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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败絮——弗烟(59)

    这个人,向来很好,除了有些无赖,其他方面都很好,真的很好。
    抱够了就放回去。越行锋以尾指挠着鼻尖,对沈翎使眼色,别摔碎了,很贵。
    你,慢着不是给我的?沈翎的心一下子掉进冰窟窿。
    谁说是给你的?越行锋顿了顿,又道,好吧,我本以为冬青买来,是为了给你,哪里晓得是为了寿礼凑数。我居然还打了折,啧啧啧,真是亏大了。
    整整四万两。真是一点也不吃亏。花冬青说得咬牙切齿。
    这一刻,沈翎真想把这战国双首龙玉璜砸在地上若非是他心爱之物,真的会砸。
    四万两,原价五万两,也就是打了八折。
    无本生意,越行锋整整赚了四万两,连眼都不带眨的。太狠了!
    沈翎实在笑不起来,干脆就黑着脸:拿这种赃物送人,这样好吗?不丢人吗?
    花冬青居然摇头,振振有词:哪里丢人了?京城皇宫里也一堆墓里挖的宝贝,他们都不觉得丢人,我们有什么可丢人的?
    沈翎小心翼翼地把玉璜放回去,觉得头有点疼:大姐,那是明器,跟赃物不一样。
    花冬青瞧越行锋一眼:哦,偷来的呀?不错啊,哪儿偷的?
    沈翎当真想去撞墙。这个世界与他想象的实在太不一样了。
    他哥。越行锋悠悠然吐出两个字。
    哦。花冬青点了点头,把乌木盒子盖上。
    什么!就这样?一个字哦。没了?
    沈翎头疼得坐在凳上,忽然间就想明白兄长不去赴宴的原因。八成是瞧见这乌木盒子,然后心塞。
    说实在的,拿一个赃物去当寿礼,很不妥,尤其这东西本是帝君从国库里拨钱买的。
    沈翎尝试着商量:不能换一件么?比如,字画?
    花冬青厉目看他:换什么换!
    越行锋安慰道:别生气嘛。翎儿,你想想,把有用的东西用在有用的地方,这叫做物尽其用,有何不妥?
    行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沈翎觉得心好累。
    第130章 觥筹交错
    据花家情报网各处了解,前来繁吹谷赴宴的那群人,送的东西不是字画,就瓶瓶罐罐。
    在花冬青眼中,这些全是不值钱的货,根本拿不上台面,所以听闻越行锋手里有那么一件宝贝,想也不想就买了。
    其实,以花家的财力买下战国双首龙玉璜,本是不足挂齿,可花冬青一番咬牙切齿,却是因为得知此物的来历,且是在付清银票之后。
    听闻此事,沈翎完全没有感觉。越行锋,不就是这样的人么?
    由于忧心沈翌的状况,沈翎仍是让花冬青带了玉璜先去赴宴,而他与越行锋再去一探沈翌的状况。
    沈翌闭门不见,在越行锋意料之中,在沈翎意料之外。从窗缝看去,他正睡着。
    眼见时间不可拖延,沈翎只得同越行锋一道先往宴席。
    *
    落樱堂中,无多少喧哗,大抵是因为商隐喜静,否则以那些人的原本品性,八成会将繁吹谷变作另一处绛花楼。
    沈翎本想与越行锋一起大方进去,可到了门前,他愣住了,默默把步子收了回去。
    越行锋看着奇怪,便问:你还愣着做什么?要是去晚了,小心你表姐当场暴揍你。话未说完,就见某人撇来一张憋笑的脸。
    沈翎紧捂着嘴,极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把越行锋拉到一旁,严肃道:我们真的不把那玉璜拿回来?放在那些垃圾里面,完全是浪费啊。你退钱不?
    说到退钱,越行锋的眉头皱了一皱:已出之物,岂能当他把目光转向堂内,顿时觉得沈翎说得话很有道理,不能退。
    沈翎木然道:你又不缺那几万两,何必呢?你看看他们,是哪来的脸,居然敢拿出这种烂货。
    两人一齐往里边看去,望着商隐一脸宽大为怀的笑,当真有些佩服。
    那群宾客说是赴宴,然拿出的寿礼实在是咳咳。
    每个人都有一时脑热买下的废品,是的,他们拿出的正是那种废品。
    无论玉镯、玉如意,还是所谓名家字画,凭借沈翎一双历经十数载的纨绔眼光,远远看着也能断定是下品货。玉器还好,多差也能值几个钱,可是字画啧啧,压根是街边十文一张买的。
    那个白卓拿出手的最为夸张,一幅纯水墨,层次与色,一个也没有,已经无法以寒酸加以形容。说寒酸,还算抬举他了。
    沈翎抠着门框,暗搓搓道:这根本是他自己画的吧。
    越行锋没有出声,只在后边默然看着,暗道这些隐世家族已渐渐有了不甘平庸的意念,一个个不把商隐放在眼里的结果,便是波涛暗涌。沉寂数百年的旧日名门,若再度逐鹿江湖,那么又将是一场连一场的腥风血雨。
    即便如此,商隐仍是笑面相待,亦是一番无为性情,他到底在盘算什么?
