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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猪肉

    廖蔺组织人手盖营房时遇到点麻烦, 本来计划直接在一连选上五十个人去施工,结果剩下那两个连的人都不干,“营长,最近外出侦查的任务都派给一营跟二营了, 我们在家里天天训练都快憋得长毛了,让我们去盖房子释放下吧。”
    廖蔺闲闲地看了来人一眼:“是吗?”
    “是是是,您不是一直强调机会均等吗,营长我们有个建议, 咱们训练场上比武决定人选怎么样?谁打赢了就安排谁去。”
    这帮活猴子指不定在打什么算盘, 不外乎那几个,玩不出什么新花样, 廖蔺点头道:“既然你们精力都使不完, 肯定一个人能干更多人的活,那这回带四十个人过去也能把房子盖好吧?”
    “啊?”提意见的庞虎傻眼, 一句话的功夫,就少了十个名额,兄弟们吃不上好吃的, 不得先把他给吃了啊。
    “怎么?不是要比武吗?还不快去。”
    “这就去。”反正论比武他肯定能排前十,别人去不了那说明他们太孬,哈哈, 酸辣粉、蘑菇酱他来啦。
    对, 之所以大家这么热情, 就是因为樊志这坑货被抢走了坛子, 心有不甘, 回来后在食堂里瞎显摆,引起一大波羡慕嫉妒恨,差点被群殴。薛妙虽然在独立团待了一个多星期,但她只在小食堂走动,战士们都不认识她,只有当初进林子找人的庞虎几个对她有些印象,那也是在抢了樊志的蘑菇酱之后,才对她的厨艺顶礼膜拜。
    廖蔺手底下的战士,拿比武当家常便饭,前方又美食在吸引,都使出了看家本领,没用多长时间,胜负就分了个清楚。
    集结好人手,把营里工作托付给政委展东升,命令各连连长、教导员不要耽误日常训练,把人装上卡车浩浩荡荡开去新营地。
    ……
    这些天薛妙养的小麻鸭进入了产蛋高峰期,一天就能下几百个蛋,薛妙的生活干事日常就成了洗鸭蛋、腌鸭蛋,看到仓库里一排排装满咸鸭蛋的陶罐子,大家特别有成就感,鸭蛋多,基本可以保证全驻地的人隔两天能吃上一枚咸鸭蛋,连来调研的专家也都吃上了澜江牌咸鸭蛋。
    曾几何时,还有知青去摸职工家的鸡窝、鸭窝找蛋吃,自从薛妙上任以来这些不良风气彻底在基地消失了。
    这天下午,薛妙正在指导老丁他们腌鸭蛋,李明过来找她,“薛干事,团长让你去趟团部办公室。”
    薛妙疑惑,顾宇宁找她干嘛?
    去了一看,院里排队站了一群大兵,站姿很笔挺,但表情很丰富,感觉有几个人很面熟,薛妙猜出应该是廖蔺带来盖房子的兵,为什么这帮大兵看了她就像狼狗见了肉骨头?薛妙心里毛毛的。
    樊志站在办公室门口听令,对她露出了个自认为最帅的笑容,效果不太好,辣得薛妙眼水都快出来了,长期不进行面部肌肉活动的人,已经不适合笑这项运动了。
    推门一看,屋里两人,廖蔺靠在椅背上伸着大长腿,一脸气定神闲,显然心情很好,顾宇宁隔着办公桌,周身气压有些低,好像有些不高兴。
    看到她进来,顾宇宁言简意赅,“军区领导借调你在独立营盖房期间当他们的炊事员,借调期视盖房子的进度决定,桌上有份电报借调函,你看看吧。”
    薛妙愣住:“还兴借调啊?”
