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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8 章

    归云守 作者:残夜玖思

    第 38 章

    秦雁容也跟着转了一下右边的烛台,密室的右墙也打开了。右侧的耳房里,有一八尺来长,两尺见宽的石台。台上自是空无一物。秦雁容道:“看来这边的东西,是叫人拿走了。”四人又把这方寸密室查了个遍,确定再无它物,才把一切归回原位,退回了院中。

    秦雁容回头看那一地乱箭,不解道:“若是有人在我们之前拿走了密室里的东西。那这箭是怎么回事呢?”四人面面相觑,都想不出个合理的解释。只得牵着马出了院子,复又分头把剩下的十来间简房茅屋逐间筛查,也是一无所获。

    大家回到村口之后,不儿问向秦雁容:“看来还有他人,也在寻这圣人遗物。姐姐有什么头绪么?”

    秦雁容摇摇头说:“既是江湖传闻,知道的肯定不止我们一家。难道这一村的人守着这么个秘密,就这般人间蒸发了么…”

    朱鹮忽然开口问道:“就算是桃花源,村中也有良田美池,可往来种作。这地方少说也有几十号人,却无半亩田地,他们原来平日靠什么为生呢?”

    白鹭听完此言,找了个高些的茅屋蹿上去,四下瞭望,发现自村西入林,穿过林子,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他跳下房顶,带着众人又钻进林子向西走去。他们走了约一炷香的功夫,到了另一个小院。院周以篱笆围住,院内有半亩荒田和一木屋。白鹭两步越过荒田,推开屋门,见屋中桌椅床榻摆设齐全,墙上挂了斗笠蓑衣,悬精弓长剑,墙角还堆放了些清扫工具。他将长剑拔出,此剑身宽脊厚,应是男用,剑锋已经锈迹斑斑,看来被荒弃很久了。秦雁容跟他进来,看那桌旁有一矮柜,她打开柜子,从里面翻出好些黄纸,纸上密密麻麻撰写了很多东西。秦雁容把纸分给大家,说:“看看写的是什么?”

    不儿大致翻看一番,道:“是乐谱。嗯…好像是琴谱。但是不全,还乱七八糟的…”

    她又翻了几页,说:“这应是从什么地方誊写下来的,顺序错乱的紧。我看不太明白,不过或许哥哥能看出点什么门道来…?”

    秦雁容点点头,找了个布袋,把那些手稿梳理一番,妥善装进去,决定带回去让绫影看看。

    他们查过屋内再没什么可用之物,便离了西院,牵着马回到了荒村。秦雁容跟不儿商量到:“我去和弟子们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再查出点线索。然后再查查那手稿写的是什么。这村子,我先找人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再来看吧。”

    不儿抬头看了看西落红日,说:“只能如此了,趁着还有光亮,早些下山,明天出发去益州?”

    秦雁容点点头,带着他们又沿原路下了山,将一肚子谜团留在了这密林隐村之中。

    第30章 9 陈年旧事

    郭润通摇着铁扇,立在天虹门的教武场的方台上,等着蓝涧堂的蓝堂主。

    星若跟曹展宣再三确认他所中之毒并无大碍之后,才拎着鞭子走上高台。星若难得有机会在天虹众人们面前堂堂正正亮个相,所以特意换了件祥云纹的苍蓝夹袄。绫大掌柜的手艺自然不一般,所以蓝堂主身着精妙锦袍,头束湛色髻巾,眉似柳叶,唇胜朱丹,灵眸雪肌,别致得紧。

    郭演站在他对面,看着这弱冠少年,心想虽然大家都知道蓝涧堂主生了张俊秀娇容,但真就这么面对着他,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声,怎么人家就那么会投胎呢。不过再好看的脸,也不能当饭吃,这鱼跃之战,本来是个跟高手切磋的好契机,怎料自己偏偏抽中了他,真是鸿运当头。郭演微微叹了口气,对着星若抱拳道:“还请蓝堂主,不吝赐教。”说完,他扇子一展,飞身而起,向星若冲去。

    星若眸子一紧,心说你不是厉害嘛,厉害就好,小爷我这俩月可是憋了一肚子怨气没地方撒,你就都收了吧。他才不管什么比武拆招,一来一回,腕子一抖,银鞭如蛟龙出海,张开血盆大口,冲着郭演就咬过去。

