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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庶王(GL)——于欢(124)

    宗正卿回道:监室里,封其所,由禁军看守。
    辛苦。
    一座垒砌高墙的四方小院中,手脚都被镣铐束缚的人已变得疯癫,衣不遮体披头散发的趴在地上。
    东宫僚属前赵王府从属上至太子詹事下至内侍宫人如今都已成了白骨,唯有这作茧自缚的人还完好的待在这。
    院门被人从外打开,祁六极为不放心的拿来一把剑但是楚王没有接,推开后独自一人入了内。
    听着脚步声,废太子从地上爬起撩开头发,胡子拉碴面容极为憔悴,你终于来了。
    楚王背起双手走近,左右望了望,这是你第一次来宗正寺吧,滋味如何?
    废太子怒瞪着双眼想要扑上去,可是被脚下的镣铐缚住,抓狂道:你才是那个弑父杀兄的罪魁祸首!
    弑父?杀兄?楚王半握着窄袖的袖口,陛下现在正在福宁殿休养呢,他的三郎也好好的在这儿静养呢,何来弑父?又何来杀兄?
    废太子吹胡子瞪眼,气急败坏道:卑鄙小人!
    本王卑鄙?楚王阴沉下脸,是谁处心积虑要我死,又是谁安排数十禁卫在乱军中对我下死手?若不是你们步步紧逼,我又何至于此?
    废太子突然狂笑,你终究还是变成了你最讨厌的人,你的那份讨厌只不过是在掩饰你那得不到父爱的卑微,可惜啊,直至最后他仍视你为敌,就算扔了这江山都不愿意交给你,即便我造反想要杀他,可他仍只有关宗正寺的旨意,是,纵然你挟持爹爹以令诸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你还是败了!
    废太子指着紫微星所在,椅子上的争斗是无休无止的,你将永远被困在那座笼子里,不见天日。
    楚王攥着手,他厌恶我,甚至是忌惮,可他对你就是父子之情了?楚王冷冷的盯着废太子,他对你只不过是怜悯,只不过是无可奈何,如若他对你有一丝感情所在,又为何会逼得你造反呢?他宁愿择一个稚子也不愿要你。
    废太子被她的话击溃,后退几步被脚下的石阶绊倒,不...不会的...
    其实你心里很白,也一直都知道,你会埋怨,会恨,是因为你觉得不公平,你也在渴望也在期待,直至最后等来的只有失望,可你不像我一样,我不是失望而是彻底心死,你的隐忍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废太子趴在地上张皇失措的抓着枯草,是我输了,是我输了...
    楚王走上前缓缓蹲下,你用娘子逼我来见你,我确实被激怒了,心中有不痛快也有气,其实反过来想想,如若没有我,如今一手遮天的人定然是你。
    三娘最开始选了你,不过是无奈之举,人不能一直困在过去,常念悲哀,怨天尤人最终会导致失败,楚王负手转身,朝着院口提步道:稚子不会永远都是稚子,少年也不会永远都是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王妃姐姐是和三王有一段过往(主要是女主比老三小四岁,那会儿还是个扎着总角没长开的孩子,萧姐姐不喜欢老三哦,但是家族需要,前文可知萧怀德是个怎么样的人,他站队都是为了家族。)
    入内押班(入内内侍省押班)能够入殿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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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7章 克定厥家
    姑娘,从前省回来的人说刚刚姑爷出宫去了宗正寺。
    想到宗正寺如今还关着废太子,宗正寺?
    是。
    回来了吗?
    喜春点头,回来了,和归德将军在垂拱殿。
    我不娶。声音回旋殿堂。
    楚王倚身在交椅的扶手上看着奏疏,萧云泽对她的提议连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
    楚王合起一卷札子抬起头,你是将门之子,吕小娘子是宰相之女...
    大王这样的性情中人也讲门当户对吗?萧云泽打断楚王的话。
    楚王放下手中的奏疏,从前不,然现在觉得十分有理,你若不是我家娘子的同胞兄长你即便终身不娶我都不会管你。
    做哥哥的娶不娶妻与妹妹又有什么关系?
    若只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可你姓萧,本王现在让你舍了这家业弃了这将军头衔你可愿意?
    我...萧云泽低下头,爹爹战死,我为萧家长子岂敢抛家舍业,可这与娶吕相的女儿有什么关系?况且我尚在守孝期内,如何娶亲?