    廖蔺挑眉,“咱们现在都是一个系统的,我们现在是设营前准备,又不是正式驻军,内部借调当然可以。”
    “可我鸭蛋还没腌完。”
    “鸭蛋你都腌大半个月了,估计再腌一个月也腌不完,就每天给我们做三顿饭,这边有事你也能兼顾。我打听了下,你们今年任务完成不错,就等着明年割胶,现在没什么大的生产任务,你不用费那么大精力给大家改善,借调到我们那,完全能忙得过来。”说的好有道理,薛妙都想点头了。
    “对了,说到鸭蛋……”廖蔺转向顾宇宁,“我们只带了米跟油,暂时没菜,先跟你借点鸭蛋吃,回头还你肉。”
    顾宇宁脸更冷了,就说这只黑狐狸搬到这里设营准没好事,房子还没盖呢,就先借走了人,连蛋他也要借,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薛妙又开口说:“可我还要单独给考察团的人做饭,他们还要在这里待半个月呢。”
    廖蔺问顾宇宁:“你们这找个会做饭的都找不出来吗?非得可她一人用,累坏了怎么办?”
    说完看了眼薛妙:“借调你不白借,发你双倍工资。”
    薛妙因为这句话大眼睛嚓一下被点亮,“这么好,我干。”回沪市探亲到处都得花钱,能多挣一些是一些。
    廖蔺彻底摸清某人的脉门,这小丫头从第一次正式打交道开始,三句话就没离得了钱,还特有原则,白给的不要,非要自己挣,拿双倍工资吊着,就不信她不干。
    被借调的人也同意了,何况还有正式借调函,顾宇宁说不出什么拒绝理由,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廖蔺他们在路上颠簸了一天,中午随便对付了一口,这会已经是傍晚了,大家肚子饿得咕咕叫,借调炊事员小薛立即进入状态,数了数加上廖蔺、樊志两个一共来了四十二个人,先用小锅一人煮上一个咸鸭蛋,盆子里有前一天从山溪里捞回来的山坑螺,放了一晚,泥沙已经去净,配青椒、紫苏下锅炒,人多,炒熟直接装盆,一回身把薛妙吓一跳,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围了一圈虎视眈眈的饿狼。
    “薛干事,我来端,别累坏了。”
    “薛干事,你放心,你做我们的炊事员只需要干一样就行,那就是炒菜,剩下的活全归我们干。”
    这嘴甜的,什么人带什么兵,廖蔺这只黑狐狸,带的兵不出任务时一个个嘴里全抹了蜜,灵活得过分。
    饭菜简单,开饭速度很快,白米饭,一人一个咸鸭蛋,还有两大盆炒山坑螺。
    大家先握个咸鸭蛋在手里,刚磕掉一层壳,鸭蛋黄的油就流了满手,肖伟亮没事爱泛个酸,舔了口流到手上的油,闭上眼来了句:“这真是玉液金浆啊。”被集体群嘲,嘲笑人的功夫也没耽误他们吃鸭蛋,太香了,鸭蛋腌得不咸不淡,鸭蛋清可以直接入嘴,蛋黄更是极品,黄到发红还起砂,配着大米饭香死个人。
    就是太少,一个不够吃,小口不舍地吃完,抬头一看,他们营长没在吃鸭蛋,把山坑螺盛了一大盘,一嘴一个,吃得又快又干净,樊志那坑货也有样学样,桌子上吃完的壳堆了一小堆,营长是谁?那是个从来不吃亏的主,这个肯定更好吃,这帮人反应也不慢,赶紧抢。
    看他们筷子打架抢菜,把薛妙吓了一大跳,这帮人吃饭也太生猛了,再一看廖蔺,依然面不改色,眼都没眨,显然这种场景已经多次上演,他早就习惯了。
    抢来的东西就是香,大兵们一口山坑螺入嘴,立即被征服,螺肉紧实,还有种鲜甜的滋味,不知道薛干事怎么炒的,连盆底那个汤都好喝得不得了。大家都在心里偷笑,这趟真是来对了,虽然现在身上还因为比武火辣辣的疼,那也值,太值了。
    “薛干事,在哪里能找到这个螺,我们吃完饭就去捞,明天再弄个四盆,不,八盆来吃。”
