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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昏君后我和反派将军he了——羽蛇(53)

    那人面色如霜,似也带着极大的不满,周围人见他身着官服,本来还有意见,听到这语气,也不再做声。
    京中流言之事,关乎重大,我此行也是要前去宫中,向皇上问及此事,他目光环视四周:诸位如有想愿与我一同前往请愿之人,请随我来。
    如果说刚刚的吵吵闹闹还只是借着众人壮胆,真要推出个人来去出头,还未必有人敢去,可如今有了牵头人,所有人的精神都是一振。
    那人说罢,不再乘轿,也不回头,径直向宫城走去。
    在他身后很快跟上一群人。
    如破浪之舟一般,以他为首,后面的人越来越多,窃窃低语向四面八方传去,不知多少人从街巷中汇聚而来。
    宫门外几丈远的距离有饮水河环绕流过,河上跨立着白玉石桥,两边桥头都有禁军把守。
    待人群走近时,还不到白玉桥头,已有禁军迎上来,看到为首那人,才没有立即喝退,但仍在桥头排开一列,拦住众人。
    有领队禁军上前拱手:尚书大人,可是要进宫面圣?这又是什么情况?
    为首那人微微颌首:不是要进宫,我今日与一众百姓前来,是有他事相求,最近京中流言放肆,人心浮动,请皇上给大家一个解释。
    那禁军领队诧异莫名,也不好当面说他太天真,只能回道:尚书大人,皇上近日国事繁忙,现在还在休息,还请尚书大人改日再来吧。
    身后的人群骚动起来,又被那人抬抬手压下去。
    既然这样,我们便等皇上醒来,他一掀衣摆,跪在桥头,拱手高声道:臣樊盛玉叩请皇上,京中传言已满城风雨,民心不安,求皇上为此指点一二,以定人心。
    那禁军苦笑:大人,您这是何苦呢,流言蜚语什么时候也没有少过,若是每一样都要皇上出面,成何体统?您若是要进宫,我这就为您通传,若是为这种小事,还是尽早回去吧。
    百姓之事,外邦之事,今日闹市上还出了人命,这都是小事吗?樊盛玉冷声反问,将目光从禁军身上移开,目视前方的宫门:若皇上醒来,烦请将军通传。
    樊尚书,您这样万一惹皇上不快
    樊盛玉打断他的话:皇上若怪罪下来,樊盛玉一身承担。
    原本在听说皇上在休息不肯露面时,后面又有人在人群里大声抱怨起来,可听到樊盛玉不容置喙的声音,众人的目光都注视向那人,逼得那人也不得不闭嘴,低下头去。
    看着这个跪立的身影,更多人想起来,几年前,也是同一个人,为了重开春闱之事,也曾在这里长跪不起,最终却落个流放的下场。
    可如今春闱已再开,这让无数人心中又升起许多希望。
    跟在后面的人成片地跪下,不再有喧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远处的宫门,头顶上烈日炎炎,却没有一个人多说一句话。
    只有更多的人闻声而来,在宫门前延伸地宽阔土路上跪倒,黑压压一片,寂静无声。
    也不知等了多久,巨大的朱漆门内终于有了声响,原本已有些疲惫的人不由地精神一振。
    率先奔出的是两列禁军,而后有内侍正要弯腰铺开红毯,便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声音带着一些微喘,像是一路赶得匆忙。
    不必了!
    那人踏着砖石匆匆而来,在白玉桥拱上站住脚,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将军跟随在他身后半步,一同停下。
    樊盛玉与那人对视一眼,再次拜下:皇上。
    第73章 请愿
    虽然萧方之前已经想象过会面对多少人, 在亲眼看到面前黑压压一片几乎望不到边的人群时,仍然是震撼无比。
    第一次站在这么多人面前,一层薄汗不受控制地渗了一身, 可余光瞥到身旁陪伴的身影, 又强迫自己缓缓地冷静下来。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人群,落在樊盛玉身上, 沉声问:樊尚书, 这是怎么回事?起来说话。
    皇上明察,樊盛玉再拜抬头,却不肯起身:皇上深居宫中,不知京中传言已动乱人心,不可小觑。
    萧方皱眉:什么传言?
    传言说,自燮州之战后, 皇上还与西戎有私下约定,每年将国库中银两白白拱手送于西戎。
    放肆!萧方怒道:无稽之谈,别人也罢了,你身居要职, 居然也轻信这些流言?
