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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败絮——弗烟(75)

    日暮近了,案上的点心还未动过,茶水又凉了。
    青葙栖身退出预备晚膳,青兰低头上前为沈翎换茶,只是手刚伸出去,就被截住。
    沈翎趴在案上,无精打采地吐气:你去帮我看看,你家少主回来没。
    这是一个时辰里的第五次,青兰不忍说出那话,只得绕个弯:公子,天色暗了,不如先用晚膳。
    一日到头,沈翎没吃什么东西,也没觉得饿,心底念叨着越行锋的安危,也就饱了。
    十知阁的那群老顽固会对他做什么?他是少主,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出格的事。
    即便这样想,沈翎也放不下心,在他眼里,南越长老都是一群没下限的货,无法估量。
    不吃东西,是等我?熟悉的声音飘进泊兮斋,勾着某人的心尖一颤。
    越行锋!沈翎眼底光华一闪,瞬间神魂归位,立马蹦下地,朝外头跑。
    坐得太久,腿压得发麻,沈翎走得有些踉跄,还没跨出屋子,腿弯就伸进一臂,身体后倾,被人捞着抱起。
    一双火眼金睛瞅着某人,转了一圈又一圈,看心上人安然无恙,沈翎长吁一口气:他们没为难你吧?
    越行锋觉得好笑:他们什么时候不为难我?看怀里的某人眉心拧着忧虑,便低头一吻,进去再说。
    站在案旁的青兰当即会意,知情识趣地退出去,顺道把青葙也堵在门外,把门带上。
    越行锋听着门扉扣上,嘴角一咧:那群老头做人不怎么样,挑姑娘还是挺有眼光的。回去问问冬青,问她有无兴趣多开几间万花楼。
    沈翎没心思听他胡掰,开门见山就问:你老实告诉我,他们找你过去,到底聊些什么。你可别说些有的没的,我知道你不可能因为那些在十知阁待上整整一天。
    那双大手丝毫不抖,直到临近睡榻,才将某人往上边一抛:还不是老样子,苦口婆心劝我复国来着,眼下你我都被困住,拿你威胁一番,再说点废话,就到现在。
    瞧这人说谎也不打草稿,这一回,沈翎亦是轻易将他看穿。顾不上腰背摔得发疼,沉下脸色便说:你分明有事瞒我。他们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不至于啰嗦。若当真只是复国,你根本不必解释。
    越行锋卸去外套,蹦上睡榻,将某人搂住:如果不解释,你必定问我到死。
    察觉他的手不规矩,沈翎即刻侧身退开,不给他得逞的机会:不说清楚,休得想别的事,别忘了昨夜你是怎么过的!
    越行锋象征性地想想,又扑向沈翎:别急,昨晚你踹我下去几回,让我熬得辛苦,今天得好好补偿,让我回本。
    经历一晚演练,沈翎的踹人技巧愈发纯熟,见他身影凑过来,立马弹出右脚,正中他小腹。由于太过精准、太难预料,沈二公子再度华丽丽地把南越少主踹下睡榻。
    殊不知,越行锋是越摔越皮粗肉厚,且是厚在脸皮上。
    他攀上睡榻,不急着翻上去,只两手垫着下巴,自下往上地将某人眼巴巴望着:媳妇,我说了没事,你总不可能又让我睡地,如今也入秋了,容易生病。
    得了吧,我知道你不会生这等小病。沈翎抄起枕边的毯子,甩他一脸,不说就睡去!别想着上来,上一次、踹一次!
    我的翎儿,别这样越行锋刚爬起些许,沈翎的脚尖又瞄准他小腹。见势不妙,越行锋问他,信我,他们真的没说什么。
    我信你就见鬼了!沈翎扯了薄被盖上,一个侧身,睡去里边。
    身后顿时安静下来,沈翎不知他在做什么,一点动静也无。想等着某人坦白从宽,奈何那人一言不发。沈翎在嘴里不住嘀咕:什么媳妇!根本从来没把我当媳妇看!
    越行锋突然应道:有啊,你就是我媳妇。
    沈翎耳根一抖,飞快回过身:你这也能听见?瞅着一双委屈眼珠子,快说!否则从今往后,你就睡地上!
    虽说早已料到沈翎会追问,但越行锋没想到他会强硬到这个程度。其实不难看出沈翎眼中有责怪的意思,可一旦说出真相,必然惹他忧心。
    不知为何,今日竟然能把越行锋这货看得透透的,沈翎有点佩服自己,但眼下不是沾沾自喜的时机:就算是怕我担心,也不能瞒我。看眼前人打死不领悟的坚决表情,沈翎终是忍不住,还说什么媳妇!你我二人什么时候需要瞒到这份上了!
    夫妻之间必须坦诚,所以夫夫之间也一样?
