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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重生)——黑皮犬(19)

    怪不得气味儿这么难闻。
    原来是尸臭。
    还是放了好长时间,拿各种药水浸泡后的尸体。
    味道更是千奇百怪姹紫嫣红。
    认识一下吧,这是我女儿,名字叫周兰兰。周华亭站在另一边,拿着几根蜡烛往蛋糕上插,今天是你的十二岁生日,所以要插几根蜡烛呢?
    当然是十三根呀!一个像女童的嗓音猛地响起,很尖锐。
    竟是周华亭自己发出来的。
    她说完这么一句变了音的话,又突然换成了自己的角色,为什么是十三根呢?
    因为,我要找一个好看的哥哥,陪我一直到过十三岁生日的那天。她说。
    祈无病看着她分裂的扮演两个人说话的样子,表情空白,嫂子,原来您病的这么重。
    周华亭温柔的看向他,在兰兰面前别叫我嫂子,她会不开心的。
    祈无病歪了歪头,好吧嫂子,现在几点了?十二点才能点蜡烛哦。
    周华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现在是嗯?才九点多?
    祈无病逼着自己忽略对面尸体上的虫子,一脸遗憾的说,还有这么久呢,不如,我先去外边儿等着?咱俩在那条长廊上聊聊天儿也是可以的。
    周华亭表情纠结,看似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不行,咱们都走了,兰兰肯定很寂寞。
    祈无病:
    突然,从外面传来了声音。
    像是霍乱的呼喊声。
    周华亭脸色一冷,拿着蛋糕旁边的一把刀就走了出去,还他妈很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这门是从两边儿推拉的,像个仓库的封闭门。
    合上的瞬间,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可见用力相当大。
    祈无病:女人,太狠了。
    他想抬胳膊,推一下这个桌子,好离这臭味儿源远一点,但很可悲,他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这下玩脱了。
    万没想到,这虎穴竟然脏成这样,他确实是做好了当饵的准备,也给警察留足了信息,就等着被解救了。
    只是万没想到。
    怎么能脏成这样?!
    他瘫在轮椅上,身心俱疲,看着眼前惊悚到丑陋的尸体娃娃,生无可恋。
    后悔,就真的后悔。
    实在受不了这近距离冲头的味儿了。
    他开始低头研究轮椅,发现原来是有机关控制的。
    是一个像小遥控一样的东西,就挂在手底下的手把位置。
    醒的时候还没看见这东西呢。
    霍乱放的?
    祈无病嘴角勾了勾。
    他拿着这个小遥控摁了几下按钮,发现还真是可以控制的,就是不好操作。
    练了几下终于掌握了诀窍,开始在这臭气熏天的屋子里瞎逛。
    门是打不开了,只能找找有没有其他办法。
    他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儿,反倒差点儿被地上的小娃娃们绊着轮子。
    墙壁上唯一的壁灯越来越暗。
    祈无病转到了尸体娃娃旁边,左右绕着看了看,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两边裙摆鼓起来的弧度竟然是不一样的。
    他对着娃娃弯了弯腰,对不起,冒犯了。
    接着他垂手过去,在娃娃身上的蕾丝裙摆边缘位置,拼尽全力拽出了一沓纸。
    这熟悉的触感和颜色,正是那本日记被撕部分。
    怪不得要把这些撕掉,和其他几张写法都不一样,这些描写相当仔细,完全是在叙述每天生活细节的口吻,竟像是一种忏悔录。
    这具身体曾经的那个主人,原本不叫祈无病。
    而是叫霍瞑。
    有人说,他的这个字不吉利,有种诅咒自己早日瞑目的意思。
    更有算命的告诉他,他会在二十岁这天死亡。
    于是,他让那个算命的给自己改个名字,讨个吉利。
    说是让帮忙改名儿,但没想到,这神棍连姓儿也给他改了。
    后来,霍瞑年少得志,发现了自己绘画的天赋,开始尽情发挥,更是借助着家族的力量,名声越打越响。
    但霍家却中途没落,只剩下霍凡和自己这两个旁枝。
    他自己把钱都败了个光,只好住在了哥哥家里。
    这个时候,霍凡已经有了家室,生了个儿子叫霍乱。
    霍瞑住是住下了,就是跟这个小侄子不大对付。
    他那会儿还是个小婴儿,整天哭叫,各种折腾,每天晚上都睡不好。
    霍瞑很讨厌他。
    后来,小侄子三岁了。
    霍瞑更讨厌他了。
    整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自己身后,俩眼睛像探照灯似的,那股子憧憬之色让霍瞑打心底里厌恶,如果说是什么原因,那就只有一个。
    这小孩儿太幸福了。
    家庭完整又美好。
    把别人衬的像是泥里生出来的东西。
    丑陋至极。
    霍瞑比霍凡小很多,出生的时候爸妈都已经死了,根本没体会过什么父爱母爱。
    虽然是霍凡一手带大,但大多时候都是放养,吃着家族里的百家饭。
    再加上,他有个怪癖。
    喜欢虐待动物。
    看着它们在自己手底下脆弱的打滚儿,就很痛快。
    好像平时积郁的所有负面情绪都发泄了出去。
    好巧不巧,这么一个不怎么光彩的爱好竟然被小侄子霍乱看了去。
    他看到的时候,脸色简直就是,精彩。
    眼里的光都暗了好几个度。
    看到他流出眼泪的时候,更是让霍瞑后背发麻,每个毛孔都在愉悦的尖叫。
    他找到新的爱好了。
    那就是虐待动物的时候,有一个观众。
    谁最合适?
