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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败絮——弗烟(14)

    越行锋微眯起深邃的双眸,吻去他额前渗出的冷汗:好。
    待他撤出屏风外,沈翎捂着心口默默喘气,心脏竟是几乎要裂开。
    他们之间已经是啊,已经是那种关系了。沈翎稍稍一想,身体却生出一丝异样。
    快起来!别洗了!越行锋才刚出去,又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你不是刚出喂!你干嘛!沈翎眼看着自己被越行锋一把抱出浴桶,又抄起衣服往他身上丢,然眼神却无片刻停留。
    越行锋往门外一瞥,谨慎道:好像有人来了。
    沈翎飞快拿衣服往身上裹:这里是驿站,有官兵看守,谁能来?
    越行锋催促道:你快些,可能待不了。那些官兵,说不定已全被迷晕。
    听他的语气,并不是玩笑。沈翎迅速穿戴完毕,头发依旧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却见越行锋把包袱往他身上一丢。
    你带东西先走,明日十里外见。越行锋抄起屋内装饰用的长剑,准备破门而出。
    究竟是什么人?有这么可怕?沈翎一把拽住他。
    驿站后院有马,你先走。越行锋不想多作解释。
    沈翎干脆挡在门前:你先说清楚!
    越行锋两手一摊:想必他们埋伏很久,反正不好对付,你就别管了。
    沈翎心里一急:我不走!
    越行锋两眼一定,微微挑眉,唇角的笑有些肆意,拿剑鞘朝沈翎下巴一撩:担心我?还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吶。
    滚!
    第43章 意外帮手
    越行锋强忍笑意看他:滚?我还真得快些滚出去。
    气氛太过不同寻常,沈翎见他握剑的手势都显得不同。这一回,他不会放水。
    这时,一道气流破窗而入,屋内几处烛火同时熄灭。
    越行锋将沈翎的头摁在胸口,迅速俯身蹲下,另一道气流于二人头顶擦过。
    要你走,你不走,现在真走不了了。越行锋在他耳边轻叹,也没显得多焦虑。
    你少来。刚才两句话的功夫,还不够赶去后院马房呢。你该感谢我拖住你,否则一出门就被扎成蜂窝。沈翎虽是嘴硬,但心里确实有点怕。
    呵呵,你想太多了。越行锋屏息听探,门外一片死寂。
    沈翎不自觉攥紧越行锋的衣襟,此刻的感觉与那时在山道中,同出一辙,静得可怕,仅余从茫茫四野翻腾而至的唿唿风声。
    越行锋低头看他:等会儿我带你从后窗跳出去,你骑马先走。这次人太多,可能免不了杀人。到时候,尸横遍野,断手断脚,非常恐怖。估计,你受不了。
    沈翎听他语调浮夸,倒是把恐惧给驱了干净:我就躲在房里,看不见。
    越行锋浓黑的眸子里漾出一丝从未有过的得意,含了笃定:以后,都要这样。
    他的调调很是奇怪,像是欣喜、又是欣慰,又像如释重负,让人捉摸不透。
    把沈翎一掌推到墙角,越行锋提剑破门而出。
    门扉敞开的一瞬,一道火光窜进屋内,恰好钉入桌上的一碗汤水,火苗灭去。
    屋内漆黑一片,偶有外头闪过的火光,沈翎借光瞧见床榻边上有一张弓,似乎亦是装饰之用,他想也不想就弓身过去,将其揣在怀中。
    出身武将世家,沈翎不懂武功,然而为了日常的寻欢作乐,他还是练了些东西,例如街边小摊的投掷技巧,还有纨绔之间用以打赌的箭术。然沈翎能力有限,仅能静立原地,命中三丈内的目标。
    外头时不时传来重物坠地之声,沈翎忧心越行锋安危,遂伏到窗前,将窗纸戳开一个洞。
    以沈翎的眼光不难看出,眼下这些贼人与之前那群废物全然不同,一招一式极为凌厉,却在即将命中越行锋之时错开剑锋,像是有意闪避,又步步紧逼。
    难道这些人的目标不是玄青天机图?沈翎暗暗揣测,且轻易寻得越行锋的行迹。
    越行锋眉头深锁,手中的剑势虽留有三分余地,但全然不似之前那般随意。
    以众击寡,围攻驿站的这群人难不成就是吉州的那群货色?他们不愿杀越行锋,是为了逼迫他去杀另一个人?不对。
    沈翎正低眉深思,忽见对面房檐后边冒出一个人头,看他递上房瓦的弓弩,那簇泛青色的箭头,似乎瞄准越行锋。越来越搞不清这伙人的来路。
    不好!沈翎见那人蓄势待发,而越行锋一无所知,仍与十数人周旋,随即拔起桌上的那支烧得黝黑的羽箭,夹于二指之间。
    他目测与那人之间的距离,恰在三丈之内,不及犹豫,他一脚踹开窗子,挽弓发箭。
    可惜的是,用以玩乐的箭术终归力道不足,那支箭竟射入房顶,距那人两尺之遥。
    所有人的动作均定住,齐齐将目光转向方才破开的那扇窗,见沈翎愣神站在那里。
    房檐上那人一时受惊,手抖着把箭射偏,击中越行锋身侧一人。顷刻间,中箭那人口吐黑血,从二楼横廊坠下。
    箭上有毒!越行锋意识到这一点,转头见沈翎依然站在那里,目视对面房檐,瞳孔微缩。放冷箭的那人已将弓弩瞄准!
