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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知道重生做什么——恺撒月(2)

    此地名唤断罪堂,司掌全宗刑罚事,模仿八十八层地狱道,设了八十八种刑具,手段毒辣残暴,令人发指,问道宗内外莫不闻其名而胆寒。先代宗主亲掌曾断罪堂,到了沈月檀继承宗位,他畏惧其血腥残虐,索性转手委托给了长老,从此不闻不问。
    如今全权掌管断罪堂的长老,正是沈梦河的父亲、沈月檀嫡亲的四叔。
    沈月檀畏惧得全身颤抖,缩在简陋肮脏的石床,牙齿格格打战,不觉间低声唤道:雁州哥哥
    铁栏外骤然传来一声嗤笑,烛火光芒亮起来,照出了沈梦河的身影。这少年再不复往日跟在沈月檀身边的柔弱乖巧,精致秀美的脸蛋透着冰冷与狠毒,又有几分趾高气扬的意味。
    守刑堂的侍卫搬来了凳子,他便撩了撩以金蚕丝绣满符纹的衣袍摆,在沈月檀面前坐了下来,交叠双腿,笑吟吟道:想不到飞扬跋扈的宗主猊下,也有沦为阶下囚的一日。
    沈月檀见了他,顿时被灼热怒火烧痛了双眼,不顾一切扑过去,却被内藏符纹的铁栏杆电得往后一弹,重重跌倒在泥泞冰冷的囚室地面,两手已被雷点烧得焦黑糜烂。
    他道力全失,几如幼儿般无力,更是从未曾吃过这等苦头,疼得险些昏过去。随后只得强忍痛楚,瞪着一双血红眼睛,发狠道:沈梦河,我平时待你不薄,你竟敢如此陷害我?但凡我有一口气在,绝不饶你!
    那少年闻言忍俊不禁,身边几个侍从也跟着吃吃低笑,沈梦河索性拍着腿大笑起来,指着栏杆里笑道:堂兄放心,爹爹必定是要留堂兄一口气在的,堂兄大可不饶我。
    沈月檀被刻意养得心思简单、不谙世事,到底不是天生愚钝,转眼便想通了关窍,冷笑道:沈翎好大的野心,还想要经书。
    沈梦河眼神森冷,怒道:你可知道何为《大阿修罗五蕴五含经》?能以大阿修罗为名的经书,天下仅此一部!修习此经至圆满者,能造大功德,更有机会受封修罗王,一统修罗界这等至宝,偏偏明珠暗投,落在你这废物手里。
    沈月檀舔了舔干裂嘴唇,皱眉道:大五经是天赐之宝,沈氏有祖训:因果未至,修炼无门,非人力可以扭转。任你苦心积虑,不过是白费心思罢了。
    沈梦河冷笑道:这就不劳堂兄费心了,堂兄自幼娇生惯养,只怕受不住八十八种刑具的苦,迟早是要撑不住说出来的。倒不如现在就交出经书,我求爹爹给你痛快
    他话音未落,便有人叹息道:梦河总是心软,连对着魔种也好言相劝。
    这嗓音爽朗如夏日骄阳,便有一人大步走了进来。那男子不过二十二、三年纪,面容端丽、身形高大、器宇轩昂,一头长发银中泛紫,束在紫金高冠之中,身着银色嵌边的青莲色华服,腰佩阔剑,通身华美装饰,珠宝灿烂,就连阴暗囚室也仿佛受了光照而明亮了几分。
    沈梦河微微错愕,随即惊喜唤道:雁州哥哥!不,沈宗主,这等污秽地方,如何能劳动宗主大驾。
    沈月檀原本心思都在两只手伤上,待听闻沈梦河唤出了声,这才心中一惊,转过头去,视线隔着栏杆,落在那仿佛天生就威风凛凛,光彩照人的男子身上。
    第3章 重来
    少了困于问道宗时的压制与拘束,沈雁州倒比两年前更春风得意,连随扈也个个意气风发。就宛若阴霾云雾被驱散之后,普照万物的骄阳一般,显出君临天下的强横与矜贵来,与往日判若两人。
    沈月檀只觉心头绞痛酸涩纠缠,远胜两手灼伤痛楚,肩头克制不住颤抖,连声音也颤得模糊难辨,沈、沈雁州你还有脸来见我?
