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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一爱再爱

    那天,李干很早起来,坐在床沿上两手握拳敲打自己脑袋。“我傻呀,怎么没有想到他是他的养子?”他想起母亲当年受的屈辱,他真的想过去搧他两个眼光,为了自己的脸面和前途,他李天台抛起了曾经相爱致孕的母亲。
    他想起母亲怀着他,如何在沙漠边沿徘徊,在别人的冷眼和卑视中度过十月怀胎的岁月,未婚先孕已经被人不耻、而不知谁使她怀上,那时不耻的再耻。他决定回去,找人了解母亲的悲惨遭遇。
    但又觉得这是多余的,岁月如梦,过眼烟云,再找那角落里的陈谷子、烂芝麻做什么?不找,对李天台似乎不能原谅,而原谅他,似乎甘愿与他决裂,也不想继承他的财产,而他的金钱在书房里、也许还在壁橱里鸣响渴望他的光临。
    他在整理行装,李天台拖了个旅行箱,进来了。“回去了,每天打个电话给我,给小华,我们都会想你的。”
    李公子想:“爱华想我,你怎么知道?”李天台见他闷闷不乐,知道昨夜之隐秘使他不快。哄道:“爸,老了,未来靠你自己把握,这箱子里的,你先拿回去,创业也行、恢复烧毁的家业也行。我归西之后,这里家产有你七成。”
    他表面上不是太乐意,不放在眼里,他说:“现在谁还在路上带钱?你收回去吧,我不好拿。”李高官有点脸红,没认他时,是他来求高官,认了他,是自己求他了。
    这里要点是自己对未来没有把握。但伤疤已经捅破,现在是要挤出脓血就会好,贪婪是人的本性,钱也可买来亲情。
    “以前的事,我也没有办法,我屈从了。如果没有那时的屈从,就没有今天的风光,你还在腾格里沙漠边放骆驼,而现在,你至少从少年开始,就脱离这种生活。”
    李干说:“你少来教训我,我缺少的就是:在沙漠边上放羊、放骆驼的锻炼。在苦难中的人,才能成才。”
    现在,他没有理由也要编出理由反对他,以发泄内心对他的不满,他知道他越是对他不满意,越是接近自己欲望的边缘。
    李天台叫他吃了早饭、天气好点再走,当时天上漫卷乌云,有倾刻雷阵雨的可能,可是李干公子就要和他的要求相反:偏不吃田阿姨准备好的早餐、不拿田阿姨给他拿去的伞,不开李高官曾经给他买的车,好像极不高兴地坐火车回金沙县常胜乡仁德村新垦队了。
    田阿姨深感奇异,她不知道与李公子与李天台的“交心”谈话,更不会想到“李高官还有这段公案。”
    李公子本人感觉:好像也在梦里。他想: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可在梦里发生。
    早晨起床后,站在窗台前梳理头发,他的前半个头发前,大片染蓝近前额处,有个蓝色的漩涡,后半个头染金紫,他在圆镜里见了自己美容可鞠,想起当年母亲当年,一定也是那样漂亮、可爱、善良、老实,而她吃亏就在于她的善良、老实。
    他想起哈代的名著《苔丝》,苔丝的母亲曾经以自己的祖先的贵族身份而自豪,自己也曾经因父亲是个乡长而沾沾自喜、以有个高官的“干爹”自豪,现在一个晚上之间,又成了他的“亲爹”。
    有两只喜鹊在睡楼房下的梧桐树上、枝叶间聒嘈,以前不信这个,现在确信不已。他再没有与杜爱华打电话,他现在身份有所提高,他口头与封夫人的承诺,发生了含金量的质的变化。
    他从来说话不算数,这次也许一样。之于杜爱华,对于比她大学名声低的,心里不舒服,只等他不愿意的回音,他从她不太舒展的眉宇上看出来,她也不是个处女。
    封夫人和高官对李豹失望之极,肯定多次商量过李豹和他李干的事、盼望着他和杜爱华能成秦晋之好,或许能刺激李豹返回;或许这个叫做李干的儿子是晚年的依靠。
    他想:这是老俩口的精神寄托,也是老俩口的软肋,抓住他俩的弱点,他李干就稳操胜券。沙荆子毕竟是养子,现在真相告诉了我,他想:我表面上装得大度,对沙荆子,他在火车上特意买了个充电宝、作为礼物,下车后在金沙县城里,特意买了一块瑞士机械表送他,是高官、封夫人所希望的那样,是和好、团结。
    但在他的心里、在回乡的班车上,李干似乎看穿了:沙荆子是个穿着红衣服的隐君子,他在他身边埋伏了那么长时间,竟然没有和他说起或暗示过,他是一个埋在身边的定时炸弹。
    他想起父亲的死,是沙荆子第一个告诉他,那天李干在毛纺厂值班,沙荆子告诉他父亲房间窗帘被扯掉。
    火车上人不是太多,各个车厢都有空位子。是k字当头的快车,他是硬卧,软卧没有买上,车票换硬牌之后,李公子就躺倒在洁白床单的床上,如果是以前,他为硬卧不舒服;为火车撞击钢轨轰鸣而烦恼,但是,他在这里,碰见了一个队里的红梅。
    他俩以前各无好感,虽时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然而没有说过三句话,但在火车上见了,毕竟是同乡,他躺在床上,头枕迭起的被子,想沙荆子的事,看见红梅走过去;
    “红梅,你好,你也坐这趟车?”
