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 > 身份号019

身份号019——西西特(6)

    少年:蠢。
    陈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声惊叫打断。
    你会说话啊?!赵元只听清了那个蠢字,不敢置信的瞪着他旁边的少年,我还以为你是哑
    对方平静的看了他一眼,他不寒而栗,声音戛然而止。
    张延跟林月都没投过去目光。
    这个少年看不出深浅,性情古怪,离开拐杖就走不了,堪比残疾,去不了几个地方,用那张脸倒是能从小姑娘们那获取信息,但对方显然绝不会用。他们没必要去花心思了解并接触,不交好不对敌,无视就好。
    再说,还有一天就到任务时间了,他们只想避开诅咒,活着出去。
    .
    几人警惕的守着棺材,等尸体发生异变。
    开会那时候,我跟过去偷听到每家都有订化肥,按人口订的,是戚婆婆的意思,大家都听她的。张延说,明天他们都要往家里拖化肥。
    那么多,放哪啊?赵元嘀咕,这的人住的都是小院带几间屋子,面积都不大。
    我听他们提到了地窖。张延说。
    赵元猛地抬头看向林月:我没发现地窖!
    林月的表情很难看,她也没,他们今晚分两头摸进岛上那些人的家里,虽没全部查探完,一半是有的,却没什么发现。
    现在看来,他们漏掉了地窖。
    我看也别挨家挨户搜了,太浪费时间,就去那个戚婆婆家,林月有些焦躁,她让大家订的化肥,肯定知道诅咒。
    陈仰望着山中鬼魅似的月影,听赵元说:那老婆子要是知道诅咒,那怎么看到刘婶小儿子死没慌?
    十有八九跟我们一样,闻不到那孩子嘴里的化肥味。说到这里,张延的视线从中诅咒的陈仰身上掠过,她只是有怀疑,不确定,接下来一定会做些什么。
    赵元打了个抖:那我们现在去她家?
    再等等,凌晨一点左右去,就我们三。张延对陈仰说,你们留在这。
    陈仰点点头:行。
    .
    时间一到,张延三人就离开了,棺材显得尤其醒目,陈仰有种山风变阴风的错觉,他抱着胳膊搓搓:你冷不?
    少年不语,陈仰明目张胆的打量他,运动衣没自己的厚,领子里面隐约有一点蓝色条纹,像病服。
    本以为他是从医院治疗完回来的陈仰眼一睁:你是偷偷从医院跑出来的?
    少年答非所问:有吃的吗?我饿了。
    陈仰:
    棺材边,陈仰把一板奶片给少年,在他古怪的眼神下解释:我妹妹喜欢吃,她不在了,我总买了放兜里,就吃惯了。
    少年没问不在了背后有什么,只是接过奶片,沉默着抠一片含住。
    陈仰自己没吃,他闻着化肥味,看着棺材,想着躺在里面的尸体,实在是没胃口。
    我打听到那戚婆婆一百一十五岁,是岛上最长寿的。陈仰找话题化解紧张感,岛上九十岁以上的有好几个,平均都活的挺久,水土很好的样子。
    山下突然出现了星星点点亮光,正在移动,陈仰腾地站起来:不好,有人进山了!他没有耽搁,火速把少年带到自己早就选好的藏身地。
    .
    进山的是醒过来的刘婶,还有李大富在内的几个汉子,他们人手拎个煤油灯跟铁锹,一路来到了停棺地。
    刘婶踉跄着扑到棺材上面,哭声凄厉。
    李大富把煤油灯挂在附近的树上,其他人也照做。棺材四周亮了一块。
    陈仰往半人高的杂草丛里躲了躲,看到李大富他们都去了一处,叽里咕噜了会就开始挖土。
    沙沙声被风一卷,陈仰闻到了土腥气:他们在挖什么?
    少年:埋棺材的坑。
    陈仰起了层鸡皮疙瘩:那怎么大半夜挖?
    问完意识到这是岛上的风俗,跟诅咒有关,他小心拨着草叶盯紧棺材:说起来我下午进山里找张延说的那些水缸,顺便在那一片转了转,看见了不少土包,那应该都是坟墓,没有立碑。
    少年坐在草上,淡淡道:不立碑,不祭拜,死后没人认领。
    陈仰刷地转头看他:那不就是孤魂野鬼?
    看样子是做了坏事不敢立。陈仰沉吟着,自问自答。
    一定是很老的秘事了,知情的极少,大多都不知道,却还是遵守不给死了的亲人立碑这个风俗,可见戚婆婆的威信之高。
    岛上的皇太后。
    .
