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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媚惑主(GL)——江枫愁眠(51)

    彼时绯钰正坐在镜前描花钿,她听到硫潋突然开口说话也没有回头,照旧忙自己的脸,哪来的十五岁的老.鸨。
    硫潋抬头,你是娼。她顿了顿,反应过来了绯钰的那句话,十五岁?
    怎么,看着不像?绯钰扭头,望向了缩在角落里的硫潋。她长了一双桃花眼,不笑的时候就已水光潋滟,稍微一挑便是万种风情。
    而她这时候是笑着的,是应该不像的,我早就是女人了。
    硫潋一怔,随即又低下了头,把半张脸埋进了膝盖后,不再说话了。
    她在绯钰的房间里沉默地待了半个月,绯钰从不管她,院里有人来送饭时会给她捎带一份,其他时候只要硫潋不开口,绯钰也不会和她多说什么即使是她接客的时候。
    她当着硫潋的面和男人耳鬓厮磨、当着硫潋的面呻.吟喘息,有时候恩客不好意思,可绯钰不在乎,抚着男人的胸膛调笑,郎君,别管她了,多看看绯钰。
    硫潋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她便只能低着头,把自己龟缩在灯光照不见的角落里。
    没过几日,她开始不低头了,她抱着膝盖看着绯钰动作,她看绯钰如何跟男人打情骂俏、如何跟恩客你侬我侬,也看见了在客人走后她是如何得身心俱疲。
    硫潋的前任老板说得对,这孩子又凶又疯,才七岁的丫头,连别人的翻云覆雨她也能面无表情地看完。
    或许是因为绯钰帮她逃过了虐杀的命运,或许是这半个月来绯钰没有伤害她分毫,亦或许是孩子的本能让她觉得绯钰无害。
    终于,在天光微亮,男人离去后,她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你的容貌不必做娼,她望着床上面色惨白的绯钰,直言道,那些男人很喜欢你,你可以做他们的姬妾。
    姬妾。绯钰躺在床上,小臂遮着额头。她咀嚼了这两个字,然后一笑,那不赚钱。
    可你好像有很多的钱。硫潋又往前走了两步,离角落远了些。
    就在她往日坐在那个角落里,瓷器玉瓶中藏满了钱币金条。她来的第一日就坐在了那里,可绯钰一句话也没说,那些瓶瓶罐罐的位置也没挪过分毫。
    吃饭穿衣,做什么不要钱。绯钰没有看她,仰躺着望着床顶,疲惫地呢喃,钱当然越多越好。
    硫潋不能理解,她看得出绯钰并不喜欢做娼,和她以往见到的那些轻浮放浪的娼不同,绯钰每一次接完客人都要休息上几个时辰,又要在水里浸泡上半天,泡得全身通红才起来。
    夜色里那两三个时辰的欢声笑语过后,她要用余下的整整一日来恢复元气。
    既然如此厌恶做娼,她又有了足够挥霍一辈子的钱,何必还耗在这里。换作是硫潋,早就给自己赎了身出去生活。
    对话无果,过了片刻,女人从床上将自己撑了起来。她确实不像刚刚及笄的女孩,身段妖娆胜雪,朱唇不点而艳。这哪里是十五岁少女能有的容姿,她是一朵熟透了的牡丹,连花瓣上都沾着黏稠的蜜,浑身皆是成年女子才能拥有的风韵。
    她坐在床上,喘了口气,继而扭头看向了硫潋。
    既然站起来了,就去把自己拾掇拾掇,好歹不要碍了我恩客的眼。
    硫潋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于是她出了门,去井里打了一桶水,脱光了衣服把桶举过头顶,哗的一声冲了下去。
    好了。她穿上丢在地上的衣服,然后跑回来交差,鸟窝似的头发滴了一路的水,尖长的指甲里都是乌黑的泥。
    绯钰看着她,她也看着硫潋,目光澄澈且坦然。绯钰可以从女孩的眼里看出,她并不是敷衍自己,而是认认真真地完成了自己的吩咐。
    没有人教过你怎么梳头么。她问。
    我没有梳子。硫潋道。
    绯钰闭了闭眼,她披上了外衫下了床,招了院里的丫鬟打来了热水,随后撸起了袖子对硫潋道,我今日教你一遍,以后你自己来做。
    一定要?硫潋仰头问她。
    一定要。
    硫潋不语,又低下了头。她讨厌洗身子。
    纠结的头发太多,全部被绯钰剪去。硫潋也不在意,顶着个蓬松的蘑菇脑袋继续住在绯钰房里,她像只野猫,连褥子也不需要,躺在地板上就能过一夜。
    暖黄的灯光下,这间屋子显得祥和而怪异,东边是安然熟睡的小女孩,隔着两扇薄薄的屏风,西边却是男人和女人的混乱。
    绯钰等了许久,见硫潋都没有一丝别扭,反倒比她还镇定自若,她就也不再提什么了。野物伤人又容易被人伤,未养成之前,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来得安全,何况她带回来的,本也不是什么寻常的丫头。
    绯钰将硫潋买回来,供她吃穿,可并不指使她,硫潋也没有半分.身为奴仆的自觉,她从院子里捡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每日坐在房里削木棍、擦石头,把那些木石打磨得锐利锋利,然后跑到下面对着花花草草一顿蹂.躏。
    这点倒像是个普通孩子。
    绯钰养硫潋,像是养了只宠物,不需要她做什么,白日休息的时候,她就看着硫潋盘腿坐在角落里玩儿。