    越行锋苦思片刻,最终照实相告:他们的野心不在南越,而在大崇。换句话说,他们非但要逼我复国,更想逼我为南越夺下万里河山。
    沈翎长大了嘴,半晌也没能合上。他并非是惊惧,而是觉得难以理解。或许南越夺回原有领地不是难事,但是大崇且不说沈翌一手训练出的可怕军队,还有乐氏本身就是以武立国,与江湖武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更要命的是,大崇还拥有以繁吹谷为首的隐世各族。
    关于大崇的实力,南越并非不知晓,也不知那十位长老是哪来的勇气,竟然这般看高自己。当真无知又可怕。
    越行锋从沈翎的眼神中,读出相同的答案:南越实力根本不足,常目他们又太过自负,我们日后须更加小心。
    沈翎若有所思:得想办法通知表姐,让她想办法,先把我们给弄出去。
    就凭她?越行锋轻蔑一语,转眼见沈翎不再抗拒,又靠过去,今天就到这儿,什么都别说,先让我上去好么?
    慢着。被拽进一人臂弯,沈翎红了耳根,威胁的话是再也说不出口,你先答应我,要是把我当媳妇,这种事,以后不能瞒我。
    以后的事,也难比这个大了。越行锋感觉他身体发热,再也等不及。可是,当他刚松开沈翎的腰封,便闻他肚子发出一种声音。
    沈翎正是情动,然一听自个儿肚子发出的声音,不禁红了脸,简直要冒出热气。瞧见越行锋掩不住笑,顿觉丢脸到无地自容。
    越行锋果断笑到打滚,许久才伏在沈翎边上停下:哈哈哈哈,你又来了。还是先吃饭吧,喂饱了上面再说。
    沈翎捂着肚子,尴尬地扯着笑脸,看着越行锋从门外端入饭菜,摆在眼前。
    *
    次日晨,天色正好,适宜出游。
    越行锋早早起身,温柔地望着趴睡在榻上的某人,一边穿衣,愈发有一家之主的意味。
    他作手势示意青葙、青兰俩人莫要开口,而后将两人拉去外头:宫里有船吗?
    青葙不知他是何用意,但少主问了,自然得说:有,不知少主有何用处。
    越行锋眉梢一挑,极其帅气:今日天气不错,我想和沈公子一同游湖,你们准备一下,顺道弄些他喜欢的茶点。
    青兰担忧道:可是穆长老说,公子不可擅离泊兮斋。
    越行锋不屑道:他区区一个长老,也能决定我的事?你们放心,这事牵连不到你们,我只是想与翎儿游湖,又不是离宫,到时候多遣些人看着便是。
    第158章 一日游湖
    感觉某人的手在身上来来去去,沈翎半醒着一推,哪知某人又从背后绕上来。脑子煳着嘟嚷了几句,也不知自己说什么,最后还是睁了眼。
    原来是穿衣服。越行锋这样帮着也不是第一次,不是为了赶时间,便是有重要事需要带上他。
    沈翎把头歪在他怀里蹭了蹭,顺便回一回精神,继续享受南越少主的亲身服侍。
    晨间的吻有些凉意,沈翎被吻得清醒,揽住他脖子,迷迷煳煳道:今天这么好,又要上哪儿?
    越行锋扶着他坐起,取了边上的木梳,手法娴熟地为他梳理头发。看他舒服地眯眼,顺势说:游湖。
    因为雁水游湖一事,沈翎对这两个字十分敏感:我、我没听错吧?
    越行锋眉梢微提:不过是游湖,用得着惊成这样?难不成以前在京城游湖,掉水里了?放心,这回有我在。
    沈翎的脸色变了几变:不是。是上回被囚在雁屿门,六皇子要我陪他游湖
    什么!他叫你游湖!越行锋瞬间暴动,梳头的手不慎重了些,扯得沈翎头疼,又赶紧摸了摸,疼吗?
    拿来,我自己梳!沈翎试图夺过梳子,奈何技不如人。
    你给我说清楚,他为什么找你游湖?越行锋见沈翎一脸茫然的模样,以为他是吓懵了,别怕,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么,我马上去拆了他!
    头一次见越行锋如此激动,沈翎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住笑喷,一时说不出话。
    越行锋亦知自己失了分寸,满头大汗地稳住他:先别笑,先告诉我。他有没欺负你?
    沈翎觉得这样的越行锋挺好玩,难得看他窘迫,于是装出委屈样,恰好刚睡醒的眼睛还红着:欺负了,又怎样?难不成你现在赶去京城揍他?
    越行锋一听就急了:他真的欺负你!你怎么之前不说!
    顿时手臂剧痛,越行锋的两只手跟捕兽夹一样钳着胳膊,沈翎疼得投降:行了行了,骗你的。他哪敢欺负我?
