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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有缘无分

    将军把沈月眉逼到墙角里,一把扯住她的头发,说了一句不堪入耳的下流话:“以后你就是我的六太太了,我想怎么弄你就怎么弄,你要是给我弄得舒服,我会好好疼你的!”
    沈月眉恨毒了他,想都不想,听了这无耻下流的话,一口唾沫啐在吴将军的脸上。
    吴将军恼羞成怒,一把推开沈月眉,沈月眉摔倒在地,额角撞在桌脚上,她只感觉额头上一阵剧痛,紧接着这痛渐渐模糊,她晕了过去。
    她只觉得晕晕乎乎地过了好久好久,天花板似乎一直在头顶旋转着。过了半个世纪吧,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吴将军背对着自己,已经穿戴整齐,正大步向着屋外走去。
    沈月眉愣愣地听着外面楼板咚咚地响,她顿时觉得自己的世界彻底塌陷了。振中说过,要带她回奉天,毕业了就回去结婚。然后,两人一起出国留学。这一切似乎就是昨天的事情,她做了那么久的美梦,正在一步步实现的途中,忽然之间就一无所有了。她什么都没有了,她还以为噩梦醒了,现在才知道,醒的是美梦,噩梦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沈月眉手抖抖地穿上衣服,坐在镜前,镜中的她陌生极了,披头散发,眼睛红肿着,脸上全是泪渍,面容憔悴,似乎还有了双下巴颏。额角上,胳膊上分别有一块擦伤,正不断渗出细密的血珠,她觉得,镜子里那个女孩,陌生极了。
    她抹了抹两边眼角的泪水,抖抖的双手却怎么也无法系好衣扣。
    这时,门应声作响,沈月眉本能地浑身一颤。进来的是五太太,一个枯瘦如柴的女人,富贵人家,竟然这样干瘦,若是不扶着手镯,很容易从纤细的胳膊上滑下来。她垂手站在一边,从沈月眉眼中读出受伤小鹿般的惊慌,她柔声说道:“别害怕,沈小姐,我不会伤害你的。”
    沈月眉对她没什么印象,不知道她是谁,只是见到个女人,心里还踏实些,这些男人太可怕了。
    五太太走到她身边坐下,打量着她额角的伤痕,她的脸颊上清晰的印着一个红红的掌印,五太太说道:“我叫杨玉璧,是这里的五太太。”她说着对沈月眉和善的笑笑,给沈月眉冰冷的内心带来一丝温暖,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无法挤出一丝笑意来回应玉璧。
    玉璧说:“沈姑娘,去洗个澡吧,我房间里就有浴盆,我一会儿帮你清理下伤口,不然会感染的。”玉璧说话的口气四平八稳,似乎刚刚那骇人听闻的一幕并未亲历,亦或是,她已经司空见惯,当作稀松平常事。
    沈月眉没有动,她嗫嚅着说道:“振中,振中,他,放回去了吗?”
    玉璧一愣,说道:“学生们都放回去了。”
    沈月眉点点头,半响,她抬起头看着玉璧,轻声问道——她的声音嘶哑着,那么难听,连自己都吓了一跳:“那我呢,我还能,放回去吗?”
    玉璧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眸,那里盛了满满一汪清泉,她看着她,觉得怜惜,怜惜她的弱小和无助。她不懂,作为女人尚且懂得怜惜,那些男人为什么只会粗暴地糟蹋。玉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实话会让她绝望,如果骗她,她早晚也会知道的。
    玉璧没有吭声,沈月眉眼角挂着的泪滴瞬间滑下脸庞,如流星一般,快得几乎不易察觉。
    陈振中吃了一惊,眼前的沈大妈,面容如此憔悴,露在外面的双臂枯瘦如柴。陈振中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感觉她眼底周身围绕着一股淡淡的忧伤,但是很有气质。后来沈月眉告诉陈振中,母亲年轻时是个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却爱上了父亲这个穷教书匠,两人感情极好,八岁那年父亲病故后,若不是还有沈月眉,母亲就跟着父亲去了。自从女儿与陈振中在一起后,她那怀念亡夫的忧郁渐渐消散,面色越发红润,整个人精神状态比以前好了很多。而现在病床上的沈大妈,却比过去更加憔悴了三分。
    “大妈,您怎么样了?”陈振中走近病床前。多方打听之下,秋玲得知沈大妈在这家医院,陈振中便匆匆赶来探望。
    沈大妈凹陷失神的眼睛看着陈振中,说:“没什么,人老了,毛病就多了,摔了一脚就到这儿来了。”其实沈大妈是因为女儿的事情,忽然心口疼得死去活来,被邻居送来医院。
    “要紧吗?”陈振中问候道,“您安心住着,不用担心钱,我去交住院费和诊疗费,您安心住些日子。”
    “哎,振中,不用了。”沈大妈急切地起身阻拦,“不用了,吴将军都安排好了。”
    陈振中的心脏猛地被锤子砸了一下,他疑惑地回头说:“吴,将军?您什么意思?”
    沈大妈说不出口,她看了护士一眼,护士说道:“吴将军吩咐了,要给外老太太用最好的药,住最好的病房!”
    吴将军!外老太太!
    宗洋和秋玲都大吃一惊,转头看向沈大妈,沈大妈只是默默地把头扭向一边,不置一词。
    陈振中不顾一切地抓住那个小护士,问道:“你说她是谁?外老太太,你什么意思?”
    小护士的双肩被陈振中的手抓得生疼,她皱眉说道:“你这人有病啊,外老太太什么意思还不懂吗?吴将军最近刚刚娶了一个六姨太……”她察觉到周围氛围不太对劲,就打住不说了,只是冲着沈大妈以目示意,无声地告诉陈振中就是她女儿。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陈振中放开小护士,喃喃自语似的对着窗户说道,“我跟她认识三年了,我了解她,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姑娘!我戒指都买好了,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呀。”说着,声音哽咽,陈振中是个男生,自尊心强,即使伤心,也不愿意在人前落泪,他背对着大家,看着夜色中透明的窗户上映出屋内的陈设,和他伤心欲绝的脸庞。
    “振中,”沈大妈轻声说,“眉儿和你是有缘无份,她不能再爱你了,你也别再,惦记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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