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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媚惑主(GL)——江枫愁眠(46)

    些许白烟从两人唇瓣的缝隙中溢出,绯钰半闭着眼,仰头,近半的身子探出了栏杆外,那华丽的发髻后的牡丹垂在半空,从下望去,如伴袖楼中的彩色花灯一般。
    如此危险的姿势,可她依旧漫不经心。抵在栏上的腰,软得似柳。
    她望着上方绚烂的彩灯,那些绚烂的彩灯也托着她,花与人融为一体,远远地分辨不清。
    绯钰一手执着玄金相间的烟杆,一手抚摸着硫潋的发髻。硫潋伏在她胸前,低头在锁骨之下舔.吻、吸.吮。
    所以我不让你读太多的书,那些春花秋月看多了,人都要变傻了。绯钰笑了笑,她私下里难得笑。这一笑那张脸立刻鲜活起来,愈加妩媚。她的红唇似血,纵是嘲讽的笑,也是妖娆胜于凉薄。
    硫潋于是如蚕吞桑叶,她被这笑容引诱着,欺身上前,吻上了绯钰的下颚。那吻细碎而轻浅,并不黏腻。她道,我不会背叛姐姐。
    绯钰将烟拿得远了些,她给硫潋腾出了动作的空间。
    底下的丝竹声、吟唱声、男人女人嬉笑怒骂声融合一起,混成了一股靡靡之音,上方的花灯色彩斑斓,晃人心神。
    这是极乐之地,是风花雪月久驻之乡,连空中的气味都带着醉人的梦幻。
    这里不需要什么洁白清冷的月光,这里只需要笙歌,只需要挥金如土,只需要放荡风流。
    一直到了月中,一楼的人渐渐散去,或是回家,或是进了二楼。伴袖楼是青.楼,也是妓.院。
    绯钰喘息着,她的妆容有些花了,眼上的铜黛被溢出的泪雾晕开了一些,将眼拉得愈开,显得妖魅。
    硫潋替她理好衣衫,见绯钰手上绵软无力,拿着的烟杆都在轻轻地颤抖,于是她将烟杆接过,深吸一口后,哺给绯钰。
    绯钰爱烟,她能用最差的胭脂,但烟一定要好。
    楼梯处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硫潋立即回眸,余光见到来人是凉环后才又将注意力移回绯钰身上。
    绯钰闭了闭眼,让勾着她舌尖的硫潋退开。
    凉环从楼梯处上来,往里走了几步,站在了绯钰跟前。她对这情景并不大惊小怪,娴静地屈膝行礼,唤了一声,绯钰姐姐。
    绯钰侧过身来,正视了凉环,还不睡觉?
    她休息够了,从硫潋手中将烟杆抽出,接着拍了拍硫潋的侧脸,对方了然,当即跪了下来,对一旁还站在的凉环丝毫不在意,面色如常地撩起了绯钰的裙摆,随后松手仰头,将自己置于层层叠叠的华裙之内。
    刚刚散席,怕白日见不到姐姐,赶着过来。凉环面上终于有了点羞赧,她只是妓,还是处子之身。
    久在伴袖楼之中,亲吻暧昧她见得多了,可这般赤.裸裸的举止,就算是她也觉得面红耳赤。
    可绯钰并不尴尬,她是娼出身,从不在意规矩。
    唔倏地,她仰头,双眉似喜似愁地一蹙,接着靠着栏杆,含住了烟嘴。
    说吧,什么事儿。
    凉环尽量不去乱看,她低着头道,绯钰姐姐,我这次来是打算辞行的。
    我年纪也不小了,再留着也无多用。她取出一个锦囊,双手奉上,当初是绯钰姐姐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这是我一半的家当,多谢姐姐这些年的照顾。
    不够。熟料绯钰接都不接。
    凉环微怔,姐姐?
    绯钰吐出一缕白烟,八年了,我供你吃供你穿,给你请最好的先生,如今你出落出来了,成了杭州城内赫赫有名的女校书,整个江南的文人墨客都想见你,那烟杆点了点凉环手中的锦囊,这么点钱就想打发我?