    越行锋急昏了头,半信半疑:真的?
    沈翎晓得玩笑开大了,忙安抚他:真的没有。他只是告诉我,你死了。他只是想让我着急,没别的意思。
    乐子谦居然干这种混蛋事!越行锋仍是直唿他的表字,相当视其为友。
    行锋,你听我说。沈翎沉下眸子,乐渊已经不是你认识的乐子谦,他一直在演戏,他城府之深,远在柴石州之上。说到这里,沈翎忆起那日的强迫,此刻凝视着越行锋,把话咽了回去。
    也许吧。越行锋若有所思,转瞬换了表情,走,去游湖。
    *
    朱雀宫中天月湖,碧水涟漪,支流在宫中各处蜿蜒,亦延伸在泊兮斋前。
    一上小船,沈翎便发觉越行锋有些异样。坚持不让青葙、青兰相随,说是什么夫夫之间交流感情,让侍卫影魅都去岸边看着居心叵测。
    越行锋撑船前行,眼珠子就没闲过,东张西望,心不在焉,哪里像是交流感情的模样!
    沈翎被晾在蓬里发呆,百无聊赖问了句:你看够了没有?理我一下会死。
    越行锋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作出嘘声的手势:小点声,免得他们听见。眼皮左右一抬,到湖心再说。
    果然有事!沈翎心头一紧,立即闭嘴,与他一道往四周狂瞄。
    船停在湖心,越行锋钻进蓬里,沈翎透过纱帐往外瞟,见岸边时不时有影魅或寻常侍卫经过,眼神警惕。
    越行锋坐定喝茶,润了润喉咙:刚才我看了一圈,穆元他们看得也太紧,估计半个朱雀宫的影魅都在这里,至于那些可有可无的侍卫,也不知在逛些什么。按他们这样子,估计短时间内很难逃出去。
    沈翎瞥见无数双眼睛盯过来,心底发毛:什么是短时间?
    越行锋道:得等他们逐渐松懈,我们才有机会。除此之外,我们只能想办法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觅得破绽,才能知会外头的人。
    沈翎蓦地喷了口茶,顾不得揩嘴边的水:外头有人?难道是许州城外的山匪头头?
    越行锋干笑道:他们早就去常山避难了,再说了,凭他们的本事,来了也是帮倒忙。遂掩了口型,低声道,是冬青。那天在我农舍说的是真的,你表姐真的回画岭取香引蝶。所以,找到你是时间问题,按时间估算,她也该来了。
    沈翎眼神一黯:前两天我说起表姐,你怎么不把这事提一提?害得我老想着怎么递消息。
    你能想得出来?别说什么放鸽子,依目前的状况,这鸽子刚飞上天,就得被人打下来烤了。越行锋见对面那张脸貌似不悦,慢悠悠堆了笑,你能想到找冬青,还是挺聪明的,别生气。
    若我说想到商隐,是不是比你聪明?沈翎较上劲了。
    他很忙,没空。越行锋挑起眼角,白家的事已经够他忙得焦头烂额,哪时间理你?有你表姐就够了,别小瞧了花家。
    沈翎深谙此时应该换个话题:你说说,怎么分散。
    听他歪了话,越行锋也就顺着:首先是泊兮斋的那对姊妹花。她们可是一流的高手,你看不出来?
    闻得一丝嘲笑气息,沈翎没好气道:对不起,我眼拙。
    越行锋旁若无人地摸他的脸,摸够了还亲一亲,眼角一扫,还真有不少人在看,难不成连断袖这回事也需要证实?
    沈翎也发觉不少异样眼光,忙在他胸口抵了抵:晚上再说。
    怎奈越行锋意犹未尽,勾了勾唇角:要不要证明给你看?
    沈翎微微喘息着:证明什么?
    越行锋朝南岸一瞥:青葙和青兰。
    沈翎只觉百无聊赖,怎么也好过一众眼白兄旁观,遂点了点头。
    扇我一巴掌。越行锋诚恳地请求。
    哈?沈翎愣着看他。
    扇我一巴掌。越行锋重复着,眼底绽出虔诚的光。
    越行锋,你病了吗?沈翎的眼神带着同情。
    我让你扇你就扇吧。越行锋真挚地把他望着。
    哦,好。沈翎气沉丹田,勐然抬头,啪地就是响亮的一耳光。
    越行锋两耳嗡嗡地响,脑子一瞬空白。他的手劲居然这么重!早知道当初不该帮他拎桶。
    沈翎懵懂道:还行吗?
    这时,岸边传来一波又一波骚动,沈翎略略担忧:他们不会过来杀了我吧?
    越行锋捂着脸:你说呢?喊你打,你还真下这么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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