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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还没驾崩(穿越)——柚子猫(71)

    刻有官纹的纸张高高的在漫天黄沙中飞扬飘旋,最终落在温平的手里。
    而方才还站在他面前的人甚至顾不上多看一眼那张军情,便已打马朝城楼扬鞭而去。
    *
    城墙上的风沙更大,呼啸的风声卷着漫天的尘沙自诸鹤身旁席卷而过,远远望去竟连城外都看不分明。
    皇帝行踪不外泄是军中向来的规矩,直到诸鹤走上城墙,才看分明晏榕早已经不在这里。
    除了依旧值守的士兵和明晃晃的刀剑,扑面而来的烈风吹得诸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来喜本就不赞同诸鹤来这里,见此情景,立即低声劝道:王爷,既然陛下已经得胜,想必现下已经回了主帐,我们不如现在立即回去与陛下相聚。
    来喜顿了顿,像是有些顾虑:若是陛下等等回去没见到您,恐怕又会有些生气
    诸鹤:
    沙尘刮在脸上的滋味着实不太好受。
    诸鹤原本就是听相锦的话才来这里看看,如今见的确没什么大事发生,便没了继续留在这里的耐心。
    他伸手又拽了一把黑色大氅的兜帽,遮住大半张脸,正准备跟来喜说撤退。
    还没开口,便听耳畔一阵匆忙急促的脚步声。
    随即,刺耳尖锐的军号声跟着响了起来
    诸鹤的耳膜才被相锦刺激完不久,现在又被扎耳朵的号声迎面袭击,一时间整个人都晕了半晌,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发现是来喜手疾眼快扶住了自己,不然差点就从城楼上摔下去。
    诸鹤:
    诸鹤揉了揉太阳穴,再伸手堵住了一边耳朵,努力闭了闭眼,才靠近来喜问道:这是怎么了?
    来喜似乎正在跟旁边的士兵交涉什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几句,那士兵却依旧没松口。
    见诸鹤开口发问,来喜才重新转回诸鹤身旁。
    他面色为难的对诸鹤摇了摇头:王爷,北狄王率军重新发起了进攻,按照大历律令,一旦进入战斗,所有退路全部封堵我们现在回不去了。
    诸鹤:
    诸鹤极其厌恶这种喧嚣嘈杂的环境。
    他精细惯了,受不得吵,也丝毫受不得这种粗糙,更不用提刚刚被相锦压过一次,整个人都不太舒服。
    耳畔的声响越来越重,士兵们匆忙之间自然顾不得诸鹤,一时间被挤得东倒西歪,颇有些狼狈的味道。
    这些事对诸鹤归根究底不会有太多损伤,只是令他烦躁无奈。
    没有退路,便只能站在城墙之上。
    诸鹤为了避免再被人挤来挤去,只得选了个相对靠近边缘的位置,伸手堪堪扶住石拱,视线不知该往哪儿放,便只能向外远眺。
    着实没什么视野可言。
    从主帅营帐到达城墙还有不短的一段路程,相锦离开时已经接近黄昏,等诸鹤赶到城楼,天色已经悄然暗了下来,连最后的一缕斜阳都早已落入了地平线内。
    诸鹤并不是头一回见到这种冷兵器战场,只是距离他上次亲自出征已经过了太久。
    他顺着城墙向下望去,在漫天的黄沙中隐约可见北狄驻军的身影,在夜色中明明灭灭的火把就像是鬼火,看上去总不那么吉庆。
    陡然间。
    北狄军所有的火把全数灭尽成灰,在诸鹤的视网中彻底暗了下来。
    夜间驻军,照明乃是必须。
    而现在那北狄驻军中原本飘摇不定像是鬼火般的火苗再无踪影,反而显出一股鬼魅般的阴厉来。
    来喜就站在诸鹤身旁,同样也瞧见了对面北狄军的反应,一时间愣了愣,下意识对诸鹤开口:王爷,这北狄王恐怕是哪有深夜驻军,不点火光
    吩咐士兵将我们所有的火把与照明也全部熄灭!
    还未等来喜说完,诸鹤的面色已经变了几分。
    他的目光已经从北狄收了回来,落在大历的城墙上看了一圈
    在彻底漆黑的夜色中,北狄军一旦灭了所有火光,那么城墙上每一个大历举着火把的士兵,无疑就成了最好的活靶子。
    诸鹤低低骂了一句,在拥挤来往的士兵中重新试图站稳身形,大声道:众人听令,现在立即熄灭所有火把,否则北狄一旦射箭
    没有一个人理会诸鹤。
    直到这句话慢慢散在了风里。
    诸鹤:???
