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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仁宗皇帝本纪(穿越)——觉三千里(115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而她的父亲似乎对这场死亡乐见其成。
    这让她一时之间非常迷惑。
    赵受益思索了一下,道:也许吧。可是如果我不当皇帝的话,依旧会有人死的。只不过死的可能不是这一个罢了。
    他略带些讽刺意味地笑笑:如果我不做皇帝,可能这个人如今依旧好好地活着,可能还活得还颇为快活呢。
    赵旭接着问:他不该活着吗?
    赵受益点头:不该。他是个坏人,坏人不该活着。
    赵旭将脑袋依偎到他的颈侧:因为阿爹是皇帝,所以坏人才死了。
    赵受益笑笑:也不能这么说,大多都是忠臣之功。譬如这一次,功劳最大的是包拯,然后是
    他语气复杂地道:那个什么,白玉堂。
    听见白玉堂三个字,赵旭将头转了过来,眼睛亮亮的。
    赵受益轻咳一声:你觉得,你表叔和白玉堂比起来,哪一个好看些?
    这个问题他自己听起来都百味陈杂,也不知道赵旭选了哪一个能叫他心情好点。
    谁知赵旭思考了一会儿,郑重其事地回答:各有千秋。
    行啊,你都会用成语了
    眼看着到了饭厅,赵受益将她放下来,笑道:各有千秋么,也无所谓,反正
    反正你一时半会儿哪个也见不到了!
    公主还小呢,还是少见些乱七八糟的人为好。
    等她渐渐长大了,见识广了,也就不至于被一朵两朵的鲜花迷了眼了!
    赵旭参不透她父亲心里的弯弯绕绕,只闻到了饭厅里的羊肉香味,被放下来之后撒腿跑到饭桌前,自己爬上了凳子。
    掌膳宫女将盛着羊肉的碗盖掀开,又为她布好了餐具。
    赵受益坐到了她身边,笑着看她用筷子夹羊肉,时不时为她擦一擦脸上沾上的肉汁。
    他有点恍惚地想,要命了,本来就是想养个666出来的,怎么养着养着,有点动了真感情呢
    可能这跟玉宸宫人手不足,他这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皇帝天天亲自带娃也有点关系。如果他是个传统帝王,每天身边围绕的宫女太监数以百计,公主的衣食住行完全不用他自己操心,每天只是看两眼逗一逗的话,恐怕也不会将她当作自己的女儿,只是当作一个将来可能继承皇位的摆设吧。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说不定等赵旭长大之后,他还要防备她,忌惮她,打压她,生怕她抢夺了自己的威权。
    而现在,他只盼着她快点长大,又不想她那么快的长大。
    许是察觉了父亲落在自己身上的柔和视线,赵旭抬起头来看他:阿爹,今天的肉烧得很好。
    赵受益捏了捏她的辫子:烧得好就多吃点。
    阿爹你不吃吗?
    赵受益摇头:你先吃吧。
    我看着你。
    赵旭又埋头吃起了肉,赵受益时不时为她将碎发挽至耳后,有点不合时宜地想:她这头半长不短的碎发还真是有点麻烦,鬓角的头发扎不进辫子里,总是显得乱乱的。天也热了,要不什么时候哄她剃个光头吧
    京城,范府。
    范仲淹看着面前坐着的中年太监,谨慎地问道:官家想让我为皇子与公主开蒙?
    刘恩点头:正是如此。相爷你也知道,翻过这个年,两位殿下就五岁了。五岁,寻常人家也要读书入学了。咱们的殿下也该正经开个蒙了。
    当然了,所谓的请范仲淹开蒙,只是标志着皇子和公主正式开始读书识义而已,并不需要范仲淹大材小用、亲自教小孩儿识字。
    宫女太监里都有不少知书识礼者,认字这种基础课,根本用不到宰相来教。
    范仲淹略点了一下头:官家的意思是,要让公主与皇子一起读书?
