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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今天也在等男主篡位[穿书]——鬼酉蜡烛(2

    窗外明净的月光投进来,在地上撒下一片碎散的银霜,窗外隐约遥遥听到更夫打梆的声音。
    霍采瑜睁着眼睛,莫名觉得纵然只在陌生郡城中的一个小客栈,竟也给他如同回家一般的安宁。
    第二日霍采瑜和迟钟鸣一起出去了,嘱咐李锦余待在客栈里不要贸然走动。
    李锦余嘴上答应得好,等那两人背影消失,立刻也出了门。
    他昨天的运动量就不够,今天要还待在客栈,肯定要憋死的。
    霍采瑜昨天还心疼他走路太多,没走几步就拉着他进了茶肆
    李锦余一个人在外面溜达,虽然嘴里吐槽着霍采瑜的不解风情,内心其实没那么轻松。
    经过霍采瑜和迟钟鸣的提点,今日李锦余注意到不到掩盖在郡府繁华下的阴影。
    正如霍采瑜所言,青水郡活得滋润的都是官宦、富商和公差,真正的百姓日子不比那无名村子强多少,只是无人关心。
    李锦余一路看过来,莫名觉得很难过。
    他也不知道为何,明明受苦的那些是他完全不认识、甚至和他并非同一个种族的生命,可他依然受不了他们枯瘦的脸上麻木绝望的神情。
    耳畔还能听到大街上热闹繁华的喧哗,与光照耀不到的角落里的阴影对比,更显得莫名的讽刺。
    在他茫然走动的时候,一群乞丐不动声色地把他围了起来。
    等李锦余反应过来,前后左右的路都已经被乞丐堵死。
    为首的乞丐贪婪地上下打量着李锦余,冷笑一声:哪家出来的小公子,在大爷们的地盘上乱转?快把身上的银钱和食物都交出来!
    对,交出来!
    不然大爷们打得你尿裤子!
    李锦余瞬间明白过来:他这是碰上了抢劫的。
    在一郡之府的城里,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能碰到乞丐劫道
    李锦余有些震惊,目光扫过那些乞丐又黑又瘦的躯体时,又变得有些怜悯。
    他还记得霍采瑜提点过,青水郡里的乞丐,八成都是被贪官污吏压迫到无法正常劳作、不得不行乞为生的可怜人。
    种地收税、做生意收税、养鸡养猪都要收税。
    思来想去,做乞丐竟比正常劳作更容易养活自己。
    李锦余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低下头,唰地一下从这些乞丐面前跑开了。
    他好歹是个成精的妖怪,不可能被这些羸弱的乞丐威胁到。
    一路奔到护城河,李锦余停下来,有些迷茫地回头看看青水郡府高大的城门,目光中尽是一片茫然。
    这就是如今在皇宫里称颂的太平盛世。
    李锦余走到河畔,低头望着水里迷茫的自己,还未想出什么,便听到旁边响起一个惊恐的声音:小兄弟,可不能想不开啊!
    李锦余回头,正对上一张年轻的脸庞,呆了一呆:什么?
    有什么事不能钻牛角尖,你那人扯着李锦余衣袖把他往后拉,谆谆教导了半句,才注意到李锦余眼中的疑惑,顿时有些卡,你你不是要投河?
    李锦余有些哭笑不得:当然不是。
    那人松口气,摆摆手:我瞧着你从城里跑出来,还道你一时想不开既是我误会,那便打扰小兄弟啦。
    说完他挥挥手,回到了河畔一群人中。
    李锦余看过去,注意到柳树下有三三两两的年轻人聚拢在一起,隐约还能听到之乎者也之类的念书声。
    李锦余好奇凑过去,发现那是一群年龄相仿的读书人,一人手里抓着一本翻烂了的册子,其他几人围着默诵。
    因为到了饭点的缘故,不少人手里还拿着粗饼子一边啃一边读。
    你们在干什么?
    一人抬起头,有些警惕地看了李锦余一眼,看李锦余一脸单纯好奇宝宝,微微松了口气,答道:我等在上学。
    上学?李锦余眨眨眼,有些好奇地四下打量一番,没有学堂吗?
    夫子开设学堂便要缴高额的教书税,便不开了。那人撇撇嘴,我等只好在这里读书。
    天地做学堂,风霜为教鞭,日月做烛照,众生皆为师。另一人抬起头,摇头晃脑,不也极好。
    其他人顿时笑了起来。
    李锦余却有些难过。
    大荻朝光鲜的外表下,究竟隐藏了多少龃龉和羸弱?
    连作为百官根基的读书人都只能露宿河畔借书来读!
