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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娘立时拿了一只茶壶过来,笑吟吟道:以茶代酒也是可以的,来都来了,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忌讳的。
    他再次无奈地皱了皱眉宇,举杯至沈延年身前。
    沈延年亦是如此。
    两人的手腕交〇缠在一起,身子也贴得极近。空气中弥漫着沈延年身上那种深入肌理的苦艾草气息,初闻确实微苦,但是细闻,这气味又带着点点似甜非甜的味道,就像杯盏中的酒一样,让人一点点沦陷,燥热,沉醉不已。
    他用余光瞄见了沈延年低垂着睫羽的模样。这长睫微微颤动,仿佛像晕染开的一条墨线,好看得令人艳羡。
    微凉的夏日晚风吹起了楚将离的衣衫,还有额角边黑如乌木的发丝。发丝扫过面颊,他觉得隐隐发痒,却也一动不敢动。月光将他的面容照得极度白皙,也将他鼻翼上的针尖朱砂衬得格外妖冶。
    楚将离的脸初看是最为纯良清爽的,就像雨后抽出的新芽,仿佛随意一掐都能掐出水来。但是若细看,哪怕是一次动眸,一次垂眼,一次敛唇都包含着最富欲念的撩拨,连最为稀疏平常的吞咽引起的喉结上下浮动,都能让人口干舌燥。
    若不是这幅身子换了芯,楚将离便是最会讨主人喜欢的男宠,可以用每一个部位做出令人面红耳赤的事情。
    杯盏中的茶水早已喝了个干净,沈延年对着月光下的人呆愣许久,最终把手抽回。
    楚将离也从慌神中清醒过来,第一时间站离了沈延年身旁。
    送入洞房有个不懂事地劳工扯起嗓子嗷了一声。
    楚将离气急败坏,指着那人道:扣你两日的工钱,小斯你给我记账上。
    哦,哦!
    别啊公子,我就开个玩笑。
    众人登时发出哄笑声,立时缓解了两人喝完交杯酒后的尴尬。
    回到座位后,楚将离拿来酒水,对着自己猛灌一通。
    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黄色废料?男神的身子是你可以馋的?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
    楚某人一边喝,一边暗骂着自己不懂事的脑子,没事促放什么多巴胺和肾上腺素?瓦特了!
    自闭了。
    同样自闭的人还有卿玉。他拉了拉师父的袖子,带着隐隐的哭腔与软糯,低声叫道:师父
    玉鹅,为师对不起你!
    酒精上头的某人真的不清醒了,一把抱住卿玉纤弱的身子,不停地拍着背脊试图寻求卿玉的原谅,然而嘴巴上只字不提与沈延年有关的事。
    稚辛眯了眯狭长的双眼,似猫般慵懒,但是如蛇般狠毒的目光已经从沈延年转至卿玉身上。
    我以后,绝对不会这么做了!相信师父。楚将离保证道。
    卿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击鼓传花还在继续。楚将离喝醉了酒,高浓度的酒精灼得他的面颊微微发烫,加之边上有烧烤的炭盆在哔啵燃烧,一时间,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晋氵工独发,拒绝转载】
    他站起身,心血来潮想去后院的百草园看看他的万千子女。与卿玉知会一声后,他便离开了。
    击鼓传花又进行到了一个小高〇潮。这次被抽中的是同桌夫妻,抽到的大冒险是男方对着女方照读纸张里的文字:
    哼!都怪你!也不哄哄人家,人家超想哭的,捶你胸口,大坏蛋,咩
    众人纷纷起哄,卿玉的注意力也被夫妻间闹出的笑话吸引。楚斯学了一遍糙汉似的嘤嘤嘤,乐得不停拍手,正转头安抚沈延年说这里有对更惨的,还好你们只是喝交杯酒,却不想沈延年早就没了踪影。
    沈延年走到后院的百草园时,看到楚将离正抱着一个刚摘下的香瓜,坐在水塘边的石凳上一边拍瓜打节奏,一边哼曲子。这曲子他从未听过,楚将离虽然哼得断断续续,但不妨碍曲子的悦耳动听。
    过了一遍调子,沈延年从乾坤袋中取出霜兮琴,就近找了个劳工们往日休息的矮石凳坐下。铺开繁复的长袍后,他将琴放于腿上,缓缓拨动了琴弦。
    这琴音就像宁静山林中忽然响起的一声鸟啼,在充满山岚的山间随风飘远。
    山林很大,处处是落脚之地,可孤鸟一直飞着,处处都不是可以落脚之地。
    抱着香瓜正处于自闭状态中的人听到这琴音响起,猛地朝树下的石凳看去。
    月光溶溶浸浸,透过繁茂的树叶打在树下之人身上。楚将离见到沈延年一袭白衣,如同一位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微垂着墨画般的睫羽,正用指节分明且纤长的手指缓缓拨动霜兮琴弦。