    红梅惊讶道:“李二公子,没有想到在这里碰见你,老乡。”
    李干是下铺,红梅就在床沿上坐了,李干公子马上拿出路上吃的红牛饮料和苹果给她吃,见她不动手,李干给她拉开了易拉罐、也给她削苹果,见他这么热情,红梅就想多坐一会,李干问她过去干什么?
    红梅说:“准备上餐厅吃饭,你吃了没有?”李公子说:“你先喝了、吃了,我和你一起去。”他俩差不多年龄,红梅见他有接近之意,她也并不想不理,以前不说话是烦他、烦他父亲侵占集体的土地、烦他父亲廉价占有毛纺厂,现在听说地还了、毛纺厂烧了,路上碰见他还给面子,红梅也要给他脸,虽然杜秋知道了肯定不高兴。
    李干是知道红梅和杜秋的恋爱关系的,他问:“杜秋病好了回到家里,你怎么没有跟他一起回?”
    红梅说:“李哥,杜秋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我们两个准备结婚,没有钱,于是我俩商量,他回家照顾父母亲,我在c城打工一年,赚些钱后,回家结婚!”
    李二公子问:“你这次回家,准备结婚?”红梅真诚地点点头,李干笑道:“结婚时,不要忘记我吆?”
    这出乎意料,红梅睁大眼睛看着李公子说:“谢谢,真没有想到,你是贵家子弟,能光临我们寒酸之家,不胜荣幸,蓬荜生辉!”
    红梅说:“洗碗、擦玻璃、包包子,也在羊毛衫厂干过。”红梅见李公子着意听,“擦玻璃是钟点工,干一个小时,拿一个小时的钱。”
    李干公子皱眉、瞪眼的,不断噘嘴、咂舌,红梅发现李公子非常有趣,眼睛里闪着忧愁,好像有什么使他伤脑筋的事。
    “擦玻璃一个小时多少钱?”
    红梅说:“刚擦玻璃的时候,一个小时十五元,现在,一个小时20元。”
    李干说:“薪金可以啊。”
    红梅说:“可以啥,就这干钱,啥待遇没有。在死亡线上挣钱,我认识的一个姐,从三楼上跌下去,死了,鼻子嘴里出血,颈椎骨断了,也没有赔着几个钱。”
    李干显得心惊肉跳的同情,眼睛睁大如毛栗子,她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也有意说说打工者的艰苦,她说:“包包子辛苦,早晨四点起来,四点半到八点半干活,中午十一点到十四点半工作,两班倒,一天十一个小时工作。”
    李公子说:“够辛苦的。”红梅说:“不辛苦挣不上钱,也有八小时工作的单位,一个班不加,就拿本市最低工资。这李哥你应该知道的,你家也开工厂。”
    李公子连连点头说:“是的,是的,要想多拿钱,就要多加班。”
    红梅说;“说老工合作,你们老板是不愿意和工人合作的,你想要谁就要谁,没商量的。”
    李干说:“我们开的厂,当然我们说了算。难道听你们的?黄河水上的笑话。”
    红梅说:“水上笑话?那你们的商会宣言书说什么平等、互动、自由、民主?”