    霍乱啊。
    他站在昏暗的屋子里,手里拿着工具,看着对面被绑在椅子上的霍乱,一边笑一边拿着刀割手底下的猫。
    一下又一下。
    看着霍乱麻木到沉默不语的样子。
    他低声喊,废物,你知道你为什么叫霍乱吗?
    霍乱低着头,不说话。
    因为你是个灾星,你妈很快就死了,她因为你得了病,治都治不好,这全是你的错,明白吗?
    霍乱依旧沉默着。
    霍瞑冷声说,抬头,看着我杀。
    后来。
    霍乱的亲妈果然死了。
    没过多久,霍凡就又娶了一个女人,她温柔贤淑,跟人交流总是友善又亲和。
    大家都以为她身为后妈,会对霍乱不好。
    但是没想到,每次霍瞑欺负霍乱的时候,她就挺身而出,护在他身前。
    看着沉默不语的霍乱,她蹲下身,轻轻摸他的头,柔声细语,不要害怕,他狠,你只需要比他更狠,就赢了。
    霍瞑再也没找着欺负霍乱的机会,不过和平并没有持续多久,突然的一天,霍凡死了。
    死的突然,说是被谋杀,尸体被肢解,一块块的扔在了这栋房子里。
    那天早上,霍瞑和霍乱都看到了满屋子的尸块儿。
    画面的血污狰狞和残忍恐怖让许多去现场的警察都吐了。
    后来,通过搜集证据,找到了凶手。
    是霍凡参与的一件金融战引起的买凶清洗。
    这件事情后,很多人劝周华亭搬离这个地方,但她一直都没走,还是和霍乱两人住在那儿,过了一段日子,又把她的妹妹周卉接了过去。
    霍瞑并没有那么强的心理承受力,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家。
    又过了几年,他把钱全拿去办了画展,实在没法儿住豪华酒店了,只好又回了霍凡的家里。
    没住几天,就惊讶的发现。
    一切都不对劲儿了。
    房子的很多地方都被重修了,构造奇奇怪怪的。
    有一条走廊的灯还被破坏,看不见不说,还不知道从哪儿发散着一股子恶臭。
    连好久不见的霍乱也变了,变得古里古怪,经常把自己打扮的像小丑一样,时不时就对着空气说话。
    被家里的一切折磨的濒临疯癫的霍瞑,突然有一天,被周华亭约了出去。
    她给霍瞑介绍了一个朋友,能制出安抚情绪的药物,吃了就会缓解这些乱七八糟的焦躁感。
    他信了。
    吃了一次就一发不可收拾,开始上瘾。
    后来他搭配青叶水一起吃,效果更好,致幻效果让人惊叹。
    但随之,他发现自己没有欲望了。
    虽然本来就不强烈,但偶尔看片儿的时候还是有些反应的,现在,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他崩溃了。
    也不敢去求助医生,只能继续依赖着那些药物。
    更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得到他喜欢的那个男人,贺渡。
    理智已经被摧毁,仅剩下的,只有无法控制的冲动和占有欲。
    看到这里的时候,祈无病愣了一下。
    这段提到了一个人。
    我没成功,还被抓进了局子,出来的时候,又看见了那个男人,他靠着墙,地上全是烟头,就那么直直的盯着我,手里的烟烧到了肉,都没动一下。
    我又发抖了,每次看见他,我都感到很紧张,他像是在透过我看什么人,不管是因为什么,我都要离他远点儿。
    他今天又来了,问我为什么要给贺渡下药,我说我喜欢他,说完我就后悔了,这次,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就仿佛我侮辱了他的什么人一样。
    听说他是个医生,医生都这么可怕吗?我腿差点吓软了,但是兄弟们都在,只好硬撑着淋了他一身的酒,我说让他滚,他就真的走了,再也没来找过我,说实话,我松了一口气。
    祈无病捏着纸的手紧了紧,医生?