    薛妙笑着说:“这个在山溪里就有,就是捞起来有些麻烦。”
    “他们不怕麻烦。”廖蔺边剥鸭蛋皮边替这帮臭小子答了,抬头吩咐滋滋滋吸螺肉倒不出嘴的众人,“赶紧吃,趁天还没黑,去工地把晚上睡觉的地方先搭出来,再把伙房也给弄利索,不能老占人农垦团的地方,明早咱们在那边单独开伙。”
    “保证完成任务,我们弄完,再去山上挖个陷阱,弄只野猪回来。”
    廖蔺想了想点头,“野猪繁殖快,破坏庄稼,你们可以抓,不许去惹别的,你们要是敢抓猴子回来,我就让你们进山当猴子。”
    “不能,不能,坚决不能。”
    薛妙在旁边看他们互动,觉得特别有意思,捂着小嘴吃吃笑,廖蔺看一眼她,“还有你,赶紧吃饭,吃完去看看我们拉来的东西都少些什么,好早点安排人去采购。”
    廖营长进入角色挺快的吗,现在就开始吩咐她办事了,薛妙心说这一个月工资挣得真不容易。
    吃完饭,薛妙想起临时调整人,今晚考察团的饭还得她做,炒的山坑螺还有些,再给他们调个汁拌个野菜。
    廖蔺把吃饱了的活猴子打发走,一个人留下来帮薛妙收拾桌子,看到薛妙忙着其他人的饭,开口批评道:“顾宇宁效率真不行,怎么还不找人来替你。”薛妙横了他一眼,“你以为大家都很闲啊,没安排人是因为没人,以后肯定让他们跟着大家吃大食堂。”
    “别人都能吃为什么他们不能吃?专家也不能搞特殊。”
    听廖蔺这么说,薛妙也不洗菜了,转过身跟他面对面,疑惑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对他们有意见?真奇怪,你也没跟人家打过交道,为什么会有意见?难道你歧视知识分子?”想到这里,薛妙的小脸露出不认同,“你这人这么聪明,怎么也会有这种想法,知识分子虽然现在不受尊重,可他们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不能被歧视,明不明白?”
    被教训的廖蔺都愣住了,刚想说点什么,门外进来个栋梁。
    陆子战手里又拿了棵草,扬声道:“薛妙,快来看,我今天找到一种罕见的豆蔻,这种豆蔻一般分布在纬度更低的印尼,没想到咱们这的林子里竟然也有。”
    薛妙扔下手里的野菜,凑上前,稀罕地拿起那棵小苗又是闻又是摸,大眼睛亮晶晶,笑着称赞:“这么一小棵都能被你给找到,陆子战你真厉害。”
    陆子战受不住夸,脸都红了,摸着后脑勺,对着薛妙羞涩地笑。
    廖营长被遗忘在一旁,黑眼珠暗下来,青葱少男少女,看起来……好想教育教育是怎么回事?
    陆子战看见廖蔺也在,热情地打招呼:“廖营长,你又过来了。”
    什么叫又?廖蔺对陆子战说道:“薛妙要被借调去给我们做饭,你们接下来的三餐她就不负责了。”
    陆子战傻眼,看向薛妙,“真得呀?”
    薛妙点头,“我估计团里会安排你们去一连的食堂吃,放心,老丁人很好,我会让他多照顾照顾你们,你们有什么要求跟他提,千万别客气。”
    “哦。”陆子战有些沮丧,“我先回去收拾下,一会再过来。”
    等人走后,廖蔺问美滋滋看豆蔻看个没完的薛妙,“就那么喜欢?”
    薛妙眼睛一直没离开手里那棵苗苗,顺嘴回道:“嗯,我最喜欢新奇的植物。”
    ……
    半夜有动物在山里叫,把薛妙从睡梦中吵醒,揉了揉眼睛,掀开蚊帐去床头小竹编柜子上拿水喝,喝了口水,不经意的往窗户外一瞅,“啊!”
    今晚的月光分外明亮,纸糊的窗外映了一个瑟瑟抖动的影子,纤纤细细,袅袅娜娜,随着动物的叫声越来越大,那影子抖动地也愈发激烈,薛妙冷汗都冒出来了,她胆子是不小,那也只限于现场杀鸡、杀鸭,这大半夜的,以前看过的山野女鬼什么的故事,在动物凄凉叫声的伴奏下全都涌进脑海,有、有鬼!