    被拨出来的曲子正是他刚才哼的《空山鸟语》【注①】。
    用一句置琴曲几上,慵坐但含情来描写此时的沈延年,最为合适不过。【注②】
    楚将离抱着香瓜走过去,无意打搅这画中人,站在一丈远处静静地听着。但是沈延年弹到一半却突然停止了。
    他愣住。
    这曲子叫什么?沈延年抬眼,皎洁月光照得他更加白皙,冷峻,却又有种淡淡的柔情,听你哼了一半,接下来不知该如何弹。
    《空山鸟语》,额,只是我无意间听过的一首曲子,曲子是古琴古筝合奏,伴以长笛和颂钵,光是我一张嘴当然哼不出来整首,所以你只能听一段。他在未魂穿前同样喜欢这首曲子所映射的主角,有时候心情难以平复的时候会去听一听这合奏。
    我见你指导过楚斯琴艺,你应该也是会弹琴的。沈延年用眼示意了腿上的霜兮,你弹整曲,我听听。
    霜兮是华音阁的传世古琴,我可不敢随便乱碰。楚将离拒绝道。
    沈延年将霜兮双手奉上。
    见如此,楚将离只好把香瓜放一边,拿了琴坐到离沈延年稍远的石凳。
    无论琴弦还是琴身,霜兮都被沈延年保养得极好。
    它不亏是华音阁的名器,每一根琴弦都是这世上最好的材质制成,如蚕丝似的在月光下泛出隐隐白光;琴身上的花纹简洁大方,但是边上的附灵石,对任何一位仙门修士来说都是极尽奢华的存在。华音阁从未对沈延年吝啬过,平日里不舍得用的附灵石霜兮也有七颗。
    仔细摸过霜兮后,他凭着记忆,弹奏了一遍属于古琴的那部分。
    沈延年一边听,一边将脑海中的曲子补充谱写完整。一曲终了,他道:破而后立,重获新生,是这首曲子的含义吗?
    这都能听出来?楚将离诧异,若没了解过这首曲子映射的主角,光听曲子应该很难听出含义吧。况且他这半瓶醋的琴艺,真是不敢让沈延年恭维。
    我险些忘了你是华音阁出来的,不过我这拙劣的琴技应该也让你为难了。
    沈延年摇头:不难,你在弹琴的时候心中自有情。心中若无情,哪怕是我师尊亲临,都听不出所以然来。
    楚将离沉默。他把霜兮还给沈延年,随后重新抱起脚边的香瓜在水缸里洗了洗,并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将香瓜剖成了八瓣。
    从我们刚见面开始,你似乎对我的一切都了若指掌。沈延年道。
    楚将离捧着香瓜尴尬笑了两声:毕竟最初是想刺杀你才接近的你,可不得做点功课。
    沈延年看向正在吃瓜的某人:那现在呢?
    我们都是朋友了,而且梵藏音也无法通过母虫控制我了,我自然不会杀你。
    朋友?可我一点都不了解你。沈延年道,比如说,你的师尊师祖,比如你实验室里的那些法器,比如现在正吃着的瓜,都是我从未听过看过的。
    总有你不知道的世界,你敢说你去过这世界每个地方?楚将离反问。
    这回换沈延年不敢笃定了。
    其实,我刚开始不是陀罗魔域的。他试图虚实结合,说出自己的事情。至于想说的原因,可能是酒意上头,内心的迷惘和空虚使然。其实我刚出生那会儿,不会说话。
    哪个婴儿会?
    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是我连婴儿的哇哇叫声都发不得。我亲生父母以为我是个哑巴,所以把我扔了。
    沈延年:
    所幸我被一个善良的老人家捡到。她在年轻时生过一场大病,所以没了生育能力,因而把我抱了回去与许多孩子抚养在一起。这个地方就是他未魂穿之前长大的福利院,那个地方的孩子稍稍长大之后就会被其他没有孩子的夫妻抱走,从而重新组成一个家庭。但是寻常夫妻挑小孩必然会选个聪明伶俐的。
    你还不够聪颖?沈延年疑惑的眼神如是问着。
    仿佛明白了对方的眼神,楚将离道:可那时候的我,到了六岁依旧只会寥寥几句,七岁八岁九岁还是说不利索,所以即便我学的东西再多,那些夫妻也不会要我。
    沈延年薄唇微动,欲言又止。
    可能我的报复心就是这么来的吧。我想让我亲生父母后悔,也想为自己正名,让那些没挑选我的人意识到自己是错误的。所以我每日含着石子发声说话,学的东西也是其他孩童的几倍。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你有时候老嫌我聒噪,其实我是忍不住。因为以前练习说话练得太过头,现在反而跟只小雀一样叽叽喳喳总说个不停。
    等到稍微长大一些,我终于可以很流利地说话,而且也提前完成了功课学业,所以果然有对夫妻要把我从奶奶身边领走。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今天你对我爱理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沈延年神情微微愣住,嘴角有若有若无的笑意噙起,然而眼神中却带了些苦涩:你拒绝了他们?