    两人没躲多久,便让眼尖的花冬青瞧见。
    因众宾客在场,花冬青暂且掩去往日的泼骂颜色,作出一派端庄贤淑:怎么不进来?
    沈翎收起一身鸡皮疙瘩,摆出大气模样,带着越行锋这个侍卫,款款踏入堂中。
    依照礼数,先给商隐行礼,再说上几句祝寿的体面话,之后便想回到座位坐下。哪里晓得这个时候,白卓开口了。
    白卓手中还提着那幅废渣丹青,眼中有一抹不屑:沈少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正与谷主说解这幅名作,你忽然插一脚,打断在先,这该怎么说?
    啧啧,名作?还真没看出来。
    沈翎瞥他一眼,委实不想与之交谈,遂往身后一瞄。
    越行锋会意,立马飞了眼刀过去,白卓的嚣张气焰果真弱下去大半。
    这还不算完,越行锋觉得他手里的名作十分碍眼:白家主所画丹青,当真名作。
    沈翎险些笑出声,本以为他不在意这种无聊事,原来连他也看不下去了。见白卓脸色有变,趁机赞叹一句:白家主的画功当真不凡,那只金雁你看,栩栩如生。
    那是凤凰。白卓灰头土脸,弱弱地憋出一句。
    哦,是这样啊。果然,栩栩如生,栩栩如生啊。沈翎与越行锋相视一笑,再看向商隐那头,果不其然,他亦是掩口偷笑。
    这时,花冬青也赶忙过来掺和,这般完美的报仇机会,可不是天天有的。她一冲上来就对那幅丹青勐一通夸赞。从笔法夸到布局置景,可谓将所有一无是处的地方夸了个遍。其间,在座人中,几乎能听到笑声。
    最后,商隐居然也开口了,且是目露惊叹:白兄,当真出自你的手笔?
    此时此刻,白卓的脸色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一阵青一阵白,跟中毒不治似的,愣勾勾地说:在下,在下哪有此等功力,诸位谬赞。
    终于有人憋不住,噗地笑出声,接下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哄堂大笑。
    白卓忍无可忍,一张脸怒成猪肝色,转身指向众人:你们也有脸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要不要我一一说出来听听!
    仅仅一句,全静了。也是时候了。
    花冬青将乌木匣子交给沈翎,由他递予商隐:这是花家的一点心意,望谷主笑纳。
    东西已经递上,至于赃物不赃物的,沈翎已是骑虎难下,硬着头皮递出去:世伯,请笑纳。
    商隐含笑接过,揭开一看,惊住:战国双首龙玉璜?
    沈翎委实不敢抬头去看商隐,其实,这种东西递出去,实在没什么光彩。即使在座众人无人知晓它的来处,但心里总有那么一些不自在。
    花冬青突然赞道:好眼力!
    与先前那堆垃圾相较,价值过万倍的玉璜,果真引来众人侧目。没有人相信在这种逢场作戏的地方,竟然还有人认真,且是备下重礼。若他们有这宝贝,早就捧去京城求权了。
    商隐问道:此玉璜已匿迹数百年,你是从何处得来?
    沈翎呆住了。从何处得来?他心里依然纠结着一个字:偷
    然越行锋却坦然开口,朗声道:阆风楼。
    众所周知,出自阆风楼的东西,不会有假,且价值连城。
    故而此时,几乎能听见不少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当所有人开始猜度花家此行的意义何在,白卓已悻悻地坐回去。
    *
    正式开宴,一干人等极力忘记方才献礼的耻辱,纷纷举杯对饮,一时间觥筹交错。
    这一回,花冬青总算扬眉吐气,顿觉那四万两花得很值,光是看白卓那张死人脸,就已经值回票价。
    沈翎吃完越行锋夹来的肉饼,发觉花冬青依然得意地瞧着那边,不禁说道:表姐,有这么好看吗?难道你看上了白卓?
    闭上你的嘴!花冬青拿筷子捅了颗丸子,塞进他的嘴。
    他今天,很低调,也很安分。越行锋忽然说道。
    沈翎嚼着丸子,凑过去问:谁呀?
