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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重生)——黑皮犬(49)

    胡焕吐出一口浊气,平缓了下心情,那个祈无病,对你的过往挺感兴趣的,不如我给他看看?
    闻观眯了眯眼睛,威胁我?
    胡焕歪了歪脖子,不然呢。
    本来应该直接去欢瑞孤儿院的祈无病直接把车停在了公安局门口,扭头冲霍乱抬了抬下巴,进里边儿去。
    霍乱:小叔叔我怎么你了,我为啥要自首?
    祈无病:谁让你自首了,今晚不做饭,你去警局找袭珧,让他包你晚饭。
    霍乱:一定要跟警察一起吃吗。
    祈无病:多安全多踏实啊,去吧。
    佘禧堂沉默不语。
    实在是无话可说。
    霍乱现在很后悔跟着小叔叔的这个决定,简直不能更糟糕了。
    他磨磨叽叽的挪了进去。
    祈无病给袭珧打了个招呼,确认看到了人才离开。
    路上佘禧堂打破了沉默,你怎么不问周老太为什么成这样了?
    祈无病漫不经心的啊了一声,猜到了,违禁药的缘故吧。
    佘禧堂看着窗外,她叫周寒,是欢瑞的前任院长,也是收养了闻观的人。
    祈无病愣了一下,是吗。
    你不是很想知道闻观的事么,霍乱那儿问不出来就想到了我?佘禧堂一针见血。
    祈无病承认的很快,我本来没想问你的,但看到现在的院长和你关系匪浅,你肯定知道点儿什么。
    佘禧堂笑了笑,那是我父亲。
    祈无病:这我倒是没想到,你俩一点也不像。
    佘禧堂:
    祈无病开车非常不稳,是飙到地方的。
    孤儿院里很安静,老头儿说小孩儿们都在午休。
    跨进房子的感觉这回要格外强烈些,温度忽地冰凉,就像是跨过一个时空门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林阳推着尸体般的周老太已经等在了大厅,看见祈无病就转身带路。
    走了几步发现祈无病依旧很沉默,她说,你就不想问问
    祈无病两手插兜,直接打断,不想。
    林阳尴尬了两秒,自己跳过了步骤,婆婆以前管理孤儿院管的并不好,孩子们每天都过得不开心,吃饭、上厕所、室外活动等等都要按照时间表严格执行。
    祈无病问,他们衣服上的编号是啥意思。
    林阳说,婆婆记不住他们的名字,都会用数字代表,聪明机灵还很听话的排名就越靠前,给的饭也就越多。
    祈无病无意识的捏了捏小指,语气还是淡淡的,这是囚犯管理制度么。
    林阳点点头,差不多吧。当时我老公也在这里住,他是唯一一个拥有名字的人,也是吃的最多最好的。
    祈无病沉默了一会儿,那闻观呢。
    林阳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冰凉的笑意,他是1号。
    空荡的走廊里,只有一扇属于厨房门的屋子亮着灯。
    门上的铁锈像是喷上的栗色涂鸦,形成了一朵畸形的云。
    录像带在厨房?祈无病盯着门。
    林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后来我老公离开了孤儿院,考上了大学,成立了公司,娶了我。她推开门,可惜了,幸福的日子并没有过太久,他就死了。
    屋子里很整洁。
    墙上挂着厨具,桌子上还放着晚餐要用的蔬菜瓜果。
    佘禧堂走到墙角,把一个圆盘子转了一圈,柜子分成了两半,露出了里面隐蔽的小空间,他说,这里是储藏室。
    祈无病:为什么要在厨房里藏东西?
    佘禧堂想了想,因为没人会进厨房,都不想刷碗,所以这里很安全。
    祈无病:原来如此。
    储藏室里没别的东西,全都是照片,挂了三面墙。
    看照片里男孩女孩的面孔和穿着,和那本相册里的相差无几。
    中间站着的面容有些模糊的女人应该就是前任院长周寒,也是现在坐在轮椅里不人不鬼的周老太。
    在遍布光点泛着黄的旧胶片里,祈无病一眼就看到了闻观。
    寥寥几张,但每一张都差不多,戴着眼镜,捧着本书,好像路人一样坐在角落。
    录像带在纸箱里,放映机在纸箱后面,你直接看吧。林阳点了根烟,冲祈无病挥挥手,看完敲两下墙面,门就自动开了。
    佘禧堂表情有些复杂,等你。
    祈无病:你俩这态度为什么让我感觉好像会死这里头?