    鹤鹤的江山就这么亡了?!
    诸鹤气的差点去跟在场所有士兵吵架,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算了,算了。
    摄政王已经死了,但鹤鹤还活着。
    鹤鹤是一只仁慈善良不与人类一般见识的好鹤鹤
    诸鹤深呼吸一口气,正要耐着性子再劝,却听一道低沉略哑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传令下去,熄灭所有火把灯盏,没有孤的命令,不准擅自点燃。
    诸鹤一愣。
    随即,一袭比诸鹤原本身上披着的大氅更为厚实的纯白色狐裘笼在了他的肩上。
    有力的手臂环过诸鹤的腰,直接将人极富占有欲的揽进了怀里:背着孤偷偷用孤的人,还跑来战场上,好大的胆子,嗯?
    诸鹤:
    不知是因为狐裘上沾染了晏榕的味道,还是两人实在挨的太近,诸鹤能很清晰的闻到晏榕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
    在两人相处的很多时候,深夜,纱帘笼盖的床上,还是被进入的时候,这种充满占有性的龙涎香经常充斥着诸鹤的鼻腔,甚至给他一种自己已经被浸透了的错觉。
    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或许是这里的环境太过嘈杂,陌生人太多。
    又或许是因为夜色寂静,月光皎洁,士兵拥挤纷扰
    在这一个充满龙涎香的拥抱里,诸鹤第一次没能感觉到以往从晏榕身上传递而来的侵犯,占有,逼仄。
    反而显得有些安全。
    在皇帝亲自下令的那一刻,大历城墙上所有的火把与灯光同样尽数被夜色覆盖。
    浓重如墨般的漆黑在对峙的两军阵前汹涌铺散。
    唯独夜色翩然。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章是三章,之前本来写完了,结果写完最后一章自己读一遍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逻辑上说不过去的地方,就又重新写了一遍。
    明天更第二章 ,追更辛苦,大家可以等完结再来看,就剩最后两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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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完结章(二)
    在短暂的恍然后, 诸鹤才突然不合时宜的想起,这其实并不是他第一次在晏榕怀里看到夜色。
    在两人很多个交缠而眠的夜晚,晏榕也曾数次这样环抱自己, 看到从厚重床幔中所透进来的,隐隐约约的夜色。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相锦给刺激的哪里坏掉了,诸鹤觉得自己有些少见的多愁善感。
    这份莫名而来的多愁善感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向以前那样第一时间从晏榕怀里挣脱出去,而是停顿了好半天, 低低的,很小声的念了一句:你身上有硝土味, 好难闻。
    晏榕像是愣了一下,随即弯唇笑了。
    然后, 在漆黑一片的万千兵马之中。
    晏榕轻轻俯身, 在诸鹤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嗯,都怪孤。
    诸鹤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夜色似乎让时间开始停滞。
    边疆孤独的风卷着漫长的呼啸迎面而来,却又全数被晏榕颀长高挑的背影挡在诸鹤身后。
    若是仔细去听,除过风声之外, 还有冷兵器在挥舞时的猎猎罡风。
    诸鹤在晏榕的怀里抬起头, 突然看到了遥远夜空中的一点星辰。
    那星辰分外明亮, 就像他曾经在动物园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仿佛几千年的光阴丝毫不会损折星星上的一丝一角,只有他遇到了新的人。
    诸鹤下意识伸手轻轻抓了一下晏榕的衣角,踮起脚, 努力向他靠近了些:刚刚我遇到相锦了。
    城墙上的风愈加大了几分,在幽暗中将大旗刮得飞舞。
    晏榕生怕诸鹤站不稳,又将人向怀里揽:孤知道。
    诸鹤攀住晏榕的手臂:他说,他把你的排兵布阵都给了北狄。
    晏榕声音温和:孤知道。
    诸鹤:
    诸鹤小小的呆了一下:啊,你知道?
    他漂亮的眼睛在夜空下显得分外明亮。
    终于在这一刻, 那双眼睛里只剩下了晏榕的倒影。
    晏榕忍不住又低头吻了吻诸鹤的眼睛,像是低哄般的道:孤知道,孤已经修改了排兵。你看,邬玉这不是被孤打退下去,所以干起了趁夜偷袭的小人行径?
    诸鹤:哦
    诸鹤并不是很懂打仗,所以极其老实的信了晏榕的话,又往晏榕怀里拱了拱,很快,便听到了晏榕的心跳声。
    晏榕抚了抚诸鹤被风拂动的发丝:冷吗?
