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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庶王(GL)——于欢(179)

    几个北辽臣子在皇帝的示意下将大箱子打开,耶律明从座上走下,看着箱子里以前从没见过的奇珍异宝,你们的天子真是大方。
    除了这些,我朝皇帝陛下还有话。
    耶律明抬头盯着内侍,旋即抬手,等帐内不相关的人都出去后内侍改了先前恭敬的态度,陛下登基不满一年,应该很困惑吧?
    耶律明不悦的扭紧眉毛,你说什么?
    明明陛下才是皇帝,可是北大王院的各个可汗却听命与大元帅,连您的母亲萧太后也维护他。
    耶律明攥着袖口,甩手道:一派胡言。
    陛下雄心壮志,奈何受制于人,所以天子有话要小人带给您。
    天子有什么话?耶律明迟疑的转过头。
    只要陛下不出兵阻扰大宋征讨西夏,天子便替陛下除掉耶律彷助陛下重掌大权。
    乾元九年春,命荥阳郡开国公为征西元帅,南阳郡开国侯萧云泽为副帅,率三军攻打西夏,诏先帝旧将曹允官复原职为副帅随军出征。
    曹允受诏归京后暂住于曹宅,曹纪替祖父换上御赐的黑漆甲,蹲在膝侧抽泣的道:孙儿已有许多年未曾送翁翁上疆场了...
    其妻张氏也掩面而泣,曹允坐在太师椅上弯腰摸着孙儿的头,能亲眼见到你们成婚,老夫没有什么遗憾了,你父亲禀性淳厚,一生不好争抢,倘若翁翁回不来,往后便要多多听你父亲的劝诫。
    翁翁一定能够平安归来。
    曹宅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车内走下一个穿圆领窄袖袍的年轻男子,随后还有一个年岁相近的女子。
    翁翁。
    曹纪起身擦了擦泪水,姊姊,姊夫。
    佩茹?
    翁翁昨夜刚到今日就要走么?
    战事在即,耽误不得。
    曹佩茹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扑到祖父怀中抽泣道:朝中这么多旧将,为何偏偏官家就选了您。
    曹允伸出手轻轻抚着孙女的脸,不舍道:茹儿素来聪慧,我们曹家世代受高皇帝之恩,国家荣辱之时亦不能退缩。
    王文甫看着妻子与祖父的不舍,愤愤道:曹老将军本致仕可以安享晚年,如今应诏出征视死如归,如此为国之心的大义朝堂上竟然没有,那些口口声声忠君爱国的士大夫竟无一人能站出,真是可悲!
    曹允看着一脸羞愤的孙女婿,介之有公甫之才,然还需沉得住性子,这一点茹儿能够帮到你。
    祖父教诲,孙婿谨记。
    旋即又对孙女嘱咐道:介之是个实诚人,你自幼读书又跟随我与你爹爹习武莫要欺负人家。
    孙儿知道。
    曹老将军在吗?中堂的庭院传来阴柔的男子声。
    家僮走入内通报道:家主,是大内的中贵人到了。
    曹允便连忙从太师椅上起身出门相迎。
    中贵,不知中贵到访是来传达官家圣意的么?
    内侍点头,奉官家口谕,即刻召上将军曹允入宫陛见。
    曹允脱了刚换的盔甲穿上公服打马朝皇宫奔去。
    站在街边铺子口做营生的伙计与客人纷纷侧过头,年长的店铺老板瞧着马上的紫袍,眯眼道:这不是曹老将军。
    翁翁,曹老将军是谁?
