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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γùsНùщù.čč 尘封的记忆

    正方形的白色房间中,躺着一枚枚白色的“卵”。
    粗略一数,足有上百。
    这些卵都是流畅的椭圆形,足有两米大小,顶上开出个不足二十厘米宽的透明天窗,可以看到里面的部分情形。
    穿白色短裙的少女安安静静地躺在平台上,额头、太阳穴、后脑勺、四肢上贴满了小圆片,通过五颜六色的线路和头顶的微型计算机连接。
    纯黑色的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代码,忽然,画面卡顿,苟延残喘地晃出一大片雪花,“呲啦”一声,彻底罢工。
    红色的警报灯蓦然亮起,“呜哩呜哩”拖长了尾音。
    然而,更刺耳的声音轻而易举地盖过了它——
    简洁到了极致的房间四角出现蜂窝煤状的孔隙,机械女音发出指令:“立即销毁全部实验体,销毁方式:毒气。”
    殷红似血的毒烟从那些孔洞里涌出,与此同时,禁锢实验体的“卵”自中间打开,将一个个毫无意识的人暴露于致命的危险之中。
    祝真就在此时睁开了双眼。
    她迅速坐起,眼睛在身上和四周快速打量了一圈,扯掉线路。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系统封存的记忆如同山呼海啸般涌上脑海——
    八岁那年,她因为意外事故断了一条腿,每天躺在床上哭泣,连门都不肯出。
    为了给她换个好一点的环境,父母搬了新家,为她和哥哥办理了转学手续。
    开车带她和哥哥前往新小区时,她害怕面对陌生人的异样眼光,坐在车里不肯下来,哭得眼睛又红又肿。
    这时,一个穿着校服的大哥哥背着书包走过,往这边看了一眼。
    她愣愣地看着他,只觉他从眉梢到眼睛再到嘴唇,就连每一根头发都是好看的。
    想起身体的残缺,她忍不住自惭形秽,哭得更凶。
    男孩子透过半开的车门不着痕迹地打量过她的腿,犹豫片刻,走过来道:“是新邻居吗?我住在6号楼301,名叫封绍……”
    哥哥跟他聊了几句,发现两人不仅是门对门的邻居,还是同班同学。
    封绍蹲在她身前,轻声道:“是不是腿疼?我背你上去吧?”
    祝辰捏了一把冷汗,正打算婉拒他的好意,她却一改这阵子动不动哭闹尖叫的坏脾气,堪称乖巧地伸出双手,搂住他还不算宽阔的肩膀。
    他走得很稳很慢,她悄悄低下头嗅他身上干净清爽的洗衣液香味,好像看见了阴霾人生里的第一抹阳光。
    说不清是因为同情,还是本性善良,他常常照顾她,又妥帖地考虑到她的自尊心,鲜少提及她和常人的不同之处。
    父母疼宠,哥哥纵容,新同学们也都很好相处,时间久了,她渐渐找回往日里的开朗活泼,天天黏着封绍,央他为自己补课。
    不知是朝夕相处的亲密感情不断积累,最后产生质变,还是那个在公园放风筝的下午,春光太明媚,气氛太友好,总之,她冲着他笑时,敏锐地感觉到他投过来的眼神和往日里不同。
    十六岁那年,封绍主动戳破窗户纸,准备了一场不隆重却足够用心的告白仪式,征得她的首肯之后,小心翼翼地吻了她。
    她心脏乱跳,激动得手足无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牢牢抱紧他。
    她曾经为自己的右腿而自卑自怜,觉得剩下的人生毫无意义。
    可他用无数个充满耐心和温柔的日子陪伴她,用无数本言之有物的书籍开解她,用永远都不会枯竭的爱意滋养她,不动声色地替她驱散所有恶意,阻拦所有伤害,和家人一起,将她养得娇憨却不任性,纯善却不愚蠢,全无残疾人士身上常见的卑微怯懦。
    一转眼,时间线跳至最后。
    在荷枪实弹的军人们半诱哄半胁迫的包围中,她强行压下不祥的预感,语气如常地安抚父母和哥哥,告诉他们自己很快就能平安归来。
    坐上防弹车的时候,她拿出手机,准备给封绍打个电话,却被凶神恶煞的男人夺走,皮笑肉不笑地装进防水袋里,说是等实验结束再还给她。
    手脚和线路相连,带来令人难以忍受的痛感,她怕得不住发抖,仰头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泪水不受控制地越淌越凶,那一瞬间竟然走了神。
    她想,万一她傻了死了,那么英俊又多金、体贴又温柔的男人,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狐狸精。
    早知有今日,还不如霸王硬上弓,直接睡了封绍。
    真是可恶。
    视线变得模糊,她闭上眼睛,堕入黑暗深渊。
    消化这么多回忆,也不过就用了一两秒的时间。
    祝真翻身跃下。
    右腿戴着机械臂,虽然比不上封绍派专业团队为她精心研发的终代产品,还算是质地精良。
    她适应着新的义肢,蹲下身调整了几个螺丝,抬头瞥见卵身上贴着的编号——
    381号。
    紧挨着的是382号、383号。
    既然玩家是以顺序排列的,封绍应该离她不远。
    祝真听着四角循环播放的杀戮指令,自裙摆撕下一角掩住口鼻,急匆匆走向门口。
    房间是完全密闭的,输入密码或指纹才能打开。
    她用力推拉几下,见房门毫无松动的迹象,额角渗出冷汗。
    剪辑能力已经不起效用,这提醒着她已经回到现实世界的事实,却也让她再度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阿绍!苏瑛姐姐!天策哥!”她冲着门外大喊了几句,发现头顶两侧涌下来的毒烟越来越浓,警惕地倒退回房间中心。
    “唔”的一声呻吟,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的男人坐起,难受地捂着额头。
    祝真警惕地观察那些微型计算机,发现所有的主机后面都连着白色的线路,那些线如同苍白的蛇,蜿蜒着爬过地面和墙壁,消失在同一片区域。Ⓟō①㈧ɡⓥ.⒞ōм(po18gv.com)
    她走过去快速摸索一遍,见找不到任何按钮和开关,索性强行拆掉本来连接自己的计算机。
    使出所有的力气,用还算坚硬的材料重重砸向那块墙壁,她回头对男人大喊:“快来帮忙!”
    男人很快反应过来,配合着用蛮力将墙皮凿穿,惊喜地发现里面藏着个电闸箱。
    毒烟已经逼近,祝真忍住头晕恶心的不适感,动作飞快地将箱门打开,拉下总电源的开关。
    “滋”的一声,头顶的灯光熄灭,耳边的播报声停止,不断喷吐毒烟的孔洞也消停下来。
    暂时脱离致命危险,祝真长松一口气。
    “你好,我叫贺家川。”高壮男人擦了把额角的冷汗,看看她的右腿,“你就是林夏夏说的祝真吧?她在不同的副本中唤醒我和好几个人,带我们强行脱离了游戏。”
    他环顾四周,骂道:“这他妈就是那个狗日的伊甸园实验室?”
    林夏夏,是祝真和封绍在蓝色世界救出来的女孩。
    祝真轻轻点头,看见大门右手边亮起一个红色按钮,猜测那应该是准备给研究人员的、断电后的应急按键,快步走过去用力拍击。
    房门终于开启,外面是空无一人的白色走廊。
    她抬脚跨出去,用力呼吸着新鲜空气,回头看向门上的编号——
    三号实验室。
    方才她留意观察过,房间对角线的两个人编号分别为301号和450号。
    由此推断,江天策很可能在一号实验室,封绍在四号,苏瑛在五号。
    她毫不犹豫地往四号实验室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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