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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败絮——弗烟(6)

    对对对!快报官!快!沈翎踉跄着爬起身,刚想着扑向小弟,后襟却蓦地被人一拎,脚下一空,转眼已让人给拎出去。
    *
    沈翎畏惧的大刀并未抵在颈侧,未等他回过神,一口麻袋已迎头罩下。他竭力挣脱,却一次又一次被人踹回去。最终脚底被打了个结,让人扛上肩。
    沈翎心想着,去山寨的事八成没跑了,但还想争取一番:大哥,有话好说!我那块玉佩真的很值钱,那掌柜忽然晕过去跟我没关系!不如我们再找一间当铺!再找一间!
    当爷是吃素的!你以为你扯着他咬耳朵,我没看见!劫匪往麻袋上狠狠一锤。
    那一拳打在后腰上,沈翎疼得要死,脖子激得一伸,脑袋撞上墙,彻底昏去。
    第17章 奚家少爷
    清醒之时,周遭环境与书里写的一模一样。
    发霉的稻草,熏人的气味,长草的墙窗子,来去自如的蟑螂,神出鬼没的耗子
    只是想凭一己之力争气一回,最终还是落得这般田地。沈翎懊恼地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暗无天日的囚禁生活,不抱期望地等待营救。
    这种时候,能有谁来救他?
    边上传来压断稻草的声响,随之而至的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喂,你醒了?
    听此文质彬彬的语调,显然不是劫匪。沈翎蓦地坐起,往右一看,一个衣饰讲究的少年,与之年纪相仿。虽然脸上沾了污迹,但依稀看得出养尊处优的痕迹。
    我都被关五天了,你才一天,看开点。少年笑得温和。
    五天?沈翎看他一脸淡然的模样,透着莫名的乐观。
    是啊,我叫奚泽,许州奚长青是我爹。少年扬起笑容,似乎为父亲感到骄傲。
    沈翎不明白他为何笑得出来:我叫沈翎,我不认识你爹。
    奚泽的温和脸色瞬间阴沉:什么!你不认识我爹?我爹可是许州首富!你是外地来的?
    沈翎搞不懂一个许州首富有什么值得夸耀:嗯,我京城的。
    难怪呀难怪。奚泽的表情缓和不少,顺势坐到沈翎身边,难怪你会被抓到这儿,这帮人是求财,等我爹从各地把钱调回来,我就能走了。
    已经五天了。沈翎提醒道。
    那又怎样?奚泽不以为然,笑着撞他,喂,你呢?许州到京城,可有些日子。
    沈翎默了默:我与父亲的感情,并无那般深厚。
    奚泽单手托腮,一脸疑惑:虽然不知你家怎样,反正我和老爹十多年来相依为命,跟兄弟一样,真不知这几日老爹吃不吃得惯老妈子做的饭菜。
    相依为命?沈翎刚疑问,立马有了答案,惭愧道,对不起。
    没事。虽说我娘死得早,但我爹还是一样惧内,每晚都在娘的灵位前说个不停,做错一丁点事,就去焚香忏悔。唉,我娘准是给他烦死的。奚泽唉声叹气。
    我娘也死得早,可惜我爹早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怀里搂着对他有用的女人。沈翎说着,不免心生羡慕。
    兴许你爹有他的苦衷。
    但愿吧。
    两人交谈片刻,便觉十分投契,不由相约日后一道远游南越之境。
    正当此时,一只大掌将牢门重重推开。
    奚泽拍拍衣裳站起身:一定是我爹来救我了!别忘了,出来了就到许州找我。
    沈翎点头笑笑:一定。
    岂料奚泽一步踏到门口,突然被那只大掌打回牢房!
    他捂着磕疼的肩:喂!我爹都拿赎金来了,你们还想怎样!嫌钱不够是不是!别太过分!
    一个粗衣土匪,胸前露着半块刀疤:谁说奚长青拿钱来了?你最好弄清楚你爹还要不要你这个儿子!
    你给我再说一次!奚泽欲起身理论,被沈翎拉住。
    老子告诉你,你爹根本没从其他地方调钱回来,只请了个道士在家作法!都五天了,我们老大没耐性了!等死吧你小子!土匪啐了口唾沫,砸门出去。
    奚泽呆立当场:他说什么?我爹请道士?切,你他喵的才请道士呢!
    见他大怒,沈翎忙制住他:奚泽,小点声。
    奚泽忘了肩上的疼,挣开沈翎,往牢门上狠踹一脚。
    沈翎愣住,想不到貌似温和的奚泽,竟能暴怒得判若两人。
    他要踹第二脚,牢门又开了,这回进来的是一个小弟,他端了文房四宝进来。
    奚泽仰首道:怎样!
