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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猫同行[快穿]——无繇可医(22)

    许多年后再回想那段日子,程澹已经记不得什么。曾经背得痛不欲生的《逍遥游》和《蜀道难》如今已经能张口就来,高中哲学的条条例例却变得模糊不清,这仿佛成为那些青葱岁月唯一的烙印,而当初背诵时的纠结煎熬,现在再去回忆,则只剩下了淡淡的怀念。
    如果非要说高三的一年时间有什么事让程澹觉得难熬,大概就是陪伴了他半生的孤独感。
    生活越平淡,孤独感越强烈,身边的同学待他并不是不好,只是他融不进去,也不想融入,久而久之便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在一个怪圈里。
    零碎的记忆片段化为梦境在脑海中一一重现,程澹睡得不太踏实,在梦到几个交情不深的好友后更是被卷土重来的孤单击中,猛然惊醒过来。
    所以小明哥我跟你们说什么来着?人丑就要多读书。不读书,你们连人家跟你们告白都看不懂
    程澹睁开眼时,恰好一阵秋风掠过,飒飒凉意带着夏明嘚嘚瑟瑟的声音涌入他耳朵,又很快被枝叶婆娑的轻响盖过。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翻身坐起,睁一眼闭一眼,还用小爪子磨蹭闭着的那只眼睛,睡眼惺忪。
    往前走了几步,程澹在阳光晒得到的地方蹲坐下来,从窗户往里看,就见穿着长袖运动服的夏明站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地讲数学家解笛卡尔的爱情公式,推导步骤与函数图填满大半个黑暗,而黑暗最上方写着一行字高考专项班会。
    呵呵,哪个省的高考考笛卡尔的爱情函数?
    经过一周的观察,程澹对夏明这个班主任的不靠谱深有体会,对此表示适应良好。
    当然,人家是京大中文系的研究生,真才实学还是有的,教学效果也出了名的好,所以即使性格跳脱一点,校领导和家长们也不介意。
    程澹想着,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张玉凉身上。
    张玉凉的位置是班级的黄金右角,靠窗又远离走廊,不妨碍听课也不耽误跑神,还能与程澹近距离接触,堪称是班里最好的位置。
    彼时,他的身影笼罩在灿烂的晨光中,发梢、衣角仿佛都发着光。优美的眉眼被刘海虚掩着,长睫一抬,点墨般的黑瞳霎时流光倾泄,美不可言。
    一如既往的赏心悦目。
    张玉凉对夏明讲的内容不感兴趣,正在刷早上新发的数学试题。草稿本上整整齐齐地罗列着无数解题步骤,笔迹飞扬,一点儿也看不出是随手写之。
    程澹盯着他看了半晌,莫名有些口渴,却不好意思打扰他解题,只得忍着。
    不过,忙于计算最终答案的张玉凉好像察觉他的心思,转头看了他一眼,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往里倒了些水,放到窗台上。
    程澹眯起眼,发出极轻的一声喵叫表示道谢,然后才低头汲水。
    夏明耳尖一动,看了过来,见是程澹在喝水,便什么都没说地移开视线。
    如此,洋洋洒洒一节班会课讲完,夏明转身毫不脸红地擦掉黑板最上方的班会主题,然后拎着保温杯回办公室。
    二、三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习惯提前到教室,方便学生们询问问题,今天也是一样。
    夏明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走进教室,不经意看向黑板,看见黑板上满满当当的爱情函数时,整个人都木住了。
    你们那不着调的班主任给你们上了一堂爱情班会?数学老师脱口而出。
    闻言,全班哄堂大笑,张玉凉也没忍住笑出声来。
    程澹咧嘴,笑得圆圆的猫眼眯成一条缝。
    傍晚放学,陈肖有社团活动,让张玉凉带程澹先回家。
    没了话唠好友在身边,张玉凉整个人像被按下慢动作键,做什么都是慢条斯理的。
    自行车不疾不徐地行驶在巷道间,微风与夕阳勾勒出恬静的小镇风貌,墙角的茉莉与垂下墙面的牵牛花悠然绽放像极了书中所说的岁月静好。
    程澹坐在车筐里,面向张玉凉与他讨价还价。
    喵~今天我要两盘小鱼干。
    不行,最多一盘。
    咪呜!小气鬼!