    二子!
    二子!二子啊!
    二子!
    二子!
    刘婶在喊小儿子的名字,叫魂一般,每一声听在人耳朵里都像濒死的乌鸦叫声,泣血阴森。
    陈仰有个毛病,喜欢数数,上岛的时候数了船员们搬的化肥,现在数起刘婶喊的次数,他数着数着,呼吸一滞;
    你有没有感觉后面有东西?陈仰用气声问。
    少年没理他。
    这不影响陈仰发挥想象力,他神经质的抓抓脖子跟后背,又拍拍两边肩膀,还是觉得后背发毛,就在他打算坐到少年前面去的时候,蓦地听到一声巨大响动。
    嘭
    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那声响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陈仰想到那是什么,白着脸望去,棺材盖飞到了地上,大片大片的白绒从棺材里飞了出来。
    刘婶吓昏厥了过去,李大富几人惊恐的丢下铁锹跑下山,边跑边发疯的大叫。
    炸了!
    棺材炸了!
    蒲公英!都是蒲公英!
    第6章 多晒太阳会长高
    尸变了!
    陈仰看着那些随风飘散的蒲公英,无声地张了张嘴,这跟他想象中的变异不一样,尸体并没有变成恶心的怪物,却更加令他悚然。
    蒲公英往这边来了,陈仰吸口气,声音有点抖:飞到我们身上会不会有什么事?
    不管了,我们还是赶快跑吧。陈仰说完转身就跑,又突然刹住车回头看还坐在地上,背对着他的少年,对方跑不了。
    少年本就穿着黑色的衣服,背影几乎与寒凉的夜色融为一体,陈仰看一眼已经飘近的蒲公英,一咬牙:我背你。
    陈仰不等少年回应就把双拐一收,火速将他拉到自己的背上,动作很利索,没半分迟疑。
    少年瞳孔紧缩,全身紧绷得厉害,面色十分阴沉: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逞什么能,拐杖你拿,我好托住你。陈仰不由分说地把拐杖塞给他,一股脑的背着他往树林深处飞奔。
    耳边的呼吸声很沉,修长的身形却很坚定,少年面无表情的沉默了会,偏头观察风向。
    往左。少年道。
    陈仰的脚下意识一转,跑的更快,把他托的更稳。
    .
    等陈仰停下来的时候,他已经背着少年踩过一条极为偏僻的小道跑出了树林,绕到了戚婆婆的老屋后面。
    陈仰低估了少年的重量,真没想到会那么沉,他两条腿打颤满身大汗,扶着墙喘个不停。
    辛亏他出事之前打了很多年的篮球,在康复院的那段时间又比较配合治疗,底子还在,不然真的坚持不下来。
    陈仰喘着抹了把脸,手猛地僵住,脸上身上温热的汗瞬间冷下去:我知道了!
    少年拄着拐看受伤的那只脚:知道什么?
    味道,我知道除了化肥味,我闻到的别的是什么了。陈仰把擦汗的那只手伸向他,你闻闻,就是这个。
    少年低头一闻:植物汁液的味道。
    对。陈仰垂头捻着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到的淡绿色,原来那孩子死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人了。
    凡是有因才有果,善恶到头终有报。
    陈仰喃喃,眼前浮现倒在血泊里的妹妹,在他砖头下停止呼吸的罪犯,脑子里针扎般的疼了一秒。岛上摊上这样的灾难,到底是做了什么?
    见少年还在看屈着的那条腿,陈仰关心的问:我背你的时候让你磕到了?
    少年:嗯。
    陈仰:那对不起,是我没当心。
    少年:嗯。
    陈仰:
    谢谢呢?陈仰无奈的摇摇头,没去计较这点小事,自己背了他,他指路,他们一起摆脱蒲公英群,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合作。
    少年摸出药瓶,晃了晃,还剩六粒,他倒两粒放进口中,滚了滚喉结咽下去:为什么不跟他们一样?
    这话来的突兀,没头没尾,陈仰却听懂了,他不打趣不故弄玄虚,实话实说:我们在现实世界有打照面,和其他几个人不同,我也相信我的直觉,你值得我信任。
    少年不再言语,吃完药的他身上似乎多了几分散漫,疑似还有那么点平和?
    陈仰吐口气,这种不露声色看不透,明明沉寂内敛却又莫名有种危险暴戾感的人,其实在生活中最好不要打交道。可现在处境特殊,就要特殊对待。
    陈仰不太道德地想,要不是这个少年腿伤了,离开拐杖就走不了,张延他们又过于理性自私不管所谓的废物,他还真的很难找到接近的机会。
    而且这个少年也没有很排斥自己。
    .