    樊盛玉对着质问不避不让:皇上, 臣虽几年不在京中, 却也心系朝中。燮州之战后, 虽有赔款,但如今赋税不低,大檀人民又个个勤勉,国库之中也该日渐充盈。
    他追问着:臣斗胆问皇上, 近几年国库开支都去了哪里,是否真如流言所说,蛮邦丰裕, 而大檀困苦?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方身上,他只垂目看着樊盛玉:樊尚书既然心系朝廷,也该知道哪里都有事,南方暴雪,开山修路,围剿流匪,都需要人银钱来补。
    臣知道,可臣更知道天灾匪类几乎年年都有,独独这几年赋税更高,却民生更苦。
    樊盛玉看看四周,又问:臣只求皇上一个回答,银两究竟去了哪里,是否去了西戎,日前抓到的人,是不是西戎来接头的人。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四周一片鸦雀无声,都屏住了呼吸。
    萧方抬眼看向众人,沉默良久,才说道:百姓困苦,是朕的错。
    此话一出,下面登时骚动起来,叫嚷声未起,又听他说:既如此,朕便给诸位一个交代。
    他侧过头,向旁边的小圆低声吩咐几句。
    见小圆领命匆匆离去,樊盛玉又拱手,他这一说话,身后原本想开口的人,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皇上,传言还道,与西戎接头是太后的意思,敢问是真是假?
    萧方厉喝一声:樊盛玉!你好大胆!
    臣在,樊盛玉没被这断喝吓住,扬声又问:敢问皇上,可有此事?
    好,萧方昂首看向众人,提高了声音:你们都听好!赋税银两都花在哪里,朕今日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我大檀人站着生站着死,无论是谁,断不会做暗中勾结蛮邦这等龌龊之事!
    他语意铿锵,众人都被镇住,一时无声。
    来人!去请太后!
    此话一出,众人更没有多说的余地。
    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京城,在等待的过程中,四面八方赶来的人不计其数,同时巡防营也紧急就位,以防万一。
    萧方在玉石桥上负手肃立不动,下面的人也都不动。
    只是这样的静立,无形中却仿佛给人吃了定心丸一样,所有人都知道,被传言波及的人都即将到场,今日必然不可能再含混过去。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街的另一头传来喧嚣声,拥挤的人群向两边散开,分出一条路来。
    十几骑快马在路地尽头放慢速度,一路直奔宫门而来。
    太后甩了马缰跳下,径自向萧方走来,环顾四周: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母后,萧方端正行礼:樊尚书携百姓在宫门前请命,说京中流言四起,提到母后。
    我吗?太后愕然:说什么?
    说母后授意朕与西戎暗中联系,将银两送与西戎,以求得和平。
    一派胡言!
    在太后身后跟随着数名女子,鲜艳红衣上覆着墨色铠甲,正是烈红营的姑娘们。
    不等太后发话,已有姑娘脆生生地怒斥出声。
    才吃了几天饱饭,就有闲心问东管西?今天有人说娘娘通敌,你们就信了?赶明儿有碎嘴的一个个都诬陷过去,你们就一个个都信了?脖子上长的是脑袋还是肉?
    娘娘做了什么,你们难道没有看见?敲登闻鼓的时候倒是有把子力气,怎么转头就忘了?
    甚至有姑娘点着人群里指名道姓:陈三,你那煎饼摊被赵公子掀了,你去击鼓的时候哭成什么鬼样子,莫不是把眼睛哭瞎了,还是脑子哭掉了?
    还有你,你赌博赌输了,拿自己老婆孩子顶账,要不是娘娘收容,她们今儿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你有脸,别往人后面躲!
    所有人面面相觑。
    京里人这么多,虽说太后管闲事帮扶过的也就那么多,可一传十十传百,倒让人有了许多的底气,感觉遭了事的时候再不是无可依靠。
    连往日里茶楼里都有不少段子,讲的都是烈红营的姑娘们如何把那些泼皮无赖揍得遍地打滚,令人拍手称快。
    太后抬手,让姑娘们都收声,才冷笑一声:居然都编排到我这儿了,你们想要个回答,那我就直说这事太恶心,你们谁爱干,就安到谁头上,别让我知道,否则老娘不敢保证他能留全尸!
    众人噤声。
    姑娘们有一点说的对,她的目光逐个扫过去:今儿听说有人通敌,就成帮结队地闹到宫门前,非要皇上出面,明儿再传个更了不得的,你们岂不是要逼宫?
    太后娘娘言重了。这次接口的是樊盛玉,有了牵头的人,众人松了口气。
    此事事关重大,臣只问国库中银两去处,以安民心。更何况今日闹市口出了人命,据说是巡防营兵士动的手,而且那人小儿生病,甚至无钱医治,想必皇上和太后也不愿见到子民生活至此。
    出了人命萧方在一旁沉吟片刻,吩咐道:季将军,传令京兆府,彻查此事,对凶手务必严惩不贷。
    他停了一下:但若是有人借流言蜚语之际,故意惹出乱子,也必不轻饶!