    回忆了一下原著,发现差不多今年的春闱科考也快开始了,李锦余便衷心地道:你们这么努力,肯定能金榜题名。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其他人便笑了起来。笑声中讽刺、自嘲、悲凉一览无遗。
    李锦余有些懵懂:怎么了?
    最初以为李锦余要投河的那人笑了笑:如今科举不过是走个样子,中举的都给贪官塞了钱罢了哪还有人为了中举读书?不如费心思搞些财去贿赂衙门来的快。
    他指了指这群不过十数人的学子,有些自嘲,瞧瞧郡府偌大的城池,还在此处读书的也就我等这些罢了。
    李锦余顿时怔住,随后才想起来,荻朝的入官制度是科举和官举结合的方式,官员可以影响最后中选学子的名单;
    而最关键的一道殿试,因为原身放手不管,已成为丞相派选拔自己人的最佳途径。
    最初认识的书生热情地分了一个饼子给李锦余,李锦余下意识接过来咬了一口。
    不知是什么面,掺杂着不少的糠皮。
    李锦余自己接受良好,但他也知道人类一般是不吃糠皮的。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们为何还要在此读书呢?
    那学子笑了笑,抬头仰望了一下天空:识字之初,夫子便教育我等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等书生百无一用,也不过剩下这点傲骨,犟着不肯低头罢了。
    望着这寥寥无几的书生,李锦余忽然想起了霍采瑜。
    他刚穿过来不久,及时把霍采瑜从内狱放出来,那时霍采瑜身上的伤还未好,还有被娴妃收买的太医图谋不轨。
    可李锦余几次过去探望,霍采瑜都在读书。
    纵然身处腐烂泥泞中,总有人手中捧着萤火之光,为自己照耀前路,也为后来者指引方向。
    霍采瑜如此,这些学子们亦如此。
    若如今是真正的太平盛世、如原著中霍采瑜后来缔造的那般,这些学子将来定然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吧?
    他有些理解为何霍采瑜、迟钟鸣他们后来愿为天下人揭竿而起、推翻腐朽的荻朝。
    忧国忧民说来宏大,实际似乎又很简单。
    他之前想着把霍采瑜推上皇位,不过是想解脱束缚、逃离人世;更远一些,他成精之后仍旧只做他的仓鼠,有了灵智也不过多考虑考虑什么瓜子好吃、怎么跑滚轮舒服。
    但上天既然赋予他超越同类的神智,并非只要他做一只普普通通的小仓鼠。
    李锦余微微闭了一下眼。
    送霍采瑜登基的方案仍旧是不变的只有这位未来的明君掌握大权,才能真正做到山河永固、海晏河清。
    但谁又能说不允许他在为了个人目的之外的同时、也同样为了这些挣扎求学的书生、辛苦劳作的村人、颠沛流离的乞丐而努力呢?
    青水郡的郡守叶归安是丞相的堂兄,为人自私卑劣、为官贪婪无度。若是他一人独掌青水郡大权,青水郡早就被玩垮了。霍采瑜和迟钟鸣对着辛苦得来的情报仔细分析,青水郡能有如今表面上的繁华,多依赖于郡尉沈复琊。
    沈复琊此人确有几分真才实干,虽也贪钱,却很有度,也清楚只有羊不死、才能日复一日地薅羊毛。
    沈、叶二人虽互不对付,叶归安其人愚蠢无能,倒也清楚自己没有治理百姓之才,沈复琊的建议若非过于伤害他的利益,都会被他接受。若说这次组建商会的主意是谁出的
    最大的可能便是沈复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分析了半晌,最后敲定了策略,今夜便去探探沈府。
    商量好行动,霍采瑜心系被独自留在客栈的李锦余,起身告辞。
    迟钟鸣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看着他,啧啧道:成双成对真是好,分开半日便忍不住?
    霍采瑜听这句话怎么都不太对劲,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我同道中人,何必伪装?迟钟鸣晃开折扇,叹口气,语气中仍带着酸意,霍兄和李兄是我见到的第一对恩爱的龙阳同好,着实令人艳羡不已。
    龙阳?