    团团,小鱼干只能当零食,不能当正餐,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张玉凉苦口婆心地哄劝道。
    程澹不听,转身甩给他一个傲娇的后脑勺。
    好好好,两盘就两盘。张玉凉拿他没办法,伸手揉揉他的脑袋,不过在吃小鱼干之前,你要先把鱼肉粥吃完。
    咪~
    程澹满意地歪头蹭蹭他的手指。
    见状,张玉凉无奈而宠溺地一笑。
    一人一猫来到相对的两间院子前,张玉凉下车把车推进自家院子,程澹也非常自然地蹲坐在车筐中被带了进去。
    这些日子,程澹的一日三餐有两餐是在张玉凉家解决的,只有早餐时间和晚上睡觉时才会回陈肖家,为此,陈肖还吐槽自己居然被发小挖了墙角。
    张玉凉的父亲张允在外参加研讨会,已有一周未归,而这一周里,他的母亲黎姜姜除了刚开始两天还会老实穿丈夫为自己搭配的衣服,之后几天就一直处于放飞自我状态,服装搭配之辣眼睛,就连她亲儿子都无法昧着良心夸奖。
    对此,程澹只能表示,长得好看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虽然黎姜姜衣品不行,但人很好,而且是个猫奴。程澹每天要吃五六盘小鱼干的毛病便是她给惯出来的,偶尔张玉凉狠心不喂,她还会悄悄地喂,让张玉凉十分无奈。
    正因如此,程澹非常喜欢黎姜姜,即使她衣品再差也从不在心里吐槽她。
    将自行车停在树下,张玉凉抱起程澹,一边说着我回来了一边朝屋里走,但回应他的人却不是黎姜姜。
    玉儿。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男人抬头看向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这人就是张玉凉的父亲,张允。
    程澹听黎姜姜说起过张允,一直很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天终于见到了,不断拿好奇的目光打量他。
    张允也笑眯眯地看了回去。
    张允是大学教授,性情温柔,张玉凉性格中温和的部分和写作天赋几乎完全遗传自他,当然相貌也是。
    他哪里都好,唯一的缺点是体弱多病,每逢换季必得伤寒,以至于现在刚刚入秋,他就不得不穿上针织外套,以确保自己的病情不会加重。
    除此之外,张允和黎姜姜一样,也是个猫奴。
    妈出门了?张玉凉卸下书包,随口问道。
    嗯,她出门买菜了。对了,这就是团团吧?张允清澈的桃花眼弯成月牙,向张玉凉肩上的程澹伸出手,小心翼翼蹭了蹭,随即飞快缩回。
    爸!
    张玉凉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程澹则被张玉凉吓了一跳,险些从他身上滑下去,好在最后稳住了。
    程澹疑惑地看了看反应出奇的大的张玉凉,但转念一想,就又明白了。
    张允患有轻度猫毛过敏症,平时喂猫都得戴口罩和手套,更遑论像刚才那般直接上手摸。
    所幸他摸的时间不长,也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故而并未出现过敏症状。张玉凉盯着他看了片刻,确认他没事才放下心来。
    把程澹放到张允对面的沙发上,张玉凉揉揉他耳尖,笑道:在这儿陪陪我爸,但是不要靠近他,我去给你炸小鱼干。
    程澹甩甩尾巴,乖巧地喵了一声。
    张玉凉又转而嘱咐起还眼巴巴看着程澹的张允,再三强调让他别光着手去摸程澹,直到得到肯定回答,才转身走进厨房。
    程澹坐在沙发上与张允大眼瞪小眼,不安地勾勾尾巴尖。
    好半晌过去,正当程澹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时,张允突然拉开旁边的抽屉,取出一盒晒干的猫薄荷。
    团团,吃吗?他一脸期待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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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桃小院
    猫薄荷, 约等于猫界精神.毒.品, 对于大部分猫而言是不可抗拒的诱惑。
    张允伸长了手臂将一片猫薄荷递到程澹嘴边, 用恳切的眼神望着他,仿佛在说:快来吃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程澹警惕地后退一小步, 却把鼻尖凑上去深吸一口一股充满诱惑力的清香直击灵魂,大脑还未反应过来, 身体已经诚实地咬了上去。
    咔嚓几声,他三两口把一片猫薄荷啃得只剩一截叶梗。
    好吃!
