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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来的那几日早晨,她比闹钟还要准时地出现在他房门口,叫他起床,播报温度、湿度、备忘录甚至晨间新闻,他忍无可忍地帮她修改了一次程序以后mdash;mdash;一切终于安静了。
    两个人闹得气喘吁吁,几乎像是在打架,她在y的阻挠中,岿然不动地说完了那一长串话,两手抓着他推她出去的胳膊,对他道:你在听我说话吗?今天有大暴雨。rdquo;
    y不信邪地在电子手表上写程序,半晌,他狠狠一摁,警告道:好了,以后这个程序没有了。不许靠近我的房间。rdquo;
    他看了一眼表上显示的时间,眉心一跳:我要迟了。rdquo;
    他抓起外套和书包,叼着三明治夺门而出。
    苏倾在回收站里将被删除的她认为十分有用的程序备份复原,站定了片刻,发现眼前人不见了,惊慌地四顾着,拿起了门口放着的特制的长柄伞,从楼梯上追了下去,。
    可是今天有大暴雨!rdquo;她追到门口时,外面的道路上早已经空无一人。
    第103章 小重山(五)
    一阵风来, 杜鹃枝叶晃动。
    男孩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 熄灭了平板电脑的的屏幕上,倒影出窗外一块明亮的天, 以及晃动的叶影。
    他回过神来,伸手摁亮屏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钟表mdash;mdash;马上就要三点钟了。
    他回头看着明晃晃的天。
    大暴雨?那个家伙的程序得打补丁了。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 今天的天文课就到这里了。rdquo;
    幻灯片上蔚蓝的地球显出一行斜体的goodbyerdquo;, 老师在讲台上鞠了个躬, 夹着轻薄如纸的电脑走出教室。
    直发的、卷发的、各肤色的孩子们瞬间嘈杂起来, 从椅子上跳下来游戏, 金发女孩穿着粉色露背装和网球裙, 几乎露出半个背部。
    这个时代,由于人口稀缺, 个性化被着重强调。统一的校服被视为不人道的表现,孩子们可以穿任何他们想穿的衣服。
    并且,学校的教员和领导默许女孩子穿得性感一些。
    今天早上,我的妈妈生下了第三个孩子。rdquo;这个女孩骄傲地说。
    大家哇rdquo;地发出了惊叹声, 并清脆地鼓起掌来:英雄母亲!rdquo;
    生育率高的女人,在联合政府那里,将会受到堪比战斗英雄的嘉奖。
    你妈妈一定拿到了奖励金。rdquo;
    那当然。rdquo;她抬起下巴向大家展示着自己脖子上的新的钻石项链, 我和我姐姐一人一条。rdquo;
    女孩们羡慕地围绕着她, y无趣地低着眼,切换屏幕上的内容。无论哪一个网站的天气预报上都画着卡通的太阳。
    他轻轻一嗤,纤长的睫毛眨动一下。
    关掉网页,开始敲起补丁代码来。随即他愕然想起来mdash;mdash;那个烦人的程序已经被他永久删除了。
    他非常无趣地一字字删去打下的字母。
    也许需要一次全身电路和芯片的检查。
    放学打篮球吗, y?rdquo;一个抱着篮球的蓝眼睛男孩气喘吁吁地立在他的桌前,y抬头看看他,他身后另一个高挑的男孩拍了拍前者的肩膀mdash;mdash;这个男孩发育得很早,长出喉结并已经开始变声,看起来更像初中生。他意味深长地说:瘸子跑得动吗,别闹了。rdquo;
    蓝眼睛的男孩犹豫了一下。
    y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漠然低下眼,继续敲动屏幕。
    从前不是跑得很快吗?rdquo;高个子的男孩笑道,不过现在连长跑测试都及不了格。rdquo;
    可是hellip;hellip;rdquo;抱着球的男孩开口。
    我不去。rdquo;y头也不抬,冷冷地说。
    片刻后,他抬起眼来,看着两个人勾肩搭背地消失在门口,仅沉默地咬了咬后牙。
    长跑。过去可以一马当先的,猎豹一样的男孩子再也无法享受那被疾风吹过脸庞的快感。
    跑到一半的时候,他的打了钢钉的膝盖会非常疼痛,即使医生开具了可以免体育课的假条,他依然如常参加考试。
    这时,轰然一声雷响,女孩子们的尖叫声响起:啊mdash;mdash;rdquo;
    他被吓了一跳,迅速抬眼看向四周,随即教室里的灯灭了,悬挂式消毒灯左右摇摆着,教室里昏暗暗的的,被窗外发黄的天色笼罩,那是一种贴近于尘土的颜色。
    停电了吗?rdquo;
    好像是的,rdquo;她们雷声中捂紧耳朵,外面好可怕。rdquo;
    外面的风在卷啸着,发出咻咻的声音,树枝被折断,拍击着窗户,班长忙按下了关窗按钮,窗子挣扎着关紧了,但依稀可见外面的树被吹得东倒西歪。
    我看是要下雨了。rdquo;
    我打电话让我爸爸来接我。rdquo;
    大家纷纷按动电子手表。
    零落的雨星开始斜落在玻璃上,y怔怔地看着窗户。
    与此同时,他周身被湿热的潮气侵袭,膝盖锐痛了一下,随即又一下,随后连间隔也没有了,疼痛剧烈增长,他低呼一声扶住了腿,大口喘息着。
    那股深入骨髓的疼痛并没有停,仿佛有一只小虫钻进碎骨的缝隙里,将骨头生生挤裂开来。
    他开始重重拍击自己的膝盖,企图将它驱逐,可怕的是,这拍击和疼痛比起来相当于没有丝毫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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