    做了大半个月的木活儿,小丫头手上愣是连个水泡都没有。今日硫潋做的是竹排,她摘了细小的绿竹,把一端削尖,再将五个绑成一排。
    绯钰觉得有趣,拿起一块她绑好的竹排,指尖在尖处按了按,本以为是小孩儿玩意儿,不想竟还真的戳出了血来。
    不要动我的东西。硫潋扭头,看见绯钰手上的伤口后,放下了手里的活儿,往她身前爬了两步。
    一点小口子,绯钰本不以为意,可下一瞬,她的指尖被女孩含进了嘴里。
    硫潋低着头,专心地把绯钰手上的血吸走。
    指尖所处皆是柔软温热,这触感陌生又熟悉,女孩感受到了她的僵硬,于是抬眸。
    那双黑曜石似的眼睛看了过来,绯钰忽地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洁白而纯净。
    那是和她、和她这生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的眼神,如墨玉般清凉通透,不含一丝淫.靡,干净得恍若石上之溪,
    有一瞬间,她几乎觉得昨夜男人在她身上残留的黏腻感被彻底洗涤干净,这是她往常在水里搓洗一两个时辰都无法做到的。
    女孩柔嫩的舌头像是绝佳的良药,敷在身上,能够生死人肉白骨,填补她所有的血痕。
    直到硫潋吐出了绯钰的手指,她都迟迟没能从那羽绒似的触感中回神。
    硫潋仰头,一眨不眨地盯着绯钰看。
    你喜欢我舔你?她一语说中了绯钰的心思,硫潋身上有野兽似的直觉,这份直觉在她的生死存亡中锻造而成,帮她敏锐地察觉人心。
    没有父母的庇护、没有人教导她世界的规则,这份野生的直觉是硫潋拥有的唯一武器,于是被她打磨得十足锋利,十有□□不会失手。而这一次也是一样。
    绯钰没有说话,可硫潋确定了,她肯定地点了点头,你喜欢我舔你。
    女孩站了起来,环住了绯钰的脖颈,舌头在绯钰侧脸上留下了湿漉漉的痕迹。
    这样,喜欢吗。她问。
    绯钰张了张嘴,她的呼吸在一瞬间急促了起来。
    她想要,想要怀里的女孩拂去她全身的污秽、想要缓解这日日夜夜灼烧般的疼痛、想要摆脱湮没她的污泥、想要被女孩那双干净的眼睛注视着。
    在她没有发觉的时候,绯钰抓住了硫潋的胳膊,她的身体先她一步渴求解脱。
    你是喜欢我舔你的,为什么不承认。硫潋直视着她,黝黑的眼里带着孩童式的疑惑,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和以前那些男人看我一模一样。你买了我,是想要我舔你吗?
    第67章
    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和以前那些男人看我一模一样。你买了我,是想要我舔你吗?
    这一句话一下子浇得绯钰从头冰冷到脚。
    她猛地起身,怀里的女孩措不及防跌坐在了地上。硫潋仰着头不解地望着绯钰,却对上了一双嫌恶的眼。
    我对牙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没有兴趣。绯钰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她脸上的神情可怖,眸中带着凶光,像是看着恶心的虫豸一样充斥着憎恨。
    硫潋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地望着她,她不说话,七岁稚童的眼眸清澈地反映出绯钰此时的神态。女孩是块镜子,而绯钰不过是在和她眼中的自己对视。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僵持了一会儿,片刻,绯钰扭头,大步走出了房间。
    硫潋坐在无人的房里,她等了一会儿见绯钰没有回来的迹象,便拍拍屁股自己站了起来,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拿起了锉刀和小木块继续做活儿去了。
    当晚绯钰回来时,硫潋已经睡着,她望着屏风后小小的女孩,她像只野猫,在地上缩成了一团,连被子也不盖,身体随着呼吸一起匀称地起伏。绯钰刚想走过去帮她牵一牵被角,忽地白日里那份惶恐不安的感觉又一次涌现了出来。
    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和以前那些男人看我一模一样。
    脚步猛地止住,她像是被一道透明的屏障挡住了路,立即掉头往自己的床榻上去。
    扯开床帘,绯钰忽地顿住了。
    枕头之上躺着一枚木质的钱币,婴儿拳头大小,没有刻字,但是打磨得光滑平整。
    硫潋的木活儿做得很好,可她没有雕可爱的兔子小鸡,也没有刻什么花卉果子,她选择送绯钰了一枚大大的钱。
    尽管才七岁,可她明白钱比什么都要重要。
    绯钰低头,袖中的手攥紧成拳,半晌闭上了眼。
    她怎么会和那些男人一样
    翌日一早硫潋被赶了出去,院里的老.鸨带她去了下人屋,她和另外两个年纪稍大的女孩住在了一起,只有送饭的时候才能进绯钰的房间。
    硫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赶了出去,于是送早饭的时候询问绯钰,我惹你不高兴了吗?