    诸鹤摇了摇头。
    他窝在晏榕怀里,目光仔仔细细的将城墙上的各个站位环视一遍,随即犹豫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又没能开口。
    两军交战,夜色中的战机转瞬即逝。
    诸鹤将刚刚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想了想,开口道:我在这里是不是有点多余?
    晏榕低头笑了一下,回答了诸鹤的话:不是。
    诸鹤眨了眨眼。
    晏榕揉了揉诸鹤的唇:但你在这里会让孤分心,若是孤分心太过,皇叔恐怕就要跟着孤亡命天涯了。
    诸鹤:
    打死都不要变穷的诸鹤立马暴/露了自己的小市民本性,脑袋瓜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响:不行!不能亡国!要有钱!
    晏榕唇边的笑意中顿时便添上了几分无奈。
    他垂眸看着诸鹤,良久,轻轻的叹了口气:好,不亡国。皇叔回去帐中,等孤凯旋,好不好?
    诸鹤这才勉勉强强的点了点头。
    晏榕又对跟在诸鹤身旁的来喜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环在诸鹤腰间的手才松了开来。
    与漆黑一片的城墙上不同。
    虽然城内的老百姓们多数已经撤离,但站在城墙上向城内看,已经可以看到一片军帐中灯盏的火光。
    晏榕熟练的帮诸鹤拉了拉头上的兜帽,又扣住诸鹤的手指,温声道:城墙上楼梯陡,下楼梯的时候慢些,知道了吗?
    诸鹤有些新奇的晃了晃两人五指交握的手: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儿。
    晏榕将诸鹤的另一只手也捉了回来:今夜孤可能不回营帐,你晚上不要吃太多点心,会不舒服。
    诸鹤:
    诸鹤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你怎么啰里啰嗦的?
    晏榕:
    晏榕攥着诸鹤的腰肢,又将人给抓回了自己怀里,按在怀里落了个吻。
    直到诸鹤被吻得彻底乖了,晏榕才将软绵绵的人松了开来,语气也较刚才哑了几分:皇叔,你乖一点,等着孤,好吗?
    诸鹤:
    诸鹤轻轻喘了口气,终于安安分分的点了点头。
    晏榕这才将诸鹤放出了怀里。
    来喜已经在前面带路,诸鹤转过身跟上去,刚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犹豫的向晏榕看了一眼。
    鹤类的夜视要比人好上许多。
    虽然已经有了几步的距离,但诸鹤依旧能看清几名前锋将已经站在晏榕面前,似在研究战略突破口。
    来喜见与诸鹤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便停下来向后退了几步,重新走到诸鹤身旁:王爷,您还有话要跟陛下说吗?
    诸鹤将实现从晏榕身上收回来,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嗯,不过不着急,等他回来我再跟他说吧。
    一路行军,诸鹤身边说话最多的除了晏榕就是来喜。
    而且来喜近来发现诸鹤压根就并非传言中那么难说话,因此胆子大了几分,偶尔也能与诸鹤聊上几句:王爷想跟陛下说什么?若是您跟陛下说您心悦陛下,陛下定会很高兴的!
    诸鹤下意识又回头看了晏榕一眼,犹豫了几秒,试探性的跟来喜问道:那我要是跟他说我以前特别喜欢过一个别人,不过现在好像又只喜欢他了,他会高兴吗?
    来喜: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来喜的脸僵了僵,艰难的小声发问:那王爷您是更喜欢之前那个人还是更喜欢陛下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诶。
    诸鹤真诚而快速的回答了来喜的提问,不过之前我喜欢的那个人不喜欢我,也不爱搭理我。我跟晏榕好像是互相喜欢的,我俩还上过好多次床呢。
    来喜:
    细细的低语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城门阶梯处。
    大历的城墙阶梯处皆设烽火台,烽火台之间又设箭楼。
    因北疆盛产琉璃瓦,因此箭楼上两侧的的悬窗皆是由琉璃瓦制成。
    琉璃瓦叶面光洁平整,作为悬窗使用时可以极大的方便箭楼内将士的视线,并起到隔断的保护作用。
    在万籁俱寂的夜色之中。
    被弓箭手精心擦拭过的琉璃瓦清晰无比的反衬着一望无际的黑色。
    而偏偏,诸鹤的腰间正佩着一颗由匈奴进贡而来的,世间无双的南珠。
    一瞬间,南珠原本并不显色的润面在琉璃瓦的映衬下与冰冷的琉璃光泽交相辉映,清晰的显出了正从琉璃瓦旁走过的诸鹤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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