    郭演全没料到这是个不按常理的主,连忙减了冲势,合扇挡开他的鞭子,与他擦肩而过。星若在半空中转过身子,长鞭旋动,啸声连连,鞭头一束红缨,直取郭演后心。郭演反手开扇接下这招,就地一滚,调过身形,铁扇随即掷出。星若横鞭一扫,荡开扇子,然后收鞭前冲,突到郭演跟前。软铁鞭被他折起捏在手中之后,虽然缩短了攻击范围,但是加大了力度和准度,银鞭自郭演肋下斜撩而上,郭演举臂护胸,小臂被银鞭擦过,火辣辣的疼。郭演向后跳开,接过飞回的铁扇,挥扇斩向星若。台子下面的曹展宣看那情形暗道不好,郭演的扇缘如利刃般锋利,这么挥下去非得见血不行。却见星若转瞬间屈起双腿,身子后仰,一脚蹬郭演胸口,一脚踢裂空铁扇,然后腾空一翻,稳稳落地。

    魏熙跟曹展宣对视一眼,道:“咱堂主,真够机灵的…”

    曹展宣擦了擦脖子上的冷汗,说:“好在有惊无险。”

    郭演抖了抖生疼的手臂,觉得自己还真是轻敌了,没料到他身段步子这般灵活。他心说既然如此,便看看是你的腿快,还是我的扇子快。铁扇再度出手,速度,力度都更上一层,在空中转成一个高速黑圆。星若见那扇子来势太快,出鞭抽击已是不及,干脆还保持鞭子对折之势,出手接那扇子,然后横向一拨,动了铁扇的角度,使它自自己肩头擦过。扇子掀出的旋风将星若的脖子刮出一道红印。

    星若躲过这一招,脚下换了步法,如踏星火,竟在扇子转回来前,进到郭演面前,抬手就是一鞭。郭演被他打个猝不及防,连连后退。星若听耳边骤响,知道扇子飞回来了,银鞭再舞,如巨蟒吞日,把郭润通连人带扇,一齐打落在地。郭演拾起扇子,翻身跃起,看出蓝星若这不讲道理的一通猛攻,像是在拿自己出气,心下也是有些恼,于是说道:“蓝堂主的柔鞭厉害,再会会我这子母扇如何。”说完,他按下机关,玄扇之中,飞出两支小扇。子扇飞出之时,母扇也跟着出手,三扇相互照应,向星若袭来。

    自打星若上场,司马贤这悬着的心就没放下来过。他看郭演用出了杀手锏,暗下里气灌双足,随时准备飞奔台上,给星若解围。

    星若没想到郭演这把破扇子还内藏乾坤,着实吃了一惊。他连忙躲开,脚下不由得踏出腾焰步。腾焰步是司马贤裂炎剑法里的基本步法,讲究轻而不飘,快而不虚。步法再精妙,也做不到万无一失,星若本就失了先机,只靠机敏的反应躲过子扇,终被母扇击中。好在他矮了身形,只被削去了左肩的袍子。

    郭演总算打回点颜面,还没来及欣喜,却愣在了原地。

    星若袍子破了,露出左肩膀上触目的灼痕,原本白皙的肌肤,被烧焦至溃烂,经年累月已化成暗紫的疤,牢牢嵌在他身上,恐是进了忘川水也涤不掉。

    郭演收回飞扇,磕磕巴巴的问道:“蓝堂主,你这肩上…是旧伤”

    星若扫了眼肩头,撇撇嘴,毫不在意的说道:“都是八百年前的事儿了。不过我说郭润通,我这袍子甚是很金贵,刮破了,可是要赔的。”

    郭演一怔,不知这话该怎么接。

    金锣恰好响起,说这场比试,结束了。

    星若见锣声响了,放松了筋骨,晃了晃脖子,伸了个懒腰,说:“诶,活动活动,果然有益身心呐。有机会,咱们在打哈。”说完长鞭卷回手中,也不等郭演回话,飞身跳下了台子。郭演冲他一拜,也跟着回了水色的队列。

    蓝涧堂的人见堂主跑回来,炸开了锅。他们谁也不知道星若肩上的伤痕是哪里来的,把星若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问。连曹展宣和魏熙都加入了阵营。

    任星若怎么嚷嚷怎么吼,就是喊不停他们,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蓝堂主实在是没辙了,长鞭一挥,发出裂空尖啸,这才制住了众人。星若凝眸环顾一番,道:“有完没完?我脑袋都快炸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八百年前的事儿了,不过是场大火罢了。”他刚一说完,又被下一番询问的浪潮淹没。星若真是觉得自己这一天把一年的话都说光了。

    蓝涧堂这边人声鼎沸吵得惊天动地,冯越泽隔着台子远远望着,心里却一直在琢磨星若方才所使的招式。星若出鞭的角度方式,还有脚下的步法,他都觉得有点眼熟,酷似司马贤的裂炎剑法,又不完全一样。他看司马贤一直冷着脸戳在原地没有上台的意思,便走了过去想问上一二。冯越泽走到赤峡队列前,先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对着司马贤,饶有兴致的问道:“司马堂主,我一直以为司马氏这裂炎剑是不传外姓的。不知你何时收了这么个徒弟?”