    越行锋即刻甩剑过去,穿透那人胸膛,然而,他已在前一刻将毒箭射出。
    沈翎吓得浑身僵硬,明知那个黑点疾速袭来,却挪不开步子。
    噌噌两声,又是金属相撞的声响。沈翎眼前闪过一串火花。
    沈翎,还好吧?一名紫衣剑客闪身立在窗前,冲里边的人弯眉一笑。
    你、你是沈翎的眸子骤然缩紧,比方才更为惧怕,倒退两步跌在地上,颤抖的手指,指向他腰间那颗鎏金香球。
    第44章 凑个份子
    雪缎白衣鎏金球不对,现在是紫衣。但他明明就是六皇子乐渊!
    喉咙像是攒了一口雪,寒凉刺骨,抵得沈翎面色发白。他死也没想到在这处荒郊野外遇上堂堂大崇六皇子。不自觉往他头上一瞄,不知上回砸的地方是否安好。
    紫衣剑客跃窗而入,将沈翎从地上拖起,眉宇间的不凡气度一如初见。他左眼忽地一眨,往他臂上重重一拍,爽朗笑开:我是子谦,傻了,不认得了?
    沈翎吞了吞口水,瞠目望着这位六皇子。其实,他说的也对,乐渊,字子谦,正是他的名讳。
    乐子谦往外头一瞟:数月不见,越行锋的剑法真是愈发退步。我去会一会他!
    六殿下!沈翎惊得两手拽住他,外面危险,您还是别出去了!
    再说一次,我叫乐子谦。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殿下你不能诶沈翎竭力扑出去,连他的衣角边也没碰到。
    沈翎无力地望向窗外,看乐子谦剑走流云,招式精密与越行锋不相上下。这下子,他总算相信那位接shou禅让的乐氏君王曾是长绝楼主。
    乐子谦剑法轻灵,两三下就跳到越行锋身边,两人相视一笑又联手对阵,配合熟络完全不似初次相识。沈翎打了个寒颤,莫非这位皇子时常偷熘出宫的传闻亦是真的?
    *
    不到片刻,屋外数十人被越行锋二人逼退,两人又与初醒的官兵聊了几句,居然抛下外头一片废墟,回到屋里。
    沈翎看两人勾肩搭背,相互揶揄嘲讽,不由问一句:你们俩认识?
    乐子谦抢先道:那是自然,我与行锋认识两三年了,可谓不打不相识。
    沈翎瞧见乐子谦的眼色,忙将疑惑咽回去,转而去问越行锋:那些人都走了?
    刚才乐子谦救沈翎的举动,越行锋看在眼中,此刻也毫不避讳:看来你和子谦认识的时间不短,他向来不好管闲事。
    这个,这个沈翎只觉头疼,不知该如何编出令六皇子满意的胡话。
    沈翎,半年前认识的,他在京城帮我付过酒钱。乐子谦言辞流畅,看他行云流水的举止态度,分明深谙诓骗之道。且他说的话,越行锋信了。
    那点小钱,小爷早就忘了。沈翎硬着头皮,配合乐子谦胡诌。
    乐子谦大大方方坐下,提起半壶酒,看着两人:既然都认识,快坐下喝一杯。
    越行锋笑着递杯子过去,只有沈翎依然愣在那里他哪里敢坐!
    乐子谦一把拉他摁下:你愣什么!难得出京城,没那些繁文缛节,你应该高兴才是。
    沈翎干笑着接过乐子谦递来的酒,脑子里一团乱麻,只顾着恭敬:多谢,多谢。
    乐子谦见沈翎拘谨,余光往越行锋那头一瞥,即刻绽开笑颜:我说你真是的,被那群人追得紧,还敢去巴陵参加什么阆风盛会,胆子够大!
    越行锋接过话:这么说来,你也去了?
    乐子谦哈哈大笑:那是自然。你以为江湖上真有那么多有钱人?告诉你,跟武隆山那拨人争到最后的那位,就是我。知道你想要天机图,便想着替你拿下,想不到啊想不到,你老兄居然这么有钱!
