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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败絮——弗烟(78)

    越行锋把他的手塞回被里:你多睡一会儿,她不在,可睡得沉些。
    熊猫眼顿时透出光芒万丈,歪歪斜斜地起身,瞪着眼在屋里一绕,一颗心悬着多日,终于落了地。他往越行锋身上一倒,双臂缠了他:抱抱。
    盛情邀约,自然却之不恭。越行锋将他扶在身上搂着,打趣道:若是她在,你连抱也不敢抱我?你是她的主人,胆子也忒小了些。
    沈翎明显睡不够,在他胸口蹭着:你胆肥,就你胆肥。她在的时候,你不是也不敢碰我么?还有脸说。
    清晨本就有些许悸动,外加压抑了几日,再加上此刻某人投怀送抱,越行锋的定力动摇了,一个翻身就将某人制住。
    当沈翎回过神来,已笼罩在一个黑影之下。他打着哈欠,把头撇去一边:我困。
    你很快就不困了。越行锋俯身接近他,温柔的音色令人心尖发痒,或者,你睡你的,我做我的,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如何?
    你能不能去死一死,我求你了。沈翎的确没什么兴趣,一大清早的,睡个回笼觉才是正事。于是乎,他睡了,头一歪,瞬间入睡。
    都说了,你睡你的。越行锋邪邪地笑着,一手解开他里衣系带。
    沈翎只是浅眠,那个谁谁得寸进尺的作为,他不是不知,但那个谁谁的恶趣味一贯如此,井水不犯河水的活计,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也只好睁一眼、闭一眼。
    然而,越行锋万万没想到,就在这难得的时机,门外传来一声嘶嘶。
    沈翎不知哪来的力气,又逢越行锋单手撑在榻上,伸臂一挡,竟将他挡去地上:有蛇!
    被砸在地的越行锋,凝着一脸浓浓的怨念,把眼光飘向门外的影子。
    沈翎有一种感觉,这次来的消息关乎花冬青,故而立马起身穿戴,顺便以踹的方式催促越行锋速度从地上爬起。
    门吱呀一声开启,羽正公然在庭前弄蛇,听见背后有声音,连头也不回。
    不用说,除了青葙、青兰,边上至少两圈的包围,都在她掌控之中。之前她说秘术的效用会随范围而减弱,如今看来,是听者的天真。
    沈翎还是怕蛇,藏在越行锋身后,一步一步向前挪着。
    等人近了,羽才回身行礼:见过主人。
    越行锋仔细打量今天的小蛇,似乎比上回那只大了一圈:有消息?
    羽照常不理会越行锋,只向沈翎回报:主人,天罡十二卫已准备就绪,大小姐也来了。
    沈翎松了口气,终于壮足胆子,走到前边,满眼掩不住喜悦:这下好了。
    越行锋关注的仍是先前那一点:你不想看到我,不要紧。我只想再问一次,冬青的计谋究竟是什么?
    羽依旧冷着脸:我还是那句,无可奉告。你与主人只需等着。
    等?哎哟,看来还真是九成九的下三滥。越行锋有意瞧了沈翎一眼。
    下三滥就下三滥,能走就行。几日下来,沈翎已经不太在意那些细节。
    那好。羽蓦地抽出一柄匕首,由于动作太快,沈翎甚至没看清她的动作。然下一个动作,他看到了。
    前一刻还在石板地上扭动的竹青小蛇,转瞬被锋利的匕首削成两截。
    断口处泊着血,掉出一只乌青小瓶。羽将它捡起,递在沈翎眼前。
    此时此刻,沈翎深深感受到何为过河拆桥。人家小蛇送完信,也没要吃的,反而地被人给削了送命。为了一只小瓶,她下手也太绝了。
    越行锋替沈翎接过,羽没有反对。她说:里面的小丸,你与少主每日一颗。
    乌青小瓶还染着小蛇的腥气,但看越行锋的神态,貌似全无知觉。他拔去瓶塞,嗅得一股刺鼻味,这股味道把身边的沈翎也熏得够呛。
    沈翎忙扶着越行锋的手指,把瓶口塞好,摆手驱散臭气:羽,这是什么?
    不是问她这是什么,而是要问她要干什么。如果我没猜错,这是解药。越行锋行走江湖多年,一些耳熟能详的老土伎俩,他可懂得很,自是更明白老土等于经典,经典等于不败的道理。
    羽给我们下毒?打死沈翎也不信。
    她不是给我们下毒,而是怕我们中毒。越行锋手持小瓶,微微一笑,容我再猜一猜。冬青她在水源下毒了?