    那、那我再多加
    我怕你拿不出来。绯钰打断了她的话,老实待着,再过个三年五载,等你这幅好嗓子唱坏了,我再考虑考虑扔了你。
    说罢,她腰肢一扭,裙下的硫潋很快站了出来,替她理好裙摆。
    女子一手执烟,白皙的双脚踩着木屐,娉娉婷婷地朝走廊深处而去,没有多留一句话,只有艳丽的红裙在地上拖出些许长痕,无情得很。
    硫潋瞥了愣怔的凉环一眼,对方无措地望向了她。
    我她双眼微红,开口就是沙哑的声音。
    那番话太过冷血,让人寒心。
    不要逃跑。硫潋只给了一句警告,接着同样转身,追上了前方的绯钰。
    凉环低头,她收回了呈递锦囊的手,咬着唇,牙齿在唇瓣上印出了深痕。
    不,她才不会在这里待一辈子,她要走,她要跟着临郎去长安,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
    第60章
    凉环是从金华来的杭州,她是府尹家小姐的丫鬟之一,打碎了玉瓶,便被管家逐出府去,卖给了人牙子。
    那年她十岁。
    凉环的长相平平,既不懂乐律也不会诗词,年纪也不算小了,于是从金华辗转到杭州都没有人买她,直到一年后被绯钰发现。
    初见绯钰,凉环是惊艳的。她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不像是妓.女,倒像是贵妃,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绯钰连妓.女都不是,只是个娼而已。
    她在同行的女子中价格最贱,可绯钰却一眼看出了她来自官家府邸。
    你这个年纪怕是学不了舞了,彼时女人对她道,琴和书里挑一样。
    凉环从没碰过弦,但她在小姐身边,所以认得几个字,她选了文。
    甫一得到她的回答,绯钰就安排了极好的女先生来教导她,在她的房间里堆满了字画珍玩。凉环有些惴惴不安,她小声地提醒,那个,我容貌不佳姐姐不必花费那么多心思的。
    又不让你做娼,长得好看做什么。绯钰被这话逗笑了,凉环抬头,她笑起来像是副山水画,有山有水,有松有鹤,人间的一切美景在那一笑之后,便都有了。
    绯钰身上的风尘气很重,可这股风尘气重过了头,于是砂砾便被她凝成了珍珠。和一摔就碎的玉不同,绯钰多得是凉环在贵族女子身上见不到的光彩夺目。
    见她茫然,绯钰拉着她去了三楼,从上俯望,用着一杆长烟隔空敲点,你看好了,我这里的娘子们,上等者,才华横溢、出口成章能与举子辩论;中等者,精通舞曲,妩媚所以动人;只有下等者才靠着一身皮囊,在衰败之前拿自己的脸换点小钱。
    女子低头,碰了碰凉环懵懂的眼睛。
    我买你,是觉得你有灵气,别作践了自己。
    手指触碰到了眼角,凉环下意识瑟缩了一下闭上了眼睛,等那微凉的触感离开,她再睁眼,就只看到了绯钰离去的背影。
    这番话讲得并不亲切热情,女子的脸上也没什么温柔的笑意,但是凉环感她的恩,如果不是绯钰买下了她,迟迟无法出手的女孩就只能廉价卖给窑.子做娼。
    伴袖楼里的人从不叫绯钰阁主,都管她叫姐姐,原因大多如此。至少在凉环心里,绯钰一直是个冷面心热的善人。可她没有想到,当自己准备去赎身时,绯钰居然会露出如此刻薄的一面。
    难道真的就如绯钰所说,她买下自己,只是因为绯钰有一双慧眼,看出了自己身上学艺的天赋,好为她赚钱
    若是这般,她也不必念她的恩情了。
    戌时二刻,伴袖楼的花灯刚刚亮起,门口就驶来了一顶乌篷船,那乌篷底下坐着一位年轻儒生。站在门口等候已久的凉环眼睛一亮,提着裙摆往外跑去,然而还未迈出大门,就被门口的小厮拦下。
    娘子,您要去哪儿?
    凉环只得驻足,焦急地向着船上的人招手。
    很快,船上的男人靠岸登楼,他望见凉环后,笑了一下,上了台阶,抓住了凉环的手,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他们昨日就约定等凉环赎完身,今夜出发去长安。
    凉环左右四顾,随即拉着男人站进了走廊的角落,对着他摇了摇头,绯钰姐不准我走。
    程临一愣,怎么会,你不是说她一定会放你离开的吗?
    凉环正要说话,就见走廊上恩客神女渐多,她将几串钱塞进男人手里,对他低语道,这里人多口杂,不便叙话。一会儿你点我陪酒,我们再细说。说罢她便匆匆离去。
    男人等她走出去了一会儿后,才从暗处出来。他照凉环所言,把钱给了老.鸨,点了凉环一个时辰。
    凉环不卖身,她从不去二楼,只能在一楼找了个小间,这些小间没有窗户,便以布做门,既透气又能在上面绣上纹案,置于大厅两旁,像是摆满了屏风一般美观。
    凉环在小间里等人过来,她倒好了茶水,等身后脚步响起,她便立马起身,脸上的喜色还没来得及完全绽开,右手便被程临一把拉住。他疾声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不同意让你走?
    凉环见他一路赶来,鼻尖上都热出了汗,于是先取了帕子替他拭汗,一边柔声道,临郎莫急,先坐下来喝口茶再说。
    程临哪有心思喝茶,举起了杯子如牛饮水一般,喝完后随意地磕在了案上,急着自己想要的答案,凉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凉环开口解释,我本来想用一半的积蓄来赎身
    什么,一半的积蓄?你花了一半的积蓄?程临打断了她的话,双眼大睁,她竟如此黑心?