    就是曹家的将军,他们家没有萧家那么出色,除了他们家,还有几个将门世家,只不过国朝重文,现在知道他们的年轻人应该不多了吧。
    老将气喘吁吁的提着裙摆登上垂拱殿的阶梯。
    启禀官家,上将军到了。
    快快有请。
    老将趋步上前顺了一口气,臣曹允叩见陛下,陛下圣躬万福。曹允欲要下跪时,被皇帝弓腰拦住,曹老将军无需多礼。
    快,给老将军赐座。
    两个内侍抬来一张交椅,谢陛下。
    皇帝坐回座上,曹老将军一路奔波实是辛苦了,此次西夏辱朝,吾恨不得亲躬讨之,奈何长子年幼,吾脱不开身。
    陛下心系社稷,实乃天下苍生之福,收复河西是先帝未成之夙愿,陛下继承先帝遗愿,臣等定鞠躬尽瘁,不敢负先帝知遇之恩与陛下器重之信。
    皇帝踏着踏床起身再次走到曹允身侧,曹允见之便也连忙起身躬立。
    年轻帝王的眼里充满了坚毅,朕不止要收复河西,西州回鹘乃至西南吐蕃及北辽,凡日月所照山河所至,皆为我汉土,皇帝盯着老将,铿锵有力道:予小子既获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乱略,华夏蛮貊,罔不率俾,我华夏之大又岂可止于国朝手里仅有的二十四路。
    曹允睁着老眼,惊楞的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帝王,老泪纵横的躬身道:陛下圣躬之质令我等老臣自愧不如。
    皇帝转过身,失落的撑在案桌上,老将军知道,可惜他们不知道,他们不知道朕想做什么,他们的眼里没有朕也没有社稷只有他们自己,可缺了他们国祚就会倾斜,似乎听起来有些可笑。
    曹允旋即垂下手屈膝跪伏道:臣辞官时,先帝曾说过会有再启用老臣之时,臣以为会是二大王,但臣想错了,二大王过于仁孝,许能造就国泰民安的盛世,然不见得有开疆扩土之心,老臣愿竭尽所能,辅佐陛下开创千秋盛世,即便那时老臣已经不在了,臣还有儿子,孙儿,他们都能看到。
    这场战是对外之战,也是朕对内之战,一胜则百胜,一溃则百溃。
    若败,臣以死谢罪。
    前一日,夜。
    南阳郡开国候萧云泽领淮南十万常备军至京畿附近驻扎。
    吕氏将一盏蜡烛挑亮,萧云泽将铠甲卸下后扭动着脖子,你要是舍不得,下次我带你赴任便是。
    我有说过舍不得么?吕氏放下手中细针。
    萧云泽看着梳妆台上自己派人送回来的簪子及金钗,皆有用过的痕迹,遂笑道:你呀,就是嘴硬。
    就算你是萧家长房嫡子,那你就不能像他们一样...
    我参军并不是因为我是将门嫡子,而是我不像妹妹...皇后殿下一样,我不喜欢读书也读不来书。萧云泽走近,伸出手将妻子轻轻搂紧怀中,好了,别生气了,我一定会替官家打赢这场仗,也答应你一定平安归来。
    萧云泽脑海里浮现着白日里孩童的欢声笑语,白天我去大内,见到郡王都长到我肩膀高了,福庆公主也长大了,可爱的很,等我回来娘子给我生个女儿吧。
    ...吕氏羞涩的低下头。
    娘子不说话,我就当是答应咯。
    吕氏便将其轻轻推开道:谁要给你生。
    乾元九年夏,宋下交战,于西平府至庆州两国边境打响,每隔十日便有鸣铃开道的急脚递军报送至京城直呈天子。
    自对外的战争开始,朝堂上的争执仍旧没有减少,一方面是文官们不希望输,另外一方面又怕战胜后皇帝便有了彻底改革的借口,届时要想再反对便难上加难。
    短短月余,光弹劾两位主持改革大臣的札子及奏疏便堆满了整个桌案,皇帝皆已军务繁忙为由推掉。
    尚书左丞章得撑在都堂的桌子上愤愤道:相国,他方之彦何德何能居然位居您之上?
    先帝朝悍将颇多,官家启用的旧将是曹家而非李家,李家是方之彦妻族,官家用人,对谁都一样,没有彻底的信任。吕维抬起头,他和你我一样,皆是官家的棋子而已。
    你现在所为与不满,不过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欲念。
    不,下官是争一口气,要说欲念,没能人比得过吕相您吧,隐忍、退让、屈服都只是为了心中的欲,不愿舍弃这心中的欲,以退为进,因为吕相没有子嗣为继,所以害怕失足功亏一篑,守得了青山,便也不需要争这一口气。
    没有儿子为继,章得的话戳中了吕维心中的坎,妻王氏善妒使得他不敢纳妾,与官结党还不够,你还要与商勾结吗?
    章得脸色大变,旋即又冷静道:商?下官周围有牙人?与官结党,那么吕相昨日又为何私下与开国侯见面呢?
