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 那个和尚他有条龙[重生]

那个和尚他有条龙[重生]——辛垣辞(58)

    像天黑之后深山野林里冒出来的粘人的鬼火
    这个莫名其妙的联想让他的手臂掉了两层鸡皮疙瘩,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旁边站定不动的一双灰色僧履,司淮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滚过来的佛珠一颗颗捡了起来,双手捧着起身,默不作声地朝吾念递去。
    吾念会意地伸手去接,掌心摊开才发现紧紧握在手里的那颗佛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小块青碧色的玉,发着和那些珠子一样的浅淡光芒,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傅鸣遥说过,天玑门的藏书密卷里记载了圣禅法师将玉玦分为了四块,化作了四样不同的东西,但交出去的、记录在卷的只有三样。
    原来这第四样,一直在他自己手里。
    吾念盯着那玉块看了一会儿,很快回过了神来,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袋子接在司淮掌前,让他把手里的珠子都倒进去,最后将那块小玉块一并扔了进去,拉紧了抽绳又收回了袖袋里。
    直到这时,司淮才反应过来他用来装佛珠的就是自己昨夜落在船上的钱袋,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终于缓过了心中的那阵忐忑,有些不确定地开了口。
    吾念还是灵隽?
    嗯这一声不知是答应还是思考,只短短一会儿,他道:都是。
    怎么可能都是?你怎么可能是灵隽司淮十分粗暴且不耐地大声嚷了起来,没说两句声音又渐渐地小了下去,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可能不是灵隽,他本来就是灵隽的转世,只是走过了奈何桥之后把前尘往事都忘干净了罢了。既然他可以凝聚起自己破碎的元神重生,灵隽又为什么不能想起前世的事情。
    我是。仿佛是为了安抚一般,吾念这一声说得极轻,压抑着什么东西似的,道:我记起了许多事情,记得你刚化形的时候还不能化去头上的犄角和身上的鳞片,记得你每年生辰我都给你下面,记得我带你去游历,记得你喝醉了酒说喜欢我
    亲耳听着他说出这些事情,司淮再也抑制不住地红了眼眶,轻眨了两下眼就有两行滚热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他抬起微颤的手想给自己一个耳光,又怕眼前的场景真的只是一个打碎了便回不来的梦。
    吾念往前走了两步,见司淮没有抵触,才抬手轻轻抹掉了他脸上的泪痕,牵起了他垂在身侧的左手,动作轻缓地拉起衣袖,露出了缠满白色纱带的手臂。
    那是他不久前重新替司淮缠上的,经过了昨夜的仙门和方才的鬼面人两场缠斗,雪白的纱带又渗出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原本戴在左腕上了小叶紫檀也早就换到了右手。
    疼吗?话一出口,他恍然觉得已经问过了这个问题,手指伸了过去又不敢触碰到,兀自说道:当年我将你的肉身从业火中救了出来,却还是迟了一些,让大火灼伤了手臂
    司淮本想顺着他这句话问问他到底都做过了些什么,谁知一低头就看到他被剑气划伤的手臂还潺潺冒着血,顿时把要问的话都忘记了,弯腰在衣摆上撕下了一块布条,不假思索地问道:你随身带着的止血散呢?
    不妨事。吾念摇了一下头,伸手去拿他手里的布条,却趁他毫无防备的时候一把扣住了那只手往前拉了一下,将司淮整个人带进了自己怀里,一双手紧紧环上了他的腰际。
    你司淮察觉到吾念把头埋在了自己颈侧,身体僵得一动不敢动,一双手推也不是抱也不是,语气有些慌张地道:这这这这里是佛佛寺
    话一出口,他忽然觉得这场景似乎有些熟悉,便听到抱着他的人轻声笑了一下,温热的气息喷在颈间,莫名地有些酥痒。
    嗯。吾念应了一声,环在他腰上的那双手反而收得更紧,似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低落在他的肩膀上,只听到一声略带嘶哑的声音道: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司淮怔了一下,仿佛到了这一刻才确定灵隽是真的想起来了,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无声地应了个好字。
    不多时,天光慢慢黯淡了下去,簌簌落下的雪越来越大,沾湿了身上的衣裳。
    一片雪花飘飘然落到司淮的眼睫上,他抬了抬手想拭掉,吾念却立刻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终于松开了紧紧揽着的手将他拉在近前,抬手拈去了那一小片冰凉的白色,低声问道:天黑了,雪也下大了,今夜在这里留一宿吧?