    司马贤受先父遗托,前来蜀地,相助冯越泽重振天虹已经十来年了。这些年,他一向敬冯越泽如师长,他知老爷子喜欢拿自己的敦实性子开玩笑,素来都是平心受着,从不动气。此时,他真是没什么闲情与老头斗嘴。

    星若肩上那伤,别人不晓,他却是再清楚不过。那疤如紫蟒自星若左腕蜿蜒而上,爬满他的左臂,直到肩头。司马贤一个铁骨汉子都无法想象,烈焰灼身,烧得皮肉焦黑是怎样的挫骨之痛,更何况,那时他不过束发之年。司马贤顿感心中绞痛,头皮发麻,实在不愿再想,扯动嘴皮子丢给冯越泽两个字:“妄言。”说完以后飞身而起,跃到高台上。

    他站在台上微微侧目,看星若被蓝涧众人团团围住,挂着一脸无奈,捶胸顿足口沫横飞的不停地强调没事,无碍,早就不疼了之类的言语,就后悔当年自己怎么不能早一步到益州。若是能早点到,没准就能早点遇到他,没准他就不会入了火场,没准就能早点救下他…司马贤狠吸一口气,闭目定了定神,再睁开眼的时候,白潋堂的方绍斐已经站在他对面了。

    那人双手各执一镖,目光有些胆怯。司马贤一点都不想跟他过招,他甚至不想站在这里,他慌忙跳上来,也只是不愿跟冯越泽多言。

    但是鼓声骤响,赤峡堂主,还得一战。

    面对司马贤,方绍斐可不敢近身,他将左手长镖掷出,想先探探风向。司马贤耐住了性子侧身躲开飞镖,然后看向方绍斐,似乎再等他下一招。方绍斐一愣,转瞬明白了司马堂主的意思,他自镖囊中取出短镖三枚,横向射出。司马贤动也不动,等飞镖近身了,袖子一摆带出一道掌风,便把短镖卷落在地。然后他又看向对面。

    这下不仅方绍斐,台下的人也有点稳不住了。冯越泽跟秋瑞对视了一下,然后提醒道:“司马堂主,你好歹也得出个招吧…”

    司马贤眉头紧锁,脚下踏出腾焰步,飞至方绍斐身前,只用一成掌力与他过招。方绍斐长镖化剑奋力抵挡。这赤峡堂主虽然手上没加什么力,但是浑身都裹着一股煞气,压得方绍斐透不过气,拆了几招,他赶忙蹿开,想缓上一缓。不料司马贤如鬼魅般无声无息的跟了过来,连续出掌攻他面门。方绍斐硬接两掌,横镖又挡,然后旋身飞起,三枚短镖,逐一射出,如一字长蛇。司马贤双脚一错避开三镖,忽地想起昨日答应星若要小惩一下方绍斐。便突然出手捏住最后一镖,又给对方原路掷了回去。短镖自司马贤指尖飞出,疾如闪电,方绍斐猝不及防被自己的镖刮破了皮。

    星若本来想着这台上打起来,身边这些人就能转移一下视线,不要老盯着自己了。结果没想到却是这般无趣。大哥就如木头人一般,除了偶尔挪挪步子,装模作样的给上几掌,其余时候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场万众瞩目的鱼跃之战,让他给搞的索然无味。曹展宣无心看那场上情形,只是一直盯着自家堂主,一副怜惜模样。

    星若让他盯的有点烦,低声道:“我说展宣,你那什么样子。有话回去再说行不。”

    曹展宣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抹了把脸,叹了口气,收回了目光,却还是苦着神色。

    魏熙缩在一边,知道星若刚才说的那一大堆的解释,多半都是胡诌的,他这人好奇心不那么强,既然人家不愿说,自己也就不再问,只是那场上的情形实在无聊,他只好一边打量着星若,一边做些无谓的猜测。忽然,魏熙道:“堂主,你那领子,怎么红了一块?”

    星若闻言,摸了下脖子,发现指尖有点红,道:“嗯?可能刚才让扇子撩了一下吧。”

    两人说话没多大声,不过还是真切的传到了台上司马贤的耳朵里。司马堂主心头一滞,觉得胸中一股无明业火上下翻涌,周身如有千根铁索束缚筋骨,一阵痉挛从脚底麻到头皮。他瞋目切齿,怒喝一声,左掌翻手击出,把面前的方绍斐打落台下,右手拔出了裂炎剑。

    裂炎出鞘,似有赤光万丈,烈风狂卷,撼动四方。司马堂主旋身对地一扫,一道红光荡出,如羿射日落,接着便听振聋巨响,演武方台被他一剑劈成两半,顷刻间木石崩裂,砂砾飞扬。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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