    沈雁州立在栏杆外,展颜笑道:月檀,两年不见,你怎么半点长进也没有非但没有长进,修为反倒退步了。就任宗主后养尊处优,连修炼也怠惰了不成?
    沈月檀恨极了他,厉声道:滚!
    只是他身陷囹圄,吼得色厉内荏,落在外人眼里不过徒增笑料。
    沈梦河忙上前道:雁州哥哥,此地不宜久留,不如去小弟舍下叙叙旧?
    沈雁州略略颔首,和暖笑道:旧自然要叙,不过本座尚有任务在身,梦河且先等一等。
    他转而肃容道:魔种之血若是渗入名门之后血脉中,后果不堪设想。是以我奉勇健阿修罗王之命,前来查验真相。
    沈梦河隐隐变了脸色。
    魔种之血一说,不过是勾结的几人为那少年宗主构陷的罪名。借查清嫌疑之名,将其关押起来,才能慢慢拷问《大五经》的下落。
    然而不等沈梦河想出对策,沈雁州已命人打开了牢门,径直拔出阔剑,朝蜷缩在牢房中央的少年走去。
    那阔剑通体银光璀璨,剑身中嵌有三条紫晶闪烁的狭长竖纹,出鞘便如神龙出渊,散发出震慑万物的气势。
    众人受不住那神剑威压,各各后退了几步。
    沈月檀首当其冲,更觉被一重大山当头压下,身形微微一晃,便跌倒在地,胸口气血愈发翻腾,连吐了几口腥苦鲜血。他只紧攥着拳头,任掌心剧痛如烧灼,连眼前也跟着阵阵发黑。他十八年来被娇宠长大,何曾受过这等苦楚,不禁得愈发显得可怜。
    沈雁州却视若无睹,只肃容道:此剑名为无上正觉,能破虚妄迷障、斩恶业罪邪、烧尽魔种之血。沈月檀,愿你来世得证菩提、登天人境,再不受诸般苦。
    沈月檀才要吼一句少来假惺惺,那阔剑已经当头劈下,他却连疼痛也察觉不到,刹那间眼前一黑。
    而后天地寂静。
    沈梦河瞠目结舌,望着地上被劈为两半的尸身,不禁为沈雁州的杀伐果决而心生惧意。若是杀个寻常人亦或仇敌倒也罢了,对朝夕相处了十余年的养兄弟也毫不留手,有这等的心性坚韧,他日必为一代枭雄!
    这少年一念至此,两眼闪闪发光,连尸身也不惧怕了,笑吟吟迎上前道:雁州哥哥好身手!
    沈雁州缓缓收了剑,落在尸身上的视线一时间晦暗难明、幽深似海,随即却又展露笑容,轻松惬意拂了拂窄袖,果然是个魔种,好在及时斩草除根。为兄即刻要往须弥山复命,只得改日再同贤弟叙旧。
    沈梦河愣了愣,这才清醒过来,一时间面如死灰。他父亲与几位长辈筹谋了多年,如今《大五经》尚不知下落,沈月檀却丧命了,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也不知要如何暴怒。
    沈雁州自然不管这几人如何地痛心疾首、对他恨之入骨,仍是挂着满脸爽朗笑容,轻飘飘与诸位如丧考妣的长老道了别,扬长而去。
    待沈月檀再度醒转后,万事不问,只一味枯坐屋角,满心只剩愤怒悔恨,将他生前十八年反反复复推敲反省。
    想通了前后种种关节,他这才明白了几件事。
    设计夺他宗主之位的主事者,应当是一直深藏不露的二叔沈鸿。三叔沈鹤、四叔沈翎必定也牵涉其中。
    沈月檀父母陨于九年前讨伐魔兽的一场大战,居功至伟,是以连勇健阿修罗王也曾下法旨嘉奖。沈月檀虽然年幼,却是长子嫡系,是以稳稳当当接任宗主之位,无人有半句异议。
    只是他彼时不过九岁,故而由八长老代为掌宗,在他年满十六岁时,才正式就任宗主。然而他心地仁厚,亦或可称单纯得近乎愚钝,对沈氏家人全然信任,是以掌宗之后也未曾收回权力,只怕反倒因此助长了他人野心,最终落得自己身死道消。