    后来,霍瞑进了霍乱的房间,发现了电梯,找到了密室。
    出来之后,就开始疯狂画画。
    还在一个房间里拿一股发酸的刺鼻颜料在墙上画他的艺术涂鸦。
    我活的痛苦又悲哀,像是一条被放在铁板上燃烧的老鼠,不管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身体上的疼痛,我不想活了,杀了我吧。
    我竟然又见到了那个男人,我以为他不会再出现了,没想到他成了霍乱的心理医生,每个周末都会来家里给他做心理辅导,原来他真的是医生。
    原来他根本就没有消失!他一直在盯着我!他一直在跟着我!
    杀了我吧!
    杀了我吧!
    杀了我吧!
    后面的整整十二页,全部都是这四个字。
    杀了我吧。
    祈无病把这一沓纸塞进口袋里,躺在椅背上无力的闭了闭眼睛。
    很累,很困,还很臭。
    早知道家里有这么个恶臭的地儿,还放着一具尸体,他也活不下去。
    就很想死。
    也不知道被关了有多久。
    祈无病扒着那条发散气味的缝隙像是在扒一条金丝带。
    这个地方空气很好,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雨声。
    光亮已经全部消失了。
    所有惊悚可怕的东西都被隐藏在了黑暗里。
    他闻着隐隐约约从缝隙中飘散过来的雨水气味,拼命的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知不觉,就开始小声念着。
    一个闻医生,两个闻医生,三个闻医生,四个闻医生,五个闻医生
    突然。
    一个熟悉的声音像是被风送到了耳边。
    闻医生在这儿。
    祈无病猛地抬头,一下子就精神了。
    是幻觉吗?
    不是幻觉,你闪开点儿,我要砸墙了。
    闻观不耐烦的声音此时此刻显得竟是如此亲切,祈无病听话的控制着轮椅往后躲,边躲边说。
    闻医生,我现在特别想做一件事。
    闻观说,什么?
    祈无病大声,洗澡!
    第22章
    那条唯一通风的缝隙越来越大,眼前的一片黑暗像是被人撕了开来。
    一道光忽地刺破了地狱的外壳。
    光亮越来越大。
    接着就是一阵叮了咣铛砸墙的声音,是听着就很身心舒畅的狠。
    一下又一下。
    直到整面墙被砸出了一个大洞,一个人背着光从洞里走了进来。
    祈无病眨眨眼,酸涩的生理泪水被刺激出来,挡住了视线。
    好不容易适应突然的光,他也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向来干干净净穿的规矩又平整的闻医生,现在简直像是从垃圾堆里钻出来的不明生物。
    他的白衬衫脏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胳膊的位置更是出现了一大块黑糊糊的东西,看不清是什么。
    鼻梁上的眼镜也不见了,少了一丝斯文多了些冷厉,脸上沾着飘荡的灰尘,但眼角的迷蒙撩人却丝毫未减。
    不戴眼镜的闻医生总是这么带劲儿。
    祈无病不分场合胆大包天的想。
    重点是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个带着利刃的大锤子,活像个施工队出来的工头。
    横竖怎么看都不太美观。
    祈无病的视觉却像是加了层滤镜,盯着闻观的脸无声的笑,闻医生,你好帅啊。
    闻观站到祈无病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他,祈无病,你好臭啊。
    祈无病:扶我出去,我要洗澡。
    闻观弯下腰,把他的胳膊拽到自己肩上,托着他的腰站起来往洞外挪。
    周卉还有那个小姑娘祈无病问。
    闻观淡淡地说,送医院了。
    霍乱和嫂子
    抓局子里了。
    这么快?我在里边儿待了祈无病对警方办事儿的效率表示惊叹。
    闻观再次打断,六个小时。
    祈无病啊了一声,怪不得这么饿。
    踏出洞口的时候,他转头看了眼那个尚还年幼的尸体娃娃,轻声说,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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