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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府接连几日都很安静寻常,蒋独伊派去的人每日傍晚都向她禀告情况,没有异常的消息反而让蒋独伊更加不安,属于蒋家人的灵敏直觉,让她本能地感到危险。
    终于,在一场寒凉的秋雨之后,全国最知名的上公报刊登了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西党与洋人背后勾结的秘密情报往来悉数在文章中被罗列,涉及到几位在暗中牵线搭桥的社会名流。
    这个肮脏的真相震惊了整个华夏,政局之中的表面平衡岌岌可危。
    大小姐,万府处决了几个仆人,尸首从后院运走了。
    蒋独伊手上的画笔一顿,轻声道:继续盯着。
    好好的一幅画毁了,这两天她心悸的厉害,不得不每日画画静心,只是她笔下的画一日比一日杀机四伏,今日顿的这一笔,更是杀机外露。
    图穷而匕首现。
    蒋独伊闭了闭眼,她突然很想念阿正,不知他到了哪,过得好不好。
    阿正刚离开湖城时,蒋独伊派的那几个人还跟得上,越到后头越是吃力,后来阿正或许是发现了那些尾巴,将那些人甩掉了。
    最后传来的消息是阿正好像正往北方走。
    北方好,机要重地,比湖城安全的多。
    大小姐,仆人又来禀告,万少来了,想见您一面。
    蒋独伊放下画笔,将画卷好,让他来书房。
    万佛西急得要命,尤其是看到蒋独伊坐在那抽着烟的慵懒模样,急吼吼地连话也说不上两句,就上前要拉蒋独伊的手,被蒋独伊轻巧地一闪,抓了个空。
    独伊,我不再同你闹了,你赶紧跟我走吧。万佛西脸色苍白,眼圈下面青黑一片,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
    蒋独伊挑了挑眉,为什么
    万佛西脸上的表情很挣扎,漂亮的五官像是搅和在了一起,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骂了几句洋文脏话,最后还是干巴巴地说道:独伊,你就信我一次,现在就跟我走,我绝不会害你的。
    哦蒋独伊微微一笑,颔首优雅道,慢走不送。
    你!万佛西跳了起来,凌乱的碎发在额边飘了起来,是一副火烧眉毛的模样。
    他转身开门,四下张望了几下,又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扑到蒋独伊的边上,蒋独伊眼角一瞟,万佛西双手合十恳求地看着她,蒋独伊终究还是没躲,任由万佛西将嘴唇凑到她的耳边:要开战了。
    其实蒋独伊心里对这事已经有所预见,脸皮都撕破了,不挠两下怎么成,可从万佛西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她心头还是重重跳了一下,脸上沉着道:那又怎么样东西两党本就面和心不和,又不是第一次打。
    万佛西急得连咬耳朵都顾不上了,厉声道:这次不一样,a国的军队也要参战,他们有坦克,有飞机,有大炮!可不像东西党那样小打小闹!
    蒋独伊转过脸,面对着万佛西,轻声道: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能不知道我可是万佛西脸胀得通红,在蒋独伊冰冷的眼神中呐呐地说道,我可是他们的贵客
    是钱袋子吧。蒋独伊轻笑一声,语气轻蔑嘲讽极了。
    可万佛西也顾不上发脾气,低声下气道:独伊,先前都是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赶紧收拾东西跟我走,他们已经通知我三日之内离开,a国马上就要拿湖城开刀了。
    蒋独伊手上的烟一抖,脸色大变,对着万佛西怒道:你说什么!
    我、我万佛西手足无措,有些慌张道,湖城有个港口,他们军队方便登陆,而且又是东党的大本营
    啪!
    他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挨了蒋独伊一个重重的耳光,顿时红肿了起来。
    万佛西捂着脸,震惊道:独伊,你这是干什么!
    啪!
    蒋独伊起身又是一个耳光,又脆又利,直将万佛西一个高大的青年扇倒在地,万佛西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蒋独伊。
    万佛西,我原先以为你不过是小孩脾气,为了与你父亲作对,才跟在洋人屁股后面给自己找些场面,没想到你竟这样卑鄙龌龊,蒋独伊咬着牙,恨道,湖城是你的家,你如此行径,不配做湖城之人!
    是我想这样的吗!万佛西爬起身,委屈道,我也不想他们打湖城,可我有什么办法!说完之后,他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压力轻声抽噎起来,我只是相信他们会将民主平等带到这里,才帮他们办事,哪知道他们会将飞机大炮也一并带来
    蒋独伊的胸脯因为怒火而上下翻涌,瞧见他不争气的哭泣模样更是恨毒,上前又是两耳光将万佛西直接打晕了,万佛西,你若是死后还想进湖城的祠堂,现在挽回还不迟。
    万佛西捂着一张肿成猪头的脸在众人的侧目中走回去,回到万府,将书房里的印章和通行证拿了出来,对着心腹道:去银行里把所有的金子取回来。
    湖城上下笼罩着一股奇怪的氛围。
    淮帮的码头又开了,码头的工人日夜搬运,夜里的灯彻夜通明,不知道运的是什么货,淮帮的船一艘接一艘地出海,停也不停。
    怎么今日卖脆饼的张叔人没出来
    城东的裁缝铺怎么关了
    我的信件还没收到,邮局的人两天没来了。
    湖城悄无声息地在发生着变化,人一日比一日少,城一日比一日空。
    大小姐,船好像不够。
    蒋独伊颔首,让他们把锁着的那几艘船全用上。
    可可那是祖船
    淮帮以船运起家,祖上的那几艘船曾经代表当时的皇帝出过海,是蒋家荣耀的象征,传承百年,一直修缮保护的极好,蒋独伊抬眼望向窗外,黑云压城城欲摧,又是一场秋雨将至,祖船又如何,用上。
    到了第三日夜晚,湖城已几乎成了一座空城,淮帮的码头灯也终于熄灭了。
    大小姐,淮帮剩下的都是蒋独伊所培养的顶级高手心腹,外头有位万家的仆人来了。
    蒋独伊坐在摇椅上,手上抱着阿花,轻声道:让他进来。
    奚青走进淮帮时,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那日他第一次来淮帮时,还是那样安静有序,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茉莉花谢了,但空气中还残留着它的依稀香味。
    屋子里,一盏昏黄的灯,蒋独伊身着大红旗袍,躺在摇椅上,手上抱着一只胖胖的花兔子,雪白的手指比兔子的皮毛更白,正闭目养神,她眉眼隽永,仿佛一幅精致的工笔画。
    你来了。蒋独伊抬眼,黑漆漆的眼珠温柔如水。
    奚青还是那副在万家时的普通模样,他轻声道:是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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