    小弟没什么气势,放下东西就闪到牢门外边:老大说了,让你再写封信回家,警告你老爹给钱。否则否则就把你给做了!
    牢门外随即没了影子,奚泽慢悠悠跌坐下来,提笔在纸上画了一只乌龟。
    沈翎瞧着说:你打算让他们送这个回去?
    奚泽拈着笔杆,不稳地挠着鬓边:难道写一些哭哭啼啼的东西?
    沈翎有意无意道:你还真得写一些,如果你想逃。
    第18章 街边技能
    逃逃逃逃?奚泽满口结巴,蘸满墨汁的狼毫,直接跌在龟壳上。爬着凑近两尺,眼角瞅着外边,低声道:他们会杀人的。
    没有人会砍摇钱树。沈翎看奚泽吓得不轻,心说这人之前的淡定与他的有恃无恐同出一辙。
    奚泽犹豫再三,附耳道:你有几成把握?
    沈翎略有吃惊:你刚才不是很怕么?
    奚泽强忍齿间的哆嗦:怕是怕,但我爹最恨那些牛鼻子道士,这回居然请了作法,肯定是家里出事,或许那道士压根不是老爹请的。我不放心,得快些回去看看。
    沈翎难以置信,一个怕死的人居然为父亲有这般勇气?定了定神:想清楚了?我逃,是因为不会有人救我,而你,还能等你的父亲。若有一个不慎,可能连命也不保。
    在这里只能干着急,我一刻也等不下去。奚泽已冷静许多,而且你说得对,没有人会砍摇钱树,若是被发现,大不了再被捉回来。
    好。沈翎落目在砚台上,心生一计。
    *
    没过多久,某小弟便来催促:喂,写封信也这么慢。我们家老大说了,要是写不出,就剁你一根手指头给奚长青送去!
    奚泽照沈翎的意思,不耐烦地回喊:我爹抠门得很,不多写点字,他怎么可能有反应。话说,你们给的墨也太少了,再送点来!
    牢门上的小铁窗被人拉开,一双眼珠子在暗中转了转,瞧见昏睡的沈翎,和正在奋笔疾书的奚泽,再看砚台上,果真一点墨汁也没了。等着。
    铁窗一闭,沈翎立马睁眼,抄起砚台握稳,趁那小弟开门的一刹,狠狠扣上他脑门。
    果断利索的动作,看得奚泽目瞪口呆,见外边闪过个黑影:还有一个!
    沈翎见一个土匪拿刀冲上来,捏紧砚台,一个后倾,勐地灌力抛出,又是命中。
    奚泽目光呆滞:你练过?
    沈翎拿罗帕抹去掌上的墨迹:还好,京城街边的小玩意儿,投中奖个珠串子。他万万没想到,令小摊贩望而生畏的技能,竟能派上用场。
    两人各自拾了大刀,蹑手蹑脚地行进。好在奚泽被关进来时尚且清醒,眼下认得路,否则沈翎可得抓瞎。
    眼前漏出一道光,奚泽惊喜低唿:沈翎,到了!
    沈翎作嘘声状,轻手轻脚的姿态万分娴熟,得益于常被父亲软禁而寻求的开熘之道。他让奚泽学他的步子慢慢出去,以免打草惊蛇。
    *
    此时已入夜,土匪的寨子里一片漆黑,几处零星燃着火光,显然照不了夜路。幸亏两人没夜盲的病症,借着月光勉强前行。
    每行一步,沈翎愈发觉得奇怪。这帮匪人也太过自负,只派了两个人看守摇钱树,其余闲人都去睡了?
    想着不慎分了神,沈翎足尖磕到一颗石子,身体一晃,前倾栽下去,幸亏经验丰富,两指摁着地,轻松稳住。然而,身后跟着的那人,却没那么稳当。
    奚泽同样绊到一颗石子,然他却一个趔趄扑在地上,似乎压到什么,随即一声铜铃响,便在头顶连串荡开。
    不好!沈翎总算明白这些土匪为何自负,原来是暗中设了小机关。
    什么不好?奚泽还一头雾水,狼狈起身,周遭已燃火无数。
    火光一明,两人自然看到身侧的一根细绳,还有两块有意摆放的砖头。
    匪首率众人围上来:你们胆子不小,竟然想着逃?真是不怕死!
    奚泽吓得够呛,先前集聚的勇气早已消耗殆尽,此刻只得窝在沈翎身后。
    殊不知,沈翎也惊得不轻,不过比奚泽好一些,至少还能说出话:牢里太闷了,我们就出来逛逛、透透气,怎么会是逃呢,我们还想活命是不?
    匪首扬手一挥,牢房里躺着的两人被拖出来:打伤我两个弟兄,这怎么算!
