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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她如此叫唤。
    柳斐然突然觉得,这个孩子就好像是一道蛮不讲理的光,闯进了属于自己的黑暗世界,照亮了一个角落,从而也照亮了一个方向。
    秦丞相曾说过,在这个官场之中,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无论肮脏还是高尚,在这样的一个大染缸里,总归是沾了一些东西。必要时候,必要手段也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
    而她在这一件事之上,到底算是一个策划者,还是推动者,也不过如此。因为最为痛苦的不会是她,而是那个即将成为太尉女婿的人。
    江自流尚且走得如此坚定,把一切罪过和为难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自己又有何资格在这里低迷堕落?
    况且他们做的这一些,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眼前这个孩子。朝廷蛀虫,总要想办法清掉,无法从明面上走,那就使一些暗地招数。
    至少,太尉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好官”。不知多少与他政见不同的官员丧失了性命,更别说普通百姓了。
    为了找到他的把柄,柳斐然也曾派人去查他族人所在祖地之处,却派出来的人都有去无回,不是在路上感染了重病,就是被劫匪谋害了性命。
    只要稍微一想,就能知道他的祖地必然是发生了许多变化,根本容不得外人插手。只是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柳斐然也没辙。
    况且早年与他政见不合的徐大将军,在领兵攻打边塞游民之时,竟被游民杀死,处处透着诡异。徐大将军身经百战,那游民不过是乌合之众,竟会失手被杀,谁人相信?
    可是他确实是死了,贪功急进,在行军途中被敌军得知了行踪,来了一场埋伏,几乎全军覆没。然后游民赢得了胜利,抢占了边塞三座城池。
    当时的皇上大怒,兵败抄家,大将军家属流放千里。而太尉手下领军则是领兵把游民杀了个兵荒马乱,成功抢回了城池。
    因为游民暴戾,这一场战争,边塞的三座城池足足死了一半的人,血流成河。徐大将军竟有此失误,似乎死不足惜。
    但实际上,一些存活的将士曾透露过,徐大将军曾和祝副将有争吵,而祝副将则是太尉的爪牙之一。且大将军生性稳重,向来不会冒失前进,又怎么会突然变成了毛头小子?
    只是那些存活的将士几乎全都各种意外死掉了,这一件事,也就渐渐地埋没在了历史之中,无人记得。
    柳斐然之所以记得,那是因为当年父亲还在世,曾调查过此事,只是苦于没有进展,后又因故去世,再无声息。
    太尉做事滴水不漏,不知多少人知道他的肮脏手段,可是却没有办法把他拿下。而今时间紧迫,走了这一步,已是无奈之举。
    他非良臣,既然如此,那就拿下,不择手段。
    柳斐然怔怔地看着初玉尘走进来,脑子里已经把这些事情都过了一遍,只是未待她开口,就听得初玉尘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初玉尘第一次见柳斐然这个模样,双目出神,好像陷进了某种挣扎和痛苦之中。她向来是温文尔雅,精神饱满的,不是吗?
    只是随着自己的问话一出,又见柳斐然的目光凝聚,又变得坚定了起来。好似刚才那些迷茫和痛苦都是假的,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初玉尘如何得知柳斐然原先是在想什么,又如何变得坚定下来?只是见她这样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担忧地看着她罢了。
    柳斐然反握住初玉尘的手,恢复了平静的她那双桃花眼深邃迷人得很,温柔似水却也坚韧不拔,她柔声说道:“没什么,想一些事情罢了,殿下怎么来了?”
    “今日秦先生身体不适没有进宫教尘儿学琴,所以尘儿就出来了。”初玉尘乖巧地笑着,“去过丞相府看过先生,只是葵水来了身体不适,并无大碍。”
    柳斐然含笑点了点头,见她乖巧得很,便一把把她抱上了自己的大腿,搂在了怀里,“殿下礼贤下士,真让下官高兴。”
    在柳斐然抱住自己的时候,初玉尘那双眼睛就闪亮了起来,浓浓的笑意似在翻涌。她喜滋滋地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把小脸儿贴在柳斐然的胸前,回抱着她的手臂,这个被包裹着的姿势让她极其满足。
    柳斐然对她的动作感到好笑,倒也没有抽出手来。黄昏的光线照耀着书房一半明亮一半昏暗,这个世界安静得很。
    初玉尘轻声问道:“姐姐为什么不掌灯呢?”
    “黑暗中思索问题,更为清晰。”柳斐然说道。
    初玉尘眨巴了一下眼睛,记住了这个说法,然后又问:“那姐姐在想什么呢?”
    柳斐然目光在昏暗中闪过一些思索的光,“八年前,我父亲尚在世之时,徐大将军领军攻打游民,全军覆没。而后父亲觉得此事有蹊跷,暗中调查,可惜只查到一半,父亲就因故去世了。”
    八年前初玉尘不过是堪堪出生,在那黎城里几乎与世隔绝,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初玉尘眨了眨眼睛,感觉到她说话时候的震动,就觉一阵安心,便也不出声。
    柳斐然说道:“我父亲怀疑此事与太尉有关系,而我在两年前,也开始调查了这件事。”
    “怎么之前不曾听姐姐说过?”
    “没有调查出结果来,说了又有何用?”柳斐然语气微有无奈,“只是今日听到了太尉府下聘的消息,便想起这些事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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