    季云祺在后面肃立应了一声:是!
    众人心头一震,有明白人慢慢反应过来。
    即使在当真穷苦时,也没有人在京中这样哭诉过,如今京中繁荣亲眼可见,这人却赶在传言正盛时,冷不丁地冒头出来,当真有些古怪。
    更有人在人群中寻找刚刚认识那死去汉子的人,又哪里能找得到?
    可疑惑归疑惑,刚刚明明听皇上说过是朕的错。
    在低低的交头接耳中,有木头碾过地面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在一队禁军的保护下,秦槐推着俞相,缓缓向这边走来。
    见萧方微微颔首,太后带着姑娘们退去一边,俞相先向这边行了礼,低咳了几声,才叫了一声:秦槐。秦槐从随侍手中接过书卷,展开,朗声念道:辣椒,自波斯国来,一两,白银五千。萝卜,自爱尔兰来,一两,白银三千五百。茄子,自大不列颠来,一两,白银五千五
    若是从前,这奇怪的名字不为人知,大家还不会觉得怎样,可如今家家饭桌上都摆着这些东西,听着后面的银两数,不由悚然。
    秦槐念完一册,又接过另一册:茉莉新占,二两,白银三千八百。广陵香粳,二两,白银四千。越糯2号,二两,白银三千五百
    这些名字便陌生了,众人正奇怪间,秦槐合上册子,朗声道:这一册中的,都是尚在尝试播种中的稻米,今年秋季便可上市。此类稻种亩产约一千五百斤。
    这一下,人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真正落到农耕收成上的话,谁都明白亩产一千五百斤是何等可怕的收成,那就意味着曾经可望不可及的白米,终于可以敞开肚子吃个饱。
    秦槐退到俞相身后,萧方这才上前一步,下面的人都迫切地等着这个美梦被承诺为真,一片鸦雀无声。
    他这才平静道:燮州一战之后,朕心中比诸位更焦急,但以大檀眼下的收成,若想恢复生气,不知要经过多少年,要饿死多少人,朕只能铤而走险。
    众人慢慢明白方才那句朕的错是在说什么了。
    朕派了多方使臣去往更远的地方,重金寻找能够有更多收成的作物稻种,他轻叹一声:只可惜许多种子与大檀土壤并不合适,不得不经过几年改良,白白花了许多银钱。
    下面静了静,忽然有人高声喊:皇上,这银钱没有白花,草民家中也种了土豆和茄子,日日都能吃饱饭!这钱没有白花!
    他这一出声,更多人也叫起来:这钱花得值!草民在大集上买了一两萝卜种子,只花了二十个铜板!叩谢皇上!
    我们家也是,种出来的白菜拿去集上,很快就卖掉了,家里终于添了新衣裳!
    我家的包子铺多了好几种馅儿,卖得好,娃仔有钱去学堂了!
    这里的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皇上,没想到皇上如此温和纯善,念叨着这些,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今天头脑一热这样跟过来,在宫门外大吵大嚷,像是被下了蛊一样。
    虽然萧方在今天之前,已经在宫中反复演练过许多次,可亲眼见到面前沸腾的人群,他的喉中仍像被什么哽住,眼眶也微微潮湿泛红。
    甚至想把那位已经不知魂归何处的小皇上拖出来,指着眼前的人怒骂看你做的孽!看你做的孽!他们要的明明就那么少!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微微咬着下唇,一时没来得及说什么,却听人群里忽然又有另一个声音高声问道:皇上!燮州呢!
    这两个字如冰水一样,将沸腾翻滚的热浪浇灭下去。
    燮州,是所有人心中过不去的坎。
    那人也不再跪着,腾地站起来,声音中都是哽咽:皇上,我们明明胜了!为什么要割让燮州!我们明明胜了啊!
    萧方愣了一下他们之前考虑的预演中,并没有包括燮州。
    皇上。身后有人轻轻叫他。
    萧方侧过身,季云祺在他的目光中上前一步,向众人拱手,只说了一句:我是季云祺。
    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都听说过他的名字,在这一声中屏住了呼吸。
    身为燮州之战的主帅,没有人比季云祺对此更有话语权。
    燮州之战季云祺的声音平静,夹了内力,远远传去:我们的确胜了,可仗打了七个月,后方的军粮物资接济不上,将士们只能饿着肚子,用血肉与敌人硬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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