    刘恩笑道:相爷明白。公主是从小养在官家身边的,说句无理的话,官家疼爱公主,更甚于皇子。皇子有的,公主自然也要有一份。正好两位殿下年纪相同,一起拜师发蒙,也不碍着什么事情。
    范仲淹心里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些,送走刘恩之后,自己坐在书斋里处理起了从扬州传来的公务。
    扬州那边最近要新开一家造船厂,造的也是和汴梁一样的自行船。造船自然要征用港口,扬州附近的港□□通南北,寸土寸金,叫那造船厂老板自己买下来根本不现实,只得官府出面征用。就在这一征用之间,就生出了无数的事情。
    说来还是各地有所不同,汴梁城在天子脚下,万事还是以官府为先的。当初晏殊要办大学,背后靠着官府,就在京郊圈下了好大的一块地皮,还占了一处深水良港,如今可以供作造船之用。扬州离汴梁就远些,兼有豪商巨鼓聚集,声势浩大,官府的话语权就小些。一处港口的利益,都有数个行会把持着,官府想要征用,基本上是没门的。
    范仲淹将这些关于扬州港口的公文都归拢到一起,打算等明天进宫的时候递给皇帝看。
    他打算建议皇帝将造船厂迁移到不那么繁华的地方去,不要去和扬州商人争利。这不单纯是挣不挣得过的问题官府毕竟是官府,当真要挣,难道官还比不过民吗。只不过他以为,在扬州占据一座港口造船实在是有些浪费。船在哪里都能造,只要有良港,造出来就能下水。
    扬州可就只有一个啊。
    对了,最近自行船的数量越来越多了,各地的港口码头渐渐出现了容纳不下的情况,得酌情扩建了还有扬州那边之前还说,河底泥沙淤积渐多,港口变浅,曾有自行船搁浅的事情发生河底泥沙淤积,这能有什么法子难道要组织人手去清理河道吗说到底还是因为自行船太大了吧,之前这么多年都少有船只搁浅在内河码头。
    他将这些无法决断的事情都汇集在一处,打算都提交给皇帝亲自处理。
    这时候,他夫人看望出嫁的女儿回来了。
    范夫人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轻轻叹了口气:苦了令仪了。
    范仲淹从文书间抬起头:令仪还好?
    范令仪的月子已经坐完了,范夫人已经去探望了她好几回。
    范夫人道:比之前是好了些,能下地走动,吃些鱼肉了。
    范仲淹又问:外孙可好?
    范夫人微微笑道:好,生得白白嫩嫩的,将来一定如他父亲一般是个美男子。
    范仲淹沉吟:定好大名了么?
    这孩子刚出生,范令仪就给他起了个小名叫百索。如今刚刚满月,大名还没定下来。
    虽说孩抱中物,大名不着急取,但做长辈的自然是早早的就在心里拟了无数个佳名了。
    范夫人微笑:还没定下来。狄家那边,狄王妃虽赐了好些东西下来,但到底没说要赐名的事情。狄青说他才疏学浅的,想请岳丈给小儿取个佳名。
    范仲淹捻了捻胡须,一本正经地道:既然他如此说,那我就取一个吧。
    他从整整一桌案的公文底下抽出了一张小笺,递给范夫人:我近日随便拟了几个名字,你瞧一瞧,有哪个看着好的,不如就定下了吧。
    范夫人低头一瞧,一张笺上拿小楷写了几十个名字。
    她端详了一会儿,拿笔圈出了一个字:此名如何?
    她圈出的是个昶字。
    范仲淹刚想说此名甚佳,却又想起了宫里两位殿下之名一名旦,一名旭,皆从日字。虽说避讳尊名不必避讳到这个地步,但作为近臣,还是小心为妙,尽量不取这等有嫌疑的名字。
    而且昶字和旭字形态上就有点像,如此一来,更加不好了。
    他摇摇头,提笔又写了一个字。
    昶字不好,改成这个吧。
    他写下的,是个咏字。
    第133章
    端午节后,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节。
    清北大学即将迎来第一届毕业典礼。
    赵受益提前和晏殊了解了一下情况,得知这一届的清北大学毕业生一共只有两万人出头。
    两万人
    这个数字其实已经很让他满意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计算了一下。
    当初清北大学第一年招生,入学的人数在五万左右。这五万人里,很大一部分都是从全国各地赶来师从晏殊的不第学子们,来清北大学的目的就是为了读书学习准备科举。
    科举三年才开一届,每届及第的进士也才不过几百人。这些抱着做着金榜题名的美梦的学子们,绝大多数都尚未圆梦。
    进士考不上,自然是要继续攻书,不能说毕业就毕业了。
    人家寒窗苦读都是以十年计的,这才哪到哪啊。
    今年毕业的那些学子,基本上都是汴梁市民家的孩子,上学不为考科举,只为学些算术写字的本事,出来好找一份工。这些人自然没有皓首穷经的打算,学校里的课程一旦修完,立即就打算毕业了。
    按照他们自己或者父母的打算,从学校里毕了业之后,或者是去蒋老板那些厂子里寻个体面点儿的活计,或是在城中哪家商铺行会当个掌柜的。干几年工,攒下些本钱娶个媳妇,日子不能更圆满。
    然而,就在数日之前,台阁传出了一个叫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信息。
    端午节当天龙舟会上那场血案,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即使官府出面清正风气,仍是有小道消息在暗地里流传。
    据说官家得知真相后大怒,痛斥那小吏罔顾人伦,丧心病狂,又质问群臣,这等禽兽不如的东西如何能够协助官员,牧养百姓?难道我朝刀笔吏就是这种德行吗?接着又牵扯出了几桩陈年旧案,都是有小吏弄权残害百姓。
    皇帝在崇政殿上如何发威、如何怒骂,都与他们这些将要毕业的学子们没什么关系,他们也不甚关心。
    与其关心这个,不如关心关心自己将来要怎么糊口。
    即使皇帝免了几个宰相尚书的,又与他们何干?难道他们能去当宰相不成?
