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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他一说完,更在心中痛骂自己:说这做什么?平白讨他厌恶。更觉只要一遇上这人,真是满脑子浆糊,尽干糊涂事。心中这一番自我唾弃,干脆闭了嘴,自暴自弃地加快了脚步。
    这时,但听一阵风声卷来,脊背猛一凉,正以为是风又刮起来了,却立刻察觉身后袭来了掌风。
    他下意识反手击出一掌,对方却收了力道 ,生生受他一掌,被打得倒退两步。
    他吃了一惊。
    樊裕微微皱了眉头,琅邪无措地垂着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已被他扣住手腕,整个人被压在了那道花墙上。
    寒冬腊月,花枝早已枯萎,只剩些树枝硌得琅邪骨头疼,但院里雪间还站着十来株淡黄腊梅,散着寡淡的清香。
    樊裕垂眸看着他,目光清冷如月,让他一时失了神。
    他很快就没有心思去想别的。
    一道闪电袭击了他——
    那人的薄唇压下来之后的很长时间,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因为脑中一会儿寂静无声,犹如身在茫无人烟的荒野,一会儿又砰砰啪啪哗哗啦啦,让他想起刚才放过的爆竹,又像中秋那场五颜六色的烟火。
    嘴唇是被生生咬住的。
    他吃痛轻哼出声,唇齿间已有了浓郁的血腥味,很快,有什么东西趁机探了进来,在他生涩笨拙的唇齿间搅动、掠夺,这时,他又尝到了酒的味道。
    他全然傻了——脑子像被酒熏得醉了,顷刻便乱作一团——瞪大眼睛,任由那人把他压在枯枝中,微仰着下颚,口中气息全被夺走也不管。
    这一切好似什么时候发生过,那是梦境成真?
    忽地,他清醒了,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小心翼翼地伸手抚了上去——是真的!
    他忘了那天晚上逃离时的狼狈,也不再去想那梦是真是假,只觉这片刻温度最真,只有这会儿,他是真的抱着这个人,真的得到了他......的一个吻。
    不是梦,也并非偷袭,这是真的,外面那么冷,唇齿间却是温热的,和平日里的样子一点都不同。
    可是说不出为什么,不像那天夜里,这时他并无半分甜蜜,而只有些迷糊和苦涩,到后来,甚至有些绝望,几乎到了催人流泪的地步。
    当他意识到被扣住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放开时,他反嫌它们多事,他想将它们垂落在樊裕肩膀上,腰上,但又不敢惊动了他,只得傻傻地半举着。
    就在琅邪窒息而死的前一刻,那个人好像料到了,先一步离开了他。
    琅邪急促地喘着气,见他微微垂眸,那幽深的目光看着自己,尽管夜色帮他掩盖了涨得通红的脸,他还是不太敢看他。
    他能感觉到樊裕一直看着他,但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是很久才开口,“这便是你要的?”
    “嗯?”
    他一开口,便被颤抖的声音出卖个透,甚至还有些结巴,“什么......殿、殿下,我,我我......我,这……”
    “你找那文贞,也是为了此事?”
    “……”
    听他提起这事,琅邪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偏生那嘴不听使唤,“我,我跟文贞……”
    “倘若这便是你要的,今夜你可来我府上。”
    琅邪呆住。脸上现出了一丝茫然。还有一点受伤。尽管他还未完全明白状况。
    接着,他就像个前一刻还被主人揽在怀中亲吻、下一刻却遭痛打的无辜小狗,讨好地喊了一声,“……二殿下……什么意思?”
    而他这时才注意到,樊裕的声音太镇定了,眼神也未免太过冷静,方才那个吻……好似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你既救我性命,我本该投桃报李。”
    “……”
    他说完,没有给琅邪反应的机会,也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琅邪下意识要拉他的手,却只捉到衣袖一角,樊裕没有回头,“撕拉”一声,袖口碎了半片——他走了。
    樊裕走到回廊拐角,才听见那个始终傻站在后面的人喊了一声,“殿下!”
    他没有停下。
    “您是什么意思?”琅邪问,“投桃报李,是什么意思?”
    “您一直都是在报恩吗?”
    “......那是我自愿的!不要你回报!就算换了别人——”他大声道,“任何人!我一样会救!”
    “我不要你报恩。”
    “我不会来的。”
    “不是今天……我不会再来找你。”
    他心里想,我永远不会再来找你。
    这次樊裕微微顿了一下,但他只说了句“随你”,就加快了脚步。
    没等看他那背影消失,琅邪便也转了身,朝着他先前的那个方向狂奔而去。
    大雪毁家国,婚事增碎心,这时,府里客人大多醉了,少部分没醉的,也早跟着新郎官去闹洞房,并无人注意这边角一场小小闹剧。
    他们都没有再回头。
    几日后,京中大雪如席,北风猛烈,像是要把天启十年的雪一朝下尽。
    宜州仍是重灾区,但安置已有一定规模,二皇子樊裕本要被皇帝调去丰镇,却听北边传来消息,说犬戎与峎孙、赤柏已公然开始增兵,并已在北边边境连发三场骚乱;林正将军已率兵镇压,但今冬收成不好,军需粮草是个问题,特要樊裕回宫参谋。
    这日樊帝正用午膳,底下人报,太子殿下自洞房之夜后,夜夜宿于书房,那太子妃几次端了杯盘进去,最后都被赶了出来,说是要专于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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