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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压力

    木头娘不断拍着大门,一边喊着让她救救她的儿子。她嗓门原本就大,扯开了嗓子喊就更吵了。也亏的这是在山上,周围没有人,否则别的邻居该要来说了。
    陆清漪烦躁地压了压额头,大清早就闹,她怕是上辈子欠他家了吧。
    陆清漪一把抓过架子上早前她晾好捆起的一包药草,猛地打开大门。
    门外,木头娘一个没留神,惯性下被带着扭扭歪歪往前倒。
    陆清漪见状连忙一个闪身躲避,直接让她跌了个狗吃屎的姿势。
    “娘!”
    木头急喊,想要上前扶他娘,被陆清漪一个喝住。
    “不许进我家!”
    木头刹住脚步,忐忑地看着她又看着他娘艰难从地上爬起,仿佛被定在了原地,没敢上前搀扶,等着他娘自己走到他身边。那怯懦的样子令陆清漪更是觉得碍眼。
    她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木头是这样一个男人,亏她还一直觉得他担起一个家不容易,觉得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可是明知道他娘的行为过分,他还是任由他娘去闹。
    说白了,木头这个男人不仅好面子还没担当,自个儿的事不敢开口,龟缩在一旁,却让他娘豁了老脸替他出头,替他担了骂名。
    陆清漪实在不想再多看他们母子一眼,把手里的药材丢到木头脚边,说:“拿着这些给我滚,以后再上山来找麻烦,我让相公打断你们的腿。”
    木头闻言忙弯腰捡起药材,可他不懂医,自然也看不懂这捆干草到底是不是草药。
    木头娘就实在多了,她只瞧了一眼,就道:“这捆草真能治我儿的病吗?可不是搪塞我们的吧。”
    陆清漪闻言只觉额角青筋暴起,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
    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呀!
    “爱信不信,要不是不想浪费,我才懒得理你们。”
    说完不再理会他们,“砰”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门外,木头和他娘互相对视一眼,大约也是知晓再说别的陆清漪也不会搭理他们,只好拿着草药灰溜溜下山,找孙大夫去了。
    不久,午后,陆清漪才睡醒没多久,孙大夫就上门来了。
    “没想到你们住的挺远的。”他站在门口捶了捶大腿,看着山下的村落,感慨,“这儿风景还不赖嘛。”
    陆清漪知道孙大夫来是为了何事,便直截了当说:“孙大夫是为了木头的事来的吧。”
    孙大夫笑笑:“还真是瞒不过小娘子。”
    哪里是瞒不过,分明是他连掩饰都不愿,早上木头才来过,这会不过午后他也来了,必定是木头拿着药草去问他了吧。
    她郁闷极了,但也还是说:“有什么话先进屋说吧。”
    孙大夫点头,又打量了一下周围,问:“赵相公呢?”
    “相公去帮我爹忙地里的活。”
    就快到收成的日子了,这段时间基本家家户户都忙着收割,而且稻谷收割完还要晒谷,这一忙就得大半个月。往年陆清漪也是要去帮忙的,只是今年她受伤了,需要在家里休养。
    进了屋,陆清漪给孙大夫倒茶,孙大夫也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问:“孙某很好奇,通常羊癫疯多在孩童时期,因着凉发热损了头部,或因食了生肉,虫子钻进头里导致的。可木头已经将近一年多不曾吃过荤菜,他的癫痫不是虫子引起的,又是因何而起的?”
    “是因为压力。”她说。
    在古代羊癫疯虽然不是常见的病,但也不罕见,尤其在靠近河岸的村庄里会更多。
    如孙大夫所言,小孩患有癫痫那是治不了的。可大人一般患有羊癫疯,十有八九是食物没煮熟就吃,导致寄生虫钻入大脑,进而影响中枢神经引发的。
    但是其实在现代研究表明,除了上述的情况,外部的撞击也有可能导致脑神经受损进而引发癫痫。还有就是精神压力也会导致癫痫的发作,而这两种最多的是精神压力导致的癫痫。
    木头就是属于精神压力的癫痫症。
    他身上背负着一整个家的重担,平日里除了米铺的活,空了还去送酒,但也只是勉强能过日子罢了。长期以往下来,他夜里睡不好,白日还要做事,精神一直绷紧,久而久之便受不住了。
    至于诱因,和木头那晚撞上高一飞的尸骨也是有关的。如果说之前那些只是他的压力,那么邪祟之说就是压垮他的那一根稻草。
    他以为自己将要命不久矣,可是家里有老有小,他死了的话,其他人如何是好。就是这样的想法导致了他的癫痫发作,并且在失去米铺的活后,变得更加频繁了。
    “其实像木头这样的羊癫疯反而是最好医治的,只要从他的睡眠以及精神方面控制,就可以逐步康复。只不过首先得需要他肯配合,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心理暗示才行。”
    她这话里还夹杂了一些现代用词,倒不是她故意为之,而是她实在想不到有哪个词可以准确表达出她的意思。不过孙大夫只是茫然了一会,便自己琢磨出她想说的意思。
    “所以小娘子给他的那些药草里面才会有黄连竹叶?”
    “不错,这两味药主治烦躁不安,而且他有头痛的现象,并且抽搐频繁,发作时颈项强直,是以我给他的配方是黄连3克、竹叶6克;龙胆草10克、菊花10克;加蜈蚣2条、僵蚕10克;加钩藤10克、石决明30克。”
    她把方子复述一遍,孙大夫听罢仔细琢磨:“昨日我替他号脉时,见他心神蒙蔽,肝风内动,故昏迷抽搐。发作时两目上窜,手指抽动如数物状,牙关紧闭等。青主肝,肝主风,肝风上扰,故面色时青时白。苔白,脉弦紧为风痫之象。”
    孙大夫断症的本领要比陆清漪厉害并且准确得多,之前陆清漪也只是凭感觉以及问过情况才确定的。真要号脉,她不一定能看出来。
    正想着,就见孙大夫突然一拍手掌,道:“妙啊,实在是妙,小娘子这方子用的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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