    程澹舔掉嘴唇周围的碎屑,仰头软软地冲张允叫着讨要猫薄荷,软糯的小奶音又甜又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要不是记着张玉凉的嘱咐,他一早就蹭过去撒娇了。
    张允抿紧泄露心绪的嘴唇,眼眸却光彩熠熠, 再拿起一片猫薄荷喂过去。
    程澹又是几口啃完。
    如此反复数次,不知不觉, 张允的猫薄荷已去了一小半,而程澹终于吃不下了。猫薄荷后劲儿上来,就像醉酒似的, 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然后不由自主地躺下、翻倒, 露出柔软的肚皮, 嘴角咧开傻笑。
    猫吃多了猫薄荷的反应各有不同, 或上窜下跳到处折腾,或瘫软在地飘飘欲仙,程澹便是后者。
    他感觉自己仿佛飘在云端,身体轻盈地散落在风里,意识也渺渺然游离于天外。神思清明,却也只剩清明,无法思考,只是在欲梦欲醒间沉醉。
    一会儿以为世上已过千年,一会儿以为刚刚只过去一瞬。
    浮想联翩,浮光掠影。
    恍惚变成了庄周笔下的那只蝴蝶。
    张玉凉端着小鱼干走出厨房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团团仰躺在沙发上,一脸陶醉地咪咪叫,不知道想表达什么。父亲则戴上一次性手套,小心翼翼地揉搓程澹的肚子,唇角的笑容与程澹如出一辙。
    空气中熟悉的香味让张玉凉明白了一切。
    爸张玉凉无奈,说教的话在喉口翻转几次,最终化为一句:当心你的手。
    张允撸猫撸得不亦乐乎,连回话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只是随意摆摆手,然后捏着程澹的爪垫,笑得傻乎乎的,毫无大学教授应有的儒雅风范。
    程澹却在听见张玉凉的声音后一下子翻身坐起,抽回自己的小爪子,乐颠颠地跳下沙发,一路拐着S形跑向他。
    喵~
    站在张玉凉脚边,程澹仰脸看着他,猫眼瞪得大大的,略显恍惚的表情乖巧无辜,还向他伸出一只爪子。
    张玉凉毫无障碍地理解了他的意思,随手搁下小鱼干,弯腰将他抱进怀里:你啊,到底吃了多少猫薄荷才会醉成这样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宠溺和不易察觉的叹息,唯独没有最该有的责备。
    程澹弱弱地咪了一声,甜得腻人。咪完又歪头蹭向张玉凉颈窝,小爪子抹了抹脸,依恋地扎进他怀抱。
    张玉凉忍不住亲亲他的耳朵,心头的爱意几乎要满溢而出。
    忽的感觉身上有股炽烈的热意掠过,张玉凉抱着爱娇的小猫咪转身一看,就见自家父亲幽幽地盯着自己。
    咳。张玉凉后退半步,爸,帮我放一下小鱼干,我带团团上楼睡觉。
    话音未落,他拔腿开溜。
    张允轻哼一声,动作很大地端起小鱼干,往嘴里扔一根嚼嚼嚼,面无表情地道:难吃。
    说完,他把小鱼干倒进保鲜袋留着以后喂流浪猫,然后撸起袖子亲自给程澹再炸一盘。
    由于猫薄荷后劲儿大,程澹又吃了不少,所以发懵发了两个多小时才缓过神。
    晕乎乎地支起脑袋,程澹冲张玉凉模糊重影的方向喵了一声,音调软绵绵的,比奶猫还甜。
    正在算题的张玉凉听到这一声,握笔的手不自觉颤了颤,在草稿纸上勾出一条长长的笔痕。
    不仅如此,还思路全无。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美色误人啊!
    摇摇头,张玉凉放下笔,走到床边跪坐下来,下巴搭在平铺的被子上,正好可以与揉眼睛的程澹平视。
    别这么用力地揉眼睛,当心揉坏了。张玉凉轻轻拉开他的爪子,趁机亲一口,握在手里不放,饿不饿?我把粥和小鱼干端上来给你吃好吗?
    原本还迷糊着的程澹在张玉凉温柔的询问中摆脱了猫薄荷的后遗症,甩甩脑袋,他甩掉最后一点晕沉感,神采奕奕地扑进张玉凉怀里,仰头:喵
    好,我们下去吃。张玉凉拢着他起身,今天的小鱼干是我爸炸的,他的手艺比我好,你有口福了。
    程澹睁着亮晶晶的猫瞳:喵?
    嗯粥还是我煮的,爸这几天感冒,我妈不让他进厨房。张玉凉揉揉他耳朵,又凑到他的耳边:你吃完小鱼干,记得跟他撒撒娇表示感谢,他会很高兴的。
    咪!程澹昂头一口答应。
    他本来就是靠撒娇吃饭的,做起这个来得心应手。
    张玉凉伸出右手,笑眯眯地捏着程澹的一只爪子击了下掌。
    一人一猫走下楼梯的时候,差点和左手盘子右手碗的陈肖撞上。他抬头看见程澹窝在张玉凉颈间,嘴角一抽,吐槽道:我都搞不清楚团团到底是谁家的猫了。
    程澹讨好地抬爪拍拍他,眨巴眨巴眼睛卖萌,把他哄得露出了笑容。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我们俩之间分那么清楚干什么。张玉凉厚颜无耻地说着,从陈肖手上拿走一部分碗筷,和他并肩走向厨房。
    你可拉倒吧。陈肖不屑地轻哼,故意凑过去跟程澹蹭蹭鼻尖,团团是我家的,才不给你。
    幼稚。曲起手肘顶开他,张玉凉在程澹的三瓣嘴上亲一口,挑衅一笑:团团是我的。
    两人明里暗里地为程澹的归属较劲,而夹在中间的程澹只觉得无奈。
    这俩二货加起来能有三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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