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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0章 俺爱你

    当咕丽觉得有什么超乎常理的地方时,她再次扭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但是这时的咕噜,却没像是刚才一样,默默地流泪哭泣,而是笑盈盈地看着湖面。
    当然咕噜的表现完全都是装出来的,此时他的内心,并没有从悲伤中当中恢复过来,依然处在伤痛中。
    在他的脑海中,依然浮现那天傍晚十分的场景,他在湖边边奔跑边呦呵呦呵叫着时,咕丽的母亲展开翅膀,跟随在他身后,随着他一声声呦呵呦呵的叫,在咯咯地直笑着。
    咕噜多么想,那就是他世界中的全部,多么的想,他宁愿用自己生命中的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去换取这一刻。
    可到了后来,他觉得自己有多么可恨,原来自己不过是这天地间卑微的存在。
    他根本就不可能,也不能挽救自己的爱人,像是一个无助的傻瓜那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人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到了后来就像是深闺怨妇一样,偷偷地流泪和哭泣。
    他想过,如果那时,他能够和她死在一起,他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的孤苦,也不像今天这样,活在对以往过去的追忆中,看着自己的影子长长叹息。
    可就是连死,都不是由自己能做主的,在无数次面对死亡时,他都躲避过死亡的阴霾,又重新陷入到恨自己,与爱她的循环往复的漩涡中。
    最后他放弃了这样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死了,总没有活着好,就是因为自己还活着,那在这人世间的眷恋,才不会因为他生命的消散,而随之消散,就像是他早已灰暗的人生中,不需要光怪陆离的色彩那样,只要有一种灰暗的色调就足够了。
    在漫长的岁月里,在长久的等待中,他把对咕丽母亲的眷恋,都寄托在了咕丽身上,甚至每当看到咕丽相貌上,有一点点的,或者在柔和阳光衬托下,有像咕丽母亲的地方,他都会无比爱怜地要多看上一眼。
    即便现在咕噜的人生中,是充满苦痛的滋味,但是因为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并没有因为命运的折磨和不公而坍塌,这也造就了,他一个不应该成为传奇的蝴蝶精灵,成为了传奇。
    可在感叹他命运多舛时,又不得不让人联想,这咕噜的人生华章就像是一张写满了浓浓墨汁的白纸那样,原来白纸上并没有字,但是却在絮絮叨叨人生轨迹中,一笔一笔地填满了字,直到咕噜生命终结的那一刻起,这由灵魂书写的毛笔字才会停下。
    可当一切化为尘土,一切又随风散去时,这白纸上赫然留存下了咕噜的生凭:
    一个家境出身贫寒,却又英俊潇洒的蝴蝶精灵,在像是安排好了的人生轨迹中,得到一份真爱,但是很快他们这一份爱情,又被世俗击打得粉碎,从而化作了一缕不起眼儿的尘埃,然后他却长久地生活在过去的阴影中,忘记不了那一份的纯真,更忘不了自己山盟海誓的誓言,在痛苦中想要寻回过往的点点滴滴。
    在咕噜模糊的视线中,已经看不到多头巨人是何时骑在八臂猿背脊上,但是那仿佛敲鼓一样的咚咚声,却让他从遥远的思绪中,又重新回归到了现实,而咕丽也因如此乱了头绪。
    骑在八臂猿上的多头巨人,要不是正面上三颗像是长在一根茎上大小不一葡萄似的头颅缘故,不然看上去,还真就有威风凛凛武士的模样,但是当看到多头巨人的三张一模一样的面容,加之基本上一致的表情后就会让人心生恐惧,甚至想要逃避。
    他的面容太可怕……一根藤上长在一起的三个瓜,也是不受人待见的。
    变异品种吗?
    而八臂猿强壮的八臂,像是在沙滩上甩开的八条强有力的木桩,只在带出尘埃,飞散在沙滩上,升腾到空中。那尘埃才像是融合到黑暗夜色中的一抹淡淡的哀愁,消失在视线中了。
    咕噜的眼神,像是凝滞了的果冻,紧紧盯在八臂猿和多头巨人的面孔上,而咕丽却在这片刻的喘息中,脑海里浮现出,咕噜刚才的模样……刚才咕噜伤心?是因为想起自己的母亲吗?是这样的,对,一定是这样的。很多次,她都看见过咕噜偷偷流泪的场景,可每当她问起时,自己父亲总是会找些其它的借口。直到有一天,她这才知道咕噜为什么哭。
    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在睡梦中听到毛骨悚然的哭声后,她起身点亮了床头的油灯,然后拿着油灯蹑手蹑脚地走到咕噜的床前。
    躺在床上的咕噜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闭着眼睛,像是在梦语中一样,在嘤嘤哭泣时,流着血泪。
    那时的咕丽心里很急,仿佛她心中隐藏许久的小宇宙,突然被点着了一般,灼热地在烧着她脆弱的心灵。
    咕丽没管咕噜低声梦语中在说些什么,只是焦急地蹲在咕噜的床头,看着从咕噜眼角上滚滚流淌下来的正在冒着浓烟的血泪,眼含泪水低语:
    “父亲,怎么了?”
    “嗯,”咕噜嗯了一声,但是上帝知道,咕噜并没有醒,他依然闭着眼睛,面色愁苦地嘤嘤哭泣着流着血泪,“俺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让你死在族人的手里。”
    一听咕噜这话,咕丽当时就明白,咕噜是在思念自己的母亲,而咕噜情深意切的这段话也让咕丽泪流满面。
    一开始时咕丽脸颊上还流淌出水汪汪的泪水,可仅仅一秒钟,咕丽脸颊上,那水汪汪的泪水随之一变,竟变成了血红的血泪。
    “父亲,”咕丽声音哽咽了起来,面颊上那从血泪中冒出的腾腾热气,却像是烟雾一样缭绕,但是咕丽却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的,像是生怕自己说的话,让别人听到似的,“俺的母亲已经死了!”
    就是因为咕丽声音压得低的缘故,这梦境中的咕噜却未就此的醒来,甚至连咕丽的声音,都没有听清楚,在梦语中说:“俺爱你,俺离不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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