    你住在这里扰到我的恩客了。绯钰道。
    我不吵你,那段时间我也可以出去。
    绯钰没有接话,她拿起了勺子,舀了舀面前的热粥,专心用饭。
    硫潋盯了她一会儿,忽然问道,你还在生昨天的气吗。
    绯钰放下了勺子,我没有。
    我已经赔礼了,你为什么还在生气。硫潋皱了皱鼻子,她不觉得绯钰是个气量小的人。
    我舔你的时候你明明很开心,是因为我说了你像男人的那句话么。硫潋兀自道,那我以后不说了。
    绯钰看着女孩认认真真的眼眸,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这里连你的床都没有,你为什么非要和我住在一起。
    你救了我,我自然要待在你身边。她答得理所应当。
    不是救了你,是买了你。绯钰纠正,更何况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利用你。
    硫潋闻言站了起来,她低头,目光停在了绯钰身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你买我的时候就知道了,我是不会接客的,说不定还会让你惹上人命官司。不过我不讨厌你,如果你要和我上床的话,我会乖一点。
    绯钰愣怔地说不出话来,哪有这样的孩子。
    如何,女孩抬眸,食指拉下了抹胸,露出了些许小胸脯上的肌肤。她站在绯钰面前,神色平静得不像是个七岁小孩,老气横秋地问,现在要干活么。
    我告诉过你,我对牙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没有兴趣。绯钰拍掉了她拉衣服的手,让她从哪来回哪去。
    硫潋又被赶走了,临走前她站在门口,不解地回望绯钰,你买下了我,我就是你的了,有什么可顾忌的?
    有什么可顾忌的。绯钰也在问自己。
    为娼多年,她从小就活在这个世上最无顾忌的地方,她什么都没有了,本就烂在臭泥里,又有什么可顾忌的。
    还是有的
    幼年的硫潋不懂绯钰的坚持为何,对于那时的硫潋而言,绯钰有钱,她自然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方法过活,包括占有买来的幼女。毕竟从绯钰买下她开始,她就是绯钰财产的一部分,绯钰有权利对她做任何事情。
    可是绯钰没有。
    在暗不见光的日子里,她躺在床上,衣衫褴褛,满身污浊。可她还是守住了身为人的底线。
    她是娼,没有人把她当做人看,那起码她自己要把自己当成人来看。
    之后的日子,硫潋跟着绯钰在妓.院里待了五年,硫潋十二岁那年,绯钰存够了钱,她带着硫潋离开了那里,转而去了柳清塘盘下了一间老旧的铺子,将其装潢了一番,取名伴袖楼。
    生意刚刚建起的时候是绯钰最忙的时候,人手不足,绯钰不得不想办法最大限度得利用自己。
    自黄昏起她在楼上吟唱,吸引来往路人的注意;前半夜她做舞姬,凭一己之力笼络住全场的目光;后半夜她陪当晚出价最高者度夜;到了白天,她四处搜罗女孩,亲自教导她们诗词歌赋琴棋舞乐。
    硫潋开始不明白。绯钰是从娼女出身,她深深地明白一个娼.妓的日子有多么悲哀,她对烟花之地是深恶痛绝的,为何现在却成为了这份悲哀的始作俑者。
    可渐渐的,硫潋看懂了。
    绯钰带回来的女子或是年幼懵懂,或是骨瘦如柴,或是满身伤痕,大多都是别的楼院不要的货色。她买下她们,将她们脱胎换骨,教给她们快速赚钱的本领,又告诉她们在这世间生存的道理。
    没有人知道绯钰到底在妓.院待了多久、看过多少娼.妓,她实在是个出色的妓师,再平平无奇的女孩经过她的调.教,都能找到属于自己亮点。
    这些女子在伴袖楼里成为了神女、赚到了足够度过余生的钱,当她们和绯钰辞行时,绯钰从来不会故意扣人,哪怕对方是红极一时的头牌,她也不在乎对方的离开是否对伴袖楼不利。
    硫潋于是明白了,绯钰想开私塾,想开一间专供将死的女子安身念书的私塾。
    绯钰不是个好商人,也不是个才高八斗的老师,她只能用自己擅长的方法让那些和她有着相同命的女子活出个人样来。她将她这一生难以企及的愿望,全然托付给了伴袖楼里的所有人。
    绯钰是污泥,她出生便活在了最底层,作为污泥,她倾其所有养育出了怀中的荷花,可透支的却是自身的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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