    当然拒绝了。我都十五六了,早到记事的年纪,已经很难融入到一个陌生的人家之中。所以我便一直留在奶奶身边,学书归来的间隙与她一同伴着她重新收养的孩童。奶奶教会我感恩,我也被我师祖的生平感染,因此强迫着自己学完更多东西,终而有幸拜入了师尊门下。我这一手种植技艺都是从师尊那儿学来的,当然不及师尊一点皮毛。至于师祖,我虽然未与他碰过面,但他依旧是我师祖。那些法器,就是两位老人家留给我的。
    原来是与孩童处惯了,怪不得对谁都像对孩童。沈延年心里的一个疑惑终于有了解答。那你亲生父母呢?他再问。
    至今未见过面。楚将离耸了耸肩,随后愤愤地咬了一大口瓜,不过不见也罢,反正我自打出生后就与他们没了关系,恐怕他们站我身前都认不出我。
    所以说楚斯与楚煦
    楚将离:
    哦嚯,完蛋光顾着讲自己的事情,忘记把那两小的编进去了。
    我与这对双胞胎长得确实很像。他吓出一声冷汗,尽量把两个小的圆进去,他们俩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所以打小便将我当成兄长,时间长了,自然像兄弟那样好。
    你就不怕我现在就走到楚斯身前问个明白吗?沈延年的目光里,那种看透一切,俯视众生的眼神又出来了。这眼神,就像逮住了一只最为狡猾狐狸的尾巴般庆幸。
    楚将离不由地咽了咽喉咙。
    醉酒误事怎么稀里糊涂说了这么多自己的事?随随你、
    就在他磕磕巴巴,从头怂到脚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脖颈处传来一丝凉意。垂眼一看,原来是沈延年又将双指搭在了他的颈部。
    两人双目对视良久。
    楚将离能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当前任务进度:80%,图书商城已解锁新分类。】耳边冷不防传来系统的提示音。有这提示,代表沈延年相信了他的话。与沈延年有关的任务进度,似乎总是指向信任方面。
    因为信任已经建立,沈延年眼中的清冷感已转变,仿佛从一块寒冷的冰晶转化成了冰种的美玉,同样的剔透,前者触之生寒,后者却触手生温。
    于是某人开始得寸进尺:我说完了自己的,你要不也说说你的?
    闻言,沈延年眸光里的温情又被清冷与疏离所取代,他仿佛又变成了一个将自己包裹起来,在表皮写明了生人勿近字样的形象:家人死于魔域毒手,我儿时由师尊照看,后被长师姐抚养成人,如此而已。
    但是书中并未对沈延年的家人提过半句。原来沈延年这么痛恨陀罗魔域,还是因为家人被杀的血海深仇。
    觉得自己无意间戳中了沈延年的痛处,他非常识相地举起手里的瓜:吃不吃?我亲手种的,可甜。太苦了吃点甜的就不苦了。他帮忙拨掉了香瓜上的瓜籽。
    于是两人就蹲坐在矮石凳上吃香瓜。这批香瓜脆甜多汁,每咬一口,都能给以吃腻烤肉的人一种爽快感。
    然而就在两人快把一只香瓜霍霍完的时候,楚将离隐约听到了来自前院的喧闹声。
    沈延年闻声站起,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难不成是魔藤宿主来了?楚将离问道。
    没有宿主的气息。沈延年提起冷棠,迅速奔向前院。
    待到两人赶到,他们发现确实不是宿主来袭,而是卿玉和稚辛不知道为了什么突然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楚将离拉住一个带着妻子儿子落跑的劳工。
    玉公子正和小楚公子说着话,但是那稚辛仙士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疯,提剑便上去了。正巧玉公子又喝多了,话没多说也直接提了桃木剑开打。
    楚将离看过去,发现楚斯已经被波及,此时正瘫在地上。
    两人的诛仙剑与桃木剑碰撞在一起,二者虽不是玄铁对玄铁,却也因为灵气四溢而擦出了火花。关键是卿玉正处在下风,而稚辛没有要忍让的意思。
    楚将离立时向楚斯跑过去,把人从危险地带拖了出来。
    劳工对沈延年道:小楚公子本想劝架,结果被稚辛打了一掌。玉公子不服气,现在两人越打越凶,谁都劝不住。那个段仙君也不劝沈仙君,你去劝一下,我、我先回去了,告诉我家公子我明日会准时上工。随后拉着妻子跑掉了。
    小斯,怎么样了?楚将离赶紧为弟弟把了脉。不幸中的万幸,弟弟只是轻伤,拿了仙门的药吃两日便可无事。
    他看过稚辛与卿玉的比练,可那时候的稚辛是点到为止,但是今日,他只看到了稚辛的阴狠。稚辛手里的诛仙剑,次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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