    羽敛眉扫了越行锋一眼,再看向沈翎:总而言之,不会伤及任何人的命,主人可以放心。她没有否认,也无承认,模棱两可。
    沈翎刚想多问一些,忽然被一颗药丸堵了回去,苦涩的味道,让他再无发问的想法。
    越行锋皱着眉头,也吞下一颗,随后拾起断蛇:媳妇,为夫今日做蛇羹。
    沈翎送他一对白眼,头也不回地进屋。还蛇羹,差点吐了好么!
    *
    果然,两日之后,青葙、青兰去了十知阁,带回常目交托之物。
    也是一小瓶药丸,但气味清新自然,略带花香。
    由于之前穆元劣迹斑斑,所以越行锋与沈翎都起了戒心,迟迟未去接药瓶。
    两姐妹看着着急,只得说:常长老说了,这是强身健体的药,能防病。
    病?越行锋隐约猜到什么,侧目去看沈翎,发觉他眼里也有相同意味。
    嗯。青葙点头,续道,不知怎么地,半城的百姓都病倒了,长老们也命御医去看过,但寻不得原因,说是宫里先配点药吃着,防一防也是好的。
    行,我和沈公子会按时服用。越行锋三言两语打发走两姐妹,随后将药瓶交给羽。
    羽倒出一颗,先闻,后尝,仅以舌尖一沾:的确是强身健体的药,而且除了这一点,再无其他用处,根本防不了那个病。
    越行锋含笑道:你们果然在水源里下毒,只有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倒这么多人。所说不会取人性命,但这招,已经不是下三滥,而是阴招。冬青还是这样,挺狠的。
    羽否认:不是水源。
    那是什么?
    无可奉告。
    早猜到这个结果,越行锋也不强求,把药瓶递给沈翎:拿去扔了。
    羽的眼光停在屋外,直到青葙、青兰在拐角消失:她们内功修为颇深,否则刚才不会安然无恙地站在屋里与你们相谈。
    沈翎意识到什么,试探道:难道宫里已经
    羽颔首道:是。宫里的常人早已病倒大半,情况不比宫外好多少,不知那些人为何对你们封锁消息,但原由多半无趣。
    越行锋眼角一提,微斜起看她: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一直守在泊兮斋么?
    羽平平淡淡地说:昨晚你与主人睡下,我便在朱雀宫走了一趟。至于你为何没能发觉我的来去,因为我早在香炉里添了些东西。
    沈翎回想昨夜,还真是提早犯困。不止是他,就连平日里精力旺盛的越行锋,也与他一道犯困。可即便如此,两人心里挂着事,仍是没能睡上好觉。
    越行锋的重点比较特别,此刻唉声叹气:我说你这不是多余么?你去宫里遛弯,我们能不让么?深深看了沈翎一眼,太遗憾了。
    第163章 亲自出马
    在令人遗憾的夜晚之后,羽再无缺席守夜之事。故此,浓浓的悔恨便源源不绝地充斥越行锋与沈翎的意识。
    一日清晨,越行锋见羽不在屋里,便知宫外又传来讯息,推醒了沈翎,两人悄悄扒在窗口瞧着。
    果然,庭前盘着一条竹青小蛇,正殷勤地朝羽吐蛇信。
    看羽抚摸小蛇的模样,沈翎忍不住嘲讽:天晓得等会儿会不会一刀两截,然后被你拿去炖蛇羹。话未说完,一只大手就捂过来,他斜眼一瞧,越行锋示意朝外头看羽的眼神正幽幽飘来。
    羽拂手让小蛇离去,对沈翎道:少主,大小姐有消息了。
    越行锋与沈翎一前一后出屋,羽再次将前者视作无物:上回那条蛇年事已高,我不杀它,它也活不了多久。
    听她亲口解释,沈翎感觉那凉凉的语气有些可怖,遂连连摆手:没事,一条蛇而已。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怂,拐了话头说,十二卫传来消息,城中瘟疫已无法控制,大小姐相信穆元等人很快会有所行动
    瘟疫?沈翎不由打断,不知他的那位表姐究竟有何考量,怎么会搞到瘟疫这么严重?