    霍采瑜顿时明白迟钟鸣误会了什么,也知道了迟钟鸣之前几次说的同道中人是何意,后退一步,下意识否认,我与锦余并非这种关系。
    还装?迟钟鸣斜睨他一眼,霍兄看着李兄的眼神我决计不会认错,若非对方是心仪之人,绝不会有这种目光。
    其他人纵然看了也想不到,可他身为同道中人,旁观者清,自然瞧得清清楚楚。
    那是
    霍采瑜本能想解释,说他看着李锦余的眼神不过是寻常臣子对皇帝、兄长对弟弟,顶多掺杂一些额外的关心,决计不是迟钟鸣理解的那种
    可话到了唇边,却始终在嘴里打转,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想起自己看着父亲练武时内心的崇拜;想起看着老师教导他策论时由衷的钦佩;想起和其他友人相处时无言的默契
    似乎都不是。
    他对陛下的感觉,似乎都不是。
    至少他不会因为父亲的一举一动而心情跌宕、不会反复回想和老师相处之间的细碎琐事、不会因友人与其他人走得近便心中不爽。
    和陛下相处中,总觉得多了些什么,多了些比亲情、友情更关键、更唯一的某些东西,让他时而酸涩、时而甜蜜、时而怅然若失
    那
    霍采瑜脸上神色变幻莫测,棕色眼眸中的迷茫渐渐演化为震惊,最终又慢慢沉淀为默然。
    他终于明白这些日子隐隐的焦虑和患得患失的来源。
    只因他竟不知不觉对九五之尊动了心。
    耳畔还能听到迟钟鸣絮絮叨叨的啰嗦:哎,你们该不会还没挑明吧?不会吧?不都睡一起了吗?这你都忍得住?哎,那还不如我呢
    霍采瑜充耳不闻,内心最初的震惊渐渐褪去,明确认识到自己的心意后,第一个冒出的想法竟然是如释重负,仿佛一下子卸掉了压着他不让他明悟的盖子,让内心最深处萌芽的心意毫无阻力地成长。
    随后,霍采瑜目光忍不住投向了客栈的方向,心中前所未有地渴望要见到他的陛下。
    他待陛下心意如此,陛下待他呢?
    第27章 吱吱吱吱吱吱
    跟着打听到的路线,李锦余来到了百姓口中的食人窟源广商行。
    这便是青水郡官府指定的兑换税银的地方, 将百姓价格压低三成的黑心商行。
    李锦余过来是想兑换一些现银, 拿去给那些还在坚守风骨的学子们买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
    既然要花银两,他干脆选择来源广商行这样一来, 拿到的兑换税银证明可以一起交给那些学子,让他们少受一点官府压迫。
    源广商行里人还挺多,粮食的香味、鲜鱼的腥味萦绕, 耳中呼喝声、叫骂声、讨饶声、哭泣声彼此混杂,汇聚成滚滚的洪流冲入李锦余的耳中。
    李锦余对人多的地方还是会有本能的惧怕,下意识想退出去, 想想今日来的目的,又咬牙坚持走了进去。
    他拿来兑换银两的还是那些玉珠子。
    源广商行的伙计骨子里带着轻蔑,看到这些成色极好的珠子顿时眼前一亮, 隐晦地打量了一下面带瑟缩的李锦余,心里暗暗给李锦余下了判断:瞧这位面相极好、一副完全没有吃过苦的样子, 八成是哪家的小公子偷偷跑出来了。
    这样的肥羊可不能不宰。
    伙计故意给了个极地的价位:成色一般, 六钱一颗。
    李锦余瞪大了眼睛:这么低?
    这可是皇帝的东西!成色怎么可能会低?一颗能买下这个铺子了吧?!
    爱卖不卖。伙计眼神精明, 拿捏着态度, 就值这几个钱。
    李锦余张了张嘴,憋了好久才道:卖。
    一颗四钱二十文,你卖几颗?
    刚才不是还六钱吗?!
    那是明码标价, 我们源广商行辛辛苦苦转手, 劳顿钱、耗材钱总要有吧?伙计翻了个白眼, 真实什么都不懂!
    李锦余憋着气, 咬了咬牙:行,那我卖二十颗。
    他本只想卖十颗,但吃了一肚子气,让李锦余顿时有些小心眼。
    用了点法力,把十颗珠子变成二十颗,换来近十两银子,李锦余要了兑银证明,赶紧溜了。
    他法力不济,假的珠子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
    到时候店铺里查证说伙计昧下来私吞可不关他的事。
    反正他是仓鼠,就是小心眼,哼!
    手中有银两便好办事,李锦余转了几圈,买下了一间相对偏僻的铺子,把那些学子叫了过来,告诉他们这铺子以后给他们做学堂。
    那些学子一开始还道是李锦余哄他们玩,直到李锦余拿出地契房契兑税证明,才瞠目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们还从未碰到好心到有些傻的人呢!
    这是哪家的小公子?
    回过神来,为首的学子拒绝道:小兄弟,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们萍水相逢,无功不受禄,不能要这等贵重的东西。
    李锦余没想到会被拒绝,微微一愣,随后明白过来,笑了起来,漂亮的眼眸笑得弯弯:你们不是给了我一个饼子吗?这是回礼。
    那学子苦笑一声:一个粗面饼子,何德何能换这一间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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