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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知道重生做什么——恺撒月(12)

    沈月檀再度悲从中来,眼圈一红,啪嗒啪嗒落了泪。
    这倒也应景,旁人只当做这十二岁小孩是被七小姐欺负哭了。
    叶凤持眉头皱得愈发深,沉声道:七师妹
    那丫头尖声怒道:叶凤持,你到底是我师兄,还是他的师兄?你身为铁城犁宗弟子,竟然一心只帮外人!
    这罪名扣得有点大,叶凤持脸色微黑,显然是动怒了。好在他涵养仍在,只握紧了剑柄,抚了抚手腕缠着的念珠,这才开口道:纵你是我同门师妹,然则对事不对人,错就是错、对就是对
    那丫头狠狠一跺脚:你住口!住口!夏叔叔的东西,我谁也不让!
    竟一转身就走了。
    叶凤持正要去抓她肩膀,衣袖却被人扯住了。
    他回头见是沈月檀拉着他衣袖,抽抽噎噎哭着摇头道:让、让她去吧,人多。铁城犁宗弟子纵然能劝走大多数人,却仍有些胆大好事者不顾劝阻留在甲板上看热闹。
    叶凤持一愣,突然也想明白了。
    他为人持身极正,只讲求事理、不在意人心,是以常被同门揶揄不近人情、刻板呆愣,譬如眼下就是,堂堂宗主千金,纵然再有天大的错处,他也不该当着这许多外人的面落她面子的。
    反倒是这小孩想得比他周全。
    叶凤持暗暗叹息,垂手放在沈月檀肩头,低声道:你放心,龙髓是我同你借的,必定原物奉还。
    沈月檀吸吸鼻子,泪汪汪接着摇头道:叶师兄是好人,这无妄之灾不该连累到师兄的。我、我不要了,叶师兄不必去讨。此事就此作罢。
    叶凤持愣了愣,若有所悟一般,嘴角慢慢勾起来,却带着几分苦涩滋味,一字一句重复道:无、妄、之、灾这四字用得好。沈月檀,我并非受你连累,而是置身局中、不得不问。
    他说完后转过身,大步追逐那丫头而去了。
    周围剩余的众人见这闹剧不了了之,也跟着一哄而散。
    白桑一面给沈月檀递手绢,一面忐忑问道:这位叶叶公子是什么意思?
    沈月檀泪痕未干,眼中却全无悲戚之意,反倒狡黠得如同小狐狸一般,朝白桑眨了眨眼,低声道:我虽然也不懂他的意思,然而我能断定一件事!
    第21章 归还
    沈月檀正色道:那瓶龙髓,还是要物归原主的。
    白桑却还是忧心忡忡,这只怕不容易,毕竟那边才是一家人。平白无故,叶公子凭什么为了咱们得罪宗主的千金?
    沈月檀转了转眼珠,决定将锅推在死去的白大哥身上:我曾听白大哥提过,我修罗界中人,一生所求,是问道、寻道、悟道,而后登天人道。方才叶师兄若有所悟,又说此事他身在局中、不得不问,想来是有所悟了。取回龙髓,是为他自身问道,所以非取回不可。
    白桑还是一脸茫然,歪着头道:不懂。
    沈月檀却不好再多说了。
    叶凤持出身布衣,祖上往前追溯十代也不曾出过什么大人物,父母也是连一个脉轮也未曾种下道种的寻常小农户,也不知为何就生出了这样一个天才。
    是以他自幼见惯了百姓疾苦,更比同门的世家子们要感同身受。
    沈月檀也是亲身经历过,才明白上位者不经意一句话,就能酿成普通百姓的灭顶之灾。是以脱口而出无妄之灾四字,才令叶凤持分外有所触动,更动摇道心,成为修炼途中不得不过的一道魔障。
    越过去了,这位年轻的天才自然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如若越不过去恐怕终生都只能止步于此,叶凤持那等心高气傲、天资卓绝之人岂能善罢甘休?是以龙髓非取回不可。
    沈月檀这也算是无心插柳帮了他一把。
    两小孩说话间,香大师也走了过来,沈月檀笑嘻嘻上前行礼道:叫师父担心了。
    对他置身事外不置一词,更没有半分埋怨的意思。
    香大师半晌说不出话来,原先只不过觉得这小孩根基尚可,是以才以九重香通天道的大志向鼓励他。如今看来,岂止是尚可,分明是个天纵英才。
    仅仅冷眼旁观就能掌握事件全貌,且又能审时度势分析利弊做出适当应对,固然常常沉不住气,然则单这份眼界与判断,就已经远胜泰半成年人了。
    他一时感动感慨交织,只轻轻抚了抚徒弟的肩头,沉声道:无事就好,回去罢。炼香谱看了多少了,为师考校考校。
    沈月檀苦着脸道:整日里只顾着种田了,哪有时间念书?不如拖白桑来一起考校。
    白桑结结巴巴道:不、不敢,我也在种田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了。
    翌日清晨,叶凤持果然如约而至,将龙髓交还到沈月檀手中。
    沈月檀见他眉宇间疑虑尽去,连眼神也清澈了几分,忙收好了那紫砂瓶,行礼道:恭喜叶师兄。
    叶凤持沉静如水颔首道:所幸不负承诺。
    沈月檀担忧道:叶师兄,七小姐那边?