    哥哥若改不了这鲁莽的性子,来日就算是大王舍了命也护不住你。声音从殿门后传入。
    萧云泽转过身,三娘?见楚王妃的穿着他便清醒的朝其拱手,六王妃。
    这里是内朝,妾本不该来的...
    无妨无妨,这禁中只要是我走得的地方便没有娘子走不得的,正巧娘子来了,兄长的事情我是怎么劝也劝不动。楚王拉着萧幼清的手轻轻拍了拍旋即走到一侧的朵殿。
    萧幼清一直在内宫萧云泽此次回来兄妹两也没有见几次,我自守边境便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
    她让你娶吕相之女是私心,但也是为了你好,萧氏不复从前,吕家高门结为姻亲也不失为一道保障,她信我,便也信哥哥,吕相公的幺女是他最钟爱的小娘子,如今吕家小娘子已到待嫁之年,等哥哥三年孝期过后怕是早已嫁做他妇,官人只是让哥哥上门提亲好定下这门亲事,大礼可以等到孝期过后,这区区两年我想新妇应是等得的。
    萧云泽低着头,旋即朝其再次拱手,我这就回去请几位族老写帖选请媒人登门求亲。
    汗水浸透的衣裳扔至一边,池里的温水还冒着若隐若现的热气,两个女子泡在水中,安静的只有水声。
    还好三娘说话哥哥是听的,等他成婚后我准备让他带兵守江淮,休养生息一阵子。
    萧幼清盯着她的脸,伸手轻轻抚了抚,脸上的疤痕倒是淡退了不少,可这药浴泡了这么多天,你身上的伤和嗓子始终也不见好。
    楚王便将嘴里的国事咽回,呆呆的盯着萧幼清,劳烦你了。
    萧幼清摇着头,白皙的手旋即滑下至她锁骨的位置,母亲说过三馆内藏书八万,里面也应当有不少医书。
    楚王欲言又止的望着萧幼清,三娘究竟想说什么?
    萧幼清抬起头与她对视,你去宗正寺了?
    他想见我我便去了,但我没对他做什么。
    六郎怎么可能乖乖去见人,一定是他拿往事激怒你了。
    是我小时候不出众让他先遇了你,到四川后恰好隆德公在四川西南戍守。
    是你不出众,还是你藏得太深?
    我不管,楚王伸出手搂上她未着衣衫的纤腰,反正三娘嫁给了我,就是我的人,一辈子都是。
    好好好,是你的,人是你的,心也是你的可以了吧?一手搭着她的肩膀一手捋着她耳侧的碎发,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明日乞巧节,我之前下令这一年内宫中都不允许过任何节日,端午也只例行赏赐送至各宰辅家中。
    阿潜想要出宫?
    错了,是想要你陪我出宫。
    七月初七晚,京城街道上车马来往不绝,扎着总角的男孩与梳发髻的女孩们都各自提着一用未开放的荷花包儿做成的双头莲,还有小孩子手里举着一片从荷塘里刚刚采摘下的荷叶,瓦子里不断传来吆喝声。
    游人来往不绝,期间还有孩童们穿着新衣裳追逐打闹,七夕夜里两边摊贩卖的皆是应节之物与吃食。
    各色各样的糕点上都插着小小的彩旗,也有饮子打着青布伞在售卖冰饮,士族家的女子头戴帷帽与家中长辈或是家僮出行。
    隔着帷帽周围的薄纱,萧幼清盯着一个用木料雕刻的小佛像发起了呆。
    楚王握起她的手,娘子在看什么呢?
    她便回过头紧了紧十指相扣的,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楚王随她方才的视线瞧去,转身站至她身前,伸出另一只握紧,柔笑道: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一定日日长相见。
    几个孩子脱离父母在街上追逐,身后的下人提心吊胆的紧跟着,一个小女孩儿提着荷花包儿撞到楚王腿上差点栽倒。
    这是谁家的孩子?楚王下意识的拽住了孩子的手,仔细瞧后笑道:长得真好看。
    官人,娘子,我家姐儿调皮,冲撞了二位还请海涵。
    没事,只不过下次得看好了,这里人多眼杂,她还这般小,万一遇到些心怀不轨之人便是哭也哭不回来了。
    女使连连点头,多谢官人娘子。
    小女孩抬起头,手捧着荷花,天真的看着楚王,大哥哥长得比爹爹还好看。
    低头望着小女孩,萧幼清开口问道女使,这是谁家的孩子?