    沈翎虽是怕,但直觉自己不会死,借此壮了壮胆:他们不是拦着嘛,反正又没死。等我们家里人拿钱来赎,多付点医药费不就结了。
    匪首手指沈翎,冷笑道:你们?看来这医药费,只得向奚长青讨了。
    第19章 多救一个
    沈翎暗自庆幸,如果不冒险走这一遭,或许永远也听不到这句话:只能向奚长青讨也就是说,还真没人会来救他。
    他彻底确定,此次被劫,乃是有人幕后谋划。
    奚泽见他愣了许久,不禁推他一把:喂,你快说话!
    看匪首的神色不似玩笑,沈翎回过神,便试探一番:这位大哥,放着一座金山不要,反倒去为难奚家,你这又是何必?
    匪首没长多少心思:一座金山?哈哈哈哈,沈二公子,你还真看得起自己。那另一位沈公子,才是金山。至于你,老老实实待着便是!
    依他的话判断,幕后那人的目的在于沈翌。既然是沈翌,便不是云氏的手笔。云氏命钱庄谢绝沈家银票,看来是歪打正着,恰巧帮了这群土匪。
    匪首显然对沈翎不感兴趣,将眼光移到奚泽身上:奚少爷,那信,你写是不写!
    奚泽连连点头:不就是信嘛,待会儿回去就写。大哥,您别生气。话毕,他依然躲在沈翎身后。
    众土匪绕着沈翎、奚泽两人,全然未觉寨门那头多出一人。
    沉稳的声线带着七分嘲讽,肩上扛着根三尺木棍:喂喂喂,来者是客,你们不能厚此薄彼,把我这个后来人晾在一边,真是令人难过。
    匪首拨开众人,见来人悠闲地倚在寨旗下边,不由怒喝:今天是谁看门话音还飘着,即见看门那俩正倒在地上翻白眼。
    一双浓黑的眼蕴着痞气,唇角微微勾起,无视匪首存在,打了个哈欠:哪个是奚泽?出来,你爹让我带你回去。
    奚泽一听,两眼放光,勐拍沈翎的肩:你听到了吧,我爹让人来救我了!
    沈翎没将奚泽的话听进耳朵,只因某人的声音过于耳熟。
    匪首一听是奚长青遣来的人,说话客气许多:来交赎金的?那也不用打伤我弟兄。
    谁说我来交赎金?来人高声道,我只是带奚少爷回去而已。
    不是交赎金,就是捣乱!奚长青是不要他儿子了!匪首对众人大喝,让开!
    匪首箭步过去,勐地将奚泽拽出:信不信我杀了他!
    来人一瞧,讥笑道:喂,你带出两个人,到底想杀哪个?
    匪首一愣,侧目才见多出一人。方才奚泽惊吓过度,下意识拉住沈翎,没想到匪首一拽,亦是把他给带出来。
    难得遇见熟人的沈翎,差点感动得热泪盈眶,奈何那人竟装作不认识,令人颇为恼火。
    奚泽忙道:我是奚泽!我是奚泽!
    哦,你啊,你等着,很快就能回家与你爹团聚了。那人朝奚泽一点头,遂看向匪首,继续忽略某人。
    沈翎按捺不住,怒吼道:越行锋!你少装作不认识我!多救个人会死啊!
    越行锋懒得看他,淡淡说道:奚老爷只交了一个人的钱。
    沈翎暗骂一句,心说之前说两清,还真是两清了?他不甘道:不就是钱吗!小爷我有钱!
    越行锋目露不屑:我不缺钱。
    沈翎气得头疼,当真想把这人揪过来暴打一顿,可惜时不他与:算你狠!越行锋,给我听着,只要你救我,什么都可以!
    越行锋忽地邪邪一笑:沈二公子,这可是你说的。
    被晾一旁许久的匪首,面色十分难看:姓越的,别忘了,人在我手里!
    越行锋将木棍支在地上:我打赢你,你放人。
    匪首狂笑不止:打赢我?就凭你?我看奚长青的脑子是坏掉了。老子当年混江湖的时候,他奚长青还在给人当小工呢!
    越行锋一脚掀起木棍,稳稳握在手中:那就试试。
    眼前说打就打的架势,看得沈翎心惊不已。这匪首人高马大又糙,明显比越行锋强壮数倍,如果他的功夫真不错,那越行锋注定是要吃亏。之前伤得不轻,离京的这段时间也不知复原多少。这里不是京城,他根本拿不到上好的伤药。
    沈翎刚想出言阻止,越行锋已射步而至。他剑眉微挑,如星的瞳子注视的不是匪首拔出的大刀,而是沈翎的眼睛。
    飞身掠过耳畔,听他说:我好得很。
    第20章 专业放水
    越行锋的身法快得吓人,眼底腾起的淡泊气息,不含一丝杀意,然他扬起木棍之时,却予人难以预料的压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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