    叶凤持眉头微蹙,只道:只懂无理取闹,难成气候,不用管她。若宗主因私废公,要因此怪罪于我,这等宗门不留也罢。
    沈月檀眨了眨眼睛,对白桑道:白桑,师父那里有好茶,劳你去讨一点来招待贵客。
    白桑应一声就去了,沈月檀谨慎关上房门,这才道:叶师兄,有句话过于冒昧,小弟不知当讲不当讲。
    叶凤持这人倒也奇怪,对着这小孩也毫无轻视之色,应道:沈师弟但讲无妨。
    沈月檀见他摆出认真聆听的神色,心下也有几分感动,便肃容道:我幼时常闻长辈私下里交谈,曾提到宗门之内,最看重弟子什么资质。叶师兄猜是什么?
    叶凤持沉吟道:道种、悟性,缺一不可,这该如何选?
    沈月檀摇头道:一个都不对。
    叶凤持拧起了眉头,抚着手腕念珠思忖:莫非是坚韧心、恒长心?
    沈月檀仍是摇了摇头,这才道:是忠诚心。
    叶凤持似有触动,垂下眼睑沉思起来。
    沈月檀顿了顿,这才续道:一个天纵奇才若不肯归心,还不如十个忠心耿耿的凡夫俗子有价值。非但如此,若不能为我所用,就是个祸患,不如除之而后快
    哗啦啦一阵轻响,却是叶凤持不慎扯断了念珠链子,砗磲珠落了一地,宛若下了一阵骤雨。随即却如同有灵性一般,白珠子跟着红珠子集结,重新缠回叶凤持手腕上。
    叶凤持怔怔注视,直到念珠恢复如初,这才缓缓抬起头,冷冽视线险些将那小孩刺穿。他沉声问道:沈月檀,你究竟是什么人?
    沈月檀被这视线刺得后背微微生寒,却仍是纯良笑起来,答非所问道:不过是长辈们见我年幼,说话不堤防我的缘故。叶师兄,我胡言乱语罢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叶凤持站起身来,说道:沈师弟的好意,愚兄心领了。秘境之中,万事小心。
    言罢便走了出去。
    白桑回房时,见叶凤持已经不在了,叹气道:难得大师取了珍藏的凤毫茶要请叶公子品尝阿月?阿月你这是怎么了?
    沈月檀面色惨白,坐在桌前,小小的肩头颤抖不停,被白桑按住肩膀时,才深深吸了口气,笑道:不妨事的,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连他自己也想不到,他对往日之事竟恐惧如斯,不过才对人露了点口风,就怕得神魂欲裂。若是泄露出去,再被关进了断罪堂,岂非前功尽弃?
    然而到底不甘心,他就要背着私生子的名头,一世活下去不成?
    叶凤持离了下层船舱,拾阶而上,转过第五层甲板时,见一名男子正坐在船舷上喝酒。
    那男子见了他,摇晃着红色酒葫芦,朗声笑道:叶公子,巧遇巧遇,一起喝一杯?
    叶凤持抬头看一眼天色,缓缓走了过去,接过酒杯,等他斟满后,一饮而尽。
    沈雁州亲昵拍拍他肩膀,赞道:好酒量,再来一杯。又为他斟满。
    叶凤持仍是一饮而尽,连饮三杯之后,才说道:听闻两月前,你亲手斩杀了义弟。
    沈雁州正色道:那人并非我义弟,而是魔种。
    叶凤持道:我刚才见了个小孩,也叫做沈月檀,眉目间也有些相似处。
    沈雁州叹道:那是沈翎的私生子,一家人自然有相似。
    叶凤持又道:他倒有点意思,同我说了几句话,竟与你当年劝我的几句话如出一辙。
    沈雁州一怔:当真?这倒巧了。
    叶凤持冷眼扫他:沈雁州,你装什么装?
    沈雁州不语,只默然给彼此斟酒,叶凤持也不追问,再喝过一杯,将酒杯还给他,这才问道:沈雁州,你还在怀疑什么?
    沈雁州敛去笑容,摩挲着酒杯温润表面,低声道:我如今树敌太多,且我在明敌在暗,不得不慎之又慎。
    叶凤持皱眉道:随便你。
    转过身便扬长而去。
    只留下沈雁州独自坐在船舷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至飞舟中突然人声沸腾,原来是各宗弟子奔走相告,欢呼道:到了!到了!
    紧追在离难宗飞舟之后,有一艘小了许多的单层飞舟,此刻沈落蕊亦是勃然大怒,将茶杯狠狠掷在地上,厉声道:便宜他了!