    至于他怨恨不已的沈雁州,当初在宗门内受尽排挤陷害,被克扣修炼资源、被同门伺机刺杀,过得也是举步维艰。
    沈雁州同他求助过多次,他却听信了二叔的谗言,只当这养子生了别样心思,如今编造种种事由,只为借他之手排除异己。是以非但不曾帮过沈雁州半次,反倒隐隐责备他不安分。
    沈雁州弃宗出走时,想来已是心灰意冷、对沈月檀失望至极。然而事到如今,却仍肯不计前嫌,深入虎穴救他脱险。
    哪怕他当真被沈雁州一剑劈死,也远胜被困刑堂中,受尽酷刑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侥幸逃离,如今一回忆起险些落入的残酷境地,仍是阵阵不寒而栗。
    沈月檀越想越是怨恨尽去,反倒生出了无穷悔恨若是当初、若是当初他少糊涂几分,沈雁州说不定仍是他的左臂右膀,他又何至于以堂堂宗主之尊、落入孤立无援之地。
    沈月檀千头万绪,悲从中来,抱着膝头呜咽哭出了声,心中只一味唤着沈雁州之名。时至今日,他才看清各人真面目,然而前事尘埃落定,悔之晚矣。
    他只顾长吁短叹、伤春悲秋,直到腹中一阵雷鸣般的响声将他唤回神来。他抬手按住腹部,惊觉腹中空空,绞痛得四肢无力、冷汗直冒,咽喉却干涸如烧灼一般。
    沈月檀怔愣了许久,才意识到这便是饥渴交加的滋味,他生前自然未曾经历过,如今不知阴差阳错夺了谁的舍,才尝到了饥寒交迫的苦处,想来此人日子过得甚是不易。
    如今回过了神,他才有心思四下打量,只见陋室逼仄、家具简陋,只怕是建在背阴处,光线阴暗,更是满室一股子潮湿霉味,令人作呕。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脸色愈发惨白,这身子比他往日矮小瘦弱,连手掌都要小上两圈,约莫是个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粗棉布的青衫空空荡荡挂在身上,腰间空空如也,连个储物袋也没有。
    这壳子竟一贫如洗到这等地步,沈月檀不免有些发愁。
    正当他为将来生计担忧时,大门口突然传来开锁的声响,随即一群人涌进了狭窄房中。
    青衣的中年管事先迈进门来,皱着眉打量一圈,这才转身对着门外弓腰讨好笑道:少爷,少爷,这地方脏污,只怕扫了少爷的兴。
    一个少年怒斥道:混账东西!此人十分紧要,怎么扔在这破烂屋中不闻不问,老钟你一把年纪,愈发不会办事了!
    那管事苦着脸告饶,只道:若是好吃好喝伺候着,夫人她不乐意,小的不敢抗命。
    沈月檀听那少年说话时,心中重重一颤,刹那又是全身冰凉。
    那分明就是沈梦河的声音。
    他重生得全无头绪,本以为得沈雁州相助,总算逃过一劫,却不料沈梦河竟有这等通天的本事,竟连他转生的躯壳也轻易寻到了?
    沈月檀乍惊乍喜复又乍惊,一时心如乱麻,只眼睁睁看着沈梦河笑吟吟走进屋中,抬手就捏了捏他下颌,哟,瞧这痩得,下巴都尖了。
    沈月檀将他一掌推开,然而如今人小体弱,自己反倒足下趔趄,跌坐在了地上。钟管事喝道:大胆!我家少爷也是你碰得的?来人,掌嘴!
    沈梦河却捻了捻手指,仍是怡然笑道:行了,这小家伙虽是外室生的贱种,到底也是我沈氏血脉,岂能说打就打。还不扶小少爷起来?