    薛妙嗖一下缩回蚊帐,把自己全身裹住,钻到福德居里再也不敢出来,下半宿是趴在料理台上睡的。
    第二天,打着哈欠去窗外一看,薛妙顿时火冒三丈,“是哪个缺德的要整她。”
    窗外立着一棵从山上挖来的跳舞草,被临时种在豁了一个口的小缸里,那人整人还挺敬业,找的跳舞草外形很周正,一米左右的小树,羞答答地耷拉着叶子,看起来像个小姑娘。大晚上影子映在窗户上,她不想多才怪。
    廖蔺一大早来接薛妙去他们那里做早饭,见小丫头白白嫩嫩的脸上罕见地挂了两个黑眼圈,上次在回独立团的吉普车上见识过,这姑娘就是个睡神,真是奇了怪了,睡神还有睡不好的时候?
    薛妙噘着嘴一脸不高兴,一看到他就开口抱怨:“也不知道哪个缺德鬼,昨天在我窗外放了棵跳舞草,昨天温度不低,月亮又亮,半夜动物叫得凶,那棵跳舞草特精神,听声音就一个劲地摆,斜映在窗户上像个人一样,吓得我半宿都没睡好。”
    “是吗?”廖蔺目光闪了闪,“……确实有些过分。”
    “嗯,等我找到恶作剧的人,一定要给他使我的杀手锏,对了,我们这里负责宣传的小王干事最爱开玩笑,兴许是他干的,他住最右边那间,你帮我看看他起来没?我要问问他去。”
    廖蔺没动弹,“你还有杀手锏?是什么?”
    “杀手锏要是告诉你了,还能是杀手锏吗?”说完,狐疑地盯着廖蔺看,“不会是你干的吧?”
    “我会是那么无聊的人吗?”廖蔺俊脸带了丝不屑。
    薛妙大眼睛觑了他好大一会,想了想点头:“嗯,成了精的狐狸干不出这么幼稚的事情。”
    廖蔺摸了摸鼻子催促道:“回头我帮你查,赶紧去帮那群猴子做饭吧,他们昨天晚上没白忙活,弄了只野猪回来,这会已经杀好了,你再不去他们都要生吃了。”
    “有肉喽,等我给你们做好吃的,我收拾了点调料出来,你帮我拿着。”薛妙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也不想着找小王了,临走前来到跳舞草跟前,恶狠狠地道:“回来再找你算账。”可怜的跳舞草,耷拉着叶子瑟瑟发抖,最后还挨了某人暗地里嫌弃的眼神,它招谁惹谁了,在山里待的好好的,大半夜被挖出来,献宝不成反被嫌弃。
    廖蔺选的营地位置离农垦团驻步行需要半个小时,干季的气候逐渐凉爽起来,早晨走出来呼吸些新鲜空气,薛妙的因为没睡好的起床气都消失了,人又活泼起来,边走边指挥廖蔺把路边看到的野蒜挖出来。某人悄咪咪地舒了口气。
    兵哥哥们特别能干,一个晚上功夫,不但给自己搭了临时睡觉的地方,还把伙房给搭了出来,连锅灶都弄得利利索索,一大一小两个锅灶,做饭做菜都不耽误,地面压得平整干净,连颗小石子都找不到,拉来的粮食都被架了架子归置好,还用作建材的木头,搭了个供四十个人吃饭的长长的桌子。
    地上摆了几个从部队带过来的大木盆,分割好的野猪肉、猪血、猪下水都在盆子里装着。这样高的工作效率,让薛妙佩服得不行。
    庞虎带队挖的陷阱特别深,掉进去一大一下两只野猪,小的没成年,又给放了,剩下只大的有四百多斤,准备给农垦团五十斤换鸭蛋,剩下能吃好多天。
    炖猪肉时间太久,耽误大家干活,看大肠这些下水都被收拾干净了,廖蔺拿来的主食里有袋面粉,薛妙说道:“我小叔叔从小跟一个黔省老师傅学做肠旺面,曾经教过我,材料齐,今早我们就吃这个吧。”做地方食物还是得有个来处,她还真没瞎编,印象里原主的小叔确实会做肠旺面。
