应该去提醒他。你们给他送姑娘上门是一回事,我去见他是另一回事。提醒他不要见到女的就亲,毛手毛脚的。”
    凌顾宸轻笑,“那好歹不要打脸啊,你叫他现在鼻青脸肿的怎么去学校上课?”
    祝笛澜嘟嘴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以后看到这种有头有脸的人,记着点,别把人当沙袋练,”凌顾宸伸手牵她,“知道没?”
    “知道啦。”她拖着音懒懒地回。
    “走吧,去芸茹家。”
    “我换身衣服,”她还是有点不开心,“见着这种人真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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