    沈翎捧着酒杯,战战兢兢地左看右瞟,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暗道这位皇子的行事作风还真够标新立异,真不知帝君是如何允他四处游荡。
    话说你这两年求的不是低调么?还买那个天机图?实在太招摇了。乐子谦摇头叹息,还不忘拉上沈翎,你说是吧?
    是是沈翎低头附和,挑起眼角,发现越行锋的表情有点不对劲。
    行锋,既然你我都要去她那里,不如这天机图,当是你我三人凑份子,如何?乐子谦说着,顺道拉过沈翎的手摸了摸,成功引来越行锋的瞩目。
    越行锋不动声色:当然可以。只要你为我多费些唇舌即可。
    乐子谦举杯道:我乐某剩下的,不就是一张嘴皮子么,哈哈哈哈
    第45章 你知我知
    瞅着两位相谈甚欢,沈翎夹在二人之间愈发尴尬。从头到尾就捧着一枚酒杯,左一个呵呵,右一个哈哈,两头有交代,两边不得罪。
    窝到最后,拼酒的两位终于半醉,越行锋晃悠着下楼喊人收拾屋子,乐子谦搂着酒壶去了回廊外头,沈翎见状,匆忙尾随而出。
    乐子谦一路兜兜转转,去了拐角隐蔽处,原本虚浮飘忽的步子顿时稳稳停驻。他蓦然转身,盯住缩头在后的沈翎。
    沈翎不敢再前,在五步之距,点跪在地:沈翎参见六殿下。
    层云开散,一丈月华映出乐子谦的无奈神色,他摆手道:别跪了,让人看见可不好。见某人依然跪着不动,只好硬把他托起身,我说过别跪了你还跪!
    沈翎见他自是心惊肉跳,毕竟之前的记忆委实问心有愧:六殿下,上回的事
    什么事?乐子谦一脸茫然,手仍然托着他,生怕他又突然跪地不起。
    上回在柴参知府上,沈翎对殿下多有冒犯,如今想来,仍是有愧。不知殿下头上的伤势如何?沈翎偷偷抬眼一瞄,见乐子谦的眼神似有不悦,忙急着跪下,奈何臂上一扶。
    我就知道。行了,你别跪。乐子谦揉揉眉心,这事我早忘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说到底,该有愧的人,是我。
    殿下言重了。沈翎正说着,膝头一软,险些又要跪下,然见乐子谦目色犀利,只得一个踉跄稳住。
    乐子谦觉得心累:我最后说一次,我是乐子谦,那个叫乐渊的家伙在宫里待着。我和你沈翎是半年前相识的好友。懂?
    沈翎一头冷汗:谨遵殿下之命。
    乐子谦手捂前额:够了,说正事。我在宫里听闻你离家出走,大致也猜到是什么缘故。我不过在前朝替昭国公说了两句话,岂料那个柴廷反咬一口,上下不沾地把罪名移到你头上,害得昭国公尴尬。此事,是我欠考虑。然眼下事情平复,有人认了罪,你可以回去了。
    有人认罪?沈翎心想,这八成是乐子谦想出的补救之法,听他现身时说的那些,应是不知越行锋数月前去过京城,自然更不知柴府走水的真相。
    若无人认罪,只怕那个柴廷会闹得翻天覆地。乐子谦叹道,柴廷不是什么好人,父君也清楚,奈何朝堂上少不了他,只得如此。
    殿下明鉴。不,应、应是乐兄。沈翎冷汗涔涔。
    叫我子谦。乐子谦走近两步,低头一瞧,你在冒汗?
    沈翎不敢多言,怕在外头得罪了皇子,牵连到家中:天气有点热。
    乐子谦哭笑不得:热?说话都呵白气呢。罢了,要你一两日习惯,的确有点强人所难。反正你只须记得,我只是乐子谦。
    既然这位皇子再三强调,沈翎只能勉强适应,略略抬头挺身:是,子谦。
    把是字去掉。唉,看你怕成这样,真不像是传闻中那般。乐子谦勐然想起什么,往四周一探,低声道,对了,越行锋不知我身份,你绝不可透露半句!
    明白。沈翎不禁重新审视这位皇子。
    越行锋是何等精明、何等无赖,能在他面前把身份隐得完全,真不是一件易事,但乐子谦一瞒就是两三年。沈翎稍作想象,便知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嗯,物以类聚。
    乐子谦见他低眉深思,调笑着近身:我问你,行锋与你,是什么关系?
    哈?沈翎嘴角抽了抽,没没什么关系。结、结伴同行,对,同行。
    是吗?乐子谦笑得神秘,那为何刚才我一碰你,他的表情就像被人泼了一脸米田共,我可从没见过他这样。
    米田共都出来了沈翎愈发觉得他深不可测,眼角一瞟,更不知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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