    大家汇集过来,好奇地围了一圈看薛妙做饭,廖蔺不让他们闲看,吩咐人帮着烧火,揉面,薛妙倒不介意大家围观,取了大肠倒了点菜籽油又搓了一遍,搓得大肠光溜溜,整根放进锅里加上香料白卤,卤熟后再切段加山|奈、八角大火红焖,猪血在葱姜水里汆熟捞出切块,最后五花肉切小丁煸油,从廖蔺拎过来的一嘟噜坛子里挖出些自制的酱料跟自制的醪糟放到肉臊里,大火爆香再慢炖一小会,三种臊子很快弄好。也只有这三种臊子荟聚才能拼出一碗最最正宗的肠旺面。
    兵哥哥们特好养活,给啥吃啥,不吃大肉没所谓,一碗肠旺面就把他们吃得跳脚,面筋道,血旺嫩,肥肠醇香,肉臊酱香味浓,特意调制的汤头又鲜又辣,吃上一大碗面,顿时觉得自己这一天都有使不完的力道。
    “薛干事,我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
    “哈哈,回去跟没来的人说,保准馋死他们。”
    “谁让他们技不如人。”
    “肠旺肠旺,我们独立营以后一定兴兴旺旺。”
    “对,兴兴旺旺。”兵哥哥一声吼,桌子上的碗都跟着震了震,瞅着这摔碗的架势,这帮人要是混宋朝,最后肯定都要上梁山。
    薛妙昨天见识了这帮人耍宝,不理他们,吃了口面,眉头微皱,这碗面的味道她还不是很满意,来到这里因为材料的不足,出品的饭菜口味还是差了一层,比如这碗面的汤底最好加点红腐乳来吊味,红腐乳福德居里倒是有自制的,可拿不出来,还有和面没放鸡蛋,面的劲道还是差了些。
    廖蔺一看薛妙的小表情就知道小丫头又在给自己挑刺了,问:“还差什么?我给你弄。”
    薛妙扒拉手指头说道:“我想要的东西多了,我想要黄豆做腐乳,想要各种最好的调料。”
    廖蔺喝了口汤,不在意道:“都是些平常东西,这有什么难的。”
    薛妙斜眼看他,“我记着你说的话。”就会吹。
    樊志在旁边听了全程,心说,薛妙还是不了解他们家营长,凡是营长想干的事,凡是营长答应过的事情,他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从来就没见他失过手、失过言。这些年最大的挫折就是上次出境做任务被出卖差点没回来,结果还被某人给救了。这俩人别说还真挺有缘分的……
    想多了,走了神,被廖蔺给敲醒,“想什么呢,啃碗都啃半天了,好吃也不能把碗给吃了,赶紧开车去拉砖去。”樊志瘪瘪嘴,心说我操什么闲心,你俩一黄鼠狼,一小母鸡慢慢玩去吧。
    廖蔺也快速撂下饭碗指挥大家干活。这次独立设营,人员不到六百个,战士们的宿舍可以采用这里的竹制风格搭建,工程简单些,但是像办公区、仓库、营区大院这些地方必须用砖瓦来造。好在规模不大,他们几十个人,农历年前应该能弄差不多。
    薛妙收拾好碗筷,下了卤料进锅卤肉,又把暂时吃不完的肉抹上花椒盐晾上,等让人找些松柏枝来熏制,忙乎完这些,发现廖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回来坐在桌子旁看东西,薛妙好奇问道:“你们盖房子不找专业的人来指挥吗?”
    廖蔺还在翻手里的东西,“我现在看的是白纸吗,眼睛白长那么大。”
    薛妙探头去看,真的是建设图纸,很是吃惊:“你竟然会看图纸盖房子?”