    今晚岛上才平静没多久就又乱了起来。岛民们没有谁怀疑棺材里的尸体被人弄走了,偷偷替换成了蒲公英,因为这个季节根本不会有蒲公英,还不到月份。
    那就是尸体变的,尸体炸了。
    好多都在说刘婶小儿子肯定不止是中邪,是得罪了神灵,触了大忌,死了都不放过,他们不能跟刘婶近了,免得倒霉。
    戚婆婆让几个性子稳的拿着火把去烧山,确切来说是要烧蒲公英,因为蒲公英太多了,飘得依附在树梢草木上,到处都是,点一把火是最好的了。
    .
    张延林月赵元三人还在戚婆婆家,他们躲了一阵,趁她出门就抓紧时间翻找。
    三人没有找到地窖。张延跟林月怎么细心都是零收获,倒是赵元大糊刷,这翻一下那翻一下,误打误撞地发现了一个匣子,很古老,里面是空的。
    但空匣子不是随便丢角落里,放的很谨慎,不得不让他们重视。
    那个老婆子不好对付。张延看了看山里的浓烟滚滚,火势冲天,语气有些沉。
    废话。林月在看一地的佛珠,他们偷偷潜进来时,戚婆婆在念经,没念一会佛珠就断了,她也不捡,拉开抽屉拿出一串新的,继续拨。
    直到山里发生突变,外面喊叫连连,戚婆婆拨佛珠的动作才停下来,那串珠子被她攥了大概一分钟。
    林月因为角度的原因,从那一分钟里清晰看到了戚婆婆的恐惧,之后就没了。
    戚婆婆走时还记得带上门,慌而不乱,这一点透露出一个信息,即便她不是处理过类似的事,至少也亲身经历过。
    外面的嘈杂还在持续,小孩哭大人叫,岛民们惊魂未定。
    还好看棺材的不是我。赵元揣着匣子,稚气未脱的脸没什么血色,你们听到外面喊的了吧,尸体成了蒲公英,太吓人了,我还是喜欢电影里的异形,宁愿恶心也不喜欢这种猎奇又惊悚的情节。
    也不知道看棺材的那两人怎么样了。他替陈仰跟那个帅哥担忧,有几分真心。
    扣扣
    木窗倏然被敲,屋里三人都是一惊。
    是我。窗外传来陈仰的声音,戚婆婆回来了,你们快出来。
    .
    不多时,五人在屋后汇合,交换完信息就靠墙而坐,集体沉默。
    空气里有草木燃烧的烟味,火还在烧,那一片山要烧没了。
    匣子从赵元手里转给张延,再到陈仰,最后是林月,她看了会,咔咔拍下几张照片就递给少年,还往他身前送了送。
    大概是正对着这副画卷,又有月色披身,冲击过于强烈,早就玩透风月场所的林月有些恍惚,一时不查做出了这样小女生的举动。
    然而少年没接。
    陈仰在林月因难堪而发出的嗤笑声里拿走匣子,继续检查,他把里外都细细摸了一遍,反复瞄着盖子上面的一串凹凸,突发奇想:你们说这是不是文字?
    大家都愣了一下。
    张延说:岛上用的是汉字。
    陈仰指腹下是沉重的年代感:会不会不是岛上的东西?
    林月盯着他:那怎么会在岛上?
    陈仰手下动作不停,他描得仔细,把几个凹凸死记下来:留下的,落下的,偷的,捡的,抢的,原因很多。
    文字不文字的,我们也看不懂啊。赵元难得清醒一回,匣子里的东西还不见了,我觉得不像是老婆子拿的,要不是她,那会是哪个?她那么会收拢人心,岛上还有异心的家伙?
    还有还有,他两手薅着短短的头发,头皮屑轻飞扬,你们说说,匣子都空了,她怎么不扔掉,反而藏起来?
    陈仰扭头看赵元:你是在哪发现的这个匣子,戚婆婆的床底下?
    不是,赵元摇头,离床很远。
    陈仰听赵元描述大概方位,眼皮一跳,戚婆婆极有可能是怕这个匣子。里面的东西没了还是怕,不是不想扔了匣子,是不敢。
    陈仰认真思索着,冷不丁地听见赵元咦了声:你脸上的划痕
    他正要随意说是树枝划的,就听对方喃喃:是红色的啊。
    .
    陈仰把匣子往身旁的少年怀里一丢,话是问的赵元:不是红色的是什么颜色?我现在还是人。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