    绿腰忙上前搀扶,小声道:小姐息怒,仔细又犯了病
    话音未落,就被扇了一耳光,声音清脆刺耳,绿腰白皙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个红色掌印。
    沈落蕊厉声道:犯什么病!我又没病!全怪那厮下了毒!如今就只有先入秘境,寻个机会将沈月檀抓起来,严刑拷问。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绿腰低下头去,眼神冷得瘆人,却仍是恭顺应道:是、是,有小姐亲自出手,不怕他不开口。
    沈梦河在另一头的房中,如今更是满腹怨气:原想着找个没用的香道让他学着,好吃好喝供到十八岁就行了。想不到这厮竟有点运道!这都要进寻圣秘境了
    他身旁的仆人劝道:这次十宗各派精英入秘境寻宝,哪里就能便宜了这小野种?少爷多虑了。
    沈梦河皱眉道:不成、不成,放养太过冒险,这是我的道种,出不得岔子,好生看着,回去就将他关起来。
    仆从忙应了。
    第22章 伏击
    飞舟在森林之上的高空悬停,各宗子弟候在甲板,忽然发出了惊叹声。
    远处飞来成群结队的绿孔雀,尾羽璀璨,宛若一片流光溢彩的绿霞铺陈天际,随着呼啦啦的振翅声,渐渐离得近了,每百只孔雀拖着一艘能载十人的云船,整整齐齐候在舷梯处。
    与离难宗送行的执事告辞后,各宗弟子便依序踏上了云船,孔雀群发出嘈杂鸣叫声,拖着云船朝林海俯冲而下。
    离船次序、降落地点都是先前抽签定好了的,香大师手气不好,竟抽到了最后一名,是以沈月檀只得跟着师父站在角落,眼巴巴看着满船人一队队先行离去。
    那铁城犁宗的七小姐与叶凤持等同门离去时,还特意狠狠瞪了他一眼。
    白桑也看见了,嘿嘿笑道:能被唐宗主的千金多看一眼,纵然只是个白眼,也是你七世修来的福气。
    沈月檀不禁抖了抖,甩着头道:消受不起、消受不起。不如让给你。
    这两个小孩对进秘境这等大事也全无半点担忧,说说笑笑,不成体统,龙剑在后头稍稍皱了皱眉,正要出言呵斥,一名离难宗执事走上前来,行礼道:香大师,对不住,云船调遣出了点差错,少了一艘。
    香大师抚着胡子,正不知说什么才好,那执事又道:沈宗主请各位同乘一艘。
    沈月檀心中又是一跳,无缘由地紧张起来。白桑不知就里,听到能与离难宗宗主同乘一船,两眼顿时闪闪发亮。
    香大师合十行礼道:沈宗主有心,吾等叨扰了。
    随即偕同四个弟子仆从,跟随执事上了船。
    云船名虽为船,实则同舢板相似,一行人挤挤挨挨立在其中。只不过沈雁州所乘的这一艘要格外不同些,装饰精美,格外宽大,能容二十人,就连拖船的孔雀也是通体雪白,唯有尾羽的眼状花纹带着些许翠绿、宝蓝之色,金光闪闪间,仿佛金镶白玉,又点缀了些瑰丽宝石。
    沈雁州身边跟着夏祯、镜莲及四名侍卫,临风卓立,显得傲岸骄矜。
    一身青莲紫袍,银丝滚边、衣服上绣着白银莲花纹与离难宗的火焰章纹,头发收束得一丝不乱,眉目端丽耀眼,眼神朗若晨星,仍是如当初步入断罪堂来取他狗命时一般的神采飞扬。见香大师一行上船来,负手略略一颔首,含笑道:沈某初担大任,经验浅薄,没想到出了岔子,让香大师见笑了。
    香大师忙回礼道:不敢当,沈宗主年少英雄,这点小事无足挂齿,反倒便宜我们了。
    沈月檀老老实实跟在香大师身后,叫行礼就行礼,叫问候就问候,将个老实巴交的小徒弟扮演了个十足十。
    夏祯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小孩真有意思,昨日见他时,活蹦乱跳、叽叽喳喳,跟只黄鹂鸟似的,怎么今日突然就变成凛冬腊月里的小麻雀了?
    沈月檀咬着牙在心中怒骂:你才是黄鹂鸟!你才是小麻雀!你这红毛的猩猩!
    叫他说出口却是半个字也不敢的。
    夏祯也不等旁人回答,就摇头叹气道:雁州,必定是你吓到他了。瞧你这凶神恶煞的模样,胆小的都要被你吓哭了。
    沈雁州反驳也不是,应了更不是,摸着鼻子无言以对。沈月檀这才又对他行礼道:还没谢过沈宗主的佛牌,我、晚辈初登船时有些紧张,若有失礼处,请宗主见谅。
    也不知是不是他疑心生暗鬼,话音一落,只觉沈雁州同夏祯二人俱都有些不自在。夏祯似笑非笑,沈雁州只得干笑两声道:不值钱的佛牌罢了,难为你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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