    是、是,我原是这样打算的凉环被他突然变大的嗓音吓了一跳,接着道,不过绯钰姐不同意放我离开,我只好今日再找你来商量离开的法子。
    男人听完,呼出了口气,神色镇定了下来。
    他笑了一声,这有何难,我雇的船就在外面,你去收拾收拾,换一身轻便的衣裳,我们现在就走。伴袖楼人来人往的,单靠守门的那两个小厮,只要小心一点,不会被发现的。
    不,没有那么简单。凉环摇头,那两个小厮好躲,可绯钰姐的眼线是逃不过的。
    她的眼线?
    整个伴袖楼的人都对她忠心耿耿,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她的眼线,更何况她低下头,目光游移,昨日,我还被硫潋姐亲口警告了,她叫我不要逃走。
    程临不解,硫潋是谁?
    她是个孤儿,被绯钰姐捡回来的,这些年一直守在绯钰姐身边,替她管了不少事。凉环抬头,视线隔着覆海往上方看去,她每天晚上都会站在三楼盯梢,但凡有人闹事作乱,或是有人浑水摸鱼,硫潋姐立刻就能发现。
    程临听了不以为意,他扶着凉环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她在三楼,船就在门外,她追不上我们。
    不凉环的面色却更加低落,从三楼到大门外,她只需要一瞬的功夫,连人群都不必挤。
    大厅内人头攒动,她如何做到?程临愈加疑惑,难不成她是鬼魅。
    凉环见此,便提着裙摆起身,将布门推开些许,招程临过来。
    临郎你瞧,空中悬挂的这些花灯皆是从楼顶垂下,低者,至二楼底,最高者也不过三层高,皆呈水波浪形摆布。只要踩着这些花灯,便可通往伴袖楼任意一处。
    她会轻功?
    凉环点头。
    那、那可如何是好?程临站了起来,他急躁地来回踱步,走了片刻,又转身回来握住了凉环的手,迫切道,凉环,我不能没有你,我即刻就要动身前往长安了,往后能否再来杭州没有个定数,若是这次不能带你离开,以后就更难了!
    听到如此露骨的情话,凉环脸上不禁一热,她羞怯地垂下头,低语,临郎莫急,我既答应了和你走,就一定想法子出去。
    能有什么法子?
    伴袖楼白日里大门紧闭,我不能冒然出去,只有晚上凉环思忖道,绯钰姐手里不止这一处店,这几年神女的人数越来越多,一座伴袖楼已然无法承载那么多人数,她便在城北城南又陆续开了两家店。每月的十五硫潋姐都会去那两家店里收账,平日里也偶尔会去巡视。
    她望向了程临,目光意有所指,今日是六月七。
    那我再过八天来接你!男人目光里有了滚烫的希冀,他嘴角不自觉地向两边拉开,呈现出一股喜出望外的高兴。咱们从后门走,我子时会把船停在后门,船头摆一支荷,你一到我们就离开。
    他将女子搂入怀中,同她许诺,等回了长安,我就去参加秋闱,等考中了举人,我还会参加会试,一次不中考第二次,两次不中考三次,不管几次,有朝一日我一定能进宫面圣,到了那时,你就再也不是什么妓.女,而是进士之妻。
    凉环微怔,继而靠了在男人肩头,唇角染上了希冀,嗯,我信你。
    纵使被称一声女校书,可她在男人眼里依旧贱如草芥,这是第一次有人切切实实地打算带自己离开。
    为奴五载,颠沛一岁,做妓八年,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了自己未来的光明。
    故而,就算是背叛了恩人,她也要离开。
    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凉环闭上眼,默默道歉。
    临郎文采翩翩,她相信临郎的才华。等她熬到了临郎出人头地的那一日到了那时,她一定会好好报答绯钰姐这些年的恩情,只是现在,她必须离开。
    第61章
    六月十五,子时。
    程临如约前来,他怕惹人注意,连船夫都没有请,独自一人撑着一顶乌篷船,乔装成了船夫的模样。
    停在伴袖楼后面的乌篷船不少,大多是约好了等着接客人回去,程临混在这些船只中,在船头摆了一朵荷。六月中旬,那是杭城里刚摘下的荷,花瓣半舒,沾着白日落的那场乌蒙细雨,如今却被折了花茎弃在了船上,还未开全就要败落了。
    这个时间伴袖楼里的喧嚣声少了大半,恩客们不是准备回去,就是上了二楼,程临算着凉环能够脱身的时间,大抵就是在这左右。
    他将斗笠往下压了压,尽量遮住自己的脸。这一次来他极尽小心,拐带妓.女是重罪,若是伴袖楼的老板去衙门里告他,他的仕途就全毁了,故而这一行他必须小心谨慎,不能留下半点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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