    越行锋往叶家那头一瞥:还能是谁。
    不说还未发觉,沈翎看见默坐角落的柴石州,方觉后心发凉。话说他隐藏得极好,从入门到现在,居然完全没察觉他的存在。那个叶铭修也出奇地安分,令人难以参透。
    被花冬青盯了久了,本就郁郁寡欢的白卓是再也坐不住,与商隐相告后,以不胜酒力为名,出去透透气。唉,在宴上憋得心塞,也真是难为他了。
    沈翎回过头,眼神一震,迅速去拉越行锋:柴石州不见了!你看,他不见了!
    越行锋淡定道:比白卓早一步,我看见了。
    我熘出去看看。
    劝你乖乖待着。
    宴会继续。大概半炷香的时间过去,柴石州返回席中,仍是无人察觉。
    在越行锋的提点下,沈翎才移目过去,一看那张脸:喂,他怎么好像被人打了?
    的确,柴石州脸上有一块淤青,然他似乎毫不在意。
    沈翎嘀咕着:他不是很厉害么?还会被人打?
    越行锋懒得多看,又盛了碗肉汤给沈翎:若他站着不动,他人自可命中。
    沈翎不由深思那名勇士的身份,正当此时,一名侍者面色煞白地扑入堂中。
    他吓得不轻,说话结巴:谷主,不好了!白家主他、他
    第131章 意外命案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落樱堂。众人的表情滞在那里,直到一人不慎跌了酒杯。
    俯跪在地的侍者不敢喘息,只当在场之人未曾听个清楚明白,便重复道:谷主,属下方才于凉亭边发现白家主,见他伏在石桌之上,属下上前一探,竟、竟无鼻息!
    一时间,落樱堂中人人自危,似乎无人在意白卓的死活。
    繁吹谷向来守备森严,外围九重溪更是千回百转,即便是有心人,也多半顾忌商隐,绝无胆量擅闯其中,更别说杀人。
    如今,有人这么做了,殒命之人还是白家之主,其余小辈岂能不忧?
    很显然,商隐也不相信此事,他素来知晓某些人勾结朝廷,但那些人还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除非谷中入了外人。
    侍者依然跪在那里,商隐问他:你可看清楚了?确是白家主,他确是已死?
    众人屏息,堂中落针可闻,侍者埋头道:是,谷主。
    商隐眉心微皱,仍是镇定:速速引我前去一探。
    突然死了个人,且是前一刻还嚣张跋扈、活蹦乱跳的白卓。沈翎虽历经生死,但遇上人死在边上这事,仍感觉后心发寒。
    他握紧越行锋的尾指,附耳一句:有人敢在繁吹谷杀人?
    越行锋很是坦然:皇宫都能有刺客,区区一个繁吹谷为何不能有人杀人?
    花冬青亦觉事有蹊跷,因为能过九重溪的皆是熟人,若是生人来此,绝无可能来去无影。
    沈翎不由把目光移向叶家的席桌,见脸有淤青的柴石州似与叶铭修交谈,忆起他刚才曾莫名离席,不禁心生疑虑:行锋,你说,会不会是他?
    越行锋定了片刻,摇头道:他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若他脸上的淤青是白卓所致,那他现在理应逃跑才是,可他依然在此,这瘀伤定是他人所致,而那个人,定可成为他摆脱嫌疑的凭证。
    沈翎自是不信:说不定他猜到你的想法,正在演戏。
    越行锋嘴唇一抿:是与不是,稍后看了白卓的尸首便知。若他能把柴石州打成这样,那他拳上定有淤痕,人死了,血脉停滞,瘀痕尤为明显。不过,白卓压根不是柴石州的对手,除非柴石州站在那里,任他打。
    听他说来,沈翎亦觉得柴石州的嫌疑轻了不少,毕竟他不是任人打的主。
    花冬青见诸人皆随商隐出去:喂,我们要不要跟上?
    越行锋捧起桌上一碟糕点:当然要去,难道坐在这里等人杀?走,边吃边看。
    沈翎翻了个白眼,把糕点丢回去:要点脸会死。
    *
    众人随商隐一同前往落樱堂外的凉亭,那里已举火无数,众繁吹谷武侍围绕周遭,挡住来人去路,只放商隐一人进入。
    商隐一探鼻息,白卓果然已死,然身体温热,应是刚死不久。将其头颅微微抬起,其耳洞中淌出液体,再将其头颅垂下,其口鼻眼皆有液体渗出。是黑血。
    中毒?这个答案,很是明显。但,是谁下的毒?
    宴上诸人同饮,眼下均无一样,可见与堂上饭食无关。众人心安后,开始面面相觑。
    沈翎看着一双双充斥猜忌的眼睛,捅了捅越行锋:他们在看什么?
    越行锋低声道:既然跟吃的无关,白卓又是出来才中毒身亡,也就是说刚才谁不在宴上,就极有可能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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