    “会盖房子的才是真栋梁。”某人这么说显然心眼不宽。
    薛妙早把这事忘了,“廖蔺,你怎么这么全能。”薛小姑娘夸人永远真心实意,被夸的人在她真诚的目光跟语气下,很难不起虚荣心,廖蔺勾起唇角,问:“比那个会找豆蔻的是不是厉害多了?”
    “不能这么说,术业有专攻,这没法比较的。”薛妙认真脸实事求是道。
    廖蔺因为某人的表扬在心里升起的那个小气球,呲一下瘪了,挥退薛认真脸,“别在这捣乱,耽误我办公,赶紧炖肉去。”
    “知道了。”任劳任怨的小薛转身去忙,米洗了一半,忽然抬头对桌旁的人说:“不过我觉得你开枪时的样子特别不一样,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是那个气势,其他人跟你都没法比。”反正比电视上那些假的帅多了。
    “嗯。”男人虽然只嗯了一声,不过嘴角上翘的弧度泄露了他的心情。
    想到这头野猪肥肉不少可以炼不少猪油出来,就不用省着那点菜籽油,小薛笑眯眯道,“鲜花配美女,辣椒赠英雄,等我中午给你调个你生病时没法吃的辣椒蘸水。”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午饭主吃肉,肉大块白卤,卤好的白肉需要最好的刀工来片,下刀要稳,肉要薄厚一致,过厚吃起来肥腻,太薄口感寡淡。
    这顿肉的灵魂是薛妙所说的特意为廖蔺调制的油酥辣椒蘸水,廖蔺带来的菜籽油浓度很高,能激发出辣椒最为纯正的香辣味道,蘸水最关键是油温,太低味道激不出来,太高容易糊。油酥底子做好,糖、蒜、酱油、芝麻,还有几样薛妙自己调制的辅料入蘸水碟,最后撒上小葱,这样红炖炖的一碟子,拿卤好的带皮五花肉在里面那么一滚,放在嘴里那么一嚼,肉皮的胶质,肥肉的油脂香跟瘦肉的劲道组合成丰腴的口感,辣椒蘸水的香辣又融合了这种丰腴,不知道别人会怎么形容这种味道,但此刻廖蔺脑海中只有一个词,五蕴七香。
    他嘴刁能吃出来,今天这碟看似简单的蘸水所有材料的配比拿捏得恰到好处,才是真正体现了小丫头的功力。抬头看对面也跟着大家一起吃肉吃得香,小嘴吃得油汪汪小姑娘,心说这可真是个大宝贝啊。
    慧眼鉴宝的能力兵哥哥们也不缺,这不一顿大肉又吃嗨了,大家看薛妙的眼神也像是看卤肉。
    肖伟亮放下筷子道:“罪过,我觉得我吃得太好了,对不起人民。”
    “你既然觉得罪过就别吃了,正好省了给我吃。”有人去抢他那份肉。
    “我就是感叹下,又没说不吃。”
    别人也不去管任他们筷子干架,庞虎吃了口肉又往嘴里扒拉一口大米饭,越嚼越香,钦佩地看向薛妙,“小薛,你说你这么会做饭的姑娘,将来谁要娶了你当媳妇不得美死,你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是呀,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我们这些个大部分人都没结婚,没对象,随你挑。”刘晓峰话一落,兵哥哥们全都虎视眈眈看向薛妙。
    薛妙黑线,廖蔺这人成天不严肃,带的兵怎么也痞里痞气的,怎么还可以这么大拉拉地毛遂自荐,给自己找对象的?
    被几十双灯泡眼看着,薛妙表示压力好大。
    咔哒一声,有人筷子碰到了碗,是樊志。扑克脸心里在疯狂吐槽,四肢发达的,果然头脑简单,这群傻子智商也没比林子里猕猴高多少,我偏不提醒你们,谁让你们成天欺负我。
    廖蔺慢条斯理地吃完碗里最后一粒米,喝了口水,扫了眼薛妙,又抬眼环顾众人,轻飘飘道:“工期紧,肉不能白吃,今天十五,现成的月亮地,晚上干到十二点。”
    樊志: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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