    林阳哈了一声,别多想。
    祈无病:
    小投影整的还挺时髦,白色的幕布在柜门关上的一刻就垂了下来。
    祈无病在纸箱里翻了翻,看到了两个录像带,各贴着张纸条。
    祈无病的激情时刻2。
    1号。
    祈无病把激情时刻扔远了些,果断把1号塞进了放映机里。
    等了有十秒,屏幕上才出现画面。
    镜头很晃,也不太清晰。应该是用旧型相机拍的,透着时光的沉淀感。
    框里只有一扇窗户,接着出现一个影子,拿着相机的人像是在偷拍,每个晃动都充满了躲藏。
    老一!你又在看那本书?镜头对准了窗户旁边的黑暗,坐那儿能看清?
    黑糊糊的地方动了动,人影起身站到了光线下,我在睡觉。
    眉目散漫的少年拿出眼镜擦了擦,又偷拿郭兴的录像机?
    声音弱了一些,你不说谁知道我拿了?镜头突然晃动着转了个圈,对上了一张大脸,有点眼熟,鼻梁周围的雀斑十分明显,大家好,我是老九,我的梦想是当一名人民警察!为社会为祖国做大贡献!他又把镜头转了回去,老一!你呢!你想干啥?
    少年闻观面无表情的开口,你当不了警察的。
    你瞧不起我?!小雀斑很恼怒,镜头晃的越来越快。
    闻观戴上眼镜,慢悠悠地分析,院长不会同意的,除非
    除非什么?小雀斑靠近了些。
    闻观伸手过去,咔一声,镜头突然就黑了,也没了声音。
    祈无病:
    这小雀斑看着怎么这么像上次去酒吧喝酒那人?叫什么辛辛的?还喜欢闻观?是他吗?祈无病正要点个回放,发现画面又重新出现了。
    这次是一张狗脸。
    光滑的黑毛,精神的大眼,头顶一抹白,明显就是福哥。
    它的鼻子对着镜头不停的嗅,随着吭哧吭哧的声音,一声怒喝响起,九号!你还敢拿我相机!你找死是不是!镜头晃动几下,被另一个人拿在了手里,巴伦斯!咬他!
    几声狗叫追着一个嗷嗷嚎的声儿跑了。
    镜头又摆正了,这次对准的还是闻观,他事不关己的坐在窗边的地上,手里捧着一本黑色的书看得入神。
    1号,你每天都坐在这儿,到底等谁呢?难道是来领养你的人?声音嗤笑了一下,别妄想了,这里禁止领养的,你难道不知道?
    闻观看了镜头一眼,嗯,我知道。
    声音继续说道,那你在等谁?
    闻观继续看书,关你屁事。
    镜头越来越近,那人似乎是直接站到了闻观面前,你这是什么态度?信不信我让巴伦斯咬死你!
    闻观的嘴角扬起一丝不甚清晰的弧度,语气挑衅,来啊。
    画面忽地再次变黑,几秒钟后,镜头的角度是在桌子上,似乎开着自动录像。
    角落里拴着一条黑色的狗,它挣扎着想摆脱脖子上的项圈,却怎么都挣不开。
    距离不远的地方,一个高个儿男生躺在地上,脸色铁青,嘴里不停的咒骂着,在他肩膀位置还踩着一只脚,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色球鞋。
    是闻观的。
    他轻声笑着,那条狗,不叫巴伦斯,也不是你的。懂么。
    说话间,男生的盛气凌人早已消失不见,他表情扭曲,眼眶撑的很大,似乎是被剧痛碾磨着身上的骨骼,凄厉的叫喊声刺穿了整个画面,相机的白噪音被撕扯,祈无病能清晰的看到闻观在用脚狠狠的碾他的肩胛骨,好像能听到破碎的颤响。
    影像还在转动,折磨并未停止,咔嚓。直到最后一卷胶带被弹出。
    画面变得漆黑。
    与此同时,柜门外传来响动。
    是个男人的声音,不是院长,也不是佘禧堂。
    真有意思,用一个名字就能让你妥协,你的弱点还真管用。
    这尾音上挑的劲儿,怎么听都觉得是那个暗恋闻观的小警察,和录像里小雀斑的声音也十分相似。
    怪不得胡焕要去找你,掐这么准,你还真恢复记忆了啊。
    几秒钟的停顿,更加熟悉的声音突兀的钻进耳朵,听上去有些失真。
    我不是把你炸了么,怎么还活着?闻观的语气里透着淡淡的疑惑。
    胡七九好像深呼了一口气,咱们好歹是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兄弟,你就这么狠?炸我跟炸鸡一样眼都不眨一下?