    钟管事只得使了个眼色,命人上前搀扶沈月檀,一面叹道:少爷,你护着这这小孩,只怕伤了夫人的心。
    沈梦河笑道:娘一时想不开罢了,外室行为不端勾引爹,是那女人德行有亏。稚子无知无识、降生于世,何错之有?他转过头,对着沈月檀和颜悦色道:月檀,你虽然出身不好,又不幸与前宗主同名,想必吃了许多苦头。往后回归沈氏宗门,有父兄庇佑,自然前程锦绣,再不用担惊受怕了。
    沈月檀隐隐听出些端倪,心思转了又转,面上却装出了心动的神色,任仆从搀扶着坐在破旧凳子上,迟迟疑疑道:你、你当真是我哥哥?
    沈梦河笑得愈发温和,更抬手轻轻抚摸他头顶,沈月檀强忍心中恶寒,这才不曾偏头避开。沈梦河又柔声道:先前下人待你凶了些,你心存疑虑,也是难免。往后你就是我问道宗沈家的子弟,任谁也不能欺凌。
    第4章 万劫
    房中人齐齐变了脸色。
    门口立着个华服妇人,鬓发如云,金红裙裾逶迤,端雅高华,正是沈月檀曾经的四婶、沈四夫人,此刻面容冷如霜雪,正静静注视着沈梦河。
    沈梦河脸色僵了僵,忙露出满面笑容,快步迎到了门外,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儿子给娘亲请安,娘怎么来了?
    沈四夫人冷道:你都要瞒着娘领弟弟进家门了,娘若再不来,只怕你连娘也要换一个。
    沈梦河忙上前搂住沈四夫人一条手臂,笑嘻嘻道:娘、娘,这玩笑开不得,爹要打死我的。
    沈四夫人将他推开,仍是面若寒霜,厉声道:若非如此,你将那小东西领回家中做什么?
    沈月檀作壁上观,直到被身边小厮扯了扯也尚未回过神来,呆愣愣转头看。那小厮见这小孩一脸呆滞,只当他天生愚钝又没见过世面,索性凑近他耳边低声道:傻子,还不快跪下,给夫人请安!
    问道宗宗主何等矜贵身份,除了上跪天帝、下跪先祖,何曾跪过旁人?沈月檀只觉无穷屈辱齐涌上心头,一时气得眼睛也红了。好在他犹记得自己如今的身份,只咬牙强忍,在原地跪下,颤声道:给夫人请安
    沈四夫人扫他一眼,目光中尽是厌弃鄙夷,只转过头去,才要吩咐身边随从将那小孩拖出去,只急得沈梦河连拖带拽,撒娇不停,一味叫道:娘!娘!你听孩儿一句!
    沈四夫人到底疼儿子,虽然对这外室的孩子恨之入骨,仍是被沈梦河阻拦了下来,走到屋外去私下说话。
    无人叫沈月檀起身,他也只得跪在原地,只觉隔着单薄粗陋的布料,地板湿冷刺骨,硬邦邦硌得膝盖痛。沈月檀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只紧咬牙关强撑着不动,眼泪却一颗颗滚了出来。
    好在不足半盏茶功夫,就有沈梦河的贴身随从送了吃食衣物来,又传话道:大少爷说了,把白桑留下来伺候嗯,伺候公子,就是地方简陋了些,待夫人气消了,再为公子换个合意的住处。
    沈月檀擦了擦满脸泪水,这才道:让少爷费心了,请这位大哥替我谢谢少爷。
    那随从客气了几句便带着其余人离开了,只留下个十四五岁的小厮,便是先前提醒过他的。那小厮搀扶着沈月檀到床边坐下,这才警惕关了门,折回来低声道:阿月你这性子得改改,不过叫你跪一跪,何必委屈成这样?大丈夫能屈能伸,往后日子长得很,总有全讨回来的时候。
    沈月檀听这少年自来熟,顿时惊疑不定,不敢接口,只拿一双圆溜溜黑眼睛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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