    司淮还有几分愣神,听见他的问话便点了头,顿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便有些不自在地道:你说的话,我向来都是听的。
    吾念已经料到了他会答应,将从司淮手里拿过来的布条揉成了一团,胡乱擦掉了手臂上的血,随手将沾了血迹的布条扔了,便拉住了司淮往禅房的方向走。
    明华寺烧毁的地方主要是前方的几座殿宇以及挨在近处的藏经阁等建筑,离得稍远的禅房客舍烧得比较少,不过几百年过去了,就算当时没被烧塌,也因长久空置日晒雨淋倒下了,几乎没剩下几处能休息的地方。
    司淮以为吾念要带他去三百年前住的那间僧舍,心里正惴惴不安,就被拉着往一间看上去墙瓦齐全的僧房走去。
    这僧房只剩下了半扇被烧得漆黑的门,进去之后扑面而来的就是积了许久的灰尘味,以及蔓延在整座明华寺的烧焦的木头的味道。里面的床椅早就被人清理了出去,除了顶上挂着的蛛网再无其他,与隔壁连着的那面墙塌陷了一个角,扑簌簌地往里面灌着冷风。
    虽然算不得好,不过在明华寺里也很难再找到一间四面墙壁和屋顶都齐全的屋子了,司淮是跟着灵隽露宿过的人,并不觉得漏些风有多艰难,当即便用脚划拉了一下地上的灰尘空出一小块地,捏了道青蓝色的焰火放了下去。
    灵力化出来的火焰不用木柴也能燃着,司淮将它丢下去了便不理会,回过头,就看见吾念将脱下来的外衣铺到了脏兮兮的地面上,靠着那面不算干净的墙壁坐了下来。
    司淮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走过去挨着他坐下了,将他还在淌血的左手拉了起来,唤道:灵隽
    还是叫我吾念吧。他出声打断,语气里带了一丝怅然,仍是温声道:所有的纷纷扰扰都已经结束在了三百年前,即便想起了前尘往事,我也不再是那个圣禅法师。这一世,我只是吾念。
    吾念司淮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跟着他念了一遍,不知怎的就忽然想起了这一世初见吾念的时候,他对自己说的那句:缈缈红尘,有吾之所念。
    咳咳他假意地咳嗽了两声,不再去同吾念纠结叫什么名字这个问题,并起食中二指凝了一道灵光,顺着吾念左臂那道伤口一路划过去,止住了还在往外冒的血珠。
    见吾念没有吭声,司淮很干脆地又在自己的衣摆上撕下了一条布,动作有些生疏地包扎起了那道伤口,也终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问道:三百年前,我死后你都做了些什么?
    吾念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追问,并不多作犹疑,答道:我看着你渐渐在火光里消失,后悔了,冲进去抢下了你的肉身,但你的元神还是散了。
    这件事不消他说司淮也知道,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会把他的肉身从红莲业火里救出来。
    即便他低着头,吾念也能看到他皱起了眉头,继续往下说道:我不敢让人知道你的肉身还未悔去,便将你带去了澜沧山,修了一座墓穴放置你的尸身,再建了个衣冠冢在上头,掩人耳目。
    司淮仍未抬头,问道:然后呢?
    然后吾念停了一下,似乎在想着措辞,过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我怕你再犯下错事,便用禅杖将山河剑封印了起来。
    封印山河剑的时候,禅杖内的玉玦已经被他取了出来分成了四块碎玉,吾念这两句话之间,略去了玉玦碎片这件事情。
    先前三块碎玉出现,有两块经了吾念的手,可是都未曾唤醒他前世的记忆,为什么偏偏这一块出现的时候就想起来了?
    司淮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他,语气平缓道:千秋卷纸上所画之物永恒不逝,如意笔绘梦造梦圆人念想,饕餮印可召鬼魂精怪守家护国,那你手上这串佛珠,有何用?