    吕维抬起无措的手欲要说什么,旋即垂下颤笑道:你还是管好自己的家事,如何让父子和睦吧。
    章得挑起眉头,实在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在朝堂上父子针锋相对,令新旧两党的人争辩时都心生了顾忌,新法许多不切实际之事,非但利民反而增加了百姓的负担,下官只是指责出了官家的错误,下官的幼子还太年轻,只是被人蛊惑成了愚忠,什么都不懂而已。
    吕维苦口婆心的叹道:与皇权相争,不但为儿孙牟不了利,还可能牵连他们,你好自为之吧。
    第219章 皇以间之
    垂拱殿的朵殿里新摆了一张沙盘,沙盘上宋夏边境两侧各插着数十面颜色不一的小旗。
    北辽内部争斗自顾不暇,北辽皇帝已经答应不会出兵。
    臣听说北辽的大权都掌握在皇叔耶律彷与萧太后手中,小皇帝的话除了可以威慑朝臣,实际上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皇帝摇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没有实权,他仍旧是北辽的正统继承人,名正言顺四个字谁都不想逆吧,况且耶律彷又没有子嗣。
    臣以为...韩汜犹豫的看着皇帝。
    说。
    臣斗胆揣测,耶律彷素来精明,知道三国鼎立的局面一旦被打破便终会有统一之日,所以他不敢轻易发兵攻西夏,更不敢对国朝举兵,如今各国都在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耶律彷是认定了国朝不会...韩汜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认定了朕灭不了西夏是吧!皇帝将手中的铜马甩到沙盘里,旋即打开桌子上今日凌晨刚送来的军报。
    难怪李元灏敢公然反宋,又难怪野利家能够取代卫慕家。皇帝撑着椅子坐下,将军报放置一边揉了揉额头。
    野利部士卒皆善战,又与卫慕氏那一支融合,萧元帅对上的虽然是几个年轻人,但是敌方主帅极善用兵,能够设计将权倾朝野的外戚铲除,可见其足智、善权谋,毕竟当初西夏对北辽的那一战西夏大胜,西夏的主帅便是他,北辽启用则是一位能征善战的老将,所以野利氏不得不防。
    韩汜说出了皇帝的担忧,景明会用兵否?
    韩汜摇头,臣未上过战场,所论皆是纸上谈兵,不过臣听说曹老将军曾与邢国公共事,又极受隆德公生前赞赏。
    阵前不能易帅,派人传密信去前线吧。
    是。
    内侍走入朵殿躬身道:官家,内宫来消息说郡王前来视膳,在福宁殿正殿等候。
    咚咚咚咚!正午时辰,钟鼓院击鼓共计一百五十下。
    鼓声阵阵传入殿堂,皇帝听着鼓声尤为烦躁,这么快就正午了么。
    韩汜便道:郡王仁孝,日后必定是一位仁德之君。
    为人君,过于仁德未必是一件好事。皇帝却不以为然。
    韩汜看着皇帝,大着胆子问道:臣斗胆请问。
    问吧。
    郡王为人蕴藉敦厚,十余年来如一日,官家宠爱圣人与民间夫妻无异,遂臣不解...
    景明觉得朕对他太苛刻了?
    他毕竟是官家的嫡长子。
    正因是嫡长子,朕才不能宠溺于他。
    官家能宠爱并非亲生的公主...
    景明!皇帝从座上站起,不悦道:如华过继给朕的当天朕就下过旨,大内任何人都不得再提起公主生身父母之事,她只是朕的女儿而已。
    这是韩汜头一次不理解也想不通皇帝为何会如此强硬,遂沉下一口气躬身道:是。
    福宁殿就位于垂拱殿之后,皇帝步入庭院发现少年就等候在殿门的石阶上。
    少年端正的站着,见皇帝过来,便迎上前先屈左膝将左手覆在右手手背上稽首道:臣,恭请圣安。
    朕皇帝伸手欲弓腰扶起时又犹豫的收回了手,躬安。旋即从少年跪伏的身侧径直走过,这些规矩也是你母亲教你的吗?
    少年直起身子撑着膝盖从地上爬起,随皇帝入殿隔着好几步远的距离跟随,是...哦不是,是教礼仪的先生与老师所教。
    至膳桌前,皇帝瞧见桌子上多了两道菜遂不悦道:你不知道国家现在战事吃紧么?
    臣知道,臣并未让他们给陛下增膳...
    官家,这是郡王将自己的用膳减了命御厨增到陛下御桌上的。
    皇帝转过身,没有责骂也没夸奖只是转而问道:圣人过来了么?
    回官家...
    圣人到!内侍的通报将少年的回话打断。
    萧幼清刚走入殿,身侧牵着的小女孩便从母亲手中脱离,爹爹。跑到皇帝膝下扯着她腰间的革带。
    皇帝拿她没有办法便弯腰抱起,爹爹的如华又长重了不少呢。
    爹爹,今天娘娘和哥哥教我骑马了,哥哥可厉害了。
    是吗?
    但是如华没有学会...女孩儿嘟着肉肉的脸蛋用手指戳着皇帝的鼻子。
    没事,爹爹知道爹爹的如华是最最聪明的。
    如华想要爹爹教嘛,上次我都看见爹爹教娘娘了...女孩儿毫无忌讳的说着,就像如华坐在娘娘怀里一样。
    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说...萧幼清走上前想将她从皇帝怀里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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