    娘子,奴主人家世代经商,不过大娘子的父亲是提举两浙路市舶官。
    嚯?楚王觉得有意思,士人与商贾通婚娶妇倒是有,可嫁女却是不少见。
    主人家原是绍兴山阴人士,少主人中过一回举人便与娘子迁居东京,只不巧今年省试落了榜。
    山阴啊...楚王的眸子突然黯淡下,某的母亲也是山阴人。
    赶巧,奴家祖籍也是山阴,幼时常听母亲说山阴原为吴越,那时候到处都是小国战乱,后来归降,因太子仁厚广施仁政才有绍兴的繁华与太平。
    于当朝提太宗朝的废太子可是大忌,萧幼清便提醒道:姑娘此话和我们说说也就当个无心之失,虽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但这忌讳往后还是莫要随意说出口的好。
    女使轻轻拍着自己的嘴,瞧我这张嘴。
    提举两浙路市舶官可是姓曹?楚王问道。
    女使点头,是姓曹,莫非官人识得?
    楚王笑道:旧相识。
    如此说来,姑娘还要叫官人一声小叔叔了。
    我不要。小女孩儿拉着女使的衣角,我就要叫哥哥。
    女使弓下腰极为耐心道:姑娘,辈分是不可以乱叫的。
    叫什么都一样,小孩子嘛。
    悦儿。男子浑厚的声音出现在街道尽头的巷口。
    女孩儿旋即转过身,提着荷花包儿高兴的向其跑去,爹爹。
    男子穿着读书人的襕衫弯腰将女孩儿一把抱起,才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跑到这儿来了,你要是丢了爹爹和娘怎么办?
    女孩儿戳了戳父亲未留胡须的脸,悦儿知错了,下次不跑了。
    女使跟着女孩儿在后面,旋即朝男子俯身,二公子,适才是有位俊俏的小官人拦住了姑娘...女使回头刚想要伸手指出时却早已不见几人的踪影。
    楚王拉着萧幼清进了一家瓦子,里面有七夕应节牛郎织女的皮影戏及傀儡戏。
    阿潜喜欢那女孩儿?
    楚王扣着萧幼清的手,一干穿便服的皇城司内侍远远跟在后头不敢进前。
    三娘吃醋了?
    吃醋?萧幼清拉着她站定,你当我是你连小孩子的醋都吃。
    我...
    突然从旁侧传来一阵喝彩声,原是皮影戏的牛郎与织女于鹊桥相聚了。
    乐器声奏想,夹杂着琵琶声与小鼓声,众人安静下来,紧接着戏台旁侧的后行有男声唱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男唱声过后女声相接,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楚王拉着她坐下,又特意挪了凳子紧挨在一起,听戏看戏亦感受戏中相逢不易,聚散匆匆,楚王搭上萧幼清端放在腹前的手,是啊,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长久乃是未知,然妾就稀罕那相守的朝暮。
    楚王与其相视一笑紧紧握着她的手,那咱就一辈子不相离。
    至夜深,游客散去纷纷归家,这街上的热闹也减了不少,内侍赶来马车。
    车厢内的人打着哈侧躺在女子腿上。
    萧幼清摸着她的脸缓缓道:阿潜喜欢女儿,等过一阵子咱们从宗室过继一个女孩儿吧?
    楚王睁开眼,过继?
    太.祖高皇帝也有不少手足,回头拿牒谱看一下...或者你喜欢熙儿,等熙儿大一点再接入宫中。
    三娘要是不嫌麻烦倒是可行,楚王从她身上爬起,愧疚道:这辈子我都注定不能给你孩子不能让你做母亲,你怨我吗?
    萧幼清反应了一会儿,旋即捧着她的脸道:阿潜又在说什么傻话呢?谁规定女子一定要做母亲,谁又规定女子不能喜欢女子呢,遇你之前我是没有想过,遇你之后,我想到了所有。
    嫁你,爱你,依你,恋你,跟着你一辈子,相濡以沫。
    楚王眨着动容的眸子,鼻间突然酸涩,埋头在她的怀中哽咽道:上辈子一定烧了很多香积了很多德才能让我娶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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