    吾念低头看了一眼空空的左手,笑道:它叫余忆珠,没什么用处,只是尽数留住了我前世的记忆罢了。
    你你知道这一世还会与我相遇?司淮喉间哽咽了一下,虽是疑问,可他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若是他知道不会相遇,为什么会将记忆封存在佛珠里,又用只有他自己才能拿开的禅杖封印住了山河剑。
    我不知道。他敛去了嘴角的几分笑意,神情认真地道:我在佛祖面前长跪了七日,求佛祖让我与你来世相遇。我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但即便只是万一,我也想这么做。
    他反握住司淮的手,将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包裹住了他冰凉的掌心,一字一句道:你这么好,我怎么舍得忘记。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昨晚码完太累了忘了发出来就关电脑睡觉了你们信吗(挠头jpg.)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火腿丁丁 10瓶;景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余忆念珠 十六
    明明已经是寒风凛冽的冬日,深山之中却还是不时传出一阵阵的幽幽的咕咕声,仿佛不论是严寒还是酷暑,都阻挡不了幽林中那些事物的午夜欢呼。
    青蓝色的焰火跳动了一下,吾念在心里将最后一句经文默诵完,抬眼看向旁边的人,才发现司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着那面灰墙睡着了。
    祁舟?他小心地叫了一声,见司淮没有回应,才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声,小心翼翼拉起他垂在地上的手置于腹前。
    连日的躲藏厮斗,想必一直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吾念本想将他放平让他睡得舒服些,又怕不小心弄醒了他,只好任他继续这么靠着,略一思索,将中衣也脱了下来盖在他身上。
    他告别盛家来找司淮的时候,是带了个装衣物的包裹的,只是昨夜突然发现司淮不见了,一急之下便忘在了船上,这会儿除了地上铺着的和司淮身上盖着的,便只剩贴身的一层里衣,即便不远处亮着一团火,也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静静地在司淮边上坐了一会儿,确定他已经睡熟了,吾念才屏住了气息从地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又有些不放心似的站在门外回望了几眼,才在寒风的催促下匆匆朝前方的大殿行去。
    明华寺的大殿是用泥土混着砖石建的,只是房梁被烧断了之后,没了支撑的半个屋顶也塌了下来,生生压倒了一面砖土墙。后来倒下的砖瓦和焦木都被人搬走了,就剩下了一个环着三面墙和半个漏风屋顶的大殿空壳。
    殿内的东西早就被烧成了灰烬清理了出去,只剩下一处被熏黑的神台孤零零地立在了中央,神台上并排放了三座莲花台,只有中间那一座还端坐着一尊高大的佛像。
    吾念在殿门外顿住了脚步,抬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本该挂着匾额的地方,合起了双手深深拜了一下,才迈步子走进了破败的大雄宝殿。
    或许是深夜太过寂静,轻轻踏下的每一步都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到了那仅剩的一尊佛像跟前,他才再一次停了下来,借着苍茫的雪色和半屋子天光看清了近前的金身佛像。
    说是金身佛像,其实也只是他记忆里的模样了,佛像上金灿灿的色泽早就在那场大火里淬得乌黑,座下莲花台渡上的一层金子已经掉落了,变成了半黑不灰的模样,和佛像一起落满了尘。
    他带着司淮的肉身离开的那会儿三尊佛像都还在,几年后再回来就只剩下这一尊了,也不知是皇宫来人运走了还是被偷盗了去,而这仅剩的一尊,竟然独自立在这里熬过了几百个年头。
    不知是怅惘还是茫然,吾念重重叹了一口气,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便这么直直地跪到了地上,虔诚地对着那尊佛像磕了三个头,挺直了腰身,合起掌心默声诵起了经文。
    这一阵诵经声被夜晚凄厉的寒风刮得破碎,连带着跪在佛像前的单薄身影也微微晃动了一下,吾念却仿佛察觉不到刺骨的冷意一般,整整跪了一个时辰才将经文念完,对着佛像又是极诚恳的三个叩拜,才撑着膝盖勉力起身。
    他刚一动作,便有一双手从身后伸了过来,冰凉的掌心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贴到他手臂上,微一用力就将他带了起来。
    不用回头也知道这双凉得没有温度的手是谁的,外头带进来的料峭霜雪寒意还没有退去,吾念皱起了眉头不敢看他,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吧?你大晚上的来这里做什么?司淮的声音带了一丝微微的怒意,将那件醒来时盖在自己身上的中衣披回了吾念肩上,又觉得还是不太够,干脆把自己的外衣也脱了下来给他。
    吾念顺从地拢住了披上来的两层衣物,沾上了些许司淮未退的体温,笑道:我来还佛祖让我们相逢的愿,也是为我自己忏悔。
    司淮却是直接略去了他前面那一句,问道:忏悔什么?
    忏悔你为我犯下的过错。吾念敛去了几分笑意,想起了司淮对他说的那些事,苦笑着摇了一下头,当年我从禅房里出来的时候,只看到遍地的尸体和火光,我以为你后悔了不愿在寺里悔过,亦或是他们口出秽语激了你,没想到原来你还是为了我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你大可明天带着我一起向佛祖悔过,为什么要大半夜的趁着我睡着了过来?司淮显然是不相信这个解释,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道:出家人不妄语,你对我撒谎倒是很自然。
    我怎会
    你怎么不会?司淮厉声打断了他,你说你不知道来世会和我相遇,只是因为在佛祖面前求了七日,所以换来了这一世的重逢。可我觉得不是你留住了我的肉身、封印了我的山河剑、又将自己的记忆封进了念珠里,你分明就知道我一定会活过来,会与你相遇!
    我只是这么做了,没什么事情是一定的。吾念淡声应着他的话,却在他的注视下别过了脸。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