    胡焕打断他,他那会儿不记得你是谁,炸也正常。既然现在恢复记忆了,就再合作一次,不提那些了。
    闻观语气里有点不耐烦,录像带呢,先给我再说。
    脚步声逼近,胡焕的声音也越来越近,就在里边儿放着呢。
    柜门缓缓拉开。
    祈无病盘腿坐在地上,抬手冲三人挥了挥,哟,好巧。
    闻观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又合上,垂死挣扎般说道,这墙,隔音么。
    祈无病笑了笑,不隔,特清晰。
    他站起身,揉着依旧酸疼着的腰走了出来,语气还算柔和,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闻观的手指紧张的蜷了起来,昨天。
    祈无病笑出了声,气的,怎么,昨晚上你要是跟我说实话我就不让你|操|我了?
    闻观上前一步,罕见的无措,不,不是
    我现在脑子很乱,屁股也疼,有时间再听你解释,我先回家睡会儿。祈无病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
    被当成空气的胡焕和胡七九:
    闻观看着祈无病消失的方向,烦躁的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胡七九在一旁疑惑不已,你真把他操了?看着完全不像啊?他这时候不应该虚弱的躺在床上起不来吗?
    胡焕举手事先把自己摘了出去,我真没想到他会在里边儿,这确实在我意料之外话刚说一半,他猛地想起什么,连忙跑到了储藏室里,来回翻找几遍,语气有些沉重,他把录像带全拿走了。
    胡七九抱着胳膊哦了一声,拿就拿呗,我那儿还有备份。
    胡焕:里面有禁药研制证据。他顿了顿,还有你的脸。
    胡七九:草。
    伦敦塔桥墓园附近有一家孤儿院。
    没有名字,黑铁大门顶端的牌子已经生锈落满了灰,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刚满十岁的祈无病在生日这天被扔在这家孤儿院门口,重新变回了孤儿。
    他两岁的时候,被一位亚裔女人从中国某小城的福利院里收养,并带到了国外。
    女人的丈夫是英国人,他们原以为自己不会生育,所以才领养了祈无病。
    但上帝的祝福却在这个时机到来。
    女人怀孕了。
    祈无病在看似完美的家庭里生活仅八年,就又跌进泥潭。
    他被骗到孤儿院门口,看着女人仓皇逃离的背影,只是沉默着,没有去追。
    他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天色暗的像被泼了墨,大门上的灯刺痛他的眼时,才转身敲响孤儿院的门。
    里面的孩子并不多,却都是亚裔,没有歧视,没有仇恨,也没有孩童之间的玩闹嬉戏。
    他们就像被丢进世界最边缘角落的垃圾,平淡又苍白的生活着。
    院长对他们的态度不冷不热,从不允许他们叫她妈妈。
    他们没有名字,只有衣服背后冰冷的数字代号。
    祈无病丝毫不在意这里的条框和规矩,不跟这些孤儿们交流,对院长的收留也只是僵硬的说了声谢谢。
    他穿着标号21的衣服,每天去前院扒着栏杆往外看,期望能在那个方向看到熟悉的人影,可每一次都只看到一条狗在拐角那棵树下撒尿。
    渐渐的,他不再关注那不可能再出现的人影,注意力全被那条狗吸引了。
    它浑身漆黑,只有鼻头上方的一点白,是条很漂亮的杜宾犬。
    很快,祈无病就见到了它的主人。
    个子很高,眉眼间全是明媚的笑意,一点都不像孤儿院的孩子。
    狗很粘他,不管他走在哪,都跟在后边儿,虽然是小个头儿还没长开,但凶的很,特别护主,一有人靠近就警惕的挡在前面。
    祈无病不知道他叫什么,也记不住这些人的脸,但却开始嫉妒那个拥有这条狗的男孩儿。
    男孩儿是院长的儿子,拥有单独的房间,和更加丰盛的食物,平时高高在上,骄傲的像只孔雀。
    他和那些正常孩子一样,会去上学,去图书馆看书,和他外面的朋友一起去游戏厅。
    而在家里被关了八年的祈无病,从没有感受过这些。
    他越来越嫉妒他。
    他不再扒着栏杆往外看,开始躲在那个男孩儿不远处,看着他和狗一起玩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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