    李干说:“我没有参加商会,我不知道。”
    红梅感到和李干没有共同语言,就站起要去吃饭,李公子也起床站起来,和她一起去吃饭,红梅问:“你们厂被烧,凶手抓到了没有?”
    李干后边跟着,摇摇头说:“没有。”红梅又问:“现在正常开工了没有?”李干说:“部分开工,怎么样,你想过来啊?”
    红梅无可奈何地说:“我们就是打工的命,走到那里也是打工的,到你那里,近点。”
    他们到了餐厅,服务员上来问饭、菜、酒,毕竟是一个队里的,自己又是被她叫做“李公子”的,这顿饭、菜要好好招待,李干公子要了两个,这趟车、这个中午的最贵的两个菜:
    一个洋葱炒牛肉、一个红烧鲳鱼、一个冷盘海带、一个凉拌西红柿。李干公子要了一瓶v·o白兰地,一瓶椰子汁。
    即然这样,红梅就不客气了,对李公子有了一定的好感,这白兰地有30°,李公子喝着喝着头脑就发热,他虽然没有忘杜爱华刘夷,但沾花惹草的陋习不改,江山好改,本性难移,这红梅长相秀颀,细皮嫩肉的,胸挺臀翘,他就想下手占有。
    红梅是有心计的姑娘,看出他意图,就当是顺路捡了一条狗,也想利用一下,这是一次机会,过去了,后悔莫及。
    喝着酒,李公子就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红梅忸怩作态,对李公子说:“李哥,杜秋看着呢,你就饶了我。”
    李公子说:“怕个鸟啊,我也有女朋友,还在省城,咱们随便玩玩,随意而乐,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红梅说:“我还从来没有坐在他腿上过,就一次临别时,他握过我的手!李哥,我真的不能背叛他,他把他妈的金戒指给我了。”
    李公子说:“我给买两个,再给你买副金手镯。”红梅没有坐过去,李干握住她手不放,红梅也喝了几口红酒,脸上红晕乍起,真叫难为情,人家为了自己,要了这么多菜,现在人家要亲热,如果顺其意,对不起杜秋;不顺其意,面子上下不来。
    红梅说:“李哥,我到你毛纺厂,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个好工作。”李公子醉醺醺地说:“没问题,毛纺厂我说了算,给你安排一车间主任,可以吧?”
    红梅说:“那就谢谢你了。”红梅就坐在他腿上,李公子就在她左脸亲一下,又在左耳朵轻轻吹气,红梅感觉暖流一直流进自己的心窝。
    “让杜秋哥来代替我的主任,我下去纺毛!”李公子说:“一车间三个组都是女工,他一个小伙子去合适吗?”
    红梅说:“那你对今天说的负责,别到明天忘了,不承认了。你给我一个信物。”李干点点头,想了想说:“我回去以后,给你一搭子美元如何?”
    这时候,查票的过来了,是列车长带着两个人,李干是硬牌子,红梅是座位车票,李公子都给看了,他问列车长:“还有软卧吗?”列车长说;“到九号车厢去问!”
    李公子叫她坐着,他去买软卧车票,红梅连硬卧都没有乘过,软卧不知啥样的,李公子真的买着了票,他的运气那样好,卖票员对他说:“刚刚一对情侣下车,就让你赶上了。”
    从c省城到金沙县,k列车走四个小时,还有两个小时,还有那么多菜没有消灭,红梅真的舍不得,这太浪费了,饭他不吃,她吃了一碗,而他,动都没动。
    她把凉菜用纸报了,把红酒瓶拿了,见有小半瓶红色液体晃悠,见李公子看都不看剩下的酒、菜,红梅感到惋惜,中国人就这样糟蹋饭菜。
    李公子提了他的旅行箱,红梅就去取她的的旅行包,李公子先到了软卧车厢,给那里服务员给了车票,服务员给了钥匙,等了一会儿,红梅也来了,他们就进了车厢,反锁在里面。
    李公子首先要做的,是完全、彻底的占有她,尽管她是愿意的,她还是大哭了,她心爱的人没有得到。
    她的鲜血染红了床单,李干赔了200元,还从旅行箱拿出一搭子1000美元送给她,有钱人出手就是大方,红梅想值得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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