    但接下来的这个消息,就与他们切身相关了。
    皇帝打算在科举之下增设一个吏举,一年一次,主要考察算术、律令等科目,只要考上了,就能进官府吃皇粮。
    这叫他们如何不热血沸腾!
    在那些读得进四书五经的清高读书人眼里,吏是绝不如官的,能考科举、正正经经的做官,谁会打小吏的主意?但在他们这些只粗粗读了几本书、会算数、通律令的人看来,这可是天降的美事。
    以往想要在官府里谋个差事,要么是关系过硬,自己家里在官府中有门路,求爷爷告奶奶才得进去。要么就是花钱买职位,先舍出一身血肉,才能换回一张对百姓敲骨吸髓的入场券。
    这两条门路,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摸不着边的。
    而新出的这个吏举,只要能考上,就能进官府。而且也不像科举那样要求高,层层递进,没个十来年考不下一整个流程。
    吏举考试的科目,又恰好是他们这几年在大学里学习的内容。
    这简直就像是上天给他们量身打造的考试!
    大部分毕业的学子都摩拳擦掌,准备在吏举上大显身手。但也有小部分犹疑观望,不知此事究竟是真是假。即使是真的,又是否值得一考。
    此时天将正午,清北大学中心广场前面搭起了一个丈高的台子,待会儿的出师仪式就要在这里举行。台下乌泱泱聚集着数万人,一部分是毕业的学子,一部分是学子家属。
    仪式尚未开始,台下的学子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处,讨论着毕业后该寻什么出路。
    当然,在这个特殊的时候,讨论出路基本上等同于讨论将在下个月举行的吏举。
    朋友,借过一下,我同伴在前面。
    一个穿着深色长袍、裹着头巾的年轻男子分开人群,找到了在前边占位置的同伴。
    他的同伴和他穿着同样的长袍,亦裹着头巾。
    他们都是将要毕业的学子,所穿的长袍都是统一制式。
    在这片广场上,放眼望去,皆是一样的深色长袍。
    他的同伴正和一个身形高挑、手里牵着个小孩儿的年轻人说话。见他来了,先对那年轻人笑道:甄兄,这就是我同你说的吴梦熊吴兄了。他方才去换衣服了,现在才回来。
    那年轻人回身望了他一眼,笑道:原来是吴兄,幸会幸会。
    正午天光热烈,吴梦熊眯了眼睛,对他行了一礼:敢问阁下是
    那年轻人手里牵着小孩,此地人多,不好松手行礼,只微微对他点了下头:鄙姓甄,名昭。
    吴梦熊的同伴对甄昭道:鄙姓冯,名元亨,这甄兄是知道的。
    看来在吴梦熊去换衣服的这一段时间,他已经和这姓甄的年轻人互换了姓名。
    甄昭微微笑了起来,依吴梦熊看,那笑容略带奇异:冯兄,真是个好名字啊。
    吴梦熊看他未穿统一发放的长袍,只他不是今年毕业的学子。又见他手里牵着个小孩,更觉新奇。彼此寒暄过一阵子之后,忍不住问他:甄兄是后两届的学生吗?这是甄兄的女儿吗?
    甄昭低头看了看手里牵着的小孩,俯身略显吃力地将她抱起,笑道:这是我的女儿。今年四岁了,聪明得很。但我却不是贵校的学生。
    那小女孩被抱了起来,与几个大人平视,倒也不怕生,一本正经地向吴梦熊和冯元亨问好。
    甄昭道:我听着旁边的人都在议论什么吏举,这是个什么东西。我竟不知。两位可能为我解惑否?
    冯元亨道:甄兄,怪不得你说你整日在家中端坐,两耳不闻窗外事。吏举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
    甄昭的面上适时地露出一丝疑惑:怎么,这件事很重要么?
    冯元亨笑道:当然重要了。以往的科举都是给那些书生考的
    他微微偏头,示意甄昭向广场东侧看。越过层层人海,极目远眺,能看见广场东侧有一栋钟楼。钟楼之后,则是一条幽深肃静的小径。常来清北大学的人都知道,那条小径通往静思院,是清北大学里那些立志科举的学子们的院落。
    但是如今的这个吏举可不一样了,不考那些四书五经的东西,只考算数和律令。也不用什么府试院试一级一级的考,只考一次,过了就能进官府当差。往后官府的差人,都是要考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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