    上回就半城人,现在指不定病了八九成。一般来说,大批人病得没有原由,就会被认定为瘟疫。越行锋从旁解释,具体原因,不必太在意。
    下三滥。沈翎不由自主道出这三个字。
    羽当作没听见,续道:依大小姐推断,只要十知阁长老其有一人染病,他们就必然送你们出城避祸。到时候,就是时机。
    越行锋沉吟道:可行吗?十知阁那群老头不仅是老顽固,更是老不死。莫说很难中招,即便是中了,依常目的性格,也绝无轻举妄动的可能。
    羽目色沉定:那就让常目中毒,届时群龙无首,他们就不得不送主人与你出宫。
    越行锋很佩服羽的勇气,但他勉强笑了笑:羽,我知道你很强,但常目能久居长老之首,且一手将众城镇收入囊中,定然不简单。可以说,你去了等于送死。十知阁的人,个个心狠手辣,你当清楚。
    羽淡漠一笑,仅是一瞬,将越行锋所言抛诸脑后:你保护好主人,我不会有事。
    从常目手中全身而退?这种事,即使是越行锋,也得筹谋好一阵,然看羽的样子,估计今晚就得去了,如此莽撞,基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质疑的目光映在羽的眼瞳中,她一言不发,自顾自地抬起右掌,倏尔紧握,倏尔展开一抹虚无焰火在她掌心徐徐升腾。
    沈翎自是不能理解一个人的手心如何能凭空生出火焰,然他看向越行锋,居然又是一副很懂的表情。
    越行锋眯着眼,几乎是喷着笑出声:你不是吧?我记得你说自己资质不行,你也真是太谦虚了。能燃起虚无之焰的人,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高手,还得有那家的血脉。谦虚,太谦虚!
    沈翎瞄向羽那边,她已握掌灭去火焰:刚才那是什么?听越行锋的感叹,那绝对不是什么江湖戏法。
    九方秘术,九都戚家不外传之绝学。就算是戚家嫡亲血脉,也未必有资格修习此等秘术,羽是百年唯一的资格。越行锋看待羽的眼光愈发不同,没想到,百年前戚家灭门,竟然还有后人存于世上。
    百年唯一沈翎听得愣住,顿觉羽之前所有的冷漠都是情有可原,若说是九都戚家,他也曾听过,那可是总而言之,沈翎望着羽,不禁产生一丝崇拜的情绪。
    戚家已然灭门,如今唯余我一人。羽似乎不愿多说,只看着越行锋,现在,你信了?我说过,我不会有事。
    越行锋会意地点头,趁羽不备,突然出手点戳她肩上要穴:你既是独苗,那就更不能去了。要是出个什么事,多可惜啊。
    羽完全没料到有此一遭,冷冷道:你于南越,又何尝不是?
    越行锋笑道:我跟你不一样,他们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杀我。说吧,药在哪里。
    羽的反应完全在越行锋意料之中,他说:翎儿,等会儿要帮我。未等沈翎反应过来,他蓦地高唿,青葙!青兰!
    沈翎一惊,扭过头去,那对碧衣姐妹已一前一后进了屋。
    见过少主、公子。看那俩姐妹的眼神,显然很不待见羽。
    行了。你们帮我个忙,这人吃里扒外,居然敢偷我东西。你们搜搜,看看她把东西藏哪儿了。越行锋拉住沈翎背过身,微微摇头。
    是,少主。青葙、青兰二话不说,立即从羽身上搜出不少东西。
    如此行为,的确很不人道。沈翎听着身后的声音,不忍心道:这样做有点过分。
    越行锋叹息道:没办法。对她,不得不出此下策。翎儿,你是要她活,还是死?
    听此一言,沈翎不再说话,直到青葙、青兰搜身完毕,方才转过身。
    羽的神色仍是波澜不惊,好似全然不在意方才发生的一切,语气依旧漠然:搜出来又如何?你根本无从分辨。
    是吗?越行锋谈笑之间,将青葙、青兰两姐妹击倒在地。
    这么多沈翎望着满满一桌子瓶瓶罐罐出神,对羽又是叹服不已。话说这么多东西,她平日是怎么藏得那样隐秘?
    越行锋随意拾起一个瓷瓶,在羽眼前摇晃:是这个?
    羽将目光撤去一边,不作回应。
    越行锋勾唇一笑,拎着那瓶子走到沈翎身边,在羽的注视之下,拔去瓶塞:翎儿,她不说,我们就试试?
    羽的表情终于起了变化:越行锋!你莫要欺人太甚!
    欺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了?越行锋装模作样把瓷瓶喂到沈翎嘴边,翎儿,来
    住手!羽目光狠戾,狠狠道,卑鄙无耻!
    你才知道?越行锋回到桌旁,现在能说了?
    羽咬咬牙,目光往桌沿的褐色竹筒一瞟:那个。
    越行锋哦一声,伸手去拿,试图旋开竹筒,却被羽厉声喝止。侧目看她:怎么了?有错?
    不是。羽深吸一口气,犹豫不决,终究还是说了,别打开,抖在人身上就行。否则有危险。
    不过是药
    不完全是。羽心说已无可隐瞒,即全盘托